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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没管剩下三个俘虏,刘岩先急忙让亲兵用布围了个屏帐,他好脱下这身血衣;换好衣甲后他又走向苏、刘二人。

    而刘全智与苏宇还尚处在惊愕之中,惊于刘岩对人心洞悉程度之深,愕于其小小年纪便杀人如此果断、狠辣。

    发现刘岩靠近,苏宇先反应过来,献上一策:“既然卢光稠这个老叟想借此地利重创我军,司马当选矫健之士于险阻不防之地背袭之,以破伏兵。”并表现地跃跃欲试,想要亲建此功。

    但经此一事的刘岩认识到了自己初掌兵事,知之甚少的事实;所以决定稳扎稳打,“结硬寨、打呆仗”,毕竟自己无过便是有功。

    “如今形势已然明了,曲江尚在梁铭掌控之中,我军只要驻在此处,急的便是姓卢的那个老头了。”

    “他若是与我耗在此处,我军背靠广州,有南海之补给,待他粮尽,无处就食,不战自败;若是他想撤军抑或复攻曲江,我再衔尾掩杀,也是事半功倍。”

    “我方才还在思索如何索敌才能减少损失,而司马此法真是老成持重,只需靠水路与曲江沟通,我军则可立于不败之地!”刘全智听了眼前一亮,由衷地赞道。

    苏宇听了刘岩的打算,又进言道:“司马此策虽是立于不败,可要胜又谈何容易,前路崎岖,敌军若是佯装撤退,诱我轻进,又该如何。”

    见刘岩并未阻止自己而是陷入思考,苏宇又说到,“若是不能轻进,放走敌军,明岁、后岁虔贼复侵我土,岂不是遗患无穷。”

    刘岩听着听着也点了头,虽说不做就不会错,但自己这幅裹足不前的做派,若是被班师而还的兄长知晓,怕是会让兄长对自己失望。如此一来,自己使四海清一,再定华夏的志向可就无从实现了。

    “司马安心,虔州上下之兵总计不过三万;除去进围潮州与留守虔州的,这里的兵必不过万;以兵力论,我军还略占优势。”看到刘岩有所动摇,苏宇贴近了刘岩一步,讲道。

    “我有一计,可使敌军......”边说着,苏宇已经嘴附到刘岩耳边,“向我军主动决战。”

    刘岩脸上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卢光稠兵少还是客军作战,怎么会在能撤离的情况下主动进攻,问道:“你且说说看。”

    苏宇卖了个关子,反而先问刘岩:“请问司马,为何虔贼知我军将至而不退。”

    刘岩不假思索便回答了:“那定是想要曲江城,你问这种简单的问题作甚。”

    “敌军贪我土地,所以不撤,如今我军只要示敌以弱,我料其必会先攻我军,破了援军再攻曲江。”

    曲江守军与广州援军相隔数十里,想要协同作战确实不易,贸然出城还有被虔军歼灭的风险,刘岩想到此处,追问:

    “如何示敌以弱?”

    “虔贼尚不知我军主帅是谁,若是知道司马领军,必会轻视,”说到这里,苏宇顿了一下,见刘岩不以为忤,又接到,“我军再撤军十里扎营,则敌必以为我军怯懦。”

    听到此策的刘岩自嘲道:“未想到我容易被看轻还成了好处,”又想刘全智使了个眼色“族兄怎么看。”

    在一旁偷听的刘全智见被点了名,回道:“我军兵多,加之以逸击疲,胜算很大,可如何让敌军知晓我军主帅为谁呢?”

    苏宇没有说话,瞟向了那三个俘虏,刘岩见状,心领神会:放走了这三人,他们如果还心向卢光稠,必会去报信;若是想跑,这些贪财之人带着钱翻山越岭,必会被虔州军斥候抓住,总是能让卢光稠知道的。

    经过刘岩许可后,苏宇口上道了一句“再给卢光稠添个大礼”,走向那三个俘虏......

    伏于山上的廖爽见清海军要进伏击之处,兴奋异常;可等了半个时辰却看敌军止步于数百步外,裹足不前,急地他捶胸顿足、烦不可耐。

    “禀都虞侯,斥候在下面抓了三个可疑之人,他们自称是我军军士。”突然,一小校来到廖爽身边,向他汇报。

    “带过来!”

    少顷,一个伍的士卒押着那三人过来,廖爽远远看着,他们的脸上流了不少血,再近点才发现,被人黥了字。

    “狗”、“老”、“卢......”一旁念叨的士卒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噤声,而廖爽则面色铁青,吼道:“带这些鸟厮上来是污我的眼么,砍了!”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三人一听要被斩首,口中尽道求饶,其中一个稍微机灵点的叫到:“我有紧要军情汇报!”

    廖爽叫人把他们带上了本就不是为了要杀,只是稍加吓唬便得到了想要的效果,他很是满意,叫停了士卒,并示意那人继续说。

    “小的几人是前面做佯伏的小卒,专门做死间去引敌军入伏的,可有一人贪图富贵,向敌军告密,他们这才止了步伐。”这几个背主之徒居然倒打一耙,将泄密的黑锅甩到死人头上。

    廖爽虽然心中早已猜到清海军或许不会来了,但听到此消息后,心中还是失落异常,恍惚了好一会儿,敛声屏息道:“如你所说,敌军为何要放你回来,褒奖你的忠心么?”

    回话那人解释道:“将军明鉴,小人们被那小贼黥了脸,放来......”

    “来折辱刺史么,找死!”廖爽气的怒目圆瞪,打断那人的话,挥手示意士卒将他们拉下去。

    “将军,当然不是,刚刚只是解释小人们为何在此,接下来要说的才是紧要军情......”

    “再有一句废话,人头落地!”廖爽冰冷的声音听得人不寒而栗。

    “敌军主帅是个十几岁的小子!”吓得魂飞魄散的那人直接大声呼道,生怕慢了一分便刀斧加身。

    廖爽听了此话,立即作出决断,下令全军慢慢回师虔州军大营。

    帅帐之中,听了廖爽汇报后的卢光稠久久不语,卢延昌、黎球二人亦是战战兢兢,汗不敢出。

    但这死间之计是卢光稠亲自下令,终究还是他先开口:“廖爽,你觉得那三人所说有几分可信。”

    “末将也无法确定,只能回来禀报刺史决断,只不过末将撤军之时,广州军亦在撤军,派出去的斥候回报,敌军后退十里扎营,”

    卢延昌见沉寂被打破,鼓起勇气说道:“敌将以黥字辱父亲,是若可忍,枉为人子;儿愿为先锋,取此骄儿首级!”

    “如刺史所料,刘隐果真是带兵去了潮州;应是带了苏章一同前去,致使广州无大将,只能遣个稚子为帅;若我所猜不差,那小子应该是刘隐的胞弟。”黎球亦出言附和,不甘落于卢延昌后。

    卢光稠见众人都有意进兵,微微颔首,讲道:“泥人也有三分火气,这竖子如此辱我,乃是激将之法,今日我便中了这激将法又如何!我起兵二十载,难道不如一竖子知兵?”

    “旦日飨士卒,为击破竖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