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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诡异玛瑙

    一

    初春的河西走廊,依然是春寒料峭。连日的阴霾天气,更增加了几分寒意。

    天刚一放晴,人们争相走到户外,享受这阳光带来的一丝温暖和快意。街上和公园等地一下子都变得有点热闹和拥挤起来。

    今天是周末,我记得有一个多月没去过凉州的花鸟市场看看了,经不住爱好带来的冲动,也顾不上寒冷,依然裹上厚重的长皮大衣,驾着摩托车向七十多公里外的古凉州城驶去。

    残雪片片尚在,一路上,白白的雪,黄黄的戈壁,青青的山梁等等,外景实在是单调而静谧得可以。

    说是来花鸟市场,可是我却从来不去细看那些花鸟鱼虫之类,每次都径直到市场西南一角的玉器古玩摊店浏览。

    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新货,便漫不经心地看着几块品相极不佳的和田玉籽料。我是这里的常客,许多摊主都认识,见面不用张声,只是相互默契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其实,这样很好,即体现了礼节,又不会妨碍各自做生意。

    一旁的一个摊位前吵的很厉害,细听,原来是两个裕固族牧人在相互埋怨,身边的毛线搭连包中半露出一块兰色的石头,摊主正一边摇头,一边眯眼斜瞧着,似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出于爱好习惯吧!我本能地走过去问:“可以看看吗?”

    看到有人问津,两个裕固族人攸地停止了争吵,马上蹲下来,殷勤地打开包,把那两块石头摆在了我面前,露出满脸的期待。

    我一眼便认出是上好的兰色玛瑙石,其外表圆润,有两只拳头般大小,在手电筒的强光束引导下,透过十倍放大镜,能够清晰地看到内部情况:色泽极为纯净,没有任何杂质和解理,晶粒较小,且分布相当均匀。更奇特的是那深兰色中泛着一种淡淡幽光,这是以前在玛瑙石料中不曾听说,更未见过的现象。我想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吧,摊主才认为是料器加色的东西,不肯收购。

    我故做慢不经心地观赏着:

    “多少钱?”

    两个牧人对望了一下,看着我,小心的回价:

    “两百吧!有两百元就行了”

    摊主悄悄的用肘子撞了我一下,望着我轻轻摆头。

    我心里明白,虽然我和摊主谈不上是朋友,但毕竟还算是熟悉,他是怕我看走眼,在暗示于我。我不能伤了摊主的这份好意,又不能现在说明,只能含糊地向摊主点点头,我猜想其中的意思不要说是摊主,就连我自己也不够清楚。

    “跟我来吧!”

    我抱起石头,招呼那两个牧人,离开了围观的人群。

    “这块石头我要了,我也不想还价,值不值这个数不再说了,你们从那么远的地方带来也不容易,就算是交个朋友吧,山不转水转,说不准那天我去祁连山,还要找两位帮忙呢。”走了一段路,在一个行人较少的路边停下,我直接向那两个牧人摊牌。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了!”两个裕固族牧人对我的大方和热情感到意外,忙不跌的显出恭敬来。

    “能告诉我这石头是哪来的吗?”我抓住时机,话锋一转,但语气依然显得极其随意。

    两个牧人对我的询问象是早就有心里准备,一点都不显得慌乱。他俩低语着裕固族话,我听不懂说了些什么,只觉得他们的样子很兴奋。

    “这种石头你还要吗?”

    两个裕固族人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转了个弯来反问我。不过就他们这一问,我已觉没有多大必要跟他们问什么石头的来源了,完全可以断定,这种玛瑙石在他们那儿的某个地方有很多。可是我怎么也想不起。在河西走廊相连的祁连山中,哪里会有这样的宝物堆积着。一种好奇和利诱推动着我想去探究这种兰色玛瑙石的源头。

    “我要看看这些石头生长的地方,才能决定要还是不要,要多少。”

    我的要求一提出来,那两个裕固族人马上面露出了难色。

    他们的这种表情,对我们这一行里跑动的人来说,太熟悉了。很显然,他们是怕把我领到玛瑙石的产地,我会翻脸不认账,不理会他俩,自行采拾。到那时,山又不是他们家的,他们确实奈何不了我。

    “放心吧!我怎么会甩开你俩的,这石头无论如何说还是生长在你们裕固族人生活的地方。如果我和你们闹僵了,我也未必能得到什么好处,说不准还会两败俱伤,让其他人捡了便宜。”

    我说的极为诚恳,而且听起来也确实觉得有些道理。他两经过一番商量,最终决定下个星期六带我去看这兰玛瑙石的产地,并且给我留下了相约的地址。

    二

    这段时间,除了正常上下班工作,我没有一点心闲时候,祁连山所经过的甘肃、青海两省近十多个县的地理资料全被我翻了个遍,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就连兰色玛瑙石的相关片言只语也未见到。我认为,如果确实存在着这种优质的兰色玛瑙石矿带,先人们不可能一无所知,也不可能丝毫不被人们开采利用,更不可能不让文人写上几笔。我开始有点怀疑起来,但转而一想,也许是我对这种玛瑙石的储量想得过大了一些,说不定就是在那个山崖或是沟谷中,隐含着那么一方小小的兰玛瑙石,不易为人所看到罢了。不过,这种品质的兰玛瑙石,在现今已知的玛瑙产地,如辽宁、NMG、云南、四川等地均未听说过,如投放市场,肯定受到青睐。不管怎样,得到它都是有大利可图的。

    三

    真是天从人愿啊!看样子,又是一个晴空艳阳的好天气。

    星期六的早晨,人们还在梦乡里留恋时,我便急急地带上工具包,乘着那辆旧BJ吉普出发了。

    祁连山的道路窄而且多为碎石子路面,很少有车辆和行人经过,不时还会出现几块落石堵在路中间,行走极为艰难而又孤寂。幸亏有许多不知名的鸟鸣间或从云雾蒙绕的松林传出,多少能抚慰一点我寂漫无着的心境。

    八点钟,太阳刚刚升出山头,车子便吃力地翻过了约二千五百米海拔的一道山梁,进入了辽阔的祁连草原。

    远远望去,山上的雪线已开始缓缓向山顶退却,大地隐约露出片片绿意,向人昭示着寒冬已过去,温暖的春季来临了。

    一只草原灰狼,正蹲在前面的草坡上仰头长嚎,声音极显悲凉,侧目看了我一眼,极速消失在了草坡的后面。

    车子拐过一个大弯坡,才发现远处有几只黄羊,正在低头吃草。看来那匹狼或许是在埋怨我打扰了它的捕猎,也或许是在招呼同伴相助。但我有我的事情要做,没有过多的心思想狼的感受,更不觉得亏欠了它什么。

    一路相当顺利,那两个裕固族牧人很守约,早早就在约定地点等待着。我们三人在山中颠簸了三个多小时,车子再也无法行进了。看来祁连山的原始森林不欢迎汽车来打扰它的幽静。我们只能背起沉沉的工具包,徒步穿行在山林和清流之间。

    越往里走,林木越密,坡度越陡。我的衣服被荆棘撕破了好几道口子,划伤的皮肤在隐隐疼痛。山风顺着衣裤的破洞吹灌进去,一阵惊心的寒凉,让人不觉颤慄。

    两个裕固族牧人总是心情愉悦,有说有笑,比我精神了许多。这也不足为怪,他们本身就是这大山和草原的孩子,穿林翻山是他们的强项,我岂能与之相提并论。

    接近中午时分,我们终于走出了林区,眼前出现了望不到边的灌木丛。顶着雪帽的山峰就在前方咫尺之间。凭呼吸的困难程度,我能肯定所处的海拔不会低于三千米。

    两个牧人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山崖:“看到那两个山崖中间的洞了吗?石头就在里面。”

    沿着牧人所指的方向,在距我们百米之遥的山崖,清晰可见有个山洞。洞口处在断崖正中的石壁上,仿佛一张猛兽的嘴,欲吞食掉敢近前的一切,也包括我们在内。绝地,这是一处真正的绝地无疑。

    “那洞口离地面少说也有二十多米吧?”

    原本想,既然他俩进去过,就自然知道如何做法。我的这句征询,其实说到底是在问两个牧人攀崖入洞的办法。

    果然不出所料,一个牧人嬉笑着,有些自得:

    “不怕的,休息一下吧,等体力一恢复,绕到山崖后面的阳坡,那里较缓,极易上到山顶,再顺着绳索就可轻松下到洞口了”.

    我对自己刚才的困惑感到有些脸热,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竟然不知所措了。

    看看已过中午,也确实感到有点饥饿,索性顺从了那两个牧人的意思,去吃饭和休息。

    两个裕固族牧人不亏为游牧民族的后人,野外生存的能力极强,我只闭目休息了约半个小时的时间,就闻到有一股股烤肉的香味直入鼻孔而来。

    看着诱人的烤野鸡.炖旱獭、蘑菇汤,我有些不能自己的感觉。但旱獭属鼠类,我深怕鼠疫病毒,对旱獭肉是绝然不敢去动的。

    两个牧人吃饱喝足后,把身体缩进皮袄里,很快鼻声雷动,睡的着实安稳。

    我看着灌木丛外的山形,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这个环境在哪里见过,似曾有一点熟悉,可一时又难以想起来。远望有山洞的哪个山体多么像是一条盘曲而立的大蛇,正警惕地看着我们,欲随时发动进攻。左右各有两座较高的陡峰,山石倒悬欲坠,犹如两只雄鹰正要伸着利爪俯冲而下……

    我虽然对堪域学知之若无,但深悉这种奇特的象形山石、崖谷正是古代先人们在堪域中特别重视的地貌特征,不论是阳宅还是阴宅的选择都很讲究这个。

    说来也怪,那些奇异的地形总会引出一些诡异的事情来。

    怪不得,在此之前,我翻阅了这里所属之县的志书和地理资料,都没有发现祁连山中关于这些兰色玛瑙石的记载,原来正如我所猜想,这优质的兰玛瑙石竟然隐身于山体之中,没有一点外露。

    毕竟两个裕固族牧人有先前到过的经验,我们没有费多大气力便轻松进入了山洞。山洞不小,两个人并排着可以轻松而行,估计少说也有两米见方吧。洞壁全是坚硬的花岗岩,借着头顶的矿灯光亮,完全可以畅然前行。

    大约往里走了一百米左右,洞内的情况突然有了变化,石壁上看不到了一丝人工开凿的痕迹,花岗岩变成了晶莹的兰玛瑙。泛着淡淡的幽光,增加了几份神秘和恐惧感。透过兰玛瑙的表层,看不到其厚度有多大,只是感到纯净的无法想象。不论是石花、觧理、水线都丝毫不见,色泽深而且极为浓艳。

    随着继续行进,里面空气渐觉稀薄起来,而且洞顶、洞壁和洞底都有突起的兰玛瑙石柱。我觉得再没有必要冒险而继续前行了。三个人开始停下来采拾那些兰色玛瑙,敲击的声音回荡在洞中,久久不散。

    出洞一看,太阳早已落到了西边山顶。山中傍晚的雾气开始升腾着。

    两个牧人兴奋地指着远处的山谷,不停地欢叫起来。

    遥远的山谷中,疑似有缕缕烟升起,隐约间散布着白色的星点。我不觉猜测那大概是牧人的帐篷和羊群吧。看来,这些牧人的活动着实为深山增色不少,怪不得两个牧人如此的激动呢。

    现在居高临下,才看得更加清楚,我们来时走了几个小时的路程,其实是在绕着山林转了个大弯,直线距离并不怎么远。

    “太阳下山了,快回吧!不然晚上十点开始这里的山谷全是水,根本没法行走。”

    两个牧人看着西沉的太阳开始催促起程了。

    人说上山容易下山难,看来一点不假。身负着二、三十斤的重物,行进的速度比来时缓慢了许多。间或一不小心,脚下的草皮一滑。冷不丁地会摔上一跤。

    好不容易到了停车的地方。心想这下可以轻松一下了,可不知怎么搞的,车的四个轮子竟然全部没气了。备胎只有一个,没有别的法子,看来只能在这里过夜了。

    幸好,每次来野外,我都会习惯性地在车里备些小帐篷和灶具等物件,这次终于有了用场。

    毕竟在野外露宿没有家里舒适,两个牧人似乎有点情绪。为了安慰一下,我从车后备箱里取出两瓶凉州产的皇台酒。我知道,山里的牧人都好这一口,酒最能立时安抚他们不太平伏的心境。

    果然不出所想,两个牧人看到酒后脸上錠开了笑意。

    山里毕竟是山里,露营一点都不能马虎,除了生火防兽御寒,还要在帐篷四周撒上雄黄粉驱赶蛇虫。

    商量好的,两个牧人守前夜,我守后夜。劳累了一天,在那两个牧人尽情吃喝时,我便早早进帐篷休息了。

    看到山水涛涛向我扑来,我拼了命地向山上跑。眼见水要将我吞没,无奈之下,我向树上爬去,可总是有点力不从心。心里一惊,攸地醒了,发现原来是一场真切的惊梦而已。

    出账一看,火堆即将燃尽,火势渐趋微弱。两个牧人躺在火旁呼呼大睡着,满身的酒气。近旁的山坡上闪现着许多幽幽的亮点,在不停地来回游动着。狼的嚎叫声此起彼伏,相互回应。在这宁静的夜空里,更显得清皙而无限悲凉。

    突然,那些游动着的亮点形成了一个曲折环绕的图形,一时也很难看得清究竟象什么。

    随着一声长长的嚎叫,从我们白天采玛瑙的山洞中窜出无数条兰色光带,象蛇一样游动着,渐渐消失在了视线之外。感到有一种无法抗拒的恐惧袭向身心,让人不由自主地皮肤发麻,身躯颤抖起来。

    这种恐惧迫使我不得不叫醒了那两个正在熟睡着的牧人。他们听了我的述说,看了看四周,并不显得奇怪,只是为没有守夜而感到稍稍有些尴尬。

    火堆被重新燃旺,两个牧人一边喝茶一边给我讲述了一个久远而鲜为人知的故事,算是一种补偿。

    说是在很早之前,他们的祖先是这里一个部落首领的时候,受上天的信任,身负着带草原的亡灵去天堂和地狱的使命,上苍为他们的祖先专门开辟了一扇通往天堂的密门和一个通向地狱的山洞。他们的祖先按照上天的旨意,分别把那些该升入天堂的人引入天界,把那些该下地狱的人送向地狱。人总归是人,总会有自私的本性,在本族人的苦苦哀求下,他们的祖先没有过得了亲情这一关,答应了族人一览天堂的请求。这件事被蛇灵谷中的蛇王知道了,为了不让蛇王告密,他们的祖先不得不承诺带蛇王一起去,蛇王每走一段路就在路边暗暗留下几条小蛇。到达通天门之后,蛇王看到了天堂的美好,便改变了之前的约定,执意要去天堂。他们的祖先说什么也不敢把蛇王带入天界,于是双方争执起来,惊动了上天。上苍震怒,将他们的祖先化为狼,守候这片草原;将蛇王封在这石洞的兰色玛瑙石中。为此,夜里经常能听到狼的哭诉,看到兰光蛇影飞出山洞……

    虽然这个故事是个被神化了的传说,但我绝不敢对此做出信与不信的轻易结论。曾经的《荷马史诗》、《四十大盗》、《诺亚方舟》等若干传说,都有被证实的成份存在,单纯地肯定和否定传说,都是不可取的,都会陷入迷途,会对认识一个未知的领域擦肩而过,造成憾事。

    我不觉感叹:

    “真是个优美而伤感的传说!”

    “不,这不是传说,每年九月二十九日我们都会到山上献牛羊,供狼神享用。”

    两个牧人对我的说法持否定,而且还有些不满。

    “九月二十九日?”

    我有些不解地问了一句。

    一个牧人毫无表情地木然解释:

    “那是我们祖先被上天化为狼神的日子。”

    两个牧人还想接着津津有味的讲述他们和狼的那些故事。我无心一一去听。因为我知道许多草原民族都会对生活在草原的狼怀有或多或少的敬意,甚至发展为图腾。为此他们与狼的故事听起来就不觉得稀奇了。

    狼的嚎叫仍在持续着。突然,我的帐篷中兰光一闪,窜出几条幽兰的光线,沿着山谷向东方飞逝。由于距离较近,看得特别真切,那一段段兰光十分像一条条游动着的蛇,头大尾细,形似无比。

    “麻烦事来了!”

    两个牧人伏在地上,望着那些蛇形兰光消失的方向,一动不动,满脸的惊慌,身体卷曲着,不停地颤动。

    “这?”

    我立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

    “行了,别问了,等天亮再说吧!”

    我刚要开口,马上招来两个牧人毫不耐烦的制止。

    我被眼前的怪异现象和牧人的态度惊呆了,不敢再出声,只是低头不停地一根一根往火堆中加柴,以掩饰我心中迷茫和不安,只能静静地期待着天明,想尽快的离开这里,结束这难挨的时光。

    也许是真的困了吧,加之无人讲话,坐着坐着,便靠着旁边的树睡了过去。

    等到醒来时,天早已大亮,东方的山顶已泛出了淡淡的红色朝霞,林中传出鸟儿欢快的叫声。仿佛先前的一切惊异都不曾有过,过去的经历如梦般恍惚。

    两个牧人走进帐篷指着旁边放着的红布袋和我装满兰玛瑙石的背包:

    “昨天进洞时,我给你的红布袋怎么不用?“

    “直接装包里难道不一样吗?”

    我反问了一句,觉得这些牧人办事确实愚得可爱,有些画蛇添足。

    “当然不同,不然给你红布袋干什么?”

    两个牧人确实有点生气了,我不敢再多去招惹他们。

    我知道这些裕固族牧人的心很实在,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我不清楚的原因存在着,绝不能盲目的说话和做事,以防造成误会,把好事变成坏事。

    我不得不认错: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红布袋这么重要。”

    听到我态度软了下来,两个牧人看来也并非是不讲理的人,说是事情已经这样了,怨谁都没有意义,也许这就是对他们一时贪念钱财的报应吧,让我先去他们家。等处理好了事情再回去。

    我有些犹豫难决,心里怕他们敲诈我。

    两个牧人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一边补车胎,一边给我讲述着原委。

    相传,他们的祖先被上天惩罚化狼后,夜里常常向着天空悲嚎,诉说着自己的不幸和委屈,祈求上苍开恩。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从没间断过。蛇王虽然身体被封在山洞中的玛瑙石里,却是去天堂的信念不死,每听到狼的哀嚎,它的灵就会不顾一切的冲出山洞,扑向通天门的方向。蛇王的灵很轻,常会受到山风的阻扰,每次还没到达通天门,天就亮了,只能返回山洞。有一年,听说有个牧民从洞中带回家一块兰色玛瑙,结果在几天之后,招来了无数条毒蛇。幸亏有位路经此地的道人在牧民的祈求下布了一次道场,收了毒蛇,并用红布包着那块兰色玛瑙石,派人送入山洞,最后把那些毒蛇带去了凉州西面和祁连山一宽谷之隔的北武当山中,毒蛇随即化为无数的兰玛瑙碎片,事情才算了结。

    听了两个牧人的讲述,我突地记起,在属龙首山的一座北武当山中,有一个叫金川峡的地方,那里的一处山谷里至今还散布着无数的兰玛瑙碎石,数量较大,但品质远远不能和这里的兰玛瑙石相提并论了,甚至可以说根本无法加工使用。如果站在金川峡水库边的山上,还隐约能看到峡口的山崖上天然生出的四个大字“锁困金川”。猜想这是否是道人怕毒蛇逃散而布下的符咒,定于峡口,毒蛇不敢靠近,永远被留在了峡谷之中。

    现在的牧人早已不再游动放牧,草原被划分后,各家的草场都用铁丝网围了起来,牧民的住宿也因此被基本上固定了下来。有些人还在帐篷之外修盖起了几间砖瓦房。

    我们到那两个牧人家里,刚被端上新煮的酥油茶,帐篷外早已聚集了许多牧民。他们相互谈论着,不时还有人向我看上两眼,也说不清是埋怨还是厌恨,反正不见一丝笑意,满脸的严肃。

    后来,把我一个人丢在帐篷中,所有的牧民都聚在外面的草地上,杀了羊,敬献在那些兰玛瑙石前,围着不停地转起圈来,而且边转边唱边跳。这个场景持续了足足有一个小时,才把那些兰玛瑙石用红布包了,由两个年轻骑手送还原来的山洞。

    事后,那两个牧人也没有再说什么,象是事情彻底翻过了前面的一页,不再提及。我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了,索性拿出三百元钱,悄悄跟那两个牧人说,虽然我们是朋友,但这事由我而起,应由我来了结,那敬献的羊算是我买的。那两个牧人一听我提朋友二字,实在高兴的很,幸然接受了我的提议。我也由此可以畅然轻松起程回家了。

    这次祁连山之行,虽然没有得到一块玛瑙,还虚惊一场,可我并不后悔。因为我获得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信息,见证了一些难以想象的现象。

    一路轻快,望着层层绵绵不断的山丘,我突然想到那晚兰光飞去的方向,总觉得似乎颠覆了以往人们对仙境的认知习惯。人们常说西方有极乐,而那些兰光蛇影却是奔着东方而去,难道自然界的事情果真有许多都不能用我们目前所认识的理论一一对应做出解释,是仙凡不同空间的方位有别?还是另有其它原故,这就让人着实费解了。

    四

    随着县志资料搜集工作的结束,真正的编纂工作开始了,写作任务的到来,其他事情不得不暂时搁置起来。

    那天,该有凑巧,熟悉的一个本地寺庙的法师看到了我买的那块兰色玛瑙石,端相了好半天,表情显得非常古怪。我还以为这块石头的优质引起了他的注意,生怕他开口索要。哪想,我的担心实在有些多余。他告诉我,这块石头虽然美观而优质,但有些诡异,不收藏为好。

    我立时又想起先前所发生的那些事,但要说这块石头有什么怪异,我却是实在没看出来。不过,由此心里难免打了一个结。

    我没说这块石头的来历,假称是朋友送的。哪位法师听后只是摇头,说这是一块受过诅咒的石头,并非人间之物,里面充盈着邪怨之气,时间长了,与之相近的人也会受到邪气的影响,改变命运定数。我虽说坚信自然的神奇,但绝不相信过分的神道理论。

    “可有破解之法?”我半真半玩地问。

    “常说‘解铃还需系铃人’,有些事说破了反倒不好,应该自己去参悟吧!”法师显得有些严肃。

    临告辞时,那位法师谨慎地提议,让我有时间的话,去一趟黑松岭的蛇灵谷,也许能寻得一点破解这块玛瑙石诅咒的解法。

    蛇灵谷,这个地方,我听说过。大约的位置在上次我去的地方东面约二十公里处,属祁连山无人涉足的地区之一,山高路险,且有黑熊等猛兽出没,没有足够的准备,是千万不可轻易拿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的。

    五

    说来也怪,《县志》编写极为顺利,象是在冥冥之中有什么相助,我所承担的写作篇目没有任何阻碍,通过了初审,向主编得以交稿。

    有了时间,我开始做下次历险的准备。翻阅了大量的相关资料,从武威到张掖、酒泉等地,甚至青海省海西州,这些地方所有文化和文物馆馆藏资料基本查询了一遍。只有在元朝的一个喇嘛写的游记中见到了一点蛇灵谷的事。大意是说“……蛇灵谷并无蛇,顾名思义,是蛇的灵魂住的地方,实际上所谓的蛇灵也不过是石壁上有许多天然长出的兰色蛇形图案。这些图案有时在夜里会出现异动现象,看到这些现象的人常会在梦里梦见蛇追,时间一长,会迷失本心,出现幻觉……”

    我以为这类记载并不十分靠谱,因为我非常清楚,历来游记都离不开夸张的描述,以此来吸引读者。

    经人介绍,我去拜访了一位曾经去过蛇灵谷的林场护林员。那人看上去已有七十多岁了,早已退休在家,神智有点呆滞。据那位护林员的家人讲,护林员才刚刚五十岁,十年前提前退休是因为有病。我和那位护林员的交谈十分吃力,是断断续续地一个片段一个片段地进行着。

    从那位护林员的讲述中得知,那是七六年的事了,当时林站的员工很少,护林大多聘用附近的农牧民,装备十分落后。他们出去巡林大多是沿着林子边缘走,很少到林区腹地。那天,他和一个临时护林工去巡查林区,爬上山头的眺望观察台(护林员为了方便观察,在自己的巡逻段,每隔五公里左右,于附近的高处搭建台子,上面还有简单的草木雨蓬),隐隐看到在蛇灵谷方向有光点闪动。他担心有山火,可又看不到烟雾升起。为了证实情况,他们不得不前去查看。到蛇灵谷一看,哪里有什么山火,原来在蛇灵谷的岩壁上,顺谷从西向东,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处兰玛瑙蛇形图,蛇的部分晶莹透明,和周围的石质完全不同,而又不似人工而为,显得无隙无间,混然天成,正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点点幽兰的亮光。当时已近日暮,山里的野生动物已开始准备要行动了。看来,天黑前是赶不回林站的,他们说什么也不敢在夜里乱跑,决定在蛇灵谷就地过夜。为了不让林站的人担心,他们还用随身带着的电台向林站报告了情况(平时电台存放在眺望观察台,进入特殊区域时,才会临时带在身边)。

    谁知午夜过后,他们被一阵狼嚎惊醒,看到谷中不断地有兰蛇在空中飞过,犹如光电一般。那位临时护林工不知为啥,竟拼了命地往前跑,叫都叫不住。等他追过去想拉住时,那位临时护林工早已消失在了断崖边。

    断崖很深,手电的光被崖壁密布的树枝叶挡住,根本不起作用。他除了呼喊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办法可用,只能等待。

    天亮了,他给林站发出了求救电报,在旁边的松树上挂起红布标识,然后独自去崖下寻找哪位临时护林工……

    临时护林工死了,而他讲的事情经过又有些玄异,被人质疑。他心里着急,整日恍惚不清,后来就彻底提前病退了。

    蛇灵谷、兰光、狼嚎、怪异……

    这些别人无法理解的事,我听了却坚信不疑,因为我有过这样的经历,但我又无法明白其中的道理。

    蛇灵谷和我去过的那个山洞相隔不远,两个地方竟然有着十分相似的鬼魅。难道这两者本属同源?还是根本就为同一怪异的不同展现地点?这个想法让我更加坚定了到蛇灵谷去历险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