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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两公御前激辩

    承启殿外,羽林卫统领卫渊正带领着执戟郎中值守,见何桐出来,拱手施礼。

    何桐和颜悦色地说道:“卫统领,陛下传召丞相萧世忠、御史大夫上官长青、郎中令袁登、典客魏嘉,四位公卿大人觐见,事情比较急,辛苦中郎将差人直接跑一趟吧。”

    “卫渊遵旨领命!”

    不到半个时辰,受召四人已先后到了承启殿外。

    上官长青已年入花甲,须发几乎全白,消瘦的身体有些佝偻,腿脚不是很利索,平时需要拄杖而行。

    他为官廉洁奉公,为人一身正气,是两朝元老、德高望重之人,无论是高祖皇帝还是当今皇帝,对他都是十分倚重,可谓是国之柱石,被赵恒尊称为国老,执掌御史府,位列三公。

    魏嘉年龄次之,年入天命,为人老成持重,做事兢兢业业,执掌典客府,掌管邦交和边陲部族之事,位列九卿。

    袁登年龄再次之,年入不惑。作为侍从皇帝左右的宫廷近臣,他为人低调谦和,做事谨小慎微,辖制羽林卫,管理议郎、中郎、侍郎、郎中等郎官,位列九卿。

    萧世忠是四人中最年轻的,只有三十八岁,尚未到不惑之年。整个人意气风发,面相七分忠厚,三分奸猾。他为人八面玲珑,做事左右逢源,深谙望风希旨之道。

    加上其小妹萧兰音深受皇上宠爱,被封为昭仪,萧世忠也跟着鸡犬升天,如此年纪就官拜丞相之位,执掌丞相府,位列三公之首,权倾朝野。

    何桐来到承启殿外,恭敬地向四人施礼:“诸位公卿大人,陛下已等待多时,请入内觐见。”

    承启殿门槛颇高,见上官长青有些行动不便,萧世忠和袁登上前欲搀扶。

    “老夫身体尚可,无需劳烦诸位相扶。”上官长青拒绝道。

    上官长青有些颤颤巍巍地迈过门槛,进入承启殿。萧世忠、袁登和魏嘉三人随后依次进入。

    “臣等拜见陛下。”四人跪拜行礼。

    “诸卿平身。赐座。”

    等四人起身后,福王赵久过来搀扶住上官长青:“国老,您上座。”

    见是福王,上官长青没再拒绝,颔首说道:“谢福王爷。”

    等上官长青坐下后,几人依次落座。

    “这么晚召几位过来,想必都清楚是为何事。”赵恒说道,“南唐的问题已经讨论过几次,不能再拖了,到了该定解决方案的时候了。诸位说说自己的建议吧。”

    案前几人目光交叉,最后都看向上官长青。虽然丞相最大,但论资历威望,也不敢压上官长青一头。

    “国老,你德高望重,还是你先说。”赵恒微笑着说道。

    上官长青拱手施礼道:“启奏陛下,老臣依旧认为,我苍澜应尽快派军进入南唐平息叛乱,还南唐以安宁。”

    赵恒点了点头,看向萧世忠:“丞相,你是不是也坚持之前的建议?”

    萧世忠拱手施礼道:“启奏陛下,臣依旧认为应该对叛军招安。南唐国主南宫逊已死,叛军已基本控制了南唐。叛军将领任建成多次示好,归顺诚意十足,此时只需要陛下一道圣旨,赐给任建成一个正式的名分,就可以兵不血刃解决南唐内乱。”

    “萧相怎能说出如此荒唐之言?”上官长青反驳道,“南宫逊可是高祖皇帝亲封的南唐国主,赐有金印紫绶。任建成弑君谋逆,窥窃神器,是对高祖皇帝的大不敬,亦是对我苍澜国威的挑衅。作为宗主国,我苍澜有责任和义务助南唐皇室拨乱反正,平息南唐内乱。萧相居然还要请陛下给他正式的名分,岂不是助此贼窃取南唐神器,如此我上国威严何在?其它藩属国对我苍澜还有什么归属可言?”

    “国老所言虽在理,但国老可知,牵一发而动全身?”萧世忠争辩道,“西夏屯重兵于凉州前线,这两年对我中州之地一直虎视眈眈,西线战事随时可能一触即发。此时如果派兵入南唐,将会打破西南的稳定局面。而且贸然出兵,南唐叛军极有可能归降西夏,到时候我们就不是平定南唐叛乱,而是大概率直接与西夏在西南边境开战,到时候西线的西夏大军如果再趁机发难,我们就要两线作战,对我苍澜实为不利。”

    “萧相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上官长青轻笑道,“我西线有雄兵二十万,更有肴谷关之险,西夏有什么能力可以威胁到中州?西南偏僻之地,西夏在嶂州南部兵力有限,老夫不认为西夏敢贸然与我直接兵戎相见。南唐叛军虽有三万,但其战力与我苍澜雄师相去甚远,我抚川军若进入南唐,最多一月就能荡尽叛军。”

    “国老,西南可不止南唐的三万叛军,另外依附西夏的南齐还有四万大军,再加上驻守嶂州南部的三万西夏军,这可是十万之众。我抚川军只有三万,岂能冒险进入南唐?”

    “什么十万之众?除了西夏的三万正规军,剩下的不过是散兵游卒。更何况我西南就只有三万抚川军可用吗?老夫都懒得提我苍澜藩属国南陈的两三万军队,就单靠镇南大军的六万精兵做后援,平定个小小的南唐,何惧之有?”

    “国老,镇南大军自有它的重任,又岂能轻易调动?”

    “什么重任?放在泽州不就是为了看守庆国吗?这殿内之人,有谁不知?”

    “国老,你……”萧世忠一时语塞,他没想到上官长青竟然敢当着皇上的面这样说。

    “够了!”赵恒拍了下御案,尽量压住心中的怒火,一脸严肃地说道,“让你们来是商榷南唐内乱之事,越扯越远,每次都吵个没完!”

    福王赵远赶紧起身说道:“陛下息怒,国老和丞相所言都是为了国事,只是出发点不同,所以才有些争执……”

    “行了,别说那些和稀泥的没用的废话!”赵恒打断他的话,“你要是有好的方案就说,没有就坐下歇着!”

    福王赵远闻言不敢多说一字,重新坐了下来。

    殿内一时间变得极为安静压抑,众人都低着头沉默不语,不敢看皇上。

    赵恒平复了下心情,看向袁登:“郎中令,你可有何见解?”

    袁登起身拱手施礼道:“启奏陛下,据臣了解,任建成虽然已经控制了南唐大部分的土地,但沈炼的抵抗军十分顽强,民间反抗力量同样不少,胜负尚未可定。且南宫逊的女儿南宫云朵目前不知所踪,亦是重要变数。目前,任建成对待西夏的态度也不甚明朗,他们是否存在勾结,是否有更进一步的行动尚未可知。所以,是出兵还是招安还要视具体情况而断。”

    “你这些不同样是废话?朕难道要等全部有了结果再做决定吗?直接说你的建议!”

    袁登余光瞥了魏嘉一眼,说道:“臣认为,西南距离京都两千多里,军机通达不便,不利决策,陛下不如派一心腹之臣,奉诏前往云川察办此事,代陛下相机而断。如此或许更为妥当有效。”

    赵恒点头表示认同:“你觉得谁可担此重任?”

    袁登正欲开口,上官长青却抢先说道:“陛下,老臣愿往!”

    赵恒闻言,微笑着劝道:“国老,一个区区藩属小国内乱,何须我堂堂一国御史大夫亲临。况且西南远在数千里之外,穷山恶水之地,你年事已高,朕怎能放心让你受这舟车颠簸之苦。朕可不想他日见了先皇挨骂,你说呢?”

    上官长青无从反驳,只好不再坚持。

    萧世忠眼珠子动了下,说道:“陛下,臣……”

    “你也别去!”赵恒直接打断拒绝,斥责道,“你一个丞相也没事干了吗?那么多朝廷政务,你若去了,让朕替你干?”

    “陛下息怒,臣知罪。”萧世忠见皇上有些不悦,便收起了心思。

    赵恒继续问袁登:“袁登,你的建议呢?”

    “陛下,臣觉得此事涉及宗藩邦交,不如从典客府选一人为使。”袁登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