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意欲何为
1.韦城分部
十月十八，宋澶州城北驻军大营外，树林小道旁
丫鬟碧落张望了眼百米外驻扎的军营，又复回身看了看面前的男子连卓，神情中有着掩不住地慌乱。
“娘子，此事您可要再想想？这......当真不大好！”
碧落虽晓得连小娘子胆子大，但从未想过竟胆大到这种地步。眼前是什么地儿？！那可是军营啊！只男子才可踏足的军营，但她家娘子如今竟打了主意要往军营中去，甚至还易容作了哥哥连卓的模样。一旦被发现，那还了得？！
“记得我同你说过的话，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是旁人知晓，那么，定不轻饶。”连姝状似无意地把玩着手中的苍月，实是在偷眼打量碧落的反应。
果然，碧落虽刻意避开看连姝手中的玉佩，但方才落在苍月上的眼神明显带着掩不住的敬畏。
没错，她在怕，怕苍月！
这块他送的羊脂白玉佩，究竟是做什么用的？连姝握紧玉佩仔细放好，却没有再追问下去。
“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的。”连姝暗叹一声，复叮咛了碧落几句，便大步往澶州城驻军军营而去。
远远地，碧落瞧见连姝似乎同驻军的士兵说了几句什么，不过片刻便入了营中。
待连姝消失在自己视野里时，碧落仍未从中方才的震撼中晃过神儿来。
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比如说将连姝的境况同堂里进行汇报，抑或者修书一封赶紧禀明了回员外及大娘子知晓，但她没有做，亦不敢做。她想起了那块羊脂白玉佩，想起了连姝的嘱咐，她如今什么都不能做，更甚至她还得帮着连姝打掩护。
连姝啊连姝，你意欲何为？！
碧落情愿自己不知情，悔恨自己干什么竟跟踪了过来，如今留下的烂摊子要她如何处置？！
这些时日发生的一幕幕，此时分外清晰地浮现在了碧落的脑海，她跟的这个主子怕是专程来折腾她的吧？！
一月前，九月廿日申时三刻，倚翠居后院
碧落手中熟络地打着包袱，眼神却止不住地往外打量，似在焦灼地期盼着什么。
“不急，该来的总会来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何况，便是来不了，亦有旁的法子应对。”自楼上下来的羽仪娘子扫了眼碧落，踩着楼梯款款而下，优雅从容地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冯大娘子曾说，倚翠居的羽仪娘子像一盏冒着热气的清茶，是一幅隽刻山水的图画，是山林间一冽缓缓流淌的清泉，是一曲舒缓悠扬的曲调绕梁盘旋......她身上浸着的“静”意让人通体舒畅，大约是经年累月刺绣之故滋养的缘故。
所以，冯大娘子想方设法让女儿连姝跟着羽仪娘子学艺，其实并非真的为了学艺，而不过是想磨磨连姝的性子罢了。
只是......
碧落思及此深深叹了口气。她家大娘子若晓得，连姝早在一个月前便跑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大约对羽仪娘子便不是今日这个态度了吧？毕竟，放连姝离开的，就是这位大娘子颇为看重的羽仪娘子。
更绝的是，这个羽仪还找了要专心调教连姝的托辞，将她从回府中直接接去了倚翠居中居住，摆明了给连姝的离开做遮掩。
不过，这些时日的相处，让碧落隐约觉得羽仪这般做，怕是还有个缘故就是懒，懒得奔波在倚翠居和回府之间，更懒得分精力应付旁人。她专心做着她自己的事情，视居中的碧落便如空气般如无物。
不过碧落也并不闲，诚然作为连姝的贴身丫鬟，主子都不在这儿自然本没有旁的事做，但她却在这个月里分外地忙碌。
她本是莫言堂下韦城分部云涌掌柜手下的暗人纸鸢，同莫问堂这边没什么直接或间接的联系。但自打那日同连姝骑马出游接了封密信后，一切都不同了。
万没想到莫问堂这边韦城分部的掌柜联系了她，顺道还给了她一方木牌和一封密令。木牌是莫问堂的，密令却是莫言堂下的。于是，她纸鸢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莫问堂暗人。
显然，南边莫问堂对暗人的要求要更高些，对她纸鸢并不见得多么满意，便趁着连姝离开的一个月，对她进行了加训。为此，她晓得了堂里的许多事，许多规矩，认识了包括那块羊脂白玉佩在内的很多物什以及同区域级别的暗人。诚然她的身份还是个小小暗人，但所接触的却万不是从前在莫言堂里看到的那些，甚至纸鸢私心里猜测如今自己接触的东西怕是同莫言堂掌柜级别晓得的情报相差无几了。
不过，最令她震撼的还是认识了韦城分部的掌柜，一个她万没有想到的人——倚翠居的头牌绣娘羽仪娘子。
她完全看不出这么个深耕刺绣的娘子会是韦城分部的掌柜，更没想到韦城分部的情报据点竟然在与倚翠居一街之隔的锦绣坊。
“走吧。”羽仪娘子见碧落手中的包袱已拾掇完毕，先一步出了院子，上了停在后院外的马车。
“姝娘可是回来了？”碧落拎着包袱赶紧跟上。
“回没回来，去了便知。”
闻言，碧落忐忑的心愈发悬了起来。
大娘子那儿已经催了几次三番，听说回员外近日染了风寒，作为女儿连姝今日是必然要回府相见的，但时至现在也没有瞧见姝娘的影子，这可如何是好？
正踌躇间，马车已行在去往锦绣坊的路上。出门没有行多远，道旁便另驶来了辆马车，哒哒的马蹄声不远不近地回响，听的内里的碧落颇有些心烦意乱。
羽仪撩开帘子，正看见一张明媚的笑脸冲她二人微笑，以及那人高高提起的两包蜜饯果子。
三秋斋的果子。
“是姝娘。她回来了。”碧落刚要同对面的连姝挥手示意，车窗帘子却便被羽仪放了下来。
“回去后，务必看着些你家主子。”羽仪眉头深锁，忽地望着车内的碧落嘱咐道。
彼时的碧落并不理解这话，只觉得心中长长地舒了口气，又哪里晓得此番连姝的归来只不过是她焦灼的开始而已。
十月十八，宋澶州城北驻军大营外，树林小道旁
丫鬟碧落张望了眼百米外驻扎的军营，又复回身看了看面前的男子连卓，神情中有着掩不住地慌乱。
“娘子，此事您可要再想想？这......当真不大好！”
碧落虽晓得连小娘子胆子大，但从未想过竟胆大到这种地步。眼前是什么地儿？！那可是军营啊！只男子才可踏足的军营，但她家娘子如今竟打了主意要往军营中去，甚至还易容作了哥哥连卓的模样。一旦被发现，那还了得？！
“记得我同你说过的话，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是旁人知晓，那么，定不轻饶。”连姝状似无意地把玩着手中的苍月，实是在偷眼打量碧落的反应。
果然，碧落虽刻意避开看连姝手中的玉佩，但方才落在苍月上的眼神明显带着掩不住的敬畏。
没错，她在怕，怕苍月！
这块他送的羊脂白玉佩，究竟是做什么用的？连姝握紧玉佩仔细放好，却没有再追问下去。
“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的。”连姝暗叹一声，复叮咛了碧落几句，便大步往澶州城驻军军营而去。
远远地，碧落瞧见连姝似乎同驻军的士兵说了几句什么，不过片刻便入了营中。
待连姝消失在自己视野里时，碧落仍未从中方才的震撼中晃过神儿来。
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比如说将连姝的境况同堂里进行汇报，抑或者修书一封赶紧禀明了回员外及大娘子知晓，但她没有做，亦不敢做。她想起了那块羊脂白玉佩，想起了连姝的嘱咐，她如今什么都不能做，更甚至她还得帮着连姝打掩护。
连姝啊连姝，你意欲何为？！
碧落情愿自己不知情，悔恨自己干什么竟跟踪了过来，如今留下的烂摊子要她如何处置？！
这些时日发生的一幕幕，此时分外清晰地浮现在了碧落的脑海，她跟的这个主子怕是专程来折腾她的吧？！
一月前，九月廿日申时三刻，倚翠居后院
碧落手中熟络地打着包袱，眼神却止不住地往外打量，似在焦灼地期盼着什么。
“不急，该来的总会来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何况，便是来不了，亦有旁的法子应对。”自楼上下来的羽仪娘子扫了眼碧落，踩着楼梯款款而下，优雅从容地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冯大娘子曾说，倚翠居的羽仪娘子像一盏冒着热气的清茶，是一幅隽刻山水的图画，是山林间一冽缓缓流淌的清泉，是一曲舒缓悠扬的曲调绕梁盘旋......她身上浸着的“静”意让人通体舒畅，大约是经年累月刺绣之故滋养的缘故。
所以，冯大娘子想方设法让女儿连姝跟着羽仪娘子学艺，其实并非真的为了学艺，而不过是想磨磨连姝的性子罢了。
只是......
碧落思及此深深叹了口气。她家大娘子若晓得，连姝早在一个月前便跑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大约对羽仪娘子便不是今日这个态度了吧？毕竟，放连姝离开的，就是这位大娘子颇为看重的羽仪娘子。
更绝的是，这个羽仪还找了要专心调教连姝的托辞，将她从回府中直接接去了倚翠居中居住，摆明了给连姝的离开做遮掩。
不过，这些时日的相处，让碧落隐约觉得羽仪这般做，怕是还有个缘故就是懒，懒得奔波在倚翠居和回府之间，更懒得分精力应付旁人。她专心做着她自己的事情，视居中的碧落便如空气般如无物。
不过碧落也并不闲，诚然作为连姝的贴身丫鬟，主子都不在这儿自然本没有旁的事做，但她却在这个月里分外地忙碌。
她本是莫言堂下韦城分部云涌掌柜手下的暗人纸鸢，同莫问堂这边没什么直接或间接的联系。但自打那日同连姝骑马出游接了封密信后，一切都不同了。
万没想到莫问堂这边韦城分部的掌柜联系了她，顺道还给了她一方木牌和一封密令。木牌是莫问堂的，密令却是莫言堂下的。于是，她纸鸢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莫问堂暗人。
显然，南边莫问堂对暗人的要求要更高些，对她纸鸢并不见得多么满意，便趁着连姝离开的一个月，对她进行了加训。为此，她晓得了堂里的许多事，许多规矩，认识了包括那块羊脂白玉佩在内的很多物什以及同区域级别的暗人。诚然她的身份还是个小小暗人，但所接触的却万不是从前在莫言堂里看到的那些，甚至纸鸢私心里猜测如今自己接触的东西怕是同莫言堂掌柜级别晓得的情报相差无几了。
不过，最令她震撼的还是认识了韦城分部的掌柜，一个她万没有想到的人——倚翠居的头牌绣娘羽仪娘子。
她完全看不出这么个深耕刺绣的娘子会是韦城分部的掌柜，更没想到韦城分部的情报据点竟然在与倚翠居一街之隔的锦绣坊。
“走吧。”羽仪娘子见碧落手中的包袱已拾掇完毕，先一步出了院子，上了停在后院外的马车。
“姝娘可是回来了？”碧落拎着包袱赶紧跟上。
“回没回来，去了便知。”
闻言，碧落忐忑的心愈发悬了起来。
大娘子那儿已经催了几次三番，听说回员外近日染了风寒，作为女儿连姝今日是必然要回府相见的，但时至现在也没有瞧见姝娘的影子，这可如何是好？
正踌躇间，马车已行在去往锦绣坊的路上。出门没有行多远，道旁便另驶来了辆马车，哒哒的马蹄声不远不近地回响，听的内里的碧落颇有些心烦意乱。
羽仪撩开帘子，正看见一张明媚的笑脸冲她二人微笑，以及那人高高提起的两包蜜饯果子。
三秋斋的果子。
“是姝娘。她回来了。”碧落刚要同对面的连姝挥手示意，车窗帘子却便被羽仪放了下来。
“回去后，务必看着些你家主子。”羽仪眉头深锁，忽地望着车内的碧落嘱咐道。
彼时的碧落并不理解这话，只觉得心中长长地舒了口气，又哪里晓得此番连姝的归来只不过是她焦灼的开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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