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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与书生论道

    “兄台客气,”朱慈煊忙作揖回礼,谦虚道:“先前之说不过是小弟一家之言,兴许陛下和朝中的大臣有更加深远的考虑。”

    书生又深深一揖道:“小兄弟年纪虽小,见识却是不凡。兄台心中有些疑虑,可否为我解忧?”

    “不敢,不敢,”朱慈煊被弄得不好意思起来,忙笑道:“兄台一瞧便非普通人,心中忧虑定然是国之大事,请说出来,小弟也好学习学习。”

    书生脸上迷茫顿现,问道:“愚兄平生学儒学经文,以为仁义能得天下。但是满清残暴,十倍于大明,可如今天下却是归了满清,圣人之学,难道都是虚无渺茫之说吗?”

    朱慈煊见他平日里拿着佛经,原来心中所想却是儒家之道,心中明白,原来这书生是对儒学产生怀疑,这才开始沉迷佛经,躲避俗世之苦。

    他虽然也知晓儒家对于如今的大明没啥屁用,但是见这书生痛心疾首,不忍指出,便开解道:

    “我大明到了先帝年间,由于帝皇官员忘了仁义之道,结果民不聊生,义军暴起,这才酿成了先帝吊死梅山的悲剧。

    倘若先帝不死,凭满清十万之众,如何能入主中原呢?”

    见书生听得认真,又解释道:

    “所以追本溯源,这满清能入主中原,恰恰说明仁义之道是对的。不过以小弟看来,这仁义之道只可以守天下,但不能争天下。”

    书生听到兴致盎然,又问道:“自古得人心者得天下,仁义可得人心,难道这句话也不对?”

    “得人心者得天下,这句话自然没错,”朱慈煊又笑了笑,续道:

    “但是太平盛世,人心向善,仁义可得人心。可是乱世中,人命如草芥,百姓危如累卵,祈求强者的保护,这时候,唯有力量才能凝聚人心。”

    说到这里,长长叹了口气,道:

    “很可惜,如今天下的势力,偏偏是残暴的满清力量最大。”

    这些并非百分百出自内心,在他的内心,得天下是个非常复杂的难题,非三言所能说清。

    但他觉得:

    如今世道,书生的精神道德领袖钱益谦都念着‘水太冷’投降了满清,却有个书生在担忧国家。如此非常之人,自该好好结交,因此顺着读书人的思路作了回答。

    书生更是奇怪:“满清不过数万人,远少于汉人。”

    朱慈煊惋惜道:“因为我们汉人不团结呀。兄台不妨瞧瞧,如今替满清四处征伐的都是什么人,吴三桂,尚可喜,耿精忠,哪一个不是我们汉人?其实击败我们汉人的并不是满清,而是我们汉人自己。”

    书生听得颇感兴趣,继续问道:“以贤弟觉得,为什么我们汉人不团结?”

    朱慈煊顺着书生的思路说道:“因为汉人一直缺少一个共同尊奉的皇帝。若不是大明皇帝太多,内斗不断,满清也得不了江南之地。”

    说到这里,轻声道:“还好上苍庇佑,如今我大明只有一个皇帝了。”

    书生脸色担忧道:“只怕我汉人中十多年没有一个威严天下的皇帝,这想当皇帝的人就多了。”

    “兄台在担心孙可望作乱?”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莫忠显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书生不屑一顾笑道:“陛下如此仁厚待他,他岂能如此待陛下。如此之人,有何资格称帝?”

    朱慈煊叹气道:“因为力量呀。”

    书生叹了口气,拿起旁边的一本佛经,道:“如此说来,还是佛家好。四大皆空,不必徒增烦恼。”

    朱慈煊呵呵笑了几声,也不出言反驳,反而跟他聊起了佛经中的故事。

    书生初始还只是随口应付,但聊了几句便发现朱慈煊对佛道颇为了解,便倾心交谈起来。

    两人正滔滔不绝说着,忽听到门吱得一声打开。

    朱慈煊知道是店铺女主人回来了,起身相迎。

    “木大哥,”女主人还是同先前一般妩媚动人,见到朱慈煊和书生对面二人立,又望了望旁边的李海岳和杨娥等人,笑道:“原来是小兄弟带着小妹妹过来看望姐姐了。”

    书生哈哈笑道:“妹子,不仅如此,这位小兄弟还是为兄的忘年交。”

    “那真是好事情,相公许久没这么开心了,”女主人将手上东西放下,大步朱慈煊面前,微微一福道:“小兄弟,凤七有礼了。”

    “原来这女主人叫凤七,这位书生姓木,”

    朱慈煊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女主人这般客气,抓了抓头,不好意思道:“姐姐真是客气,小弟这次可是专门来谢谢姐姐的,怎么姐姐反而谢起我来了。”

    凤七哈哈大笑,走到李海岳面前,瞧了瞧,道:“好俊俏的女孩,长大了肯定好看得不得了。”

    她一把抱起了李海岳,往上轻轻一抛,又轻轻接住,不停发出欢快的笑声。

    李海岳也兴奋得嘻嘻大笑。

    待凤七将李海岳放下,李海岳拉住她手,嘻笑道:“姐姐这般喜欢女孩,也跟林大哥生一个好了。我表姐跟姐姐差不多大,但孩子却跟我差不多大。”

    凤七听到孩子两个字,脸上笑容突然凝结了一般,过了一会儿才绽放出来,摸了摸李海岳的头发,轻轻叹了口气。

    李海岳没有察觉,但朱慈煊却瞧得一清二楚,寻思:

    “这对夫妇可奇怪得很,粗粗看着两人相敬如宾,但似乎又不是很亲近,中间似乎有什么打不破的隔阂一般。

    四妹心直口快,提了孩子,女主人脸上就变了,难不成是兄台不行,不能生?

    对了,他们两人家世不凡,想来就是因为不能生育孩子,所以不得不离家出走。”

    朱慈煊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理没错,不由无限同情得望了女主人一眼。

    这是却见木姓书生走到凤七旁边,脸上满是歉意,上前扶住了凤七。

    凤七颤抖一声,道了一声:“木大哥,凤七只愿能与木大长相厮守。”

    “哇,好痴情的女子,”朱慈煊心里更加断定自己先前的念头。

    木姓书生的脸色差了许多,忽地上前抓住朱慈煊手,带着复杂的笑意,道:“小兄弟,你我投缘,今日我们一醉方休如何?”

    朱慈煊早有结交他的念头,连连点头。

    书生不待其他人反应,便拉着他出了门。

    旁边杨娥等人连忙跟了过去。

    且说朱慈煊随着书生一路东走,拐到了大街上。

    此时,街上行人已经散去。

    朱慈煊随着书生又走了数百步,进入一家酒楼。

    “给我一间上好的包房,”书生朝迎上来的火计扔出一块金子,直接要了一家楼上的包厢。

    “哇靠,这书生真他妈有钱呀,出手就是一锭金子。”

    朱慈煊看得暗暗咋舌,心中打定主意:

    “这乱世,读书人很少,有理想的读书人更少,有理想还有钱的读书人更是凤毛麟角。我可不能错过这个结交超级富二代的机会!”

    他一边想着,一边跟着书生上了楼上的包厢。

    包厢很大,放着三张大桌子。

    朱慈煊和书生单独一张桌子,李海岳、沐忠亮和凤七在另外一桌,杨娥等护卫在另外一桌。

    本来朱慈煊要拉着沐忠亮坐一起,但沐忠亮一听到书生要喝酒,立刻吓得跑到了李海岳的桌子,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木姓书生也不生气,便拉着朱慈煊一对一喝起酒来。

    朱慈煊虽然年幼,酒量却是不错,便与他碰起杯来。

    不料这书生却是外强中干,不胜酒量,才喝了十多杯,就有了醉意,连带着话语也开始多了。

    只见他又举起一杯酒,与朱慈煊一碰,笑道:“小兄弟,你年纪虽小,但愚兄跟你聊天,却是跟同龄人差不多。”

    “老子加起来,岁数比你还大不少呢,”朱慈煊心中嘀咕了一下,笑道:

    “小弟素来少年老成,家里的人都这么说。”

    书生又将一杯酒喝了下去,放下酒杯,抓住朱慈煊手,念叨道:“兄弟,你可比愚兄强多了,愚兄跟你这么大时候,可不懂这么多,就是个小屁孩子。”

    忽然凑了上来,压低声音问道:“小兄弟,你少年老成。前几日见你对这小姑娘如此认真,送了礼物。如今如何了?”

    朱慈煊余光瞧了瞧不远处的李海岳,见到此时正望着自己,脸上不由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书生低声问道:“小兄弟的眼神告诉愚兄,小兄弟,你想娶她,是不是?”

    “那是自然,”朱慈煊心里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书生却道:“小兄弟,愚兄有一句知心话,一定要告诉你。”

    朱慈煊道:“兄台请讲,小弟洗耳恭听。”

    书生肃容道:“小兄弟,你心里这么想自然可以,但嘴巴上可不能说出来。”

    朱慈煊脸上疑惑顿生。

    书生瞧在眼里,叹气道:“就怕你年少不谙世事,现在这么想,到了十七八岁,不这么想了。但人家女孩子家却是这么想的,到时候岂不是祸害人家?”

    “这是哪跟哪呀,”朱慈煊心里依然迷惑不已,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小兄弟虽然少年老成,但终究年幼,如何懂得情爱之事?”书生拍了拍朱慈煊肩膀,自言自语道:“若真得长大以后遇到真爱之人,到时候只怕追悔莫及。”

    “这书生是在说他自己吗?他少年时候胡乱给女孩许了诺言,结果长大以后却遇到了真爱,就想翻脸不认人?”

    朱慈煊心里依旧迷惑,听他提到‘真爱之人’,问道:“兄台,这真爱之人,如何判断?”

    书生眼神里闪出一丝兴奋,道:

    “这种感觉美妙而疯狂,他让人生出无穷的勇气,仿佛即使天地不在,自己也会毫无畏惧。”

    说完,盯着朱慈煊的眼睛,低声问道:“小兄弟,这种感觉你现在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