一百二十四、
因为是上班时间，睿星的“食堂”里除了几个服务员，几乎没有客人，服务员大多认识许知恩，看到她来，只是找个位子坐下，没有点单，主动放了一杯水在她面前。
“谢谢。”她端起来喝了一口，低头瞟了一眼手表。
“许总，怎么这个点有时间过来？”没过多久，魏都良出现在店里，走过来坐到她面前，说：“打赢了官司，恭喜你啊。”
许知恩没有马上回答，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细细琢磨，好像是要看穿他此时内心真实的想法一样。
共事这么多年，魏都良对许知恩的方方面面都太熟悉了，包括她所有的小动作和微表情，她不说话，他也没在意，自顾自招手喊服务员来点单：“一杯咖啡...哦这里是日料店应该没有咖啡吧？那来一杯乌龙茶，谢谢。”
“你，是真心恭喜我的吗？”许知恩仍旧看着他，眼眸锐利。
“当然是啦。”
“以你的立场不应该恭喜我吧？”
“为什么？”
他反问得这么自然，这么诚恳，反倒把她问住了，显得她不够大度，小人之心昭然若揭似的，许知恩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开口：“Alexia立项的时候，李馨还没有进公司吧，是你告诉她的？”
这就是她来找魏都良的目的，倒也不是为了兴师问罪，她也没资格问谁的罪，只是想搞清楚而已。
魏都良笑了笑：“许总还是一点都没变啊，总是喜欢把人往最坏的地方想。没错，站在我的立场，我倒希望是我说的，但很可惜不是。当初李总决定起诉，我就觉得胜算不大，但是温婷把Alexia项目的事情告诉了她，还说就算抓不住鱼，也要让对方跟着惹一身腥，所以她才最终下定决心把你们告上法庭的。”
许知恩显然不相信：“温婷？怎么可能，她就是那种酱油瓶子倒了都不会扶一下，能少一事绝不多一事的人，最多也就是无事生非，兴风作浪一下，她懂什么？只要不影响自己现在的位子，怎么样都无所谓，她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人都有两面性，她或许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废物呢？哦对了，她还认识金总，我看到他们见过面。”
“金总？”许知恩皱眉头：“哪个金总？”
“金恒啊，”魏都良略带讽刺地说：“许总贵人事忙，不会连他都忘了吧，前段时间你们还刚刚一起上过热搜呢。”
她当然记得金恒，可他们是怎么认识的？许知恩记得自己还跟金恒抱怨过温婷，说他要走了就胡乱招人，给她留了个大坑，当时他还说对温婷没什么印象来着。
许知恩不动声色：“我记得温婷是金恒走之前面试进来的，可能是那时候认识的？”她都不知道这话是为金恒辩解，还是为自己的愚蠢辩解。
“唔...是吗？看他们说话的样子，好像不只是面试的时候一面之缘这么简单。”
“你什么时候看见他们的？”
“哦...就是你离开睿星之前没多久，那天挺晚的，你知道温婷很少加班，似乎是在等人，后面金恒直接进了她办公室，我还蛮意外的，所以印象很深。”
许知恩忽然想到，她提交Alexia项目书的时候，温婷也还没有进公司。
难道真的是金恒告诉她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金恒和温婷是什么关系？
难道说...
她奋斗了这么多年，是为了命运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上的，以为只要努力了人生就会有什么不同，但到头来也不过是千万人的缩影罢了。
短短一分钟内，她的心情经历了剧烈的起伏，先是惊疑，再是愤怒，最后化为虚无，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一股厌烦来。
她倦了，是真的倦了，对眼前的一切感到疲惫，胡园园以前经常说，不知道许知恩到底在执着什么，现在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了。
魏都良说：“虽然现阶段你的官司是打赢了，但李总好像还准备上诉，你最好做好心理...”
“告吧告吧...让她告吧，告到开心为止...”许知恩有些灰心，进而丧气：“我真的很奇怪，她为什么老是把我当成是她的假想敌，她是李董的千金，我就一个打工的，有什么可比性？”
魏都良的回答很耐人寻味：“她现在在公司的处境也很尴尬，特别是...发生了上次那件事之后，归根结底可能她还是觉得你是告发她的，可能是想报复，可能扳倒你可能是她最后翻身的机会，不知道。”
许知恩冷哼一声，问他：“那你呢？后面有什么打算？”
魏都良笑了笑：“我？我能有什么打算，继续在睿星呆着呗。”
也是，就算李馨也走了，就算李祥润也撤资了，总还是能找到别人接盘，睿星经营了这么些年，不会说倒就倒，只要人还在，就总要要人干活。
关键这世道最不缺的就是人，你不干，多的是人来干。
许知恩回到公司，一路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说实话她很难过，好像心里本已千疮百孔的那一点点信念，终于破碎了一样，一个年轻的职员看到她，刚想张口跟她打招呼，但看了一眼她的神色，就吓得抱着手中的文件，佝偻着身子，悄悄溜走了。
她现在的表情有这么恐怖吗？许知恩无意间瞟了一眼橱窗上透明的玻璃，自己都被自己的神情吓了一跳，这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刚刚打赢了官司的人该有的表情，僵硬的脸上每块肌肉都绷紧了，一丝愉快之意也没有。
叹息之间，她忽然听到走廊拐角传来一个女生的呜咽之声，她走过去，看见蔡琳蹲在一株半人高的绿植旁边小声哭泣。
“怎么了？”许知恩蹲在她身旁，细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蔡琳不回答，只是埋着头哭。
许知恩收拾心情，强打起精神耐心安慰她，开玩笑道：“哎呀看来我们的实习生小朋友是长大了，终于体验过成年人的奔溃是怎么一回事了。”
蔡琳抬头一看是她，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滞，她不是一个善于掩饰的人，好恶都写在脸上，脸上划过一丝厌恶的表情，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明明白白落入许知恩的眼里。
“怎么了？”许知恩察觉到她哪里不对。
“我，我可以跟你说吗？知恩姐。”眼泪粘在蔡琳长长的睫毛上。
“当然可以啦。”
“是...是...是和泽凯有关的。”
“哦，”许知恩继续淡定地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告诉我。”
“他...他...他今天...拒绝我了，他说他还是不能接受我，我问他是不是不管我怎么努力，都还是代替不了你在他心里的位置。”
许知恩心里嗝楞了一下，不知道要怎么接这话。
“他说，跟你没有关系，他只是不想用半吊子的心情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他说他还没有准备好，可是...可是我不在乎啊！我不管他心里想着谁，我只想跟他在一起。”
许知恩见她哭得实在伤心，忍不住说：“傻姑娘...”
“对不起，”蔡琳打断她：“这件事我果然还是没办法和你说，对不起，我现在不太想看到你，请见谅。”
她说完就跑开了，留许知恩一个人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离开的身影。
这时林怡正好路过，看到蔡琳慌不择路地跑走，问许知恩：“她怎么了？“
许知恩脑子里有点乱，没听清她的问题：“嗯？”
“不会是表白被拒绝了吧？”林怡自言自语，还故作深沉地摇摇头：“唉年轻真好，没有被生活摧残够，还能为了爱情掉眼泪。”
“谢谢。”她端起来喝了一口，低头瞟了一眼手表。
“许总，怎么这个点有时间过来？”没过多久，魏都良出现在店里，走过来坐到她面前，说：“打赢了官司，恭喜你啊。”
许知恩没有马上回答，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细细琢磨，好像是要看穿他此时内心真实的想法一样。
共事这么多年，魏都良对许知恩的方方面面都太熟悉了，包括她所有的小动作和微表情，她不说话，他也没在意，自顾自招手喊服务员来点单：“一杯咖啡...哦这里是日料店应该没有咖啡吧？那来一杯乌龙茶，谢谢。”
“你，是真心恭喜我的吗？”许知恩仍旧看着他，眼眸锐利。
“当然是啦。”
“以你的立场不应该恭喜我吧？”
“为什么？”
他反问得这么自然，这么诚恳，反倒把她问住了，显得她不够大度，小人之心昭然若揭似的，许知恩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开口：“Alexia立项的时候，李馨还没有进公司吧，是你告诉她的？”
这就是她来找魏都良的目的，倒也不是为了兴师问罪，她也没资格问谁的罪，只是想搞清楚而已。
魏都良笑了笑：“许总还是一点都没变啊，总是喜欢把人往最坏的地方想。没错，站在我的立场，我倒希望是我说的，但很可惜不是。当初李总决定起诉，我就觉得胜算不大，但是温婷把Alexia项目的事情告诉了她，还说就算抓不住鱼，也要让对方跟着惹一身腥，所以她才最终下定决心把你们告上法庭的。”
许知恩显然不相信：“温婷？怎么可能，她就是那种酱油瓶子倒了都不会扶一下，能少一事绝不多一事的人，最多也就是无事生非，兴风作浪一下，她懂什么？只要不影响自己现在的位子，怎么样都无所谓，她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人都有两面性，她或许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废物呢？哦对了，她还认识金总，我看到他们见过面。”
“金总？”许知恩皱眉头：“哪个金总？”
“金恒啊，”魏都良略带讽刺地说：“许总贵人事忙，不会连他都忘了吧，前段时间你们还刚刚一起上过热搜呢。”
她当然记得金恒，可他们是怎么认识的？许知恩记得自己还跟金恒抱怨过温婷，说他要走了就胡乱招人，给她留了个大坑，当时他还说对温婷没什么印象来着。
许知恩不动声色：“我记得温婷是金恒走之前面试进来的，可能是那时候认识的？”她都不知道这话是为金恒辩解，还是为自己的愚蠢辩解。
“唔...是吗？看他们说话的样子，好像不只是面试的时候一面之缘这么简单。”
“你什么时候看见他们的？”
“哦...就是你离开睿星之前没多久，那天挺晚的，你知道温婷很少加班，似乎是在等人，后面金恒直接进了她办公室，我还蛮意外的，所以印象很深。”
许知恩忽然想到，她提交Alexia项目书的时候，温婷也还没有进公司。
难道真的是金恒告诉她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金恒和温婷是什么关系？
难道说...
她奋斗了这么多年，是为了命运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上的，以为只要努力了人生就会有什么不同，但到头来也不过是千万人的缩影罢了。
短短一分钟内，她的心情经历了剧烈的起伏，先是惊疑，再是愤怒，最后化为虚无，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一股厌烦来。
她倦了，是真的倦了，对眼前的一切感到疲惫，胡园园以前经常说，不知道许知恩到底在执着什么，现在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了。
魏都良说：“虽然现阶段你的官司是打赢了，但李总好像还准备上诉，你最好做好心理...”
“告吧告吧...让她告吧，告到开心为止...”许知恩有些灰心，进而丧气：“我真的很奇怪，她为什么老是把我当成是她的假想敌，她是李董的千金，我就一个打工的，有什么可比性？”
魏都良的回答很耐人寻味：“她现在在公司的处境也很尴尬，特别是...发生了上次那件事之后，归根结底可能她还是觉得你是告发她的，可能是想报复，可能扳倒你可能是她最后翻身的机会，不知道。”
许知恩冷哼一声，问他：“那你呢？后面有什么打算？”
魏都良笑了笑：“我？我能有什么打算，继续在睿星呆着呗。”
也是，就算李馨也走了，就算李祥润也撤资了，总还是能找到别人接盘，睿星经营了这么些年，不会说倒就倒，只要人还在，就总要要人干活。
关键这世道最不缺的就是人，你不干，多的是人来干。
许知恩回到公司，一路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说实话她很难过，好像心里本已千疮百孔的那一点点信念，终于破碎了一样，一个年轻的职员看到她，刚想张口跟她打招呼，但看了一眼她的神色，就吓得抱着手中的文件，佝偻着身子，悄悄溜走了。
她现在的表情有这么恐怖吗？许知恩无意间瞟了一眼橱窗上透明的玻璃，自己都被自己的神情吓了一跳，这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刚刚打赢了官司的人该有的表情，僵硬的脸上每块肌肉都绷紧了，一丝愉快之意也没有。
叹息之间，她忽然听到走廊拐角传来一个女生的呜咽之声，她走过去，看见蔡琳蹲在一株半人高的绿植旁边小声哭泣。
“怎么了？”许知恩蹲在她身旁，细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蔡琳不回答，只是埋着头哭。
许知恩收拾心情，强打起精神耐心安慰她，开玩笑道：“哎呀看来我们的实习生小朋友是长大了，终于体验过成年人的奔溃是怎么一回事了。”
蔡琳抬头一看是她，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滞，她不是一个善于掩饰的人，好恶都写在脸上，脸上划过一丝厌恶的表情，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明明白白落入许知恩的眼里。
“怎么了？”许知恩察觉到她哪里不对。
“我，我可以跟你说吗？知恩姐。”眼泪粘在蔡琳长长的睫毛上。
“当然可以啦。”
“是...是...是和泽凯有关的。”
“哦，”许知恩继续淡定地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告诉我。”
“他...他...他今天...拒绝我了，他说他还是不能接受我，我问他是不是不管我怎么努力，都还是代替不了你在他心里的位置。”
许知恩心里嗝楞了一下，不知道要怎么接这话。
“他说，跟你没有关系，他只是不想用半吊子的心情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他说他还没有准备好，可是...可是我不在乎啊！我不管他心里想着谁，我只想跟他在一起。”
许知恩见她哭得实在伤心，忍不住说：“傻姑娘...”
“对不起，”蔡琳打断她：“这件事我果然还是没办法和你说，对不起，我现在不太想看到你，请见谅。”
她说完就跑开了，留许知恩一个人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离开的身影。
这时林怡正好路过，看到蔡琳慌不择路地跑走，问许知恩：“她怎么了？“
许知恩脑子里有点乱，没听清她的问题：“嗯？”
“不会是表白被拒绝了吧？”林怡自言自语，还故作深沉地摇摇头：“唉年轻真好，没有被生活摧残够，还能为了爱情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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