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误了佳人
初春，大盛朝有踏青的习俗，年轻男女尤其喜欢。
无论是世家子女，还是民间百姓，都有各自游玩的去处，地点大多是城郊，结伴游览山水。
得知案子结束，静儿便拉着林缺要出门，豆蔻年华，正是喜欢玩乐的时候，出门之前，她还特意打扮了一番。
碧绿罗裙，青玉发簪，小巧的巴掌脸精心描出了桃花妆，她站在林缺眼前，甜甜的一笑，恰好春风拂面，吹拂了几缕长发，让林缺一时间发呆了，只觉得眼前如画一般美好。
“怎么样，说话呀。”
“咱家静儿一定是安乐坊最漂亮的。”
“街上胭脂铺的姐姐教我的桃花妆，我是第一次试着自己涂，好像还差了唇脂。”她拿出小巧的盒子，里面是红色的胭脂，手指蘸取一点，涂在了嘴唇上。
林缺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口红。
郊外，踏青的男女很多，两人跟着人群走，却慢慢远离了人群，林缺好奇要去哪，被静儿带到了河边，这里有渡船。
坐上渡船，顺流漂了一会，来到了一处湖中心的小岛，四周僻静，风景看似不错，但岛上的亭子掉了漆，看样子是有些荒废，有几对男女在亭子里，姿势甚为亲密。
“这里是幽会的地方？”
“以前这里来的人很多，有一座小桥连到岛上，后来有一年下了大雨，湖水涨起来了，冲坏了桥，小岛淹了大半，岛上就此荒废了，如今上岛需要渡船，来的人越来越少了，一些交往的男女，为了找个安静的去处，便会来这里。”
林缺听笑了，幽会的地方能安静的了吗。
“这里适合踏青吗。”
“这里很好玩，你跟我来。”
静儿不是第一次来了，她带着林缺走到了小岛上的一个水坑旁，那水坑只有一张桌子那么大，池水清澈见底，水中有几条小鱼，静儿伸手一捞，便把小鱼捧在了手心，一脸孩子气的笑着。
童心会传染，林缺也像个小孩子一样，跟着玩起了花花草草，静儿问起了黄大哥什么时候能回来。
“案子在这两天就结案，明天或者后天吧。”
“杨少卿真的要收你为徒，教你习武？”
说到这，林缺有些好奇了，“我现在习武还来得及吗？”
“养好了身子，应该来得及，修行术法是要在十二三岁时候打基础，但习武没有门槛，只要肯吃苦，人人都可以练，你现在做武夫是晚了点，可有点武艺傍身，总比没有得好。”
“你怎么懂这些。”
“老爷讲给我的，他说武之道，是人间道，武者大门，不拒绝任何人。”
“可惜，我现在入门太晚，练不出什么火候了。”
“名师出高徒嘛，有杨大人指点你，或许有快速精进的方法。”
这时候，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走进了凉亭，是独自一个人来的，而岛上的其他人，都是成双对的男女，他神色沮丧，行走无力，像丢了魂一样，来了之后便坐在了林缺对面，什么都没看，只是低着头叹气。
静儿觉得这人有点怪，想拉人林缺去岛上别的地方。
“我有点累了，你自己去玩吧。”
静儿点点头，自己去了一旁的小山丘采花，林缺身子虚弱，平日出门走动一会，就要坐下休息。
于是，他和那书生面对面坐着，对方似乎是坐不住了，抬起头，“这位兄台，是在和你喜欢的人幽会于此吗。”
“是我家丫鬟。”
“公子和自家丫鬟有私情，并不少见，来这里的男女，都是见不得光的，想回避生人。”
那书生很想倾诉，林缺耐心的问道：“萍水相逢，兄台若是有什么烦闷心事，大可一吐为快，京城这么大，我们未必会再见面的。”
“说的也是。”书生从怀里拿出了一壶酒，仰头喝了一口，“我喜欢的人，是一个颇有身份的女子，我只是个平庸书生，本想考入书院，以求腾达，却屡次被拒之门外，至今我都没有机会和她平等而坐，只能偷偷幽会。”
“她也喜欢你吗？”
“她说……她见了太多的龌龊，只有和我相处的时候，才能远离浮躁，得到内心清净，她只想我们之间无人打扰。”
说着，书生苦闷的叹气，“可她始终被身份所困，我们为了避人耳目，每次见面都要挑选一个秘密的地方，不被人发现。”
书生满脸苦楚，林缺觉得他是被人甩了，正有心安慰，书生突然笑了一下，“我们俩为了保密，连见面的地点，都要猜谜做暗号，免得被外人看到，是不是很有趣。”
“什么样的猜谜？”
书生从怀里拿出了一块布，随便的折叠了几次，然后伸出了手指，“就像这样，把字写下来，然后再把布打开，那墨痕便是凌乱的，外人看不出是什么意思，只有我和她明白，要把布折叠起来，拼出字迹，每次幽会的地点，都是这样传递给她的。”
“什么……”
林缺眼皮跳了一下，他上下打量书生，“兄台是姓董吗。”
“你怎么知道？”
“我……我猜的，你继续说你的苦闷。”
“我何止是苦闷，我现在只想随她而去。”
“什么意思，你的相好死了？”
董书生红了双眼，“她前几日被人杀了，我甚至不能去她的墓前悼念，我恨我自己的无能，我什么都不能给她，还不能保护她。”
“什么保护？”
“她被一个世家子弟看中了，想娶她，她始终不愿意，那公子哥开始记恨，派人暗中监视了她，结果发现了我们俩的事，还以此威胁了她，若是不从，就把我们的事捅出去。”
林缺心跳更快了，“然后呢。”
“她左右为难，和我商议之后，下了决心，要和我私奔。”
“私奔？”
“我没想到她为了我会有那么大的勇气，我怎能负她，所以我答应了她，约定在这里见面，然后乘小船悄悄离开京城，这里的水路行船极少，是个偷偷离开的好方法。”说到这里，书生面色变得痛苦，又喝了一大口酒，“可就在那一晚，她死了，一定是那纨绔子弟害了她。”
“为什么？”
“那公子哥不学无术，为了接近她，花银子从别人那里买来了诗，才成了她的恩客，后来被她发现了，把那公子哥扫地出门，不准再来，丢了面子，那公子哥心怀歹意。”
“等等，什么恩客。”
书生意识到说漏了嘴，释然的笑了，“她是青楼女子，约定私奔的那一晚，她打算接待一个恩客，在酒里放了半步草，迷晕那位客人，她好趁机偷跑出来，来这里与我相见，我在这里足足等了一夜，没有等到她来，第二天我才知道，她被人杀了。”
半步草，是云馆主说过的三种常见草药，人喝了之后会昏迷过去。
“你说的都是真的？”
书生惨笑一声，“真真假假，你就当做听了一个故事，此生……我碌碌无为，误了佳人，来生我再偿还她。”
说罢，噗的一声，书生吐了一口血，当场倒在了地上。
林缺两腿一软，“兄台！你别死啊！”
他趴在地上呼喊了几句，发现书生已经咽气了，手里的酒壶，是结束性命的毒酒，他殉情了。
听到呼喊的静儿，急匆匆跑回来，看到那书生吐血倒地，林缺半跪着手臂发抖，以为他被死人惊吓到了，连忙抱住他。
“少爷，我们快走，去报官。”
可林缺是被另一件事给惊到了，他颤声问道：“静儿，这小岛叫什么。”
“叫……五行阁。”
无论是世家子女，还是民间百姓，都有各自游玩的去处，地点大多是城郊，结伴游览山水。
得知案子结束，静儿便拉着林缺要出门，豆蔻年华，正是喜欢玩乐的时候，出门之前，她还特意打扮了一番。
碧绿罗裙，青玉发簪，小巧的巴掌脸精心描出了桃花妆，她站在林缺眼前，甜甜的一笑，恰好春风拂面，吹拂了几缕长发，让林缺一时间发呆了，只觉得眼前如画一般美好。
“怎么样，说话呀。”
“咱家静儿一定是安乐坊最漂亮的。”
“街上胭脂铺的姐姐教我的桃花妆，我是第一次试着自己涂，好像还差了唇脂。”她拿出小巧的盒子，里面是红色的胭脂，手指蘸取一点，涂在了嘴唇上。
林缺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口红。
郊外，踏青的男女很多，两人跟着人群走，却慢慢远离了人群，林缺好奇要去哪，被静儿带到了河边，这里有渡船。
坐上渡船，顺流漂了一会，来到了一处湖中心的小岛，四周僻静，风景看似不错，但岛上的亭子掉了漆，看样子是有些荒废，有几对男女在亭子里，姿势甚为亲密。
“这里是幽会的地方？”
“以前这里来的人很多，有一座小桥连到岛上，后来有一年下了大雨，湖水涨起来了，冲坏了桥，小岛淹了大半，岛上就此荒废了，如今上岛需要渡船，来的人越来越少了，一些交往的男女，为了找个安静的去处，便会来这里。”
林缺听笑了，幽会的地方能安静的了吗。
“这里适合踏青吗。”
“这里很好玩，你跟我来。”
静儿不是第一次来了，她带着林缺走到了小岛上的一个水坑旁，那水坑只有一张桌子那么大，池水清澈见底，水中有几条小鱼，静儿伸手一捞，便把小鱼捧在了手心，一脸孩子气的笑着。
童心会传染，林缺也像个小孩子一样，跟着玩起了花花草草，静儿问起了黄大哥什么时候能回来。
“案子在这两天就结案，明天或者后天吧。”
“杨少卿真的要收你为徒，教你习武？”
说到这，林缺有些好奇了，“我现在习武还来得及吗？”
“养好了身子，应该来得及，修行术法是要在十二三岁时候打基础，但习武没有门槛，只要肯吃苦，人人都可以练，你现在做武夫是晚了点，可有点武艺傍身，总比没有得好。”
“你怎么懂这些。”
“老爷讲给我的，他说武之道，是人间道，武者大门，不拒绝任何人。”
“可惜，我现在入门太晚，练不出什么火候了。”
“名师出高徒嘛，有杨大人指点你，或许有快速精进的方法。”
这时候，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走进了凉亭，是独自一个人来的，而岛上的其他人，都是成双对的男女，他神色沮丧，行走无力，像丢了魂一样，来了之后便坐在了林缺对面，什么都没看，只是低着头叹气。
静儿觉得这人有点怪，想拉人林缺去岛上别的地方。
“我有点累了，你自己去玩吧。”
静儿点点头，自己去了一旁的小山丘采花，林缺身子虚弱，平日出门走动一会，就要坐下休息。
于是，他和那书生面对面坐着，对方似乎是坐不住了，抬起头，“这位兄台，是在和你喜欢的人幽会于此吗。”
“是我家丫鬟。”
“公子和自家丫鬟有私情，并不少见，来这里的男女，都是见不得光的，想回避生人。”
那书生很想倾诉，林缺耐心的问道：“萍水相逢，兄台若是有什么烦闷心事，大可一吐为快，京城这么大，我们未必会再见面的。”
“说的也是。”书生从怀里拿出了一壶酒，仰头喝了一口，“我喜欢的人，是一个颇有身份的女子，我只是个平庸书生，本想考入书院，以求腾达，却屡次被拒之门外，至今我都没有机会和她平等而坐，只能偷偷幽会。”
“她也喜欢你吗？”
“她说……她见了太多的龌龊，只有和我相处的时候，才能远离浮躁，得到内心清净，她只想我们之间无人打扰。”
说着，书生苦闷的叹气，“可她始终被身份所困，我们为了避人耳目，每次见面都要挑选一个秘密的地方，不被人发现。”
书生满脸苦楚，林缺觉得他是被人甩了，正有心安慰，书生突然笑了一下，“我们俩为了保密，连见面的地点，都要猜谜做暗号，免得被外人看到，是不是很有趣。”
“什么样的猜谜？”
书生从怀里拿出了一块布，随便的折叠了几次，然后伸出了手指，“就像这样，把字写下来，然后再把布打开，那墨痕便是凌乱的，外人看不出是什么意思，只有我和她明白，要把布折叠起来，拼出字迹，每次幽会的地点，都是这样传递给她的。”
“什么……”
林缺眼皮跳了一下，他上下打量书生，“兄台是姓董吗。”
“你怎么知道？”
“我……我猜的，你继续说你的苦闷。”
“我何止是苦闷，我现在只想随她而去。”
“什么意思，你的相好死了？”
董书生红了双眼，“她前几日被人杀了，我甚至不能去她的墓前悼念，我恨我自己的无能，我什么都不能给她，还不能保护她。”
“什么保护？”
“她被一个世家子弟看中了，想娶她，她始终不愿意，那公子哥开始记恨，派人暗中监视了她，结果发现了我们俩的事，还以此威胁了她，若是不从，就把我们的事捅出去。”
林缺心跳更快了，“然后呢。”
“她左右为难，和我商议之后，下了决心，要和我私奔。”
“私奔？”
“我没想到她为了我会有那么大的勇气，我怎能负她，所以我答应了她，约定在这里见面，然后乘小船悄悄离开京城，这里的水路行船极少，是个偷偷离开的好方法。”说到这里，书生面色变得痛苦，又喝了一大口酒，“可就在那一晚，她死了，一定是那纨绔子弟害了她。”
“为什么？”
“那公子哥不学无术，为了接近她，花银子从别人那里买来了诗，才成了她的恩客，后来被她发现了，把那公子哥扫地出门，不准再来，丢了面子，那公子哥心怀歹意。”
“等等，什么恩客。”
书生意识到说漏了嘴，释然的笑了，“她是青楼女子，约定私奔的那一晚，她打算接待一个恩客，在酒里放了半步草，迷晕那位客人，她好趁机偷跑出来，来这里与我相见，我在这里足足等了一夜，没有等到她来，第二天我才知道，她被人杀了。”
半步草，是云馆主说过的三种常见草药，人喝了之后会昏迷过去。
“你说的都是真的？”
书生惨笑一声，“真真假假，你就当做听了一个故事，此生……我碌碌无为，误了佳人，来生我再偿还她。”
说罢，噗的一声，书生吐了一口血，当场倒在了地上。
林缺两腿一软，“兄台！你别死啊！”
他趴在地上呼喊了几句，发现书生已经咽气了，手里的酒壶，是结束性命的毒酒，他殉情了。
听到呼喊的静儿，急匆匆跑回来，看到那书生吐血倒地，林缺半跪着手臂发抖，以为他被死人惊吓到了，连忙抱住他。
“少爷，我们快走，去报官。”
可林缺是被另一件事给惊到了，他颤声问道：“静儿，这小岛叫什么。”
“叫……五行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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