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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全军尽没

    两军都在提升势气,当战场周围早已经准备好的柴火被全部点燃的时候,袁凌鳯和朱临昭带着手下面对着眼前一万骑兵发起了进攻。

    中军土蛮留守王廷的骑兵呼喊着,而对面的的大明军队,在恶鬼般的面甲下每一个锦衣卫的表情都很漠然,死亡触手可及,大明锦衣卫就像是收割死亡的地府鬼差一样,将自己和对方的灵魂拉入深渊。

    袁凌鳯作为三菱阵,中间最靠前的那个菱尖,无疑面对的攻击最多,其他的大明军队,镇抚使这一个级别的武将一般是不上战场的,但是作为西镇武司的镇抚使,每战必身先士卒,何为镇武,勇冠全军是为镇武,袁凌鳯作为西镇武司第一人,他不在前,谁可在前。

    骑兵互冲的战斗最为惨烈,因为没有的箭矢,对方也没有趁人之危,双双放弃弓弩,只用近身搏杀,一合之后,双方脱离,虽然大明军队前面就是王廷入口,但是作为骄傲的锦衣卫,却没有一人背信弃义的攻入王廷,纷纷调转战马,回身冲击,三次冲锋之后,站在王廷入口的大明军队只剩下了不到三百人,袁凌鳯和朱临昭相视一笑,不过两人都没有看到对方面甲下的表情,不过两人都认为对方在冲自己笑。

    从开战到现在除了受伤或者掉下战马的闷哼声,锦衣卫从来没有发出过一点声响,只有面甲下的喘息声,袁凌鳯和朱临昭没有做交流,很有默契的将自己身后残存的锦衣卫合为一处,稍稍整军就再次冲向对面的王廷骑军。

    就在这一天的黑夜里,就在林丹汗的王廷入口,一支大明军队在它成立不足两个月后的今天,绽放了属于它的耀眼光芒,今夜正是除夕之夜,大明境内万户千家灯火不坠,可在塞外苦寒之地,却有一支明军拼死一战,冲锋在前的袁凌鳯突然想到了一句话,“将士铁甲冷难着,江南歌舞升平夜。”

    第四次冲击后,袁凌鳯身边只剩朱临昭和三个锦衣卫百户,至于其他人,全部战死在刚才四次的冲锋中。

    “朱兄,再战一次,如何?”袁凌鳯面甲下传来一句话。

    “何惧之有,再战。”朱临昭高声喊道。

    “你们三个逃吧,鞑靼人不会追你们的,能活一个是一个。”袁凌鳯看着身后的三个百户说道。这三人李立,刘大栓,王二峰,曾是锦衣卫边骑,与自己征战哈密,西镇武司死的人太多,能活一个是一个。

    “大人,您说的西镇武司不出逃兵,我等不愿苟活,愿随大人共赴黄泉,老王我早已经杀够本了,大人,我们再战。”王二峰说道。

    “愿随大人赴死,再战。”李立和刘大栓同时说道。

    “好,我们再战。”袁凌鳯不再多想,五个人排成一个三角雁形阵,虽然只有五个人,但是却有一股万军易辟的战意,这让对面指挥土蛮王廷骑军的中军万户格咧渤罗特心生敬意,一千五百久战不息的疲军,面对一万以逸待劳的王廷骑军,丝毫没有畏惧,刚才自己还不理解大福晋的命令,但是现在自己却有些明白了为何大福晋一定要给眼前这支明军如此高的待遇,四次冲击,一千五百人只剩五骑,但是自己一万人的骑军也被拼掉了两千多人,这还是这支明军长袭千里疲惫不堪的时候,中军万户格咧渤罗特不敢想象全盛之时的这支明军有多强。

    “抓活的,格咧渤罗特。这些人不该死在这里,何况留着他们,我们有大用处。”娜木钟对着身边的格咧渤罗特说道。娜木钟已经知道林丹汗战事不利,如果留下这几人,会不会和大明有一丝缓和的机会,虽然可能性很小,但是也是一个希望不是,别忘了东边的女真八旗还在虎视眈眈,一旦战事不利,大明倒没什么,女真八旗才是大患。

    “格咧渤罗特明白。”中军万户格咧渤罗特虽然不知道大福晋娜木钟的想法,但是林丹汗作为北元之后最英明贤武的可汗,他显赫的功绩中最少有三分都是大福晋娜木钟的,林丹汗外出征讨草原诸部,后方全赖大福晋娜木钟操持,这份功劳所有的人都看在眼里,所以他很尊重这位大福晋,对于这位大福晋的话他也愿意听从。

    格咧渤罗特对着手下的亲卫说了一句,“大福晋要这五人活着。”

    “是。”亲卫骑马向着王廷骑军跑去,边跑边喊,“大福晋有命,抓活的。”

    王廷骑军虽然有点杀红眼了,不过对于命令却不敢违反,一位骑军千户只得吩咐道,“准备网兜,抓活的。”

    袁凌鳯五人不知道对面的王廷骑军为何停了下来,不过没等多想,对面就冲了过来,袁凌鳯喊了一声,“随我冲。”

    等到两军相遇,王廷骑军突然从中间分开,前锋绕过袁凌鳯五人,十几张二十米长的捕鹿网就向着袁凌鳯五人笼罩了过来,两军相对冲锋,战马的马速提了上来。速度太快,袁凌鳯试图挥动大戟划破捕鹿网,可也只是徒劳,大戟还被捕鹿网缠住了。一头撞向了捕鹿网,身后四人也来不及反应,纷纷被捕鹿网套住。

    周围的王廷骑军看着五人被网缠住,再将所有的捕鹿网丢在团团围住的五人身上,捕鹿网越是挣脱,就缠绕的越厉害,王廷骑军几十骑下马,扯着捕鹿网,袁凌鳯远超常人的力量,这时候也派不上了用处,毕竟对方人太多了,王廷骑军们,花了好长时间才将五人和他们的兵器分开,没有人敢于接近手拿武器的五人,刚才作战之时,这五个人的战力之高让王廷骑军胆寒,特别是那两个身穿狰狞战甲的大明将领,一支大戟,一柄马槊战阵之上无两合之敌。剩下的三人也不是易与之辈。

    在王廷骑军小心翼翼的处理下,五人被捕鹿网缠绕着动弹不得,就是西镇武司每人所配的腰间短刀也没办法抽出来,一切发生太突然了。

    将五人绑好后,王廷骑军们试图押着五人去往大福晋处。

    袁凌鳯他们的头盔被摘掉,露出了脸庞,袁凌鳯清俊的脸让身边的王廷骑军们感觉很是诧异,没有想到刚才那支凶悍的大明军队,它的主将竟然这么年轻。

    不过诧异归诧异,他们下手却没有丝毫留情,一个王廷骑军踹了袁凌鳯一脚,让他往前面走,刘大栓看到主将被辱,挣脱了押着自己的王廷骑军,狠狠地撞飞了刚才踹袁凌鳯的那个人,同时喊道,“要杀要剐,冲我来,不要折辱我军主将。”

    王廷骑军们一拥而上,对着刘大栓一番殴打,袁凌鳯四人怒目欲裂,却被人死死地按住,正在这时候,娜木钟走了过来,一马鞭就抽向刚才领头的一个百户,对着身后的格咧渤罗特说道,“格咧渤罗特,你就是这么管教手下人的,战场上丢掉的东西,就该在战场上找回来,草原上的勇士,连一点荣辱之心都没有吗?”

    一句话说的格咧渤罗特脸红,不过被寒风淬炼的脸庞也看不出来,格咧渤罗特也没有做出让手下人寒心之举,只是说道,“是我治下不严,大战之后,士兵有怒气,请大福晋宽恕他们。”

    “再无下次。”娜木钟也没有深究,挥了挥手,让她的亲卫将袁凌鳯五人带走,之后说道,“不要做出折辱战士的事情,厚葬他们吧,这一场战争死了太多的人了。”

    格咧渤罗特让手下开始收敛战场上的死尸,骑兵作战,特别是骑兵对冲,几乎落马就是死亡,何况是四次冲击之后,很多人都被战马踩的支离破碎,王廷骑军将自己人的尸体收拾掩埋,之后是大明军队,没有做出什么侮辱的举动,只是将大明军队的盔甲解下,对于里面的衣服没有再脱掉,也算是给战士一个应有的尊重。

    袁凌鳯五人没有被押到什么地牢之类的地方,娜木钟没有和袁凌鳯五人多言,只让手下严加看管,五人被反复捆绑后,分别被丢到一个帐篷里面。帐篷里有十个亲卫看守他们,想象中的酷刑一点都没有,仅仅是将他们分开看守。

    既来之则安之,哪怕明日就被斩首祭旗了,也没什么说的,作为军人,刀刃上染血,自己的血染到别人刀上也是宿命,没有什么好埋怨的,不过不是在战场上,这才是憾事。

    被捆绑住的袁凌鳯试图挣脱过绳子,不过试了一番后,不过是徒劳,还惹来了看守的一顿踢,得不偿失。

    不再想着逃脱的袁凌鳯,开始回忆起自己这四年来的大明生活,二叔,小禾,一众堂哥,自己遇到的每一个人的样子都在自己眼前划过,也不知道这个除夕夜关中老家是否如同往常一样热闹,堂兄们护送小禾和怜雪走到那里了。在长城作战的白复王百川他们有没有受伤。

    这一夜袁凌鳯想了一夜,身死莫大于心死,两千多人随他出关,只有不到三十人活着,两千个家庭因为他的决定悲伤,袁凌鳯没有想自己这一战取得多大的战果,他只是感觉到愧疚,这些年来他愧对很多人,但是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些年轻的锦衣卫,他曾经说过不再让任何人失望,可是这一次他依旧让人失望了,原本他可以以西镇武司初立的理由避免这一战,好好的守着长城就行,等到三大营援军到了之后,率军回京,有无数的荣光等待自己享受。

    “不,这样做不对。”袁凌鳯口中激动的说道,一句话惹来了旁边看守的一顿脚踹,袁凌鳯没有再说话,心中想着此战的各种变化,如果自己不出关,林丹汗一定全力进攻,那时候不仅仅是普通的牧民,而是精锐土蛮亲军,大明根本守不住长城,到那时顺天府无险可守,十几万的鞑靼人,会将富庶的顺天府破坏殆尽,无数百姓将流离失所,大明现在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自己这两千精骑在外游荡,让林丹汗不敢出动土蛮亲军,以防被大明骑兵偷营,至于攻击王廷之举,才是最让袁凌鳯纠结对错的,只能说对大于错,对,在让林丹汗被迫撤军,大明不用打这一场无枉之战,错,在西镇武司战死两千精骑。其中得失,说不上谁重谁轻。

    一夜的苦思和弥漫在心头的愧意,让袁凌鳯无眠。另外四人今夜也是无眠,朝夕相处的同僚只活下自己几人,这五人的心里怎么能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