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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救人于危难时

    六月二十六日。

    韩铭老老实实在府中安心静养了两日,身体痊愈,向母亲请示过之后,终于恢复自由身。

    韩铭带着秦无期出了府门,往城西大街走去。

    “老秦,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公子,办好了。二十九日上午,方氏茶行有一批货会运往南唐,已确定里面藏有军用物资,郡守那边已经开始安排部署。”

    “那个言诺呢?”

    “郡守又给了他一些银两,他每日还是去杏花楼吃酒,这会儿就在那边。”

    “事情办的不错!走吧,是时候结识一下这位言先生了。”

    “公子,无期有些不懂,这言诺不过是一个京都来的小吏,非亲非故的,您有必要非得帮他吗?”

    “本公子同情他,不行吗?”

    秦无期可不信,只是公子不说,他也不能多问。

    “自然是有用到他的时候。”韩铭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说道,“言诺言诺,言出必诺!好名字!希望这个言先生值得我救他一命吧!”

    刚到杏花楼,掌柜就迎了上来。

    “小侯爷,多日不见,您近来安好?”掌柜恭敬地行礼问候。

    “掌柜,你这记性可不太好,本公子前两日不是刚来过,也不算太久吧?”

    “对对,是小人记性太差了,小侯爷快楼上雅间请。”

    一楼堂内,正在独自饮酒的言诺闻声看去,见是韩铭,慌忙站起。

    “小侯爷!”言诺快步走了过来,唤住了正欲上楼的韩铭。

    韩铭回身,故作不认识地问道:“阁下是?”

    言诺欠身施礼道:“小侯爷,在下言诺!前两日您让店小二赏了在下两坛好酒,就在店外。您不记得了吗?”

    “似是……有些印象。”

    “在下一直想要谢过小侯爷,把酒钱还您。”言诺说着,从身上掏出一些碎银子。

    掌柜看着言诺手中的银子,皱眉说道:“言先生,您这银子可不够那两坛酒钱!再说了,小侯爷赏你的,你现在却要还银子,岂不是辱没小侯爷?”

    “这……”言诺一时间有些慌乱,“古……古人云,君子不轻受人恩,受则难忘!言诺就是想当面谢谢小侯爷,今日先还一些酒钱,剩下的回头一定补齐。”

    “言先生,你自比君子,却如此行为,置小侯爷于何处?”掌柜十分不悦,担心他再说出什么话来惹得小侯爷不高兴,示意店小二把他拉走。

    “小侯爷,言诺……言诺真的没别的意思……”言诺急得额头冒汗。

    “无妨!”韩铭示意掌柜和店小二无需阻拦,对言诺说道,“君子不言钱,言先生若要谢我,不如请我吃杯酒,如何?”

    言诺闻言如释重负,拜谢道:“能请小侯爷吃酒表达谢意,言诺求之不得。”

    “言先生,楼上请。”

    “小侯爷,您先请!”

    竹字号雅间。韩铭落座后,言诺方敢落座。

    韩铭见言诺正襟危坐,身体僵硬,微笑着说道:“言先生不必拘礼,你我朋友相处即可。”

    “小侯爷,您身份尊崇,言诺岂敢有失礼仪。”

    “观先生言谈举止,应是北方人,来云川是探亲访友还是经商问道?”

    “回小侯爷,言诺是瀚州济兴郡人,在京都少府寺尚食处任职,奉令来云川办差。”

    “言先生竟是济兴人?济兴与泰丰相邻,你我说来也算是老乡。”

    “哎呀,”言诺拍了下脑袋,“言诺都忘了韩起大将军祖籍泰丰郡,失礼失礼。”

    “他乡遇故人,当饮一杯。”韩铭举杯说道。

    言诺心情也甚是喜悦,举杯共饮。

    “言先生既是来云川办差,不知为何逗留这么久,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若韩铭有能帮到的地方,身为同乡,先生尽可开口。”

    提起难处,言诺心中的喜悦顿时烟消云散,愁眉苦脸地说道:“小侯爷,感谢您的盛情,只是这事实在无解,在下也不敢麻烦小侯爷。”

    “竟有如此难办的差吗?言先生不妨说来听听。”

    “这事如今也没什么可保密的。”言诺叹息道,“萧昭仪听闻云川的赤焰果甚是美味,便让少府寺着人采办,这事层层下达,最后便落到了在下的身上。言诺刚入尚食处任职不久,对很多事物还不熟悉,来到云川才知道这赤焰果极难保鲜,最多三日色味就变。此地去京都,即便全程官驿快马,最少也得八九日,您说这是不是无解的差事?差事办不成,到时候上面怪罪下来,在下小命难保。言诺自知时日无多,便只能每日饮酒麻醉自己。”

    言诺说罢,端起酒杯自顾饮下,悲怆之情溢于言表。

    “言先生,这差事期限还有多久?”

    “还剩二十日。”

    “那时间够了,来得及!”

    “够了?”言诺愣住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韩铭平日喜好收藏,正好有一方北海寒玉,可制作成几个贮藏赤焰果的器具,外面再封上蜜蜡隔绝,可保赤焰果十日新鲜如初。就是不知道言先生要采办多少赤焰果,制作的器具够不够盛下。”

    言诺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机械地说道:“十斤即可。”

    “那足够,盛十五斤问题不大。”韩铭笑道,“言先生,问题解决了,你还需忧虑什么?”

    言诺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疼痛感袭来,方才彻底醒悟,慌忙跪拜道:“小……小侯爷……您可是救了言诺的命啊……”

    言诺涕泪横流,浑身颤抖不止。他早已灰心绝望,没想到今日竟然峰回路转,觅得生机。

    “言先生,快快请起!”韩铭上前搀扶起他,“我也只是恰巧有此物可以帮忙,要不然也是有心无力。”

    言诺擦拭着眼泪,颤声说道:“小侯爷,这北海寒玉在下有所耳闻,一小块都是天价,让您破费这么多的北海寒玉,言诺就是攒几辈子的俸禄都还不上您的恩情。”

    “寒玉有价,情义无价!韩铭用一些俗物就能结交一位知己好友,已是人生之幸事!言先生心中莫要有任何负担!”韩铭诚恳地说道。

    “能做小侯爷之友,言诺何其幸哉!”言诺躬身行礼道,“言诺身无长物,仅有一贱命尓,他日小侯爷若有危难之事能用得着在下,言诺必以命相助!”

    言诺慷慨激昂,言辞恳切。

    韩铭对他不免心生敬意,回礼道:“言兄,君子之交淡如水,名利如浮云,生死是天命,你我之间以后不必如此见外!”

    “听小侯爷之言,如饮甘泉,言诺受教了。”

    如果说之前言诺对韩铭的尊敬还只是恃于其身份地位,如今的尊敬则不仅仅是出于他的救命之恩,更多的是被他的博学谦逊所折服。

    “此事言兄无需再忧虑,交给我去办就是。我回去就让工匠赶制器具,这需要数日,完工后便带言兄去采摘最好的赤焰果,时间算下来足够回京交差。言兄这些天可以在云川游玩一番,云川虽远不如京都,但风景还是不错的。”

    “言诺就不再说客套的话了,此事拜托小侯爷了。”

    与言诺告别后,韩铭带着秦无期去了春风楼。

    白日里有内卫监视,韩铭无法直接去见南宫云朵,只是在亭阁中见了苏沐秋。

    苏沐秋早已知晓韩铭生病的事,如今见到他,关切地问道:“公子,您身体怎么样了,恢复的还好吗?”

    “只是染了一点风寒,已经痊愈,你无需挂怀。云朵这两日还好吧?”

    “沐秋闲暇时间都陪在云朵姐姐身边,她这两日没再提过南唐的事情,情绪上乐观了很多,看得出对公子十分信任。只是……”苏沐秋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沐秋向公子请罪,”苏沐秋躬身说道,“沐秋本打算隐瞒公子生病的事情,但云朵姐姐心细如发,从沐秋的神色上察觉了异样。姐姐一再追问,沐秋怕她生疑,只好将公子生病的事情告诉了她。是沐秋无能,请公子责罚。”

    “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知道了也无妨,你无需自责。”

    “云朵姐姐听闻公子生病,十分难过,让沐秋代为表达歉意。”

    “你告诉她,我已痊愈,让她不要多想。另外你告诉她,所有的事情都在稳步推进中。”

    “是,公子。”苏沐秋应诺道。

    韩铭并没有在春风楼停留太久,交代完苏沐秋,他便带着秦无期回到了府中。

    云川城,内卫司的秘密据点里。

    内卫司百户潘宾听完属下的汇报后,问道:“那个叫言诺的,底细查清楚了吗?”

    “回百户大人,那个言诺是少府寺膳食处的一个果丞,奉令来云川为萧昭仪采办赤焰果,来云川城已经半个月了。言诺与韩家之前从未有任何关联交集,他与韩世子只是在杏花楼偶然认识,韩世子赏了他两坛酒,他为了表达谢意,请韩世子吃了个酒,其他的就没有什么了。”

    “这个韩世子对一个小小的果丞如此礼遇,我总感觉不像是表面上这般简单。”

    “大人,韩世子平日里就是个乐善好施的人,之前也没少仗义帮助过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没有应该,只有确定!”潘宾斥责道,“盯好这个言诺!另外我这边也会上报余千户,让京都那边再查一查这个言诺的底细,确定真的没问题,方可以排除嫌疑。”

    “大人教训的是,属下会让人盯好言诺的。”

    “那个南唐公主南宫云朵还没有发现踪迹吗?”

    “回大人,收到南宫云朵进入云川城的消息后,属下已命人全城秘密搜查,她出现过的地方,都有仔细调查,但始终没查到有用的信息,只知道她最后一次是去了百工巷,之后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百工巷?”潘宾有些疑惑,“那里可有南唐商人的工坊?”

    “已查过,没有。”

    “南宫云朵消失前后,可有别的什么人去过那里?”

    “南唐叛军的细作后来有去过,还在那里秘密调查了几天,也没有什么收获。”下属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南宫云朵去的当天,韩世子也去过百工巷。”

    “他去那里做什么?”

    “像之前一样,韩世子带着他那个贴身护卫采买了不少东西便离开回府了。盯梢的内卫当时并不知道南宫云朵的事情,但据他汇报,那天并没有发现韩世子有任何异常,也没有与什么人有异常接触。”

    “这么巧吗?”潘宾皱了皱眉头。

    南宫云朵在云川并没有熟悉的人,来到这里后什么也没做就莫名其妙不见了,一切过于反常。偏偏当天韩铭又与南宫云朵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这之间会有什么关联吗?

    他们并不认识,南唐的叛乱与韩家更扯不上任何关系,韩铭并没有帮助南宫云朵的动机和理由。就算韩铭想帮,南宫云朵又岂会那么轻易相托?潘宾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敏感了。

    理不清思绪,潘宾只能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叮嘱道:“继续盯好相关人员,有情况及时汇报!”

    “是,大人!”下属应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