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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战事糜烂

    李若琏,上官无名,带着后军留守镇武卫驻地。袁凌鳯带着镇武卫前中左右四军东出津门,顺运河南下至南皮城,已经是两日后了。战况不明,袁凌鳯是不会将军队带入陌生的战场。

    而运河因为德州城的陷落,现在这条大明的大动脉已经被截断了,袁凌鳯到南皮时,接到了两中屯卫的军报。两天的乘船,中军明显有些受不了颠簸,也是难为这些十六七的少年了。

    南皮城外,镇武卫临时大营中,中军大帐内,一片阴霾,袁凌鳯和部下看着各地友军发过来的军报,大帐内死寂一片。

    “德州还是乐陵?”袁凌鳯伏着身子头也没抬的问道。

    “德州。”王百川率先站出来说道。

    “讲一讲。”袁凌鳯抬起头问道。

    “运河。”王百川语气坚定的说道。

    运河的重要不言而喻,边军,京军大部分的粮食都是通过由南方运往北方。

    只是现在德州战局已经接近糜烂,平山卫于恩县和平原白莲反贼于土河交战三日,损兵折将,五个千户,三死两伤,近六千人只剩三千溃军,回到恩县,沈阳中屯卫与德州白莲反贼,争夺桑园,已经填进去了两千人,只得退防景州,大同中屯卫算好一点的,与盐城庆云两城民兵依靠鬲津河阻止了乐陵白莲反贼的北进。

    至于东边,现在按兵不动,现在越拖情况只是更严重,反贼势大,明军势弱,处处都是漏洞,勉强顶住了白莲反贼的扩大,只是现在多地白莲教徒意图造反声援济南白莲,山东半岛上到处都是白莲教徒的红巾,各地官员努力控制局势,也只勉强支撑。

    乐陵白莲反贼的军队数量并不多,若是急于打破僵局,乐陵似乎是一个好选择,只是比起德州城来说,德州城扼制运河,现在时间还短,可是现在南方新安,运河一断,指望南京朝廷,恐怕不是一个好选择。

    袁凌鳯现在摆在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南下东进,各有各的好处。但是也有各的坏处,沈阳中屯卫传来的军报中,现在的德州城已经聚集了五万白莲教徒,人人头带红巾,袁凌鳯不害怕和五万临时组成的教徒红巾军作战,只是要是加上一座不算太小的德州城,说实话,袁凌鳯心里没有多少底。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德州五万人守城不出,袁凌鳯要想收复德州城,麾下一万三千人,不知道此战之后会留下多少人。

    硬仗袁凌鳯不是没有打过,镇武卫也他和部下一步步打下来的,只是每站之后损兵折将,镇武卫今日之势是四千多战死的士卒和缺胳膊断腿的三千残军打下来。一将功成万骨枯,不外如是。

    而且袁凌鳯手中只有八千马步军,其中还有四千镇武卫的宝贝疙瘩,镇武卫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家指挥使对于中军的投入,读书习武,这方面的投入占据了镇武卫平日花销的三分有一,带中军来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见识一下战场,可不是将他们消耗到生死难料的战场上。

    如此一来,袁凌鳯可用之兵只有白观的右军所了。

    “白观。”袁凌鳯挺起腰喊道白观。

    “在。”白观应声而出。

    “德州城高七米,外有四米深壕,里面还有五万红巾反贼,可胜否?”袁凌鳯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但是现在袁凌鳯却不得不为之。

    镇武卫没有具体的任务,可是镇武卫却是唯一一支万人以上的大军,朝廷派镇武卫来就是让镇武卫剿灭白莲反贼的,不是让镇武卫来看热闹的。

    白观想了一会儿说道:“右军所四千人,不惧德州城险,攻下此城不成问题,只是末将不知道最后右军所就剩下几人。”

    “都退下吧,让我想一想。”袁凌鳯让众人退下,事发突然,所有的消息都显示白莲会于明年春夏之际举事,提前了近半年,知道内情的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袁凌鳯看着早已经牢记于心的舆图,眉头紧皱。

    白莲举事,为的是什么?袁凌鳯不明白,现在朝廷比起三年前,赋税减少了近三成,按理说不应该会让老百姓造反。

    可是偏偏出了这个事情,袁凌鳯一时想不明白。

    回想这一年,袁凌鳯总觉得哪里有自己没有想到的地方。

    忽然间袁凌鳯想到了几个月前,那道细分商税的国策。

    大明缴纳赋税,分力役和地税,一条鞭法早已实行良久,百姓们交了地税后,杂税放在力役上面,袁凌鳯看着舆图,袁凌鳯猜测这一次白莲教造反恐怕于此有关。

    军户是不用交力税的,朝廷现在将杂税从力税中抽离出来,普通老百姓肩上的担子明显会轻很多,但是那些经商的人就不会好过了,而信白莲的人则属于这一类人,白莲声势浩大,但是大部分都是盲从的老百姓。这也和崇祯有关系。

    崇祯可谓是大明最勤奋的皇帝了,主要是这种勤奋有时候却用错了地方,举个例子,一个县令的任免须经他批示后才能任职,而这些县令还需亲自面圣,从京都到各地,路上耽误的时间来回一年半载都是寻常,而且他还大量启用自己哥哥罢黜的官员,吏治不明,最后导致了军事上的失败。崇祯对于前线战事的心里承受能力,从来都是有限的。每次战事进行,都是各种催促,越到关键时刻,就是各种死催。万一催不动,就会各种瞎猜疑。这样做的直接后果,就是常把稳赢的仗,也都猜成败仗。最让后人痛惜的,就是松锦大战。

    崇祯是一位集合了历朝历代明君优点于一身的皇帝,只是常常在关键时候选择了最坏的选择。崇祯知人善用,却缺了下一步的用人不疑,袁凌鳯很明白朱临昭就是崇祯安排在自己身边的棋子,镇武卫以袁凌鳯为主将,崇祯还不是将李若琏插了进来,各方平衡,这一次袁凌鳯不带李若琏,就是害怕最后李若琏对自己的指挥造成束缚,朱临昭不过怎么说,对于自己对的选择还是不会反对。

    有时候袁凌鳯想过自己兵败王廷一战,若不是崇祯对于勋贵的防范,没有让京军及时出兵,袁凌鳯不相信七十二卫京军没有时刻准备的军队,特别是和英国公成为翁婿后,勋贵一系的将领可是没少袁凌鳯接触。

    袁凌鳯对这个世界是乐观的,可是上层的龌龊和黑暗,当他身处其中的时候,袁凌鳯才知道自己太过单纯了,对崇祯袁凌鳯是尊敬的,只是在这份尊敬之外,袁凌鳯越来越厌恶崇祯的处事方式了。

    行百步者九十,每一件事情最差了最后那关键的十步。

    袁凌鳯讨厌妥协平衡,以前袁凌鳯以为大明只要不乱,缓过这几年,大明国力上来了,对瓦剌鞑靼和女真就可以反击了,只是这几年袁凌鳯真的有时间深思熟虑之后,才发现大明如同一架将要冲出悬崖的马车,因为方向错了。

    皇帝英明,显得臣子尸餐味素,可是做事情的是臣子,而不是皇帝,因为多做便是错。崇祯不是嗜杀之人,可是他处死的文臣武将不在少数。

    效忠崇祯,关中袁氏算上袁凌鳯,历经三代,却只剩袁凌鳯一人,袁凌鳯的爷爷饿死自己,崇祯的恩旨也是三年多后才到了北崖,明知道南方有人起了异心,袁凌鳯的父亲一手打造了崇祯的内卫暗卫,可是随他南下的人只有北崖岭卫十人,最终被贼人截杀,很多事情不能去细想的。

    北崖袁氏三代忠良,袁凌鳯不希望步了后尘,袁凌鳯知道自己现在看似倍受恩眷,可是若是自己战事不利,袁凌鳯不由得想到坏处去。

    默剑和武斌多少次暗示,袁凌鳯装作听不懂,可是这就可以真的不懂吗?少年郎犯错,错而能改,也是雅事。而现在作为一个成人的袁凌鳯,看似恩威在上,实则已经是如履薄冰。

    战事糜烂,袁凌鳯知道若是自己依旧在此停留不前,恐怕崇祯的问责就在路上了,两年前自己不求活,只为给族人拼一个挺直的腰板,三年北崖袁氏被人欺辱,袁凌鳯不相信崇祯会不知道,只是这些问题被淹没在浩大恩宠之下。

    袁凌鳯不相信自己是逆天之人,自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因为袁凌鳯内府得银近千万两,利益情谊的交换,有了今日的地位,袁凌鳯只能装傻充愣。

    无奈,奈何。

    “东子,通知王百川,朱临昭,白复,四军千户来我帐内。”袁凌鳯冲着外面喊道,而他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

    作为一个混迹于军事论坛仰望大佬唇枪舌战的庸才,袁凌鳯脑子里面积累下来的奇计怪招可不少。

    等到众人入帐,袁凌鳯直接开口说道:“王百川派人前往德州城,放出消息,珠氏商会运银南下,同时坐镇中军留守大营,封锁大营,装出四军全在大营的动静。朱临昭秦长武带着前军左军前往德州东面,记住昼伏夜出,若有人发现,不用我说,你们知道怎么办吧?到了德州后寻树林山丘隐藏于内,带足半月粮砖,派出侦骑随时注意德州城动静,白观白复你二人同我带右军马步军昼伏夜出赶往德州城,下去布置吧,今夜就走。”

    袁凌鳯并未解释什么,简单的暗度陈仓都看不懂,那也不需要站在大帐里面了。

    等到众人出去后,袁凌鳯将东子叫了进来,对着东子说道:“你是我亲兵,有一项十死无生的事情要交给你们去做。”

    袁凌鳯有些不忍,可是袁凌鳯知道只有自己的亲兵最适合去做这件事,袁凌鳯五十亲兵,除了武略不足外,每一位都是当年西镇武司的佼佼者,放到战场上,不说百人将,半百将还是可以可以喊出来的,况且这五十亲兵跟随袁凌鳯两年多,在袁凌鳯的督促下,每天除了淬炼身体,其他的事情都没让他们做过。

    作为主将亲兵,生获主将家族供养,死受主将家族香火,而他们的作用除了保护主将外,还有着死士的作用。可以说这些人的命运早已经和袁凌鳯的命运相连,五十个亲兵的家属也接到了京都袁凌鳯的庄子里面,解除了他们的后顾之忧。

    “东子,让城内锦衣卫给你家里三个弟弟送一封信,让他们去京都庄园,这一次的事情太过危险,恐怕……”袁凌鳯还未说完。

    东子开口打断了袁凌鳯的话:“请大人下令。我们的命早已经是大人的了。”

    “好,你听我说,这一次……”袁凌鳯在东子耳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