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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槐

    五月初,成河省下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春雨。

    喧闹的车厢内,临近午饭时间,乘客们吃着各式各样的食物,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整个车厢难闻的不成样子。

    坐在车窗旁的小姑娘微微皱眉,她放下筷子,将车窗打开,通了风,这才好受了一点。

    冷风抚过陈薇的脸颊,又长又密的睫毛颤了颤,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睁开一只眼。

    虽说现在是春天,但这天气并不算得上凉爽,穿着薄T恤人们的身上又黏又腻,再加上车厢内拥挤,难免会产生肢体触碰,实在惹人烦燥。

    但她却把自己裹得很严实,从上到下只有眼睛和眉毛露了出来,即使这样,也不难看出,她很漂亮。

    算不上惊艳,更多的是御,御中又掺着纯。不得不说,那是一张很有辨识度的脸。

    陈薇刚睡醒,还有些迷瞪不过来,她裹了裹身上的毯子,换了个姿势后重新闭上了眼睛。

    一路下来,她的眼几乎没睁开过,她缩在最后一排,看似低调,却又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

    微微上挑的狐狸眼,睫毛浓而密,眉毛更是恰到好处。

    她的半张脸被口罩遮着,鼻梁外侧有一颗不太明显的小痣,松散丸子头贴在后背,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从A市到南城,短短五个小时的车程,周围乘客的已经瞄了她好几回。更是有些人仗着她睡觉,明目张胆地盯着她看。

    陈薇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也没有从座位上起来过,只是时不时的调整睡姿。

    下午五点,成河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

    地点到达南城。

    陈薇被广播吵醒,被吵醒的不愉快加上广播声不绝于耳,惹得她实在烦燥。

    陈薇掀开毯子,拉起行李箱下了车。

    南城相对偏北,不像A市那样暖和。陈薇穿了件单薄的米白色毛衣,她呼出一口热气,搓了搓胳膊。

    她先到一家小店买了杯热饮,随后在手机上叫了车。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路边,慢吞吞的喝着热饮,出众的外表时不时引人侧目。

    陈薇烦透了这种感觉。

    她烦躁的咬着吸管,张望着来往的车辆。

    几分钟后,一辆外形不太美观出租车停在了她面前。

    陈薇一瞬间的犹豫。

    经过强烈的心理斗争后,她将行李塞进后备箱,拉开车门上了车。

    车里很暖和,陈薇缩在角落,惬意的闭上了眼。

    几分钟后,她才发现不对劲。

    “师傅,不走吗?”

    司机清了清嗓子,操着一口当地方言说道。

    “小姑娘呐,你上车一声不吭,我咋知道你要去哪呀?”

    陈薇听了个大概,她在手机上翻出房东给的地址,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递给了司机。

    司机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发动了车子。

    这一路,大概开了四十多分钟,陈薇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好觉。

    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南槐巷门口。

    “小姑娘啊,这的道太窄,车开不进去……”

    司机话还没说完,陈薇便打断了他。

    “我在这儿下车。”

    付完钱,她有些费力的拉出行李箱,进了巷子。

    她掏出手机,翻到了房东给她的地址,她扫了两眼,拉着行李箱朝巷子里走去。

    她租的房子比较偏,在南槐巷靠后处。她心情不错的在巷子里来回穿梭,淡淡的槐香弥漫在空中。

    走到第三个胡同时,她听到了一声闷响。

    陈薇朝里望去,只见一个少年被甩在墙上,浑身湿透,十分狼狈。

    他面前的男人拎着啤酒瓶,浑身酒气,看起来醉的不轻。他恶狠狠的威胁:“小子,以后别多管闲事,今天的事,就当给你个教训。”

    眼看啤酒瓶就要落到头上,周谤咬紧后槽牙,闭上了眼。

    啤酒瓶并没有像原先预料的落下,他有些发蒙,抬了头,只见一个女人站在他面前。

    陈薇晃了晃手机,淡声道:“我已经报警了,现在不跑,等着被抓?”

    男人眼神中闪过诧异,气势明显弱了下来,但还是逞强:“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陈薇压根不带慌的,只是定定的看着他,没说话。

    男人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啐道:“……多管闲事”说完便转身离开。

    陈薇给周谤的第一印象就是冷淡疏离,比起那张漂亮的脸蛋,身上的气质似乎更抢镜。

    给人一种野蛮生长的顽强,又带着高岭之花般的冷淡。

    简单来说。

    就是傲。

    她看起来高高在上,眼眸中带着淡淡的轻蔑。

    不太招人喜欢。

    屏幕熄灭,陈薇将手机揣进了兜里,转身就要走。

    周谤站起身,个子比她高了有一个头,他拉住她的手腕,目光落到手机上,问:“你报警了?”

    陈薇回眸看他:“没。”怕他不信,她又补充道,“以前的截图。”

    周谤松了一口气,他拧了拧白T恤上的污水,说:“新来的?”

    陈薇没否认。

    周谤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沉声道:“以后遇到这种事你别管。”

    陈薇不动声色的抽回手,望着斑驳的墙面,淡淡的说:“我要是不管,你现在已经在医院了。”

    周谤抬头,他的眸色深,像无底洞,随时能把人吸进去。

    更准确的来说,像妖孽。

    陈薇望着他的眼睛出了神。

    “不用,我自己解决。”

    陈薇反应过来后轻嗤,她喝了口热饮,说:“逞强。”

    周谤看了眼她的行李箱,问:“需要帮忙吗?”

    陈薇摇头,她将塑料杯扔进垃圾桶,说:“不用,没多沉。”

    周谤也没强求,朝她抬了抬下了:“刚才的事儿,谢了。”

    陈薇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拉着行李箱向胡同深处走去。

    她绕了好一会儿,才找到租的房子。

    房东给她留了钥匙,在门口绿植盆下,刚下过雨,钥匙已经湿透了,上面还沾了污泥。

    陈薇有些嫌弃的拎着钥匙打开门,忽然吹来一阵风,地上的尘土迷得她睁不开眼。

    她绷着一张脸,打量了一下这间房子:两间卧室,主卧和次卧没什么区别,有床,上面已经落满了灰;厨房不大,但还算干净,锅碗瓢盆得自己买;客厅里有一个小沙发,还有一台不知坏了多久的电视,茶几上腐烂的水果令人作呕;卫生间在室外,半夜上厕所能冻死……

    陈薇对这间房子哪哪都不满意,但这个房子有个特点,就是人少,安静。

    陈薇将行李箱扔在客厅,出了门。

    刚来时她还没来得及打量,现在一看,这小城市是真的破。

    至于破到哪种程度,就是你在餐厅里吃饭都能有水漏你碗里。

    陈薇顺着步行街走了挺久,才找到了卖床上用品的店。

    这儿的老板看她面生,猜出她是外地人,于是便想着法子坑钱。

    “美女,这是我们刚从国外进的羊毛枕头,保证你一夜好梦。看你长得漂亮,给你打个折,九百八十八怎么样?”

    还国外进口?陈薇觉得好笑,她刚才摸过这个枕头,质量差的不行,还掉色,纯属地摊货。

    陈薇刚想开口拒绝,清朗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袁老板,这么久不见,你又从国外进货了?这次进的什么?”

    听闻此言,老板的脸黑了几分。

    陈薇转身望去,只见周谤穿着件黑色卫衣,头发松散的贴在额头,整个人懒散的靠在门框上。

    周谤看到她,挑了挑眉:“挺巧。对了,他这个外国进口的枕头卖你多少?”

    陈薇平静的复述了一遍他刚才的报价:“九百八十八。”

    周谤直起腰,一步一步的朝袁旺走去。

    见此情形,袁旺向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准备干什么?”

    周谤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咬着,懒散地拖长了音调:“为,民,除,害。”

    少年抓了抓头发,朝门口摆了摆手:“去门口等着。”

    陈薇听话的退了出去。

    五分钟后,周谤一脸平静的走了出来,摁灭了烟:“以后别来这买东西,这儿的老板黑的很,专抓你们这些外地人欺负。”

    他戴上卫衣帽子,走到陈薇前面,说:“走,我带你去。”

    陈薇安静的跟在他身后。

    半路,她实在没忍住,问:“你把他怎么了?”

    周谤睨了她一眼,忽地笑了一声:“也没怎么。”

    说罢,他敛了笑意:“揍了一顿。”

    “让他长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