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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下下次

    次日,萧易清早便整理好仪容,单独前来拜访奥弥尔。

    严格来说,这是萧易第一次踏进奥弥尔的宫殿以内。

    天鹅绒地毯殷红如血,质地柔顺,好似水波般自镌刻着金色羽毛浮雕的白石殿门向前延伸,顺着起伏的阶梯漫向玉石高台上的羽翼王座。

    红毯两旁是并立而站,青铜浇铸而成的举着金色长戟、栩栩如生的精灵士兵雕像。

    雕像宝石嵌就的眼珠辉耀着璀璨的光芒,刺得觐见之人掩目垂首,不能正视。

    抬头望去,高阶尽头,奥弥尔金发披散,毫无风度地倒在王座的鹅绒软垫里,用戴着家族纹章戒指的食指不停敲击着扶手上的夜明珠。

    笃笃——

    有节奏的敲击声牵动着萧易的心弦,呼吸都不由慢了几分。

    直到空气越发凝滞,直欲压得人快喘不过气时,奥弥尔才舒展开手掌,打破了沉默。

    “兽人南进,势不可挡,你怎么看待局势呢?”

    奥弥尔一开口就切入正题,萧易正欲揣摩对方心意,奥弥尔却好似洞察了他的想法。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必顾虑。”

    言下之意,似乎把两人关系看得很是亲密,此言一出萧易也不好再做推脱,当然他此番前来即是为此,奥弥尔此举可谓正中下怀。

    “既然如此,请恕青石直言不讳。”

    “先从你我说起吧。大人之于南联盟,一如青石之于春树平原,精灵与人类俱皆视我为不详,联盟内的诸位领主亦然对大人满是敌意。”

    “青石才疏学浅,幸得大人不拘一格,委以重任,而大人满腹经略,在联盟内却孤立无援,难得施展。何况在如此浩大的战争中,势单力薄的我们不过是沧海一粟,只得随波逐流。”

    “短短十余天,北境便已尽数沦陷,兽人已然逼至湖畔走廊,而一旦湖畔走廊沦陷,相距不远、大人治下的土地必将首当其冲,生灵涂炭,化作人间炼狱。”

    话锋及此,萧易蓦地一停,而后有些迟疑地说道:

    “请容青石僭越,即便联军成功站稳脚跟,据守住了湖畔走廊,补给工作也会压垮临近各地,其中也必然包括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

    言下之意,即听任局势便是死路一头。

    “那么你觉得当如何破局呢?”

    奥弥尔支起身子,目光不再随意游离,直直停在了萧易脸上。

    萧易的分析为他赢得了奥弥尔的重视。

    事实上,不用萧易多说,奥弥尔也心知肚明,战争面前,弱者没有话语权。

    作为掌握超凡的强大魔法师,奥弥尔在联盟内本不该如此尴尬,但无奈,他是个高精灵。

    精灵一族自古便居住在天方(天方就是大陆的名字)西部,只是自从高精灵建立第一帝国后,其余的精灵支系便受到了不平等的压迫,而随着时间日长,这迫害就愈发残酷。如今南联盟内的木精灵贵族无一不是受到帝国高精灵一脉的迫害,无奈背井离乡的帝国旧贵族。

    若不是他自己同样是受到帝国驱逐,经历相似,光凭高精灵的身份就够他死一千次了。

    “这便是青石此番前来的目的了。”

    萧易面色从容,注视着奥弥尔,黑色的眼眸在颤动的睫毛下幽邃如故。

    “不过若想成事,就得看大人了。”

    ……

    湖畔走廊以北最后一座陷落的城市——居雄城。

    虽然入城后,兽人高层三令五申,士兵不得肆意损毁城内建筑,但向来野蛮凶恶的兽人们又哪里愿意压抑天性,若不是闹到最后,白骨部落的酋长埃铎当众镇杀了几个闹得最凶的兽人,这唯一幸存,打算用作议事大厅的城主寝宫也会步了城内其余建筑的后尘,沦为残砖碎瓦。

    明月东垂,皎华清冷,透过颓败的枝头,碎了一地清辉。

    树影下,三两只生性聒噪的血眼乌鸦一反常态,嘴里衔着截短短的树枝,安静得出奇,几与静谧的夜色融为一体。

    忽然,一道身影挪动着步子闯入,打破了祥和的氛围,惊得地面上的乌鸦扑朔翅膀,被尖利鸟喙紧夹的树枝松开,落入了月辉。

    原来,这哪是什么树枝,分明是截挂着零碎皮肉的指骨。

    咔嚓~

    身影倏然停下,搅进了月辉里,似乎前进的步子恰被看不见的隔膜挡住了。

    这一刻,月光照亮了他的脸,墨绿的脸庞,横生的獠牙,铜铃般的眼睛,俱皆表明了他非人的身份。

    兽人。

    “父亲。”

    声音暗哑,透露出几分怯懦。

    更深的夜色里,一片黑色的袍角隐现,权做回应了年轻兽人的话。

    “我也想上前线。”

    年轻兽人不安地搓弄着手指,此刻的他只听得见喉间口水吞咽的声音,为了向他的父亲说出心里想法,他一直在园外做心理建设,终于来回踱步,不知绕了几个圈子,他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过来。

    “为什么呢?”

    另一道声音不急不徐地响起,有别于儿子口干舌燥而发出的哑然,父亲的声音犹如九幽之下的恶魂哀鸣,沙哑刺耳。

    “……”

    该死,为什么呢?

    听到父亲的疑问,年轻兽人原先预设的话语全都从脑子里逃了出去,竟是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最终他终于说出了回答,最糟糕的回答。

    “我不想再被人嘲笑,他们都说我是废物。”

    声音从开始的怯懦,到最后带上了几分火气,只是这火还未点起,就被那道与夜色浑然一体的身影熄灭了。

    “明天……”

    年轻兽人猛地抬起了头,眼里闪烁着明月辉洒的光泽。

    “你就跟着马科里,他会带你去金色原野。”

    阴云掠过,恰好遮蔽了残缺的月牙,隐没了眼里最后的一丝光亮,千言万语哽塞心头,只听得细若蚊声一字。

    “……是。”

    是从什么时候起呢?

    是别的孩子都在嬉戏玩乐,而自己只能握着沉重、冰冷的剑柄一遍一遍,不容懈怠地在寒风中挥舞?

    还是在自己被确认没有丝毫魔法天赋时,父亲脸上,即便是身为父亲最宠爱的妾室的母亲死去之时,也没浮现的灰败神色?

    大抵是兼而有之吧。

    一切都被提前安排好了,似乎自己的人生只是从平坦的大道这端走向那端,宛如提线木偶。

    但这不是我想要的。

    白骨部落酋长埃铎的独子弗洛科在凄厉的夜风中握紧了拳头,而后又缓缓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