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红门“小考”
周日的晚上，回到队里，萧雄告诉抒昂要开队务会，主要是布置迎接下周支队体能考核的工作。抒昂又紧张又激动，这是自己下队一个多月以来，训练工作的一次重要检验，也是对抒昂融入基层工作是否合格的一次全方位考察。
开完队务会，抒昂主动找到萧雄。
“雄哥，这次让我带队去考核，怎么样？放心不？”
“好兄弟，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没有看错你，教导员、大队长也有这个意思，没想到你主动提出来了，那详细说说你的思路吧。”
“好！班门弄斧了，我想支队此次考核采取自我推荐的办法选取考核队员，对我们是有利的，我们大队的考核成绩近几年都处在靠前的位置，而且大多处于前三，说明我们的整体实力不错。但为了体现我们全员练兵的思想，我准备在此次考核中，采取老、中、青的搭配方式，各个级别的队员都要参加。当然参加考核的队员也必须是在所在级别的佼佼者，以老带新，既有经验，又有冲劲儿，为下一步的全员练兵工作也可以起到示范、督促的作用。如果我们的成绩突出，也为支队的训练工作开启一个新的模式。这个想法可能不成熟，愿听雄哥教诲。”
“这个想法不错，有新意，关键点是在选人上面。竞技场上没有什么如果，要的只有结果，考得好了，大家欢欣鼓舞，好交差，跌出了前三，你要的效果就可能看不到了。”
“是的，我再好好合计合计。”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大队领导同意让你去，你就负责此次考核的全面工作。带着宏飞吧，他鬼精鬼精的，可以帮你出出主意，我就做好后勤保障。抒昂，不必压力太大，都有第一次，我看好你。”萧雄说着，蒲扇般的手掌拍在抒昂肩膀上。
抒昂立刻想到在培训基地带过他的王连营队长，随即把电话拨了过去。
“队长，您好。我没有打扰您休息吧。”
“是抒昂吧，我还没有休息，很高兴接到你的电话。”
“下队这几个月，一直忙，也没有及时向您汇报我在这里的情况，您还好吗？”
“都好，你呢？基层工作还适应吗？”
“挺好的，适应也快，工作节奏也快，生活充实。最近支队有一次体能比武，大队领导希望我带队参加，正想请教您呢。”
“刚下队就参加考核，心里有把握吗？”
“实话实说，队长，心里没有底啊！因为是采取各个队伍自己推荐的队员参加考核，肯定要硬碰硬，而且我还有个想法，让各个年龄段的队员都能参加，主要还是想调动全员参与训练的积极性。”
“想法不错，可既然是考核，成绩是十分重要的，否则你的目的就难以达到。除了根据考核科目，合理搭配考核人员以外，特别要重视细节，在同等水平下，细节决定成败。把考核的每一个科目仔细研究，针对薄弱的地方训练。考核前几天，不要进行高强度训练，调整好考核人员的身体和心理状态，把考核出现的困难想全想细。你刚下队没有经验，带上一名参赛经验丰富，脑子清楚的班长，辅助你来决策。其实，考核主要考察的还是日常训练有没有扎实开展，功夫是下在平时的，这个时候就是抠细节。大概也就是这些。”
“谢谢队长，我一定好好研究您的建议，您的建议对我太重要了！我会好好准备，我休假的时候一定要去看您。”
“随时欢迎，把弟妹也要带上。”
“好的队长，您多保重。”
消防队伍是一个大家庭，无论你来自哪里，每个消防站就是消防员共同的家；无论相距多远，消防员共同的身份认同，会让你时刻感受到这个大家庭的温暖和战友之间的情谊。这也是抒昂工作中的一个习惯，多年以来一直保持和全国各地战友间的紧密联系，有了困难，大家一起分担，难度就会弱化，就会迎刃而解。
抒昂和老队长通过电话，想想队长的嘱咐，静静在办公室思考，写下考核准备的注意事项，然后把贾宏飞叫到办公室。
“报告，指导员好！”
“请进来，宏飞！把你对考核的想法和我说说。”
“好的，指导员。首先，选人是最重要的，既然是推荐，就是把尖刀派上去。然后是备战，把考核科目抓紧时间过几遍，大家针对各自的动作，互相提提意见，挑挑毛病。短时间，大幅度提高成绩不现实，在考核中降低失误率，把平常训练的成绩反映出来，就是成功。还有最重要的，我认为不能出现受伤的情况，非战斗减员，划不来。”
“嗯！思路清晰，头脑清楚，看来萧队的推荐是有道理的。我们先把人员定下来。8年以上的选3个，5至8年的选3个，5年以下的选3个，加上我和你，一共10人。”
“啊？指导员，这样选，我们考核可是要吃亏的。”
“既然是全员练兵，着眼点就应该在‘全员’二字上。最近几次的考核名单，我仔细研究过，除了采用随机抽取方式进行的比武竞赛，其他的考核名单几乎是同一批人，其他队员都作壁上观。这与日常训练反映出的状态也是一致的，刻苦训练的也总是这几个经常参加考核的，为什么？因为他们清楚，自己是参加考核的‘常客’嘛。剩下的老兵，等着吃老本儿，抽着了，就突击一下子，抽不着，训练那就是别人的事。新兵也没有训练的动力，完全是填鸭式的，没有主动性，因为他无论怎么练，参加考核也轮不上自己。你观察一下训练场，老兵主要作为安全员使用，一保护就是站一上午，新兵就是跑龙套的，收收水带，拣拣器材，看着考核骨干练，久而久之，两头细，中间粗，这还谈什么全员练兵？”
“指导员，您的思路是务实的，也贴近实战，过去的训练模式确实功利。您是想利用这次考核，扭转现在的局面。原来我们也想这样，可是一直下不了决心。”
“聪明！但做事只求稳，是不会有大的进步的，我们经常说要创新训练模式，怎么创新？这需要一些魄力和勇气。所以，决心现在就定下来。你先按照我的思路拟一下名单，我现在就向教导员、大队长汇报。”
令抒昂意想不到的是，两位主官的意见竟然和他一致，有了“尚方宝剑”，抒昂更有底气。
“贾班长，名单拟好了没有？”
“拟好了，您过过目。”
“好，马上集合队伍。”
“现在？”
“是的，现在，立刻！”
“是！”
抒昂站在队列前面把考核名单宣读完毕之后，没有立即开始部署考核的准备工作，而是先认真观察队员们的反应。资历老的队员反应更激烈一些，疑惑、紧张写在他们的脸上，看来这种方式不是他们所期待的；队伍的中坚力量，没什么反应，本来他们就是参加考核的主力军；资历尚浅的队员，则显得异常兴奋、激动，是的，终于到了可以一展身手的时候。抒昂简单布置考核的准备工作，没有考核任务的队员，更侧重后勤保障，有考核任务的队员必须集中在一个班，集中住宿，集中管理，考核的这段时间，参加考核的10个人，包括抒昂在内，形成核心团队，同呼吸，共命运，把一切的精力、心思全部放在考核工作上，心无旁骛，而且就在解散以后，立即进行集中管理，一切进入考核模式。
第二天，起床之后，抒昂找萧雄商量，10人的考核团队在这不到一周的准备时间里，不出警，不打扫卫生，不参加必要的集体活动，除非发生大的警情，考核团队的核心工作就是训练，萧雄同意了。尽管萧雄认为，这个方案打破常规，的确有不成熟的考量，但他不想打消抒昂的积极性，眼前的指挥员活脱脱自己刚下队的样子，如困兽般期待决斗的时刻，这样的激情应当受到鼓舞，不破不立，这支队伍的各种管理方式进入到一个瓶颈期，需要做出改变。
“抒昂，有了积极的想法，就应当勇于实践，雷厉风行，这是战斗部队必须有的作风，我没有理由反对，大胆去干吧。无论结果如何，这个初衷是符合现代练兵思想的。只有一点，我想给你一些提醒。”
“谢谢萧队，我非常需要你的建议和支持。”
“一定注意安全，这些参加考核的队员，是各个年龄段的中坚力量，不能只为了成绩，如果出现大面积的伤病，耽误了灭火救援任务，我们无法交代。”
抒昂看到了充满阳刚和血性的汉子身上柔情的一面，这些队员就像眼前这花园里的一草一木，是萧雄这个辛勤的园丁，精心培育出来的，抒昂感到重任在肩，一定要把这些考核队员健康、安全的从考核场带回来。
“萧队放心，日子长着呢，成败得失是一时的，队员们的健康是一辈子的事，这个账我还算得明白，我会完璧归赵的。”
“抒昂，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按照你的思路干吧。”虽然嘴上这么说，萧雄眉宇间的皱纹说明心中未解的忧虑，抒昂看在眼里，记在心头。
周一的上午，太阳照常升起，起得那么慢，已过大寒，许多生物被寒气逼得退了回去，适合静养的冬藏节气。抒昂带着考核团队来到隔壁学校的操场，队伍士气不高，春节将至，又是催眠的季节，抒昂带领大家唱歌，自己先起，队伍从前往后接着起，不能重复，大家唱得兴起，绕着操场快走三公里，算做热身。
“同志们，请稍息。我和大家一样，期盼着过年，想休息几天，累了一年，这样的想法再正常不过。考核结束后，我们有的是时间休息。但大家设想一下，考核结果若是不理想，这个年我们能过踏实吗？”
“不能！”
“是的，大家都清楚。同志们都是骨干，我不想做太多动员，这样做就是不信任兄弟们。就一句话：考好了，我带大家吃地锅鸡，爬山，好好玩儿上两天，预算教导员都批过了，不要因为个别人的不努力，让我们空欢喜一场啊。同志们有没有信心。”
“有！”这会儿，大家神清气爽，拥有无穷的动力。
“好，上午就一件事，摸个底。五公里负重越野，四百米疏散物质，十楼负重登高，下午我们一起研讨，根据上午的考核情况，再做针对性部署。强调一下，注意安全，谁要是受伤，就是消极应付，这是一条铁的纪律，希望大家严格遵守。训练的时候，留些力，把最好的状态用在考核的时候。开始准备吧。”
抒昂带头跑，带头练，老兵们见状，不敢懈怠，大家训练得认真、提劲，意犹未尽。训练刚结束，萧雄带着几名队员给大家送来了温暖。
“生姜红糖水，我亲自下厨给弟兄们熬的，抒昂，辛苦了，赶紧，趁热。”
“后勤保障真到位啊，谢谢萧队。”
针对上午的摸底测试，抒昂把随身小本本记录下的一些想法和萧雄一一沟通。
“压力不要过大，放下包袱，轻装前进。”
“要说不紧张，你可能不会信，雄哥，你得多出出主意啊，毕竟是老基层，许多经验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学会的。”
“放心吧，下午的研讨我参加，重要的是有信心，这个时候最考验心理素质，相信弟兄们，相信自己。”
抒昂听着萧雄的话，立刻受到启发，这个启发来自足球，来自他一直追随的曼联队。老帅弗格森曾给这支球队标注独特的精神气质，一些名气不大的球员，在弗格森的精心调教下成为战术体系中十分重要的棋子，这些球员可能没有过高的天赋，却在比赛中，积极、勇猛，不惜力的跑动，玩儿了命的拼抢，在快节奏的攻防转换中灵活穿插，在敌人疲于奔命、勉强招架的状态下，抓住机会，给对手致命一击。更可贵的是，在对手即使处于领先，或者在对手实力高于自己的不利局面下，总能逆转对手，以弱胜强，那种顽强、坚韧的不放弃精神，让球迷享受到复仇的快感。弗格森的用人哲学中，最重要的就是纪律性和执行力，这两个特质成就了曼联队的精神底蕴和建队灵魂。抒昂决定从这两个方面开始下手。
从上午的摸底测试成绩，抒昂发现，老兵的成绩不如新兵，更不用说和五、六年的中士相比，原因在于长时间没有系统的训练，而且老兵抽烟，心肺功能自然跟不上高强度的训练。抒昂决定和老兵一起戒烟，同时买来几盒口香糖，以便在不适的时候嚼一嚼。而且，老兵们爱熬夜，甚至到凌晨时分还在看手机，还要叫外卖、加餐，这些坏毛病必须帮他们改掉，他就睡在几名老兵的中间，时刻关注。抒昂常常把老兵叫到办公室，做心理疏导工作，对老兵的管理本来心存忌惮，似乎自己和老兵之间总隔着一层，但心贴心的交流，让这段距离拉得越来越近。训练结束后，分组踢足球，增进团队的凝聚力，他把全部心思放在考核上面。考核开始前的两天，没有大运动量的训练，一切都围绕着如何避免不必要的失误，展开细枝末节的修补和梳理，每个人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积蓄到一个合理的临界点，等待着爆发的时刻。
考核前的晚上，抒昂把考核人员集合到班里，围炉夜话，讲故事，轮流讲，打破官兵界限，打破年龄界限，畅所欲言，献计献策，这是对抗紧张最好的调剂。
萧雄采购了一大批硬货，红牛、士力架、香蕉、干果、巧克力，放到消防车上，萧雄走过考核团队集中居住的宿舍，想了想，却没有进去。他经历过无数次的考核、比武、竞赛，他是“常胜将军”，经验丰富，但现在，他不想干扰抒昂的思路，这是检验抒昂的一次难得的机会，他想看看这位指导员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还是只会纸上谈兵的大学生干部。
抒昂带着兄弟们踏上考核征程，前一晚，他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那些令人无比兴奋的念头，在脑子里随着血流肆意流淌。待到和兄弟们站在同一起跑线，心却平静下来，他只能感到自己的呼吸声，四周的一切静止了，发令枪一响，抒昂和兄弟们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冲了出去。
五公里负重越野的成绩，令人满意，有五个人进了前十，抒昂的位次在二十位上下，他深知自己和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将们之间的差距，自己的成绩不好不坏，但队伍的整体成绩令抒昂有些意外，欣喜的意外，尤其是新兵石敬成，竟然取得第一名的好成绩。这个名不见经传，沉默不语的毛头小伙子一鸣惊人。抒昂迅速把队员们集结在一起，互相激励，毫无疑问，大家对于这个成绩都有些喜出望外。抒昂最满意的还不只是成绩，而是精神面貌，个个杀气十足，这种集体统一爆发出的激情，让他无比兴奋。也许是兴奋地过了头，四百米疏散物资，有两名新兵在背假人的环节失误了，假人太滑，不好控制，加上身材矮小，不占优势，抒昂也是刚接触到这个项目，成绩中等，两项比完总成绩从第一下滑到第五，他有些心慌。几名老兵在这时发挥了中流砥柱的作用。赵一卓站了出来。
“指导员，别泄气，最后一项我们扳回来。十楼负重登高可是我们的传统优势项目，大家只要正常发挥训练水平，前三还是有保证的。”
“是啊，指导员。这个项目我们年年第一，我们那里山岳救援多，爬高是我们的强项，他们谁也比不了。我们赶紧把水带整好，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贾宏飞也上来打气。
“好啊，同志们，有信心，这是好事，但万不可掉以轻心，我们再也失误不起了。最后一拼，铆足劲儿进前三。”抒昂让大家靠拢过来，十双手掌交替摞在一起，互相传递信任和力量。
“加油！”
“拼了！”
石敬成站在起点线后面。在裁判员下达“预备”口令的时候，敬成虎目圆睁，死死盯住前方器材区放置的两盘精心整理的水带，身体重心前倾，裤腿向上卷起，屏气凝神，待“开始”口令想起，支撑脚如弹簧般将身体弹射出去，将两盘水带迅速抄起。敬成用牙齿咬住一盘水带，右手抱住另一盘水带，两步并做一步，大跨步蹿上楼梯，每次登两级台阶，快速沿楼梯蜿蜒向上攀登。
十层的训练塔，似乎从未迎接过这样快的选手，这漫长的距离，在敬成的脚下仿佛变短了。两盘水带的重量并没有成为敬成身上的负担，倒成了助推器，他依旧身轻如燕，健步如飞，脚下就像踩着风火轮。训练塔下观战的对手都不自觉起立、鼓掌，交口称赞，这是来自对手真诚的尊重和敬佩。抒昂和队友们也惊呆了，先是静静注视，各个捏紧拳头，随后气氛被风火轮点燃，声嘶力竭的呼喊，释放青春的激情。他们这才意识到训练时的敬成没有暴露真实的成绩，或许还有另外一种解释，考核场面激发敬成全部的潜能，真正的大赛型选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种惊艳的表现，令抒昂久久呆在原地，动弹不得，先是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随后是令人无比欣喜的忘情欢呼。冲过终点线的一刹那，新的支队记录诞生，抒昂陷入幸福的狂喜之中，队员们冲了上去，迎接新的英雄。
最后一项，抒昂和队友们拼红了眼，敬成的成绩拔了尖儿，其余队员的成绩大多在前二十位，果然是强项，考核总成绩位居次席，尽管以微弱劣势遗憾屈居亚军，考虑到抒昂的队伍是所有参赛队伍中，唯一按照全员参考的模式进行队员推荐，而且抒昂是首次带队参加考核，这样的结果已实属不易，但他还是略显遗憾。谁不想争第一呢？抒昂心里明白，他的队员们已经竭尽全力，特别是参加最后一项的几个队员，都是带伤上阵，多数队员冲过终点的时刻，身体已经到达极限，累得瘫坐在终点线前，久久无法站立。抒昂从未感到如此的身心疲惫，他要参加全部的项目，还要牵挂队员的安全、伤病，还要精心筹划，十楼负重结束后，抒昂闭上眼睛，眼里全是小星星在一闪一闪，大口大口的喘气，胃部轻微痉挛，要不是宏飞和一卓搀着，有可能会倒下。敬成的嘴唇被水带磨破，依然坚持紧咬牙关，没有让水带在冲过终点线前从口中掉落，水带被血液染红了一小片。有几个队员受了皮外伤，所幸并无大碍。抒昂让队员们把防护装备都脱下来，一个一个询问伤情，大家围坐在操场上，边喝水，边休息，边总结，看到这一张张天真无邪的面孔，还未成熟，就已在火场和训练场摸爬滚打，为他们骄傲的同时，心里生发出怜悯。这些可爱的消防队员，用火一样的青春，换取千家万户的平安，他们用一次次勇敢无畏的表现，坚定自己的信念。青春无悔，他们无悔于自己的选择，青春不朽，他们的青春之火绽放出无比绚烂的色彩，创造出属于中国消防不朽的荣誉。
连续一周的备战，大运动量的持续消耗，心里和身体都承受着巨大压力，紧张、兴奋、低落、激动、感动、狂喜，各种情绪交织，还有伤病的威胁，却没有一个队员掉队，没有一个喊苦叫累，而是默默付出，负重前行，抒昂认为这几名队员都是顶天立地的勇士，他们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和价值。
作为队伍中年龄最小的敬成，包揽两个项目的冠军，令人眼前一亮，这是此次考核中的最大发现，抒昂示意敬成坐到身边。
“表现不错嘛，小伙子，平时藏得够深啊。”
“指导员，我一到考核场地就感到身上用不完的劲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现在我已经快走不动路了。”大家听完，都乐了。
“这说明你还有更大的潜力可以挖掘，我要向教导员、大队长汇报，让你多休息几天，而且有重赏哦。”
“谢谢指导员，那我就回家看我妈，过年忙，估计又要战备，到那时肯定回不去。”
“我现在就答应你，回队上我给你订票。”抒昂知道，也许考核成绩优异，可以休假回家看望母亲，这样的动力激发了敬成高昂的斗志。
“谢谢指导员！”
“兄弟们，先把红牛干了，晚上我请大家吃肉，好不好？”
“好，太好了，指导员万岁！”
开完队务会，抒昂主动找到萧雄。
“雄哥，这次让我带队去考核，怎么样？放心不？”
“好兄弟，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没有看错你，教导员、大队长也有这个意思，没想到你主动提出来了，那详细说说你的思路吧。”
“好！班门弄斧了，我想支队此次考核采取自我推荐的办法选取考核队员，对我们是有利的，我们大队的考核成绩近几年都处在靠前的位置，而且大多处于前三，说明我们的整体实力不错。但为了体现我们全员练兵的思想，我准备在此次考核中，采取老、中、青的搭配方式，各个级别的队员都要参加。当然参加考核的队员也必须是在所在级别的佼佼者，以老带新，既有经验，又有冲劲儿，为下一步的全员练兵工作也可以起到示范、督促的作用。如果我们的成绩突出，也为支队的训练工作开启一个新的模式。这个想法可能不成熟，愿听雄哥教诲。”
“这个想法不错，有新意，关键点是在选人上面。竞技场上没有什么如果，要的只有结果，考得好了，大家欢欣鼓舞，好交差，跌出了前三，你要的效果就可能看不到了。”
“是的，我再好好合计合计。”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大队领导同意让你去，你就负责此次考核的全面工作。带着宏飞吧，他鬼精鬼精的，可以帮你出出主意，我就做好后勤保障。抒昂，不必压力太大，都有第一次，我看好你。”萧雄说着，蒲扇般的手掌拍在抒昂肩膀上。
抒昂立刻想到在培训基地带过他的王连营队长，随即把电话拨了过去。
“队长，您好。我没有打扰您休息吧。”
“是抒昂吧，我还没有休息，很高兴接到你的电话。”
“下队这几个月，一直忙，也没有及时向您汇报我在这里的情况，您还好吗？”
“都好，你呢？基层工作还适应吗？”
“挺好的，适应也快，工作节奏也快，生活充实。最近支队有一次体能比武，大队领导希望我带队参加，正想请教您呢。”
“刚下队就参加考核，心里有把握吗？”
“实话实说，队长，心里没有底啊！因为是采取各个队伍自己推荐的队员参加考核，肯定要硬碰硬，而且我还有个想法，让各个年龄段的队员都能参加，主要还是想调动全员参与训练的积极性。”
“想法不错，可既然是考核，成绩是十分重要的，否则你的目的就难以达到。除了根据考核科目，合理搭配考核人员以外，特别要重视细节，在同等水平下，细节决定成败。把考核的每一个科目仔细研究，针对薄弱的地方训练。考核前几天，不要进行高强度训练，调整好考核人员的身体和心理状态，把考核出现的困难想全想细。你刚下队没有经验，带上一名参赛经验丰富，脑子清楚的班长，辅助你来决策。其实，考核主要考察的还是日常训练有没有扎实开展，功夫是下在平时的，这个时候就是抠细节。大概也就是这些。”
“谢谢队长，我一定好好研究您的建议，您的建议对我太重要了！我会好好准备，我休假的时候一定要去看您。”
“随时欢迎，把弟妹也要带上。”
“好的队长，您多保重。”
消防队伍是一个大家庭，无论你来自哪里，每个消防站就是消防员共同的家；无论相距多远，消防员共同的身份认同，会让你时刻感受到这个大家庭的温暖和战友之间的情谊。这也是抒昂工作中的一个习惯，多年以来一直保持和全国各地战友间的紧密联系，有了困难，大家一起分担，难度就会弱化，就会迎刃而解。
抒昂和老队长通过电话，想想队长的嘱咐，静静在办公室思考，写下考核准备的注意事项，然后把贾宏飞叫到办公室。
“报告，指导员好！”
“请进来，宏飞！把你对考核的想法和我说说。”
“好的，指导员。首先，选人是最重要的，既然是推荐，就是把尖刀派上去。然后是备战，把考核科目抓紧时间过几遍，大家针对各自的动作，互相提提意见，挑挑毛病。短时间，大幅度提高成绩不现实，在考核中降低失误率，把平常训练的成绩反映出来，就是成功。还有最重要的，我认为不能出现受伤的情况，非战斗减员，划不来。”
“嗯！思路清晰，头脑清楚，看来萧队的推荐是有道理的。我们先把人员定下来。8年以上的选3个，5至8年的选3个，5年以下的选3个，加上我和你，一共10人。”
“啊？指导员，这样选，我们考核可是要吃亏的。”
“既然是全员练兵，着眼点就应该在‘全员’二字上。最近几次的考核名单，我仔细研究过，除了采用随机抽取方式进行的比武竞赛，其他的考核名单几乎是同一批人，其他队员都作壁上观。这与日常训练反映出的状态也是一致的，刻苦训练的也总是这几个经常参加考核的，为什么？因为他们清楚，自己是参加考核的‘常客’嘛。剩下的老兵，等着吃老本儿，抽着了，就突击一下子，抽不着，训练那就是别人的事。新兵也没有训练的动力，完全是填鸭式的，没有主动性，因为他无论怎么练，参加考核也轮不上自己。你观察一下训练场，老兵主要作为安全员使用，一保护就是站一上午，新兵就是跑龙套的，收收水带，拣拣器材，看着考核骨干练，久而久之，两头细，中间粗，这还谈什么全员练兵？”
“指导员，您的思路是务实的，也贴近实战，过去的训练模式确实功利。您是想利用这次考核，扭转现在的局面。原来我们也想这样，可是一直下不了决心。”
“聪明！但做事只求稳，是不会有大的进步的，我们经常说要创新训练模式，怎么创新？这需要一些魄力和勇气。所以，决心现在就定下来。你先按照我的思路拟一下名单，我现在就向教导员、大队长汇报。”
令抒昂意想不到的是，两位主官的意见竟然和他一致，有了“尚方宝剑”，抒昂更有底气。
“贾班长，名单拟好了没有？”
“拟好了，您过过目。”
“好，马上集合队伍。”
“现在？”
“是的，现在，立刻！”
“是！”
抒昂站在队列前面把考核名单宣读完毕之后，没有立即开始部署考核的准备工作，而是先认真观察队员们的反应。资历老的队员反应更激烈一些，疑惑、紧张写在他们的脸上，看来这种方式不是他们所期待的；队伍的中坚力量，没什么反应，本来他们就是参加考核的主力军；资历尚浅的队员，则显得异常兴奋、激动，是的，终于到了可以一展身手的时候。抒昂简单布置考核的准备工作，没有考核任务的队员，更侧重后勤保障，有考核任务的队员必须集中在一个班，集中住宿，集中管理，考核的这段时间，参加考核的10个人，包括抒昂在内，形成核心团队，同呼吸，共命运，把一切的精力、心思全部放在考核工作上，心无旁骛，而且就在解散以后，立即进行集中管理，一切进入考核模式。
第二天，起床之后，抒昂找萧雄商量，10人的考核团队在这不到一周的准备时间里，不出警，不打扫卫生，不参加必要的集体活动，除非发生大的警情，考核团队的核心工作就是训练，萧雄同意了。尽管萧雄认为，这个方案打破常规，的确有不成熟的考量，但他不想打消抒昂的积极性，眼前的指挥员活脱脱自己刚下队的样子，如困兽般期待决斗的时刻，这样的激情应当受到鼓舞，不破不立，这支队伍的各种管理方式进入到一个瓶颈期，需要做出改变。
“抒昂，有了积极的想法，就应当勇于实践，雷厉风行，这是战斗部队必须有的作风，我没有理由反对，大胆去干吧。无论结果如何，这个初衷是符合现代练兵思想的。只有一点，我想给你一些提醒。”
“谢谢萧队，我非常需要你的建议和支持。”
“一定注意安全，这些参加考核的队员，是各个年龄段的中坚力量，不能只为了成绩，如果出现大面积的伤病，耽误了灭火救援任务，我们无法交代。”
抒昂看到了充满阳刚和血性的汉子身上柔情的一面，这些队员就像眼前这花园里的一草一木，是萧雄这个辛勤的园丁，精心培育出来的，抒昂感到重任在肩，一定要把这些考核队员健康、安全的从考核场带回来。
“萧队放心，日子长着呢，成败得失是一时的，队员们的健康是一辈子的事，这个账我还算得明白，我会完璧归赵的。”
“抒昂，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按照你的思路干吧。”虽然嘴上这么说，萧雄眉宇间的皱纹说明心中未解的忧虑，抒昂看在眼里，记在心头。
周一的上午，太阳照常升起，起得那么慢，已过大寒，许多生物被寒气逼得退了回去，适合静养的冬藏节气。抒昂带着考核团队来到隔壁学校的操场，队伍士气不高，春节将至，又是催眠的季节，抒昂带领大家唱歌，自己先起，队伍从前往后接着起，不能重复，大家唱得兴起，绕着操场快走三公里，算做热身。
“同志们，请稍息。我和大家一样，期盼着过年，想休息几天，累了一年，这样的想法再正常不过。考核结束后，我们有的是时间休息。但大家设想一下，考核结果若是不理想，这个年我们能过踏实吗？”
“不能！”
“是的，大家都清楚。同志们都是骨干，我不想做太多动员，这样做就是不信任兄弟们。就一句话：考好了，我带大家吃地锅鸡，爬山，好好玩儿上两天，预算教导员都批过了，不要因为个别人的不努力，让我们空欢喜一场啊。同志们有没有信心。”
“有！”这会儿，大家神清气爽，拥有无穷的动力。
“好，上午就一件事，摸个底。五公里负重越野，四百米疏散物质，十楼负重登高，下午我们一起研讨，根据上午的考核情况，再做针对性部署。强调一下，注意安全，谁要是受伤，就是消极应付，这是一条铁的纪律，希望大家严格遵守。训练的时候，留些力，把最好的状态用在考核的时候。开始准备吧。”
抒昂带头跑，带头练，老兵们见状，不敢懈怠，大家训练得认真、提劲，意犹未尽。训练刚结束，萧雄带着几名队员给大家送来了温暖。
“生姜红糖水，我亲自下厨给弟兄们熬的，抒昂，辛苦了，赶紧，趁热。”
“后勤保障真到位啊，谢谢萧队。”
针对上午的摸底测试，抒昂把随身小本本记录下的一些想法和萧雄一一沟通。
“压力不要过大，放下包袱，轻装前进。”
“要说不紧张，你可能不会信，雄哥，你得多出出主意啊，毕竟是老基层，许多经验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学会的。”
“放心吧，下午的研讨我参加，重要的是有信心，这个时候最考验心理素质，相信弟兄们，相信自己。”
抒昂听着萧雄的话，立刻受到启发，这个启发来自足球，来自他一直追随的曼联队。老帅弗格森曾给这支球队标注独特的精神气质，一些名气不大的球员，在弗格森的精心调教下成为战术体系中十分重要的棋子，这些球员可能没有过高的天赋，却在比赛中，积极、勇猛，不惜力的跑动，玩儿了命的拼抢，在快节奏的攻防转换中灵活穿插，在敌人疲于奔命、勉强招架的状态下，抓住机会，给对手致命一击。更可贵的是，在对手即使处于领先，或者在对手实力高于自己的不利局面下，总能逆转对手，以弱胜强，那种顽强、坚韧的不放弃精神，让球迷享受到复仇的快感。弗格森的用人哲学中，最重要的就是纪律性和执行力，这两个特质成就了曼联队的精神底蕴和建队灵魂。抒昂决定从这两个方面开始下手。
从上午的摸底测试成绩，抒昂发现，老兵的成绩不如新兵，更不用说和五、六年的中士相比，原因在于长时间没有系统的训练，而且老兵抽烟，心肺功能自然跟不上高强度的训练。抒昂决定和老兵一起戒烟，同时买来几盒口香糖，以便在不适的时候嚼一嚼。而且，老兵们爱熬夜，甚至到凌晨时分还在看手机，还要叫外卖、加餐，这些坏毛病必须帮他们改掉，他就睡在几名老兵的中间，时刻关注。抒昂常常把老兵叫到办公室，做心理疏导工作，对老兵的管理本来心存忌惮，似乎自己和老兵之间总隔着一层，但心贴心的交流，让这段距离拉得越来越近。训练结束后，分组踢足球，增进团队的凝聚力，他把全部心思放在考核上面。考核开始前的两天，没有大运动量的训练，一切都围绕着如何避免不必要的失误，展开细枝末节的修补和梳理，每个人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积蓄到一个合理的临界点，等待着爆发的时刻。
考核前的晚上，抒昂把考核人员集合到班里，围炉夜话，讲故事，轮流讲，打破官兵界限，打破年龄界限，畅所欲言，献计献策，这是对抗紧张最好的调剂。
萧雄采购了一大批硬货，红牛、士力架、香蕉、干果、巧克力，放到消防车上，萧雄走过考核团队集中居住的宿舍，想了想，却没有进去。他经历过无数次的考核、比武、竞赛，他是“常胜将军”，经验丰富，但现在，他不想干扰抒昂的思路，这是检验抒昂的一次难得的机会，他想看看这位指导员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还是只会纸上谈兵的大学生干部。
抒昂带着兄弟们踏上考核征程，前一晚，他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那些令人无比兴奋的念头，在脑子里随着血流肆意流淌。待到和兄弟们站在同一起跑线，心却平静下来，他只能感到自己的呼吸声，四周的一切静止了，发令枪一响，抒昂和兄弟们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冲了出去。
五公里负重越野的成绩，令人满意，有五个人进了前十，抒昂的位次在二十位上下，他深知自己和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将们之间的差距，自己的成绩不好不坏，但队伍的整体成绩令抒昂有些意外，欣喜的意外，尤其是新兵石敬成，竟然取得第一名的好成绩。这个名不见经传，沉默不语的毛头小伙子一鸣惊人。抒昂迅速把队员们集结在一起，互相激励，毫无疑问，大家对于这个成绩都有些喜出望外。抒昂最满意的还不只是成绩，而是精神面貌，个个杀气十足，这种集体统一爆发出的激情，让他无比兴奋。也许是兴奋地过了头，四百米疏散物资，有两名新兵在背假人的环节失误了，假人太滑，不好控制，加上身材矮小，不占优势，抒昂也是刚接触到这个项目，成绩中等，两项比完总成绩从第一下滑到第五，他有些心慌。几名老兵在这时发挥了中流砥柱的作用。赵一卓站了出来。
“指导员，别泄气，最后一项我们扳回来。十楼负重登高可是我们的传统优势项目，大家只要正常发挥训练水平，前三还是有保证的。”
“是啊，指导员。这个项目我们年年第一，我们那里山岳救援多，爬高是我们的强项，他们谁也比不了。我们赶紧把水带整好，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贾宏飞也上来打气。
“好啊，同志们，有信心，这是好事，但万不可掉以轻心，我们再也失误不起了。最后一拼，铆足劲儿进前三。”抒昂让大家靠拢过来，十双手掌交替摞在一起，互相传递信任和力量。
“加油！”
“拼了！”
石敬成站在起点线后面。在裁判员下达“预备”口令的时候，敬成虎目圆睁，死死盯住前方器材区放置的两盘精心整理的水带，身体重心前倾，裤腿向上卷起，屏气凝神，待“开始”口令想起，支撑脚如弹簧般将身体弹射出去，将两盘水带迅速抄起。敬成用牙齿咬住一盘水带，右手抱住另一盘水带，两步并做一步，大跨步蹿上楼梯，每次登两级台阶，快速沿楼梯蜿蜒向上攀登。
十层的训练塔，似乎从未迎接过这样快的选手，这漫长的距离，在敬成的脚下仿佛变短了。两盘水带的重量并没有成为敬成身上的负担，倒成了助推器，他依旧身轻如燕，健步如飞，脚下就像踩着风火轮。训练塔下观战的对手都不自觉起立、鼓掌，交口称赞，这是来自对手真诚的尊重和敬佩。抒昂和队友们也惊呆了，先是静静注视，各个捏紧拳头，随后气氛被风火轮点燃，声嘶力竭的呼喊，释放青春的激情。他们这才意识到训练时的敬成没有暴露真实的成绩，或许还有另外一种解释，考核场面激发敬成全部的潜能，真正的大赛型选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种惊艳的表现，令抒昂久久呆在原地，动弹不得，先是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随后是令人无比欣喜的忘情欢呼。冲过终点线的一刹那，新的支队记录诞生，抒昂陷入幸福的狂喜之中，队员们冲了上去，迎接新的英雄。
最后一项，抒昂和队友们拼红了眼，敬成的成绩拔了尖儿，其余队员的成绩大多在前二十位，果然是强项，考核总成绩位居次席，尽管以微弱劣势遗憾屈居亚军，考虑到抒昂的队伍是所有参赛队伍中，唯一按照全员参考的模式进行队员推荐，而且抒昂是首次带队参加考核，这样的结果已实属不易，但他还是略显遗憾。谁不想争第一呢？抒昂心里明白，他的队员们已经竭尽全力，特别是参加最后一项的几个队员，都是带伤上阵，多数队员冲过终点的时刻，身体已经到达极限，累得瘫坐在终点线前，久久无法站立。抒昂从未感到如此的身心疲惫，他要参加全部的项目，还要牵挂队员的安全、伤病，还要精心筹划，十楼负重结束后，抒昂闭上眼睛，眼里全是小星星在一闪一闪，大口大口的喘气，胃部轻微痉挛，要不是宏飞和一卓搀着，有可能会倒下。敬成的嘴唇被水带磨破，依然坚持紧咬牙关，没有让水带在冲过终点线前从口中掉落，水带被血液染红了一小片。有几个队员受了皮外伤，所幸并无大碍。抒昂让队员们把防护装备都脱下来，一个一个询问伤情，大家围坐在操场上，边喝水，边休息，边总结，看到这一张张天真无邪的面孔，还未成熟，就已在火场和训练场摸爬滚打，为他们骄傲的同时，心里生发出怜悯。这些可爱的消防队员，用火一样的青春，换取千家万户的平安，他们用一次次勇敢无畏的表现，坚定自己的信念。青春无悔，他们无悔于自己的选择，青春不朽，他们的青春之火绽放出无比绚烂的色彩，创造出属于中国消防不朽的荣誉。
连续一周的备战，大运动量的持续消耗，心里和身体都承受着巨大压力，紧张、兴奋、低落、激动、感动、狂喜，各种情绪交织，还有伤病的威胁，却没有一个队员掉队，没有一个喊苦叫累，而是默默付出，负重前行，抒昂认为这几名队员都是顶天立地的勇士，他们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和价值。
作为队伍中年龄最小的敬成，包揽两个项目的冠军，令人眼前一亮，这是此次考核中的最大发现，抒昂示意敬成坐到身边。
“表现不错嘛，小伙子，平时藏得够深啊。”
“指导员，我一到考核场地就感到身上用不完的劲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现在我已经快走不动路了。”大家听完，都乐了。
“这说明你还有更大的潜力可以挖掘，我要向教导员、大队长汇报，让你多休息几天，而且有重赏哦。”
“谢谢指导员，那我就回家看我妈，过年忙，估计又要战备，到那时肯定回不去。”
“我现在就答应你，回队上我给你订票。”抒昂知道，也许考核成绩优异，可以休假回家看望母亲，这样的动力激发了敬成高昂的斗志。
“谢谢指导员！”
“兄弟们，先把红牛干了，晚上我请大家吃肉，好不好？”
“好，太好了，指导员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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