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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力压金维新(上)

    过了许久,李海岳收起了少女伤感,换上了一副认真面孔,将小手从朱慈煊手中抽了出来,伸到怀里取出一封书信递到朱慈煊手中,一改先前亲昵称呼,肃然道:“殿下,阿爹给你的亲笔书信。”

    说完忍不住嫣然一笑:“阿爹本来请兄长送信,但不放心他,便请岳儿当了信使。”

    朱慈煊一听是李定国的亲笔信,知道事情紧急,面色收敛,恭恭敬敬接了过来,匆匆启封,见上面笔迹干练熟悉,正是老师的笔迹,只见信笺上写着简短几句话:

    殿下,安南军情紧急,刻不容缓;若至茂名府,速与苍水先生前来一叙!有军务相商!

    朱慈煊见信笺中并未写明商议之事,收起信笺,轻声问道:“岳儿,老师着急见我与苍水先生,可知何事?”

    李海岳咬了咬嘴唇,踌躇犹豫片刻,低声回答:“阿爹说,马宝勇猛有余,谋略不足,不足以护殿下周全,所以阿爹想请苍水先生护送殿下前往安南。”

    李定国和张煌言不愧是这一时代最忠义的两个大人物!

    相隔千里,居然想到一块儿去了!

    张煌言既然接任了太子前护军将军职务,自然是要跟随自己出征安南。自己本来还担心如何跟李定国解释此事,如此倒好,天降大运,万事大吉。

    喜事还不止这件,张煌言正巧急着想推进成立太子詹事府事宜,兴许能借着面见李定国的机会,将詹事府事宜敲定下来。

    他喜形于色,哈哈大笑,忍不住抱起了李海岳转了几个圈圈。李海岳碍于军营人多言杂,不敢呼喊,一张细白的小脸蛋变得红彤彤的,像个诱人的小苹果。

    “岳儿,你看我,开心得有点失礼了,”朱慈煊转了几圈,猛想到李海岳和自己已经不是数年前的两个小孩,自己的举止实在唐突,忙放了下来,倒退了几步。

    “不碍事,”李海岳见朱慈煊不好意思,反而劝慰起来,不以为然笑道:“想想以前在老师府邸,你和阿显哥哥经常抱着我转圈圈。”

    李海岳口中的老师是大明黔国公沐天波,朱慈煊穿越后,得罪了权臣马吉翔,为了躲避对方的剑势,在昆明的两年里,大部分光阴都在黔国公府邸度过。

    想到自己最为情深的老师,朱慈煊的心情沉重起来,嬉闹心情一下子荡然无存。

    “岳儿,老师的事情着急,我要立刻找苍水先生。”

    他收起了儿女情长,深吸了口气,开始了下一步的行动。

    “你去吧,岳儿明白,”李海岳是将门之女,常年陪伴母亲左右,经常目送母亲送别父亲和兄长出征,非常理解心上人的家国情怀。

    朱慈煊微微点头,迈步走向营帐外,刚挑开营帐布帘,便见到营帐十步之外围着一群人;马宝和吴三省皆在其中,人群左侧站着一位中年书生,头戴方巾、身穿襦袍宛如仙鹤一般,正是自己要找的张煌言。

    “苍水先生,你来得正好;”朱慈煊心中大喜,快步向他走去。

    “拜见太子殿下!”众将齐声拱手而拜。

    “免礼,”朱慈煊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走到张煌言跟前,轻声道:“先生,可否移步营帐一叙?”

    张煌言怔了怔,躬身道:“微臣领命。”说完笑了笑,笑得很是八卦,再看旁边的马宝和吴三省也是同样一副笑态。

    朱慈煊心知叹道:“真是失望,连圣人都喜欢谈论八卦之事。”

    罢了,反正自己和李海岳从小青梅竹马,也不怕他们传闲话;自己虽然是太子身份,但势力单薄,严格算起来,还是高攀了。

    他朝马宝等人耸了耸肩,拉住张煌言走回营帐。

    “晋王亲笔书信,先生请看。”一入营帐,还未坐下,朱慈煊便将李定国书信递了过去。

    张煌言接过书信,缓缓打开,双目一扫,沉声道:“殿下,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

    朱慈煊点了点头,出了营帐朝杨娥招了招手,待入了营帐,低声问道:“杨娥姐姐,可有良马?”

    “殿下放心,”杨娥指了指营帐之外,笑道:“晋王早为殿下和苍水先生准备了好马,还命晋王府骑兵营护送,一路上当无大碍。”

    “苍水先生,可有什么叮嘱罗子文、刘国轩将军他们?”朱慈煊想到自己和张煌言两个头头突然离开,留下一堆兵勇会不会内讧打架。

    张煌言似乎看透了他心中所虑,呵呵笑道:“殿下放心,我们几天不在,正好让东南和西南的兄弟们好好联络联络感情。”

    “万一干架怎么办?”

    朱慈煊轻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腾冲的那场兵变虽然过去了三载,但至今历历在目,在他的内心深处,对于军人有股恐惧感,他没有带兵经历,害怕兵乱。前世穿越小说的主角一个个龙傲天,前世混得像狗,结果穿越过去,立刻能征善战,纯熟胡扯。

    “打架,那才好呢,”张煌言捻了捻长须,微笑着道:“殿下不用担心,都是些老爷们,打几架再正常不过了;不打架,怎么认识对方?怎么增进感情?”

    朱慈煊听得目瞪口呆。

    张煌言眨了眨眼睛,顽皮笑道:“殿下,若非如此,怎么会有‘不打不相识’、打成一片的典故呢?”

    “先生真是风趣,慈煊受教了,”朱慈煊呵呵一笑,便不再多想,朝杨娥吩咐道:“杨娥姐姐,你去叫岳儿,我们稍后出发。”

    一刻钟后,几十道飞骑裹着浓浓尘土往北方而去,它们的目标是西南重镇肇庆府!

    几乎同一时刻,大明重镇肇庆府,一名中年书生眉头紧锁,不住在府邸小院踱步,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他已经走了多久,实在是他最近有点烦,有点烦,非常烦!

    这位中年书生名叫金维新,本只是一名举人,后来结交了李定国,因缘际会的成了其心腹谋士,从此官运亨通,先跃至吏部侍郎,不久就加内阁大学士,如今更是兼任吏部尚书,乃是大明朝朝堂上仅次于晋王、蜀王的第三号人物。

    虽已位极人臣,但金维新一刻都不敢松懈。他每日战战兢兢、处心积虑,想着如何保住自己的权势;而要做到这点,他就必须要阻止太子朱慈煊上位。

    因为他明白,一旦朱慈煊上位,他定然会重用沐天波,将自己和马吉翔一起扫地出门!

    这几年里,他自诩自己做得非常成功,总是未雨绸缪,将势头正猛的太子压得服服帖帖。

    就比如两年前,金维新一听到太子朱慈煊从安南逃回西南的消息,当机立断,书信皇帝第一号宠臣马吉翔,让他游说永历皇帝颁布圣旨,将朱慈煊牢牢困在缅地边境永昌城。

    只是,百密一疏,最近数月,他听到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太子朱慈煊奉太祖托梦,已经在两年前离开永昌前往东南,去拯救兵部尚书张煌言和延平郡王朱成功了。

    他初始不肯相信,因为他是摄政王李定国的第一心腹,是李定国最信任的人;如此大事,李定国岂能不与他商议?

    但后来风声越来越多,许多风声还是晋王刻意为之;他这才如梦初醒,这是事实,太子朱慈煊已经跳出了他编织的牢笼,去拉拢东南朱成功和张煌言的势力。

    更令他恐惧的是,朱慈煊竟然真得拉拢了朱成功和张煌言,听闻这次回到西南,兵部尚书张煌言居然亲自护送。

    朱成功和张煌言本与永历皇帝生疏,即使大明复兴,他们也很难受到重用;但如今他们选择奉朱慈煊为主,定会抓住机会,千方百计推太子上位,以对抗西南的大西军势力。

    这便是金维新这几日忧心所在!

    如何才能正大光明得阻止张煌言亲近朱慈煊呢?

    金维新又陷入了深深的愁绪。

    “大人,世子来了,”小院外,他的管家躬身禀告。

    “快快有请,”金维新神色大振,大踏步跨出院落,往中厅走去。

    世子便是李嗣兴,由于其兄长在遮炎河之战战死,如今是晋王李定国唯一的儿子,深得李定国宠爱。李嗣兴自幼便拜金维新为师,父亲常年征战,无暇陪伴,身为老师的金维新在他心中扮演着半个父亲的角色。

    “学生拜见先生,”李嗣兴见到金维新走来,起身朝他拱手而拜。

    “老臣拜见世子,”金维新拱手回礼。

    礼毕,金维新上前拉住李嗣兴坐下,自己坐在了临近的椅子,端起了一杯茶水,轻轻一呷,才道:

    “世子,这几日为师去拜见晋王,怎得不见郡主?”

    李嗣兴挠了挠头,笑道:“听父王说,小妹在肇庆府呆得闷,便派她去送信了。”

    金维新恍然大悟,朝李嗣兴抱拳道:“恭喜世子,应该是殿下回来了,晋王派郡主去给殿下送信了。”

    李嗣兴咦了一声,又是诧异,又是懊恼,愤愤不平道:“父王怎么没叫学生?这等军国大事,应该交给学生办才是。小妹一个女孩子家,年纪也不小了,应该呆在家里学女红才对。”

    “世子可不要小瞧了郡主,”金维新又喝了口茶,带着玩笑口吻笑道:“郡主若不是女儿身,晋王怕是喜欢得要命,这世子之位可没有你的份了。”

    “那样一来,老师便是小妹的老师了,”李嗣兴嗯了一声,没有反驳,反而脸色沮丧,垂下了头。

    金维新霍然而立,神色肃然道:“世子请放心,不论如何,老师永远是你的老师。”

    李嗣兴啊了一声,抬起来头,一脸感动。

    金维新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圣人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世子长这么大,可曾听过父亲背弃自己儿子的道理?”

    李嗣兴坚定得摇了摇头。

    金维新点了点头,郑重道:“希望世子记住,为师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了世子,都是为了晋王。”

    “学生明白,谢谢老师,”李嗣兴感动得眼睛里泛出泪花。

    对于儿子来说,有个强大的父亲作为榜样实乃人生幸事,但如果自己的父亲太强大、太伟岸,自己无论努力,都不能望其项背,那这个榜样可能就会化作无穷的压力,令儿子喘不过气来。

    很不幸,李嗣兴就是这个可怜的孩子!他需要老师的依靠!

    “师生之间,何须如此客气?世子太见外了,”金维新又拍了拍他肩膀,待自己学生神色平复下来,忽然问道:“世子,若是朝堂之上,为师与他人意见不合,你助哪边?”

    李嗣兴脱口而出:“自然向着老师。”

    金维新躬身拜道:“多谢世子,为师一定为世子鞠躬尽瘁。”

    “多谢先生,”李嗣兴有点不习惯,慌得起身还礼,连连摇头:“学生愚钝,若没有老师相助,父亲交代之事一件都办不好。”

    金维新捻了捻下巴的胡子,轻声安抚道:“世子只需记住,为尊者,只需善用人即可。昔日汉高祖用兵打仗不如淮阴侯韩信、运筹帷幄不如留侯张良、治理国家不如萧何,与楚霸王项羽更是差之千里;可最后不一样一统天下,开创了四百年汉家江山。”

    李嗣兴脸色一变,轻声道:“老师这比方可不恰当。”

    金维新心中叹了口气,摆手道:“打比方而已,世子莫要放在心上。”

    李嗣兴挠了挠头,拱手道:“老师莫怪,学生平日里被父王耳提面命,多虑了。”

    “不碍事,晋王忠义无双,自该效仿,”金维新没有细谈忠义之道,而是轻声笑道:“世子,若是郡主回来,还请及时相告。”

    李嗣兴嗯了一声,有点不解。

    金维新解释:“郡主送了信,多半与殿下、张尚书一起回来;张尚书精通兵法、内政,老师甚是钦佩,惜一直无缘拜会。”

    “张尚书?是苍水先生吗?”李嗣兴问道。

    “世子说得没错,”金维新脸上闪过一丝迷惑,笑道:“张尚书声名远扬,世子也知道苍水先生的大名。”

    李嗣兴嘿嘿笑道:“父王很欣赏苍水先生,时常在学生面前提起,称赞他是我大明的文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