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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往事不堪回首

    阳春三月,春光明媚。缅地的大江上,数艘船只缓缓而行。这些船只皆是商船模样,但甲板上却站着许多身穿明朝官员服饰的中年人。这些中年人沐浴在阳光之下,有说有笑,脸上一副劫后余生之态。

    但为首的船上,一位十二、三的少年却独自躲在船舱的小房间里,像只受伤的老鼠,佝偻着身子不住瑟瑟发抖。

    他的身子虽然抖得厉害,手却稳重有力,从他挥笔开始,他手上的笔就一刻也没有停过。

    他的笔已经整整挥了十多天,抄写的纸张已经堆满了整个桌子。

    他抄写了这么久,纸张上却只有一个字:

    恨!!!

    他不能也不愿意停下他手中的笔,因为他心中所有的愤怒、仇恨、绝望都只能挥洒在笔墨之中。

    这个愤怒、仇恨、孤独的挥笔少年便是流落异乡的大明太子朱慈煊。

    朱慈煊自重生以来,借助前世记忆,结交了大明两大擎天巨柱李定国和刘文秀,虽然缓和了他们两人的心结,却还是未能阻止他们两人内讧的命运。

    之后西南被清军攻破,朱慈煊又在磨盘山上布下棋局,以为能逆天改命,结果命运弄人,消息传来,磨盘山的伏兵之计还是功亏一篑。

    自从得知磨盘山失败的消息,朱慈煊整个人就变得心灰意冷,与青梅竹马的李海岳分别后,便如行尸走肉般随着朱由榔的逃亡大军丢盔弃甲逃到了缅地边境。

    他也不晓得走了几日,行至一条大河边,然后随着父皇、母后上了西行的客船。与陆路相比,水路有了更多的闲暇时间,自然有了更多的回忆。

    这逃难路上的凄苦、兴奋、仇恨等五味复杂,常常一起涌上了心头,这里面带着对母后的无奈失望,对自己父皇朱由榔冷血的心寒,对缅地土司暴虐的仇恨---

    这一些就如一幅幅电影画面,止不住就浮上眼帘。

    朱慈煊清晰得记得,自己本有一个机会可以独自监国,可惜却是被最爱自己的人否决了。

    那一日,逃难的队伍来到蛮莫,当地土官思线前来迎接,父皇朱由榔大为欣喜,认为大明洪恩浩荡,福泽天下,不顾自己物资短缺,赐给了金牌、缎帛厚礼,然后满怀希望得期待着缅地国王的盛情款待。

    当时,自己的老师黔国公沐天波头脑清醒,成功说服了华亭侯王惟华、东宫典玺太监李崇实,他们都认为把朝廷命运完全置于缅地保护之下,万一缅地当局态度发生变化,将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

    于是,沐天波与他们商议后共同向父皇朱由榔提出建议:

    “此地属缅地边境,尚未深入。我等若将文武将士一半随大驾(指朱由榔)入缅,以一半带领太子殿下入茶山调度各营,如此一来,陛下在缅地境内也有外援可依靠。不然,一旦深入夷穴,陛下与晋王无法互通音讯,很容易陷入困境。”

    父皇朱由榔觉得这个建议颇有道理,可以考虑;可是,自己的母亲王皇后却拼死反对,坚持不肯。

    最后父皇拗不过自己的妻子,长叹一句:“兴废由天,非人力可为。”便将沐天波等人打发了。

    情急之下,沐天波来找朱慈煊相助,希望他能如往常一样据理力争。

    但朱慈煊听了老师的请求,心中并没有太多愤怒,只是发出一声失望的叹息。

    若是磨盘山之前,他定然会与老师一起,说服父皇母后同意老师的主张。

    但磨盘山失败的消息已经摧毁了他二世为人的信心,加上腾冲那场兵乱的阴影还在他脑海中盘旋。朱慈煊第一次拒绝了老师的请求,与他的父皇和母后站在了同一战线。

    “老师,学生以为,天下大势非人力可为;学生既然无力为国尽忠,只能退而求其次,在父皇母后膝下,尽一些孝心了。”

    沐天波失望得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强求;道了一句‘母慈子孝,为师明白’,然后黯然离去。

    如果说自己的母亲‘爱子心切’只是增添了自己的失望;

    那么自己父皇的举动便是令他心寒了。

    自己父皇朱有榔从即位以来,一直是闻风丧胆、自乱阵脚,朱慈煊对此早已经司空见惯。

    但父皇已经逃入缅地,李定国的军队纵使在磨盘山设伏失败,清军也已经无力大举进犯,更不可能越过缅关口追击他们,自然不可能直接威胁到父皇的安全。然而,父皇依然是一副噤若寒蝉样子,天天催促着大军往缅地首府阿瓦城跑。

    十多日前,缅客船到,朱有榔大喜,急不可耐得上船,不仅不理会随从文武官员,甚至连他平日最为孝敬的马太后和他最宠爱的王皇后、宝贝儿子太子殿下都无暇顾及。

    这份冷血狠心,足以媲美昔日仓皇出逃的汉高祖刘邦了。

    如果说自己父皇的冷血自私只是令自己心寒,那么自己身边好友的离去便是令他彻底的愤怒和绝望了。

    父皇朱由榔在缅地内一直坐立难安,整日惟恐清军跟踪而来,自身难保。他在离开蛮莫之时即口谕土官思线砍倒树木,阻塞道路。

    这土司思线既得圣谕,就在车驾启行后,对关内外山箐搜括三天,碰上仓皇追驾的明朝官员一律加以拘捕,抄没随身财物,身强力壮者杀害于关前沟下,老弱者散给各土寨令其舂米,被折磨而死的即投入江中,销尸灭踪。

    在这场灾难中,朱慈煊的好友张小将,也是自己贴身护卫杨娥的夫君,因为相助弱者,惨死在土司思线的刀下。朱慈煊虽然贵为太子,却无力为自己好友主持公道。

    当时的张小将躺在朱慈煊的怀里,双眼瞪得大大的,充满着不解和愤怒,直直得望着他;任由朱慈煊如何费力、如何安慰都无法帮他合上,直到他心中大声喊道:

    “张大哥,所有的人都不会冤死,我朱慈煊对天发誓,这些害你的人都将被惩罚;插向你们的刀刃终将双倍插回到他们身上。”张小将的双眸才合上。

    张小将的死,使得朱慈煊整个人被愤怒和仇恨充斥。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则让他感到彻底的孤独和无助。

    自己视若姐姐的杨娥,也是自己的守护神,因为丈夫之死,成了寡妇;被视为不详之物,在滔滔口舌之下,不得不离开他;孤身离去。(这是历史事件,没法改。)

    他的内心里开始厌恶起周围的人,自己的父皇、自己的母后、甚至周围跟随的官员们。只是在山路行走,抬头不见低头见。

    但一登上船,朱慈煊便将自己锁进船舱的小房间里,借助的笔墨挥洒着自己的仇恨。

    这十多日来,心中的郁结渐渐淡去,但埋在内心的仇恨却是不减反增!

    ….

    往事如恶梦,不堪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