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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玄修者

    听完赤鼠说的话,李观澜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干呕起来,与那枚避寒丹入口就有一股温热感不同,开神丹入腹后并没有什么变化,他甚至怀疑那只自称是自己二外公的赤鼠在骗他,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吞下这枚所谓的开神丹。

    “这个开神丹到底有什么用啊?”李观澜一边呕吐,一边问赤鼠,他觉得现在只要自己一开口,就是满嘴的腥臭味。

    赤鼠扇了扇面前的空气,缓缓说道:“我们现在所处的玄界中,存在着你这样的普通人。”说罢,赤鼠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地上的李观澜,见他还在呕吐,便接着说,“还存在着像老夫一样的神修者。”

    “什么又是神修者?”

    “跟你讲不明白,等你成了神修者后就知道了!诶,开神丹怎么还不见效?难道是失灵了?不应该啊,老蛤蟆怎么会含着一枚失灵的开神丹呢?”

    正当赤鼠迷惑之际,地上的李观澜忽然起了反应,只见李观澜的眼珠子已然之间充血变成了血红色,快要瞪出眼眶。全身青筋一根一根接连暴起,血液都在血管之中狂野奔腾,安静的房间内顿时充斥着李观澜的低吼声。

    此刻的李观澜却叫苦不迭,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热气,一股难以言喻的炽热感在他肚子里猛然炸开,他感觉自己吞入腹中的不是丹药,而是一枚定时炸弹!

    那枚定时炸弹似乎此刻在他体内爆炸了,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炸碎了,他趴在地上痛苦挣扎,从口中不断的呕出鲜血,眼前的柜子也都在他眼中不停的变化位置,连赤鼠都变成了两个,不,不对,他努力睁开眼睛,眼前却出现了成百上千只火红的赤鼠。

    “水!”李观澜嘶吼着,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快要被烤干了,他疯狂撕扯着身上的衣服,直至撕成碎片,他向着眼前的虚无中艰难的伸出手。

    “不能喝水!”那成百上千只赤鼠都朝一个方向跳跃,直至落在李观澜身前,赤鼠摇了摇头,“喝了水,这开神丹可就没用了。”

    极致的痛苦,从李观澜的腹中几乎在一瞬间就传遍了他的全身上下,像是有人拿着一把生锈的钝刀不停的在他身上砍,他几乎快要疼的晕过去了。

    然而耳边却传来了赤鼠的声音:“李观澜!屏住呼吸,好好感受玄界的气息,此刻所有的玄气都围绕在你的身边。你不是玄界的人,理应感受不到玄气的存在,但是你母亲带给了你一半玄界的血脉,因此,你才能有机会成为神修,也只有你成为神修,才有可能救出你母亲。”

    李观澜并不知道玄气是什么东西,只知道此刻只有无尽的痛苦围绕在他的身边,他痛苦的握住拳头砸在地上,一拳两拳,他看不到的是他的皮肤上不断爆出血雾,与汗水混合在一起一滴一滴滑落到地上。

    “放开身心,感受气息!”赤鼠沉闷的声音再次在李观澜耳边响起。

    “我真的感受不到啊!”李观澜用头不断的砸在地上,将地面砸出一个又一个的深坑,几个玉瓶也都连带着被李观澜砸碎。

    他近乎贪婪的吮吸着地面上滚落的丹药,那些丹药有些入口火热,有些则冰冷无比,他根本顾不得玉瓶中是什么丹药,索性将所有手能摸到的丹药全部塞进嘴里。

    因为李观澜身体的高温,几乎所有丹药一入口就已经融化,他饮鸩止渴般用手砸碎玉瓶,吞食着屋内的丹药。

    而赤鼠却早已爬到了整间丹房的最上方,它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地上痛苦的李观澜,看着他如野兽般哀嚎和吞食丹药,它轻轻开口:“坤,你可真狠心啊!”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奶奶,妈妈...李沐秋,我还要把这枚丹药给奶奶,我要...活着!”李观澜近乎呓语般在嘴里疯狂呐喊,只是手中还握着那枚回神丹,只因为赤鼠说这对奶奶有用,他还保留着最后一丝清醒。

    李观澜还并未完全丧失神智,他紧绷着身体试图蜷缩起来,来抵御那些从体内炸开的痛苦。但是好像并不管用,他根本就感受不到除了痛苦以外的所有东西。

    “还是不行吗?”赤鼠摇了摇头,眼神之中光芒似乎也黯淡下来,其实它根本就对李观澜成为神修没抱什么希望,因为就连玄界的人能够成为神修的人都少之又少,有些更是从小就开始接触玄气,更何况李观澜本来就不是玄界之人,又根本没有接触过玄气。

    它陡然之间摇晃身体,眼神瞬间赤红,正欲爬下去制止李观澜继续开神,却看到地上的李观澜突然不动了。

    “完了,完了,这大外孙怎么这么脆弱,这我可怎么跟坤交代啊!”

    忽然赤鼠不敢再动,它敏锐的感受一阵恐怖的气息从李观澜面前突然炸裂开来,一只带着泥彩的巨手直接从虚空之中伸出,手中还握着一根巨大的金鞭,那金鞭上传来阵阵骇人的气息。

    “何人召唤本尊!”

    洪亮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接着一尊巨大的灵官道像直接在这个狭小的房间出现,挤碎了无数的柜子后立在李观澜面前。

    而一动不动的李观澜此刻手中正掐着灵官印,他努力睁开一丝眼睛,满嘴鲜血:“帮帮我!”

    赤鼠眼见灵官的到来,一阵头皮发麻,它记得灵官是不能出灵官殿的,可是这尊灵官竟然可以无视玄界的规则,出现在了这里,它实在是想不通,而且更让他想不通的是,这尊灵官似乎是来帮助李观澜的。

    “开神!?”灵官三目圆睁,看着地上还残存着一丝神智的李观澜,惊疑不定的说道。

    “非吾界之人,怎能开神,胡闹!”灵官眉心的天眼看向最顶端的赤鼠,其余两只眼睛则看向地上满身是血的李观澜。

    只一眼,赤鼠就感觉自己彷佛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盯上了一般,连玄气都感觉不到了,它艰难开口:“是坤师...坤师的安排!”

    灵官闻言后,手指在空中虚点,无数丹药的残片在李观澜的腹中凝聚,下一刻就要飞出李观澜的肚子里。

    但李观澜此刻却突然抬起了头,他拼命的咬紧牙关,安静的房间中甚至可以听到牙齿碎裂的声音,嘴里却不断有血涌出。

    灵官看着李观澜不肯吐出的样子,声音也带着一丝急切:“还不赶快吐出来!”

    “我跟他说,只有开神才能救他母亲。”赤鼠看着李观澜的狠状向灵官小声解释道。

    “......胡闹!”灵官威严的看着地上已经快要死去的李观澜一阵无语。

    “唉,为了吾的灵官殿,再帮汝一次吧。”灵官轻轻叹气,只见他双手挥动之间,一枚金色的灵官印从虚空之中落入他手中。

    “玄界玄气皆遵吾王灵官敕令,在此汇聚!”

    灵官口中念念有词朗声开口,一手挥动金鞭,抽碎整间丹房,穹顶之上的夜明珠也都被一鞭砸碎,瞬间他们身边便出现了无数种满药草的药田,破碎的丹房也裸露在药田中。

    他左手持灵官印砸向李观澜,看那力道,估计李观澜会被砸成一滩肉酱。

    但灵官印在空中越变越小,直至缩小成一枚手掌大小的金印后,轻飘飘的落在李观澜的后背上。

    随着那枚金印的落下,所有凝聚的玄气从药田上方如同找到倾泻的入口一般,通过李观澜背上的金印,疯狂涌入他的身体。

    李观澜脸上的表情已然扭曲,但却始终咬紧牙关,一言不发,生怕自己吐掉了那枚开神丹。

    渐渐的,随着那股近乎实质般凝聚的玄气贯体,李观澜抬起了头,眼中突然一片清明,他感受到了!

    他终于理解了赤鼠口中的玄气是什么意思。

    万物似乎都在那股气的滋养下生长,都在不知不觉间接受着那股气,药草摇摆之间也在吸收着那股气,赤鼠的身体中也有一股更为粗壮的气不断缭绕。

    而那灵官背后,则是成千上万的气旋不断涌动。

    就在此刻,第一股气从他皮肤的毛孔中循环散出,他觉得身体已然开始没有那么痛苦了。

    紧接着,第二股气,第三股气......

    无数道玄气蒸腾着从他体内散开,通过五脏六腑后又从皮肤表面散开,重新归于天地之间,只有少量的玄气留在了他的体内。

    开神,便是一个接受玄气的过程,唯有开启心神,感受到玄气的存在,才能凝聚玄气,利用玄气。

    而普通人即使穷尽一生,也难以感受到玄气的存在,故而一辈子都成为不了神修。

    而开神丹的作用,就是帮助那些普通人开启心神感受玄气,可是这个过程往往伴随着极致的痛苦,能坚持下来的人少之又少,大多都疼昏过去,甚至有人活生生疼死在这个开神的过程。

    而李观澜最后死马当活马医召唤的灵官,起先是想强行中断李观澜的开神过程,最起码能保李观澜不死,但没想到李观澜自己却不愿意。

    而之后盖在李观澜背后的灵官印则如同强行帮李观澜开启心神,最后更是凝聚了无数精纯的玄气来帮助李观澜感受玄气。

    但这么做,一切的前提就是李观澜可以坚持下来承受这么多的玄气,玄气越多也就意味着痛苦越猛烈。

    李观澜并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自己不能死,奶奶和妈妈还在等着自己,终于在快要死去的时候感受到了玄气的存在。

    他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手中紧紧握着那枚带给奶奶的回神丹。

    铜镜中突然出现的万亩药田几乎快要让泰惊掉了下巴,而后在他看到灵官的那一刹那瞳孔急速骤缩。

    “灵官!?灵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楚坤你到底做了什么?”泰大吼道,此刻竟然连师字的尊称都省去了,直呼坤师的大名!

    原本铜镜从李观澜和赤鼠进入丹房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黯淡下来,什么都不再显示。

    可此刻却突然恢复了光亮,重新映照出李观澜和赤鼠的身影,只不过多了一尊巨大的灵官。

    坤师看着镜中已然站起的李观澜,他苍老的脸上突然绽放出光彩,他终于落下了那枚黑子,随后一把将棋盘推翻。

    “我赢了!”坤师猛然间从石凳上坐起来,根本没有一个老人应该有的年迈,他对着宫殿之外不远处的丹房朗声道,“我的好外孙,开神了!”

    “开神!”

    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猛然看向铜镜之中的李观澜,在他周身之间果然有大量的玄气围绕。

    “你竟然敢帮外界的人开神!你...你简直是疯了!难道你忘了高问水那个疯子了吗!”泰用颤抖的手指着坤师,眼底之间却流露出一丝恐惧,他想起了那个第一个开神的外界人。

    与李观澜不同的是,高问水是自己开的神!

    谁都不知道高问水作为一个外界之人是如何开的神,但他似乎就是个怪物一般,在来到玄界第一天便开神,更是在一年之内将整个玄界搅得昏天黑地。

    直到他主动离开了玄界,才没有继续为祸玄界,但那些高问水留下的灾难却死死刻在泰的心中难以磨灭。

    “我要去禀告玄主,你竟然私通外界,难道你不想救你的女儿依澜了吗?”泰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我就是要救我的女儿,我只是个玄教的讲师而已,我能翻起多大的风浪,高问水的出现才让我看到了些许希望,如今我谁都不信,我只相信我的外孙李观澜。”

    坤师没有转身,而是默默脱下了那一身红色道袍,露出一身白衣,他向着李观澜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后不舍的收回目光。

    他转过身,轰隆隆的声音响起,整个宫殿都开始摇晃,无数道石门瞬间落下,整个大殿都被石门彻底堵死,地砖之上流转的符文渐渐亮起,困卦陡然出现在整间华丽的大殿之中,直至淹没了两人。

    “我们可以安心下棋了,没人会再打扰我们了。”坤师将手中红色道袍丢在地上看着满脸震惊的泰。

    “困阵!”泰看着亮起的困卦符号缓缓摇了摇头,“看来你早就准备好了,坤师,从一开始下棋你就没打算让我再走出这座宫殿了是吧,是我小看你了。”

    但泰突然笑了,他也脱下身上的白色道袍,看了看周围已然封死的宫殿突然释怀的轻笑:“坤师你也太小看我了,你怎么就知道我就没有后手呢?你总以为你能算到一切,别忘了,高问水是谁教出来的,他可是我的弟子!”

    说罢,泰大声的笑了出来,他挺直了胸膛,似乎除了恐惧,对那个名叫高问水的弟子很是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