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武侠仙侠 » 无字劫境 » 第十七章 困神指

第十七章 困神指

    在几人思绪万千,思考当下处境的时候,一道清砾的身影于祭台上,火麒麟的身边突兀出现,更有略带苍老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瑞兽麒麟,借天地之造化而成灵,世所罕见。世人皆知,麒麟拥有莫大气运,见之可祛病消灾,化煞解厄,然甚少耳闻麒麟之血泪。”

    吕清崖顿了顿,而后继续说道,“神兽麒麟,可足踏虚空,目破邪祟,却甚少化泪,更不要说被世人所见,固其眼泪更是堪比圣品的存在。我身旁的火麒麟,虽比肩不得神兽,然亦是其中异品,因其五行属火,泪未落,便已干,所以它的麒麟泪是最难获得的,但其效用也是仅仅略逊于神兽,极为珍贵。我今借阵法之力,暂拘其灵于此,有什么手段你们就使出来吧。”

    夫子说完,身影缓缓消散,偌大的祭台上,只有一个火麒麟,此时安静的匍匐在那里,不时的喷着响鼻。

    听完夫子的话,几人面面相觑,感情所谓的考验就是这个么,台上的那个大家伙,怎么看也不像好惹的样子,更不要说取它的眼泪。难道要弄疼它么,看它皮糙肉厚的样子,缚灵索也仅仅是将它束缚住,而不能使它受伤。如何处理,当真成为了令人头疼的问题了。

    几人在下边一阵叽叽喳喳的商议,争论不休,最后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这个对人有效,对于火麒麟这种异兽有没有用还真是两说。

    孟汐从怀中掏出一个透明小瓶,里面装满了粉末状的东西,打开瓶口,一嗅之下顿觉辛辣异常,甚至眼睛都有红肿的迹象,立时就将瓶口合上。旁边几人一阵侧目,孟汐嘿嘿尬笑了两声说道,“星麻粉,让苏苏帮我搞的,本来是给老头准备的,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了...”

    文朔几人闻言,狐疑的相互看了几眼,鬼知道这东西是给谁准备的。不过眼下这确实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谁叫他们几人明显打不过那个大家伙呢,要是打得过,就是用手抠也能抠出来。不过还有一个问题要解决,那只异兽周身数丈之内酷热非常,这个普通的小瓶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安安稳稳的送过去,只怕人还不等近身,就熟了一半...

    几人一阵挠头之后,花左宸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箓递给一旁的云逸,然后看向众人说道,“云逸和我等下会去祭台的东南和正北方向行法,巽位属风,风起火随,困之,坎位属水,此长彼消,抑之。孟汐身法灵动,待其势弱,可近身以粉迷其眼,催其泪,而后功成。在此期间,文朔可看场内情况而动,弥补疏漏。”

    文朔三人看着难得有些认真的小胖子,不禁面面相觑,见惯了他插科打诨的样子,如此这般模样,一时之间竟还有些不适应。不过此法也确实可以值得一试,计定之后,也再无废话,各做准备。

    云逸和花左宸走到自己的预订位置后,各自拿出准备好的符箓,肃然站定,而后彼此相视一眼,同时凝神闭眼,嘴唇翕动,默诵咒言,霎时间,两人的指尖符箓爆燃起来,脚下丈余之地,有无形的清气化圈旋转。远远看去,两人以各自为中心,形成了两个大大的圆,且还不断变大扩散。

    云逸借符箓之力,御风于天地之间,风起四下,衣衫紧贴于身,劲风呼啸,猎猎作响。

    花左宸起手凝诀,聚水汽精华,渐成氤氲白雾,散于脚下周遭圈内,雾气翻滚不停,有漫向祭台之势。

    文朔在一旁站定,静观场内局势。身侧的孟汐,看到云逸与花左宸二人俱已准备停当,登时不再犹豫,手诀掐动,玉步轻点地面,化作一阵清风一般,骤然拂过场中,眨眼间已距祭台不过三丈。

    此时,祭台上安静匍匐的异兽火麒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安的抖了抖身子,冲向花左宸的方向低吼了一声,声音有如闷雷一般,在这个又宽又大的石室内滚响不绝,六根石柱上的森白火焰都暗了一下。虽然四足被缚,不能离开祭台寸地,然威势不减,看着越来越近的小丫头孟汐,一双前足陡然立起,伸首前探,龇牙瞪向坛下之人。同时口鼻猛然一吸,缠绕周身的火焰有大半被吸入,不过片刻,又是瞬间一吐,只见一条粗大的火蛇直奔孟汐而去。显然,对于不断靠近祭台的孟汐敌意很大。

    火蛇从异兽口中喷出,不过眨眼之间就跨过了三丈距离,出现在了孟汐面前。孟汐看着骤然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狰狞兽头,也没有过多惊慌,身姿轻摆,瞬身一让,就将这波险势化解开来。谁知还不曾继续欺身前进,蓦然间感觉到玉颈处一片炙烤之感,不待犹豫,即侧首一避,堪堪躲过这从身后攻来的回首撕咬。

    看着鬓角被烘烤过得枯黄痕迹,孟汐一阵气恼,这等火蛇之灵居然灵活至此,还好自己的身法也是不差,不然刚刚照面就吃了大亏,也太丢人了些。看那没咬到自己的火蛇在前边盘身吐信,死死的盯着自己,心中还是一阵打鼓,不由得向云逸和花左宸二人叫喊道,“你俩就忍心让我一个黄花大姑娘去独自面对这等恶兽?准备了这么久,再不出手,就都留在山上啃野果吧~”

    云逸和花左宸都翻了翻白眼,小胖子手印一变,只见围于自身的浓雾剧烈翻滚了起来,而后点点聚起,汇成雨箭,三三两两的绕过孟汐,射向火蛇。

    这只火蛇灵性也是不弱,在雨箭射来时,动疾如风,灵巧闪避,虽然如此,还是有些避之不及,挨在身上,激起阵阵轻烟。

    孟汐得花左宸雨箭相助,轻松不少,虽然那条火蛇有时会扛着诸多雨箭强势袭来,但孟汐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这只火蛇的速度较之前慢上不少,而她也能够更加自如的接近祭台。眼看着就差一丈距离的时候,被孟汐甩开的那条火蛇陡然间自爆,发出一声哀鸣之后,化作星星点点的火雨射向孟汐,或者说是奔回到火麒麟身上。

    被身后的热浪一带,孟汐一个踉跄,眼角余光看去,火雨如利箭般袭来,而周遭已无闪避之处,一时间惶惶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孟汐猛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情不自禁的用手重重的拍了下额头,怎么把它给忘了。当下强自静心凝神,手指迅速掐诀,只见身穿的这件水绿薄衫上,蓦然间有一道鸾鸟的身影一闪而过,色显五彩,其姿摇曳。而后,星星点点的火雨撞击就接踵而来,但在这件水绿薄衫的保护下,除了受到一点冲撞外,再无其他伤害。

    看着呼啸而过的漫天火雨,孟汐不再犹豫,借冲撞之力,向祭台方向顺手扔出装有星麻粉的小瓶,而后屈指一弹,在小瓶刚好落在异兽火麒麟头上的时候,一股劲力将它打碎。登时,只见整个祭台上飘满了星麻粉尘。如此大剂量的使用,连始作俑者孟汐的眼角都下意识微微的抖了抖,一小点就足以让人涕泗横流,看眼下这情况,纵然它是火灵异兽,可只要有鼻子有眼,想必都不会好受吧。

    事实证明果然有用,只听到粉尘之中,暴躁的吼声越来越大,连六根锁链都被拉得笔直。火麒麟猛然抬头,仰天喷出一股硕大的火团,来驱散弥漫整个祭台的星麻粉尘。那道火团若火山喷发般直冲石室顶部,而后又借势从石室顶部向四周蔓延,在驱散空中粉尘的同时形成漫天火海。

    眼看孟汐的星麻粉尘将要被大火驱散个干净,云逸动手了。手指掐诀,右脚跺地,嘴中念念有词,而后并指点向祭台。霎时间,只见从祭台向四周漫延的巨大火势陡然间仿佛撞到了一面无形墙壁,无法溢出半点,更是被死死的困在了这片天地之内。祭台四周,风声呼啸,裂刃如割,宛若结界般阻隔一切。

    从祭台下方看去,只见上边如同一座巨大的火笼一般,火笼内,烈焰焚天,异兽火麒麟仰天嘶吼,拼命挣扎,却被六道锁链紧紧的束缚在了那里,徒增奈何。而星麻粉尘遇火而不焦,反之,高温之下辛辣尤甚。终于,在它的刺激下,异兽火麒麟虽然凶性不减,依旧暴躁,但眼角泪腺却还是止不住的滑下几滴泪来。

    眼看着麒麟泪滴落,却无法近身取物装盛,几人一时间都没有什么好办法。此时祭台上的温度与刚刚下面的温度不可同日而语,火麒麟虽不能下,但在祭台上仍然张牙舞爪,凶悍依旧,单单看它体型,就有云逸他们的三个高,稍不小心甚至都会被他一爪拍死。就在孟汐迈步,欲要凭借羽衣之利硬抗火麒麟近身灼热高温之时,文朔从身后轻轻地拉住了她,冲她微微的笑了笑,“丫头,辛苦了,可以先歇歇了~剩下的交给我来!”笑意从容淡定,是那种能让孟汐安心的笑容。而后又向着云逸和花左宸的方向点了点头,向祭台的方向缓步走去。

    看着越来越近的祭台,近距离的感受着这灼热的高温,文朔的脑海中不自禁的回忆起了那晚,如同梦魇般的存在,七块硕大的石碑,巨大的圆形祭坛,诡异森寒的墨玉石棺,还有,棺中的那个人。

    文朔在胸前迅速结印,催动全身灵力,眼睛看向祭台上那近在咫尺的狰狞兽头,缓步迈向石阶,向上登去。在穿过风墙的刹那,扑面而来的热浪让他刚刚踏上祭台的身形都有些不稳。在灼热临身之时,一股熟悉的阴寒气息自他体内喷涌而出,与热焰激烈冲撞,彼此不断侵蚀消融,却又寂寂无声。这股自体内而来的寒气虽不能全数抵消火麒麟的烈炎,却也足可护持自身三寸之地。文朔一阵感慨,曾几何时,让自己吃尽苦头的这股玄阴之气竟然也可以倚为臂助,祸兮福兮,当真是难说的很呐~

    对于身前蓦然间涌出的阴寒气息,火麒麟本能的感觉到了极深的厌恶,更何况早已被众人惹得烦躁非常,在文朔刚刚踏上祭台之时,立时左爪虚抬,以破空之势向他迅速拍去,带动锐啸之音,划过火海,瞬息已至眼前,避无可避。

    看着利爪迎面拍来,同时带动巨大的风压将自己额前的玄阴之气生生拍散不少,连带着发丝也是向后挤去,文朔眼睛微微眯起,左手托起右手手腕,迅速伸出双指在异兽利爪堪堪破防之际点向爪部息肉,同时疯狂催动元脉中的玄阴之气,“困神”文朔心中默念。

    自那日从梦魇中退出后,文朔虽然感觉异常疲惫,但也不是全无收获,每每沉思冥想之际,脑中总会不期然的飘出那七块石碑上鬼画符般的上古铭文,由于字体古拙,且不少更是前所未见,闲暇时便将这些古怪文字一一摘录下来,随后请教夫子。

    文朔至今也不会忘记一向淡泊洒脱的夫子再看到这些古怪文字后露出的凝重神色,嘴中还一直不停念叨着什么,只隐隐约约的听到“莫非...线索...”,再多也就听不真切了,而后夫子更是极为认真的叮嘱他,“这些怪异文字传承自上古,干系重大,当止于你我,万不可再入得他人之耳!~”其慎重程度让文朔感觉到,似乎比自己的玄阴命格还要严重几分,当下更是一阵头大,不知为何自己总是惹上莫名其妙的麻烦,背着秘密好累呀。

    过后不久,夫子就交给他一个玉质卷轴,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全是类似于文朔所摘录的字体,林林总总怕是不下万字。如此,在余下的日子里,文朔的课业又多了一项,通识所录在册的上古文字,并解其意。

    经过了漫长而又冗杂的学习之后,文朔重新审读七块石碑上面的上古文字,发现竟是一条迥异于现今的修炼之法,人体经脉自出生时便是固有不变,外界灵气通过自身经脉转化成生生不息的灵力,运转周天,而修真之人借此施展出各种通天彻地的本事,此等似乎已经成为修真界的常识。而依据碑上所言,似乎可以另外开拓出一条经脉,不走周天,集五府之精,流转全身窍穴,最后回至灵台,先人称这单独开拓出来的经脉为元脉。

    所谓五府之精,类似于本源之气,不同于灵气的存在。当文朔阅读至此的时候不禁一阵气馁,自己的五府本源在之前龙阳之火与玄阴之气相互争斗中迄今仍然没有恢复,而依据碑文所言,却是要借本源之气来行诸法,实在是太过奢侈。想当今天下,又有何人可以如此不计代价的耗费本源,只为争一时之利。本源之气,人之固有根本,一旦损耗,殊难补充。虽然借此施展术法,必然威力惊人,然,如此已形同于禁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罢了。看到这里,文朔多少有些明白了为何此等功法会渐渐失传。

    这般功法如同鸡肋,修行的话代价太大,舍弃的话又有些不甘心,纠结半晌,文朔还是决定试上一试,关键的时候用来保命也许会出奇效。一番思虑后,文朔先尝试用一点本源之气按照功法路线进行疏导,令人想不到的是,这条元脉的开拓竟出乎想象的顺利,并没有耗费太多功夫,运转一圈之后,似乎也是并无异样。而后,文朔不甘心的改用灵气从这条新开辟出的经脉中运功,初时灵气还好,按照功法运转很是顺畅,然而不过片刻功夫,灵气便是受阻,变得极为滞涩,运转更是缓慢,浑不似本源之气一般顺畅。至此,文朔全明白了,若是没有雄厚的资本,这条元脉怕不是一条废脉。

    文朔有些沮丧,元脉修行要求太高了,普通人都难以做到,更何况此时的他。在无可奈何之际,文朔灵光一动,既然灵气不可为,自身本源之气又是亏损,然而体内除了这两道气脉之外,还有一道每逢十五月圆之夜就会出来作妖的玄阴之气,就是不知道行不行。

    文朔隐隐的感觉到,这股玄阴之气出于灵台,与那个棺中之人有莫大干系,那次莫名其妙的被拉入祭坛场景应该是自己修为境界达到了一定程度,而“他”所说的资格,也就在于此。灵台,藏神之属,如果说自己体内还有什么是自己所不了解的,那一定就是这里了。

    文朔盘膝凝神,以往自己每次内视都是只能入绛宫,观灵脉之气息运行,这次要亲自试一试扣关灵台。

    又是一片黑暗虚无,熟悉的台阶,文朔果然没有猜错,这里就是灵台所在。这次扣关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艰难,再尝试了几次之后,心神就不自觉的来到了这里。文朔不了解其他人的灵台如何,不过想来绝对不会是这般模样,不知道那些得道仙人看到此等场景会作何感想,会不会把自己当妖孽给除了。

    这是第二次来到这里,一样的充满压抑,不过有了充足的准备后,不会再受繁杂的负面情绪所干扰,也不会再迷失了。步伐沉重,缓慢的登上祭坛,望向中间被七根锁链镇住的石棺,一阵沉默。就算是来到了这里,就算是能够隐约的感觉到,玄阴之气的源头就是那座被封印的石棺,他还是不知道棺内之人到底是谁~灵台所在为什么不是一片清明,而是如今的这种鬼样子~

    对于未知的那种无力感,让文朔有些疲惫,但好在当下尚有可为之事。文朔在偌大的祭坛上,随便找了个地方盘膝坐下,心念一动,只见一股阴寒诡异的气息从被锁的石棺中,顺着七根锁链汇聚到他的身上,充斥于元脉之中。文朔尝试将这股玄阴之气在元脉中按照功法路线运行,赫然发现,竟然无比顺畅,毫无滞涩,登时大喜过望。

    文朔在外界缓缓的睁开了眼,似乎隐约间明白了什么,灵气行于绛宫,玄阴之气行于灵台,彼此互不干扰。但作为根本,还是以灵气修行为主,后者只能作为手段。

    文朔咀嚼着这次收获,心神于灵台处行法,是他第一次尝试,在将玄阴气息运转元脉之后,文朔陡然间从七块镇封的石碑中明悟了一试神通“困神指”,可暂时封禁一切神魂,不过之前由于本源之气过于匮乏,而灵气又不行于元脉,才无法施展。此时文朔得以借玄阴之气来施展,也算是一种压箱底的手段了。

    不过也明白此手段经由元脉激发,威力必然奇大,在寻常人眼中还好,只怕落在见识高绝的人眼中,自己的所有秘密定会被一一窥破,而后便是无尽的麻烦了,这,也是文朔极力避免的。所以,如非必要,文朔绝不会动用此手段来争一时长短的。

    在火麒麟利爪拍来之际,紧紧盯着祭台上的云逸三人,都不自禁的忘记了呼吸,仿佛心跳也漏掉了一拍。就在几人都要放下一切奔向那里时,忽然发现,祭台上的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出现了静止,巨大的兽爪没有按下,火麒麟依然保持着它狰狞的模样,而文朔则脸色瞬间惨白,踉跄后退几步,跌下祭台。

    除了云逸依然需要稳住风墙外,孟汐和花左宸两人迅速赶上前去扶助了文朔摇摇欲晃的身体。

    文朔看到两人赶来,咧嘴露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本来想要小装一下的,结果...嘿嘿嘿~还好,没什么大碍,那个大家伙暂时被封住了,要取麒麟泪需要快点...”

    还是大意了呀,文朔暗自一叹,虽然仅仅是接触瞬间就将它定住,但那利爪拍来的巨力却不是那么好消受,想来,如果不是自己体内的经脉坚韧异常,可能就不会是现在虚弱这么简单了。同时发现,困神指初试便有此等威力,以后当真要慎用。

    孟汐闻言,不待花左宸有所反应,便闪身奔向祭台,凭借羽衣勉强挡住诸多烈焰,瞬身一跳,已至半空,同时手中多了一个透明小瓶,在火麒麟眼角处用力一抹,而后转身就跳下了祭台。也就在这刹那,火麒麟又恢复了行动,只不过此时的它,除了暴怒之外,什么也做不了,徒做挣扎罢了。

    孟汐跳下后,拍着胸口一阵心有余悸,刚刚这大家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定住,但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盯着,着实凶恶的很,更加庆幸的是,眼角还有一滴未干的泪,当真是万幸,要不然之前的辛苦都是白费了。孟汐回头看着此时祭台上暴怒的异兽,不由得向它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如此俏皮模样,让虚弱的文朔和花左宸都为之一笑。

    一旁的云逸看到麒麟泪已经得手,也就不再费力支撑风墙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显然刚刚的风墙负荷太多,让他也有些承受不住。

    随着风墙的消散,祭台上的火麒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登时大口一吸,将四周所有火焰尽数吞入腹中,而后对着文朔三人的方向就是猛然一吐,伴随着雷鸣般的吼声,一道炽热的炎柱眨眼便至。此等威势,较之前火蛇之灵如同天差地别,焚炎漫天,整个山洞石室都在高温之下有融化的迹象,不过三四丈的距离,视野就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

    这下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文朔三人有些发懵,万没有想到,这个大家伙此时竟还有此等威势。文朔虚弱在地,挣扎半晌却还是无法起身,而孟汐俏脸惨白,一时忘了应对。花左宸猛然向前一步,将二人挡在身后,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这一击,连他也没有任何把握能接下,但却没有退的理由。

    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八卦镜,同时嘴里念动真言,只见这个八卦镜从手中飞出,迎风见长,瞬息之间已成三尺大小,而后竖挡在三人面前,同时八字‘乾’、‘坎’、‘艮’、‘震’、‘巽’、‘离’、‘坤’、‘兑’更是泛起点点荧光,围绕着中宫缓缓旋转。做完这些,花左宸却没有丝毫松懈,仍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

    眼看炽热的巨大炎柱将要撞上这个悬浮的八卦镜时,一道清砾的身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出现在了中间。挥手斥袖,转身即将这巨大的八卦镜挪移到了身前,同时在八字之上迅速拨动,只片刻,这个硕大的八卦光芒大盛,而那道炎柱也紧随而来。然而诡异的是,那道巨大的炽热炎柱在与八卦镜面相撞时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声,更像是泥牛入海,没有一点波澜,不过一会功夫,令人窒息的火炎便尽数消失在了八卦镜之中。

    文朔几人一脸的惊叹,原来八卦镜是这么用的么~孟汐在后面捅了捅花左宸,低声问道,“那个镜子到底是不是你的宝贝,怎么感觉在你手里和老头子手里不是一个东西呀?!”花左宸闻言,眼皮更是一阵急跳。

    夫子转身,随手将变回原样的八卦镜扔向花左宸,然后手掐印诀,登时,八根石柱上的森白火焰瞬间爆燃,同时各射出一道沾有苍炎的火链,将祭坛上的异兽火麒麟缓缓的拉入虚空之中,就此消失不见。

    看到此情此景,几人终于彻底的放下了悬着的心,云逸也走了过来,和文朔三人坐在了一起。不远处的夫子看着眼前的四个孩子,很是欣慰,几近五载,已经和刚上山时只会调皮捣蛋的样子大大不同了,有合作,有担当,总之,长大了不少,虽然心性还有些许稚嫩,但也只是缺少历练罢了...

    夫子清了清嗓子,打断了几个小家伙的窃窃私语,“既然你们依约取到了麒麟泪,那自然就可以下山了,不过,麒麟泪可是个好东西,破邪除秽,堪比圣品,怎么样,不想试试么?”

    夫子的话音刚落,云逸三人就七手八脚的将孟汐围了起来,依稀的能听到小胖子花左宸的声音,“早就想见识见识这个传说中的圣品了,哎~孟汐,别藏了,快拿出来,要不我们哥几个可是要搜身了~”

    终于还是耗不过这三个货,看着他们几个真的要上手扯衣服,孟汐才委屈巴巴的将那个小瓶拿了出来,看她那不舍的眼神,就知道有多不甘心了。

    夫子受不了小丫头泪汪汪的眼神,无奈的说道,“这个东西虽然稀有,但也不至于绝世,更何况多了也没用,一点就够。”说着,挥袖之间,一个盛满清水的瓷碗就出现在了几人面前,而后将那个小瓶隔空摄来,倒入一滴麒麟泪。随后,用眼神示意几人,现在都可以尝尝了。

    小胖子花左宸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客气,抢先喝了一大口,完事之后还吧唧了一下嘴,没什么味道呀,不会是被这个老头给忽悠了吧~拿眼神小心的瞟了一眼夫子,看他还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不由得心里一阵嘀咕。

    孟汐紧随其后,生怕吃了亏一般,也是喝了一大口,完事之后,还打了一声饱嗝,不禁让几人啼笑皆非。

    文朔和云逸倒是不紧不慢,还假装的相互谦让了一番,浑然忘记了刚刚上手从孟汐手中抢小瓶时的狼狈模样,两人一先一后各浅尝辄止的喝了一口。文朔咀嚼一番,确实是白水味道,本来还想与小胖子几人调侃一番,却突然间发现场中过于安静了,转头想要看向孟汐三人,但眼皮却蓦然间沉了下来,在失去意识前,眼角余光中是夫子笑吟吟欠揍的模样,“大爷的,又被算计了...”这是文朔的最后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