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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仁慈心善

    说书先生慢慢悠悠地喝着茶,似乎不愿再往下说,听书之人纷纷叫嚷,快说快说,下面是什么?九个孩子后来怎样?

    说书先生的木板又在桌上敲了两下,继续说书:

    蒙舍龙家里热闹非常,宾朋满座,人们相约前来道喜祝贺。有人慕名而来,专程来瞧孩子身上的龙纹,可是肉眼凡胎谁也没能见到龙纹,只能看见九个孩子身上的胎记。

    九个孩子的出生给蒙舍龙带来好运,波罗峤原来是当地众多部落联盟的最高首领,可是他不但时常受到周边部落的侵扰,而且属下多次反叛,使他几次面临危难,是蒙舍龙、蒙合沓救了他的性命。

    那时蒙舍龙和蒙合沓各有一个小山寨,波罗峤提出与蒙舍龙、蒙合沓的山寨合并,得到蒙舍龙和蒙合沓的赞同,商议之后建立了蒙舍诏,蒙舍龙成为诏王,波罗峤为清平官,蒙合沓为大将军。

    其时,波罗川一带缺水严重的是合托,那里土地贫瘠,山上寸草不生,当地人因干旱种不出庄稼只得背井离乡。蒙舍龙买来雨季能够蓄水,旱季可以释放出水的水冬瓜树,带领众人大片栽种,人背马驮,浇水施肥,把大片水冬瓜林管理得枝繁叶茂。

    蒙舍龙好运连连,有中原武学高手前来投奔蒙舍诏,还给蒙舍诏带来大量金银财宝,蒙舍诏在龙于山大兴土木,建起王城——“龙于图城”,招兵买马,拥兵自固。

    蒙舍龙的九个儿子渐渐长大,从大龙至八龙的胎记也随之长大,唯有九龙的胎记却长成了一颗红色朱砂痣。

    三公主听了说书人之言,心道:“这有什么稀奇?大哥下巴也有一颗红色朱砂痣。”她心里想着不禁转头去瞧细奴罗,见他也正看着自己,便对着他做了个鬼脸,转头接着听书:

    然而好景不长,一天蒙舍龙的九个儿子偷偷跑到样备江里泅水,本是烈日炎炎,谁知江水突然猛涨,九个孩子被汹涌而来的浪涛卷走了。蒙舍龙率领众多部属顺流寻觅,只在岸边找到昏迷不醒的九龙,离他不远处有一匹枣红色小马正在吃草,蒙舍龙吩咐下属继续找寻另外八个儿子,自己把九龙抱回家救治,那匹枣红色小马竟自跟随而来。九龙安然脱险,蒙舍龙却没有放弃对其他八个儿子的寻找,可是寻觅数月仍是无果。

    巍宝山三清道观的孟成轩道长带领众道士在江边竖起招魂幡,布置了招魂大阵,连续三天三夜作法,却没有亡魂归来,道士们认为八个孩子还在人世。

    蒙舍龙欲哭无泪,孟成轩劝解道:“天意如此,不能强求。”蒙舍龙点点头没有说话,不过从那以后他便只当才有九龙一个孩子。

    九龙健康成长,个子比同龄人高出一个头,他聪明豁达,心地善良,成为巍宝山三清道观唯一的道教居士,孟道长说九龙有传十三代王之运,此消息一传开,有人便称他为九龙王。

    此时蒙舍龙带人所种的水冬瓜树迅速生长,成为一片遮天蔽日的树林,林间溪水潺潺,林边迁来众多人家,呈现出一派物阜民丰的盛景。

    九龙得孟成轩道家武学“巍宝派”真传,有中原武学高手的倾囊相授,还有辰龙子的内功根基和蒙舍家传武功,十三岁时武功已臻化境,多种兵器都能运用自如,他有拔山盖世之力,伏虎掷象之功,他喜欢游山玩水,乐于助人。有一次九龙和一位同伴经过一个山寨,见野象群发疯似的在寨子里横冲直撞,把许多房屋撞得七零八落,人们在如排山倒海之势的野象群面前只得四处逃命,九龙和同伴冲上前去,脱下外袍拿在手里一挥,外袍飞向象群,只听一头野象发出“嗷——”长长的一声大叫,急忙奔逃,其余象群也跟着逃走了。过了几天,山寨的人们看见九龙和同伴把那群野象治得服服帖帖,九龙和同伴各骑一头野象行在前面,其余野象尾随而行,尽情在山中游乐。

    说书人说到此处,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道:“九龙以诚待人,仁慈心善,有叫花子讨要,他总是乐善好施,有的泼皮无赖设局诈了他的银钱,事后他知晓也不着恼,只是一笑置之。”说书人正欲往下说,只听得人丛中有人高声叫道:“老先生,你说别人设局骗了九龙王的银钱他也不会着恼,是真是假?昨日我赌输了三百两银子,我想去找他要,你说他会不会给我?”众人听了哈哈大笑,笑声中三公主站起身来,方才看见说话之人是个三十多岁年纪身材极矮,形貌古怪的华衣男子,他不理旁人的哄笑,又道:“我去找他时,怎么称呼他?称他九龙吗?”

    没等说书人答话,旁边一位四十多岁年纪,身穿青袍的男子道:“自从他的八位哥哥被洪水冲走以后,他的三位母亲以泪洗面,为了不让三位母亲总是想起他的八位哥哥,蒙舍龙就不允许再称他九龙了,只可以称呼他:蒙细奴罗。”

    青袍男子口中“蒙细奴罗”四个字钻入三公主的耳朵,她不禁“啊!”了一声,声音虽然不大,但旁边的人却都听到了,人们循着她的声音瞧去,见到她身旁细奴罗下巴上的红色朱砂痣。“他就是蒙细奴罗。”青袍男子声音洪亮,扬手一指。

    细奴罗将一串铜钱掷在桌上,对三公主道:“走吧!”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便施展轻功带着三公主离开了。众人急忙追去,有的人是想近距离瞧一瞧他的模样,有的人是想和他交朋友,冲在最前面的华衣矮个子男大声叫嚷:“蒙细奴罗,快回来,昨日我赌输了三百两银子,你把银子给了我再走……”他连声高喊,可是转眼间细奴罗和三公主已经无影无踪了。

    大家都停下了脚步,华衣矮个子男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口中不停的念叨:“怎么办?怎么办?爹爹明天就要回来,没有了三百两银子,爹爹又要打我,骂我是个败家子,说是祖宗的家业都快被我败光了……”

    细奴罗和三公主来到一条溪边,两人在树下并排而坐,细奴罗转头望着她道:“我没把真实身份告知于你,你会恼我吗?”三公主心道:“我也没将真实身份告知于你。”于是道:“你不告知我,便有你不告知的理由,我怎会恼你?只是现下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细奴罗道:“说书先生的话本是依据民间传说而来,你就信一半吧,我乃凡夫俗子,别人硬要把我说成是龙子转世。”说到此处顿了一顿又道:“唉!前世的事情何人能够说得清楚。”他深情无限地望着三公主,笑嘻嘻地道:“你长得这般倾国之色,照我说定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投胎转世。”

    “多谢大哥谬赞,小妹愧不敢当。”三公主谦虚微笑,她停顿片刻又道:“可能是来投胎时在奈何桥上喝下了忘河水煮的孟婆汤,就把前世的事情给忘了。”说罢忍不住呵呵直笑,引得细奴罗也笑了。

    笑声止歇,三公主道:“我不明白,你和同伴只用袍子就把发了疯的野象打跑了,怎生打法?”

    细奴罗脱下外袍,从旁边的树上扯下一根青藤,拴住袍子两袖,把青藤拿在手中,运起内力向前掷去,那蓝色外袍如风筝一般向前飘去,他挥手往后一带,袍子飘了回来,他再向前推送,袍子又向前飞去,他来回推送,那袍子在空中来回飘荡。

    三公主笑道:“这功夫妙得紧,只是怎地能把发了疯的野象打跑?”细奴罗道:“不是打跑野象,是吓跑野象,当时我和大哥穿的外袍,里衬是红色的,野象怕火,我们把袍子翻了过来,在野象面前飘来飘去,野象以为是火团,带头的野象一声吼叫,招呼同伴领头就跑,其它野象也就跟着跑了。”

    三公主拍手叫好,笑道:“情急之下,这样的妙计也只有你们想得出来。”她顿了一顿又道:“那你们又怎生治服野象当坐骑?”

    细奴罗悠悠地道:“我和大哥吓跑了野象,知道野象最会记仇,得想法子不能让野象再伤害寨中百姓。野象的食物是树叶、青草、果实之类的物事。那时正当隆冬,百草枯萎,树叶飘落,野象的食物很少,我和大哥约了人,到老远的地方去割了青草做成草团,寻到那群野象的所在,远远抛去给它们吃,野象吃得高兴点头向我们行礼,我跑过去摸摸野象的脑袋,大哥去拍拍野象的身子,野象卧倒在地,我和大哥各骑一头野象,带它们到有绿草、有树叶、有果实的地方去,其余的野象便跟在后面。”

    三公主微微一笑道:“哦!原来如此。”

    少时三公主又问:“怎地会有中原武林高手,带着大量金银财宝来投奔你家?”

    细奴罗呵呵一笑道:“那就是大哥的爹爹郭叔叔了,郭叔叔在中原时与人结仇,知道仇家放他不过,便把大哥和婶婶安置在一个隐秘之所,嘱咐弟弟郭宏安照顾。为了引开仇敌,让家人平安生存,郭叔叔一路向南而走,哪知仇敌邀约帮手紧追不舍,几次交手,郭叔叔吃了大亏,虽然摆脱了敌人,却是身受重伤,又被恶人放狗咬了,是我爹爹救了他性命,他以德报恩留在我诏,立下很大的功劳。

    郭叔叔在我诏两年,甚是挂念家小,爹爹便派人随他回乡,到了中原才知家中三十多人竟被仇人杀害,所有财物也被仇家抢去,郭叔叔怒火中烧,带领我诏将士把仇家尽数杀了,夺回了钱财,还把仇家的财宝也一起取了,接了大哥和婶婶,还有大哥的叔叔来了我诏。”

    三公主听了道:“哦!原来是这样。”细奴罗又道:“大哥的叔叔后来到叶榆城关帝庙做了道士。”

    说话间,三公主漫不经心地将一粒小石子扔进溪里,泛起点点水花,说道:“你真有八位哥哥吗?他们……”她瞥见细奴罗面色突变,知道自己不该有此一问,急忙止住。

    细奴罗凝视着溪水缓缓地道:“那日午时左右,我们兄弟九人见到马车上放有烤酒用的大木甑子,知道马车就要出城,便趁他人不备钻进甑子里,马车出了城,我们便悄悄下了车。当时我的家人是绝对不让我们私自出城的,因为担心被亲人找到,我们只顾不停地向西奔跑,跑到气力耗尽之时瞧见清澈的江水,便去江边喝水,随后又戏水捉鱼。那时丽日当空,既没有打雷也没有下雨,江水却突然暴涨,怒涛汹涌袭来……”细奴罗眼里的泪水似要溢出,下面的话没有再说。

    三公主伸手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低声道:“是我不好,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难过了。”细奴罗紧握她的手,三公主想缩手避开却被抓得更紧,他的语音微颤道:“他们没有死,他们还活着,记得当时有位青衣叔叔飘飘而至,踏水而来,一手一个把我和大哥提起放在岸边,又去救我的七位哥哥,后来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细奴罗说到此处眼望前方又缓缓道:“我长大以后经常外出,人们说我喜欢游山玩水,其实我是在寻找我的八位哥哥。”他语音里带着悲伤,像是对她又像是自语,“八年了,他们也都长大,容貌定会有所改变,但他们身上的胎记到老我也记得清清楚楚。”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呆呆地望着前面哗哗流淌的小溪。良久良久三公主道:“大哥,我们回去吧。”细奴罗“嗯”了一声,两人站起身来手牵着手回了客栈。

    次晨,一行四骑沿着两旁绿树成荫、鲜花盛开的大道,由北向南放马而行,马鞍旁悬着宝剑、系着包袱,马上乘者除细奴罗、三公主、郭郡矣外,还多了一位年近五十中等身材的男子,他便是茶掌柜帮忙请来的向导——罗应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