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又见图腾
夜深了。
周围的灯光像远飞的萤火虫，忽闪忽闪的越来越昏暗。
有别于一线二线城市，小城的夜生活少得可怜，更别说周边远郊的村庄了。
不到十一点，这里挨家挨户就已经闭灯锁门，就连一条狗的影子都看不见。
今晚的天气，并不怎么好，月光透过缓慢移动的黑云，时隐时现，让人看不清真相。
陈天叹了口气，他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应景儿。
对于真相，陈天有很多种猜想，他觉得自己距离答案已经非常的近了，但却又无比的遥远，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大半夜的睡不着，干脆一脚油门儿到了这里，来验证自己的某些想法。
他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整理了一下肩膀上的工具箱，接着……敲了敲门。
虽然知道不会有人，但谁又能确定没有其他的什么呢，敬畏一点没什么不好。
然后他推门走了进去。
这是陈招娣的家。
是连环失踪案开始的地方。
门被打开了，黑暗中弥漫着浓重的气味，一股子陈旧的恶臭扑鼻而来。
像极了卤水和血水混合发酵的味道。
这口味极重，虽然陈天事先多少有心理准备，但是闻到的第一瞬间还是差一点就吐了。
法医这个行当是不被允许戴口罩的，不管现场环境多么复杂，尸体腐败程度有多么的严重，为的就是可以在混合的气味中嗅到线索，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可能是侦破案件的关键所在。
起初陈天是不能接受的，第一次出现场他就提出了强烈的抗议。
可好巧不巧，他师父是个女人，还是个漂亮绝顶的女人。
一句，你不行？把他给问住了。
最终，男人的那颗好胜心，让他放弃了挣扎。
这间房子因长久没有人居住，整体透着一股子死气。
季节正值深秋，背后一阵清冷的风从门外吹进来，透过外衣打在了陈天的背脊上，令他呼吸一滞，胳膊上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
他抖了抖肩膀，挺直了背，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微乱的心情，然后打开了手中的强光手电。
一切陈列都如照片中的一样。
只是所有物体的表面都积攒了一层厚厚的灰，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在上面，散发着阴嗖嗖的白烟。
而在房间的正中央，红色的丝质绸带则静静地吊在那里。
郑重而诡异。
时间没能褪去它的颜色，它在等待。
又一阵风吹进来，那红绸随之动了动，隐约浮现出一丝光亮，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陈天就站着静静地看着它，这就是他今晚来到这里的原因，他要看看这里究竟有没有那奇怪的图腾。
突然他的脑海中隐约出现了一个声音。
—走过去。
这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越来越清晰，如同魔咒般，让陈天头痛欲裂，那痛感仿佛随时可以炸裂开他的头。
而自己的双脚也不受控制地，慢慢地抬起，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在陈天的眼里，房间中的一切都逐渐变得暗淡直到慢慢消失，唯独留下了那条红色的绸缎。
它仿佛被什么唤醒，颜色从暗红逐渐鲜明，愈发的瘆人。
来之前陈天做足了心理准备，这一幕场景就像是熟悉的电影片段，他踩在地板上的每一步都落得很稳，脚步声在空荡的房间里被放大，手电筒的光亮与周围的黑暗，突兀却又和谐。
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终于，他看清了红绸之上所画的图案。
一只牛。
这只牛与平日里稻田边的水牛非常的像，头顶的额心处长有一根冲天角。
随着整个图案逐渐地浮现，陈天眼中的光变得猩红刺眼，那如同黑洞的涡流在他的眼前慢慢地放大。
窗外被风吹动的树梢停止了，月光也不再摇曳，周边的时间也被凝固了，而陈天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好像很久也好像只有一瞬间，待到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绸缎早已不见了踪影，周边也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房间。
陈天站在了一处荒芜之上。
远处的一座座山伫立在云层之中，直上九霄，仿佛漂浮于云滔雾海。
这里的植被虽茂盛，但都长得不高，其中不乏一些是只存在于佰草集中的罕见品种。
佰草集，那是陈天的爷爷垫桌脚的一本书。
当年他爸爸从部队下来，关系转到地方需要一段时间，一家人离开了军属大院，暂时住在爷爷的老房子里，陈天这一住就是七年。
来乡下的时候，陈天3岁，父母奔波于工作，离开时就把他托付给了爷爷。
爷爷是一个村里的土郎中，用一些偏方草药给街坊四邻看病。
那个时候医疗条件差，也只有城里会有健全的医疗设施。陈天的爷爷是方圆几里的活神仙，不管谁家得了什么大病小病都会来家里请爷爷，周边村子的村民也是十分地尊重他。
他和爷爷朝夕相处，也跟着爷爷奔走在各家各户之间。
小时候的陈天并不像周围的小孩儿那样喜欢聚在一起追逐打闹，也不喜欢玩泥巴和棍子。
于是爷爷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柜子底下抽出了一本书。
这本书是没有书皮的，陈天并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爷爷也从没有跟他提起过，书里的画儿占了一大半，大多是一些草药的形态记载和功效，所以陈天叫他佰草集。
他是用这本书开的蒙，认字之前看图，再大一点儿了就用它认字练书法，所以就算是过去了将近二十年，陈天也能清楚地记得那书中的每一个微小的细节。
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株植物上，走过去折了一段拿在手里仔细地查看。
叶子呈窄窄的细长状，淡蓝色的花，花瓣似箭，花蕊鲜红，茎上有黯青色的条纹，仿若壮汉手臂暴露的青筋。
陈天双眼微眯，皱起了眉头：“这是……祝馀。”
有草焉，其状如韭而青华，其名曰祝馀，食之不饥。
这是一种只存在于佰草集的仙草，书中说吃了这种植物就算长时间的不进食，也不会觉得饥饿。
上古时期，大禹治水成果非常显著，在大禹的家乡，种田的人们纷纷喜提丰收成果，粮食多的吃不完。
大禹就建议大家把余粮撒到江河山谷之中，以示庆祝。结果第二年，这些地方齐刷刷地长出了这种植物，所以这种植物又叫做“禹韭”。
陈天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佰草集的真实度，但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真正的见到书中的东西，只当是不知哪个朝代的中医所绘，要见早就见了，看不见的大半是灭绝了。
那现在是在做梦么？这个世界如果是梦境，他想不明白自己是何时入梦的，那如果不是的话……
自己来到的这个地方，又究竟是哪里？
周围的灯光像远飞的萤火虫，忽闪忽闪的越来越昏暗。
有别于一线二线城市，小城的夜生活少得可怜，更别说周边远郊的村庄了。
不到十一点，这里挨家挨户就已经闭灯锁门，就连一条狗的影子都看不见。
今晚的天气，并不怎么好，月光透过缓慢移动的黑云，时隐时现，让人看不清真相。
陈天叹了口气，他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应景儿。
对于真相，陈天有很多种猜想，他觉得自己距离答案已经非常的近了，但却又无比的遥远，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大半夜的睡不着，干脆一脚油门儿到了这里，来验证自己的某些想法。
他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整理了一下肩膀上的工具箱，接着……敲了敲门。
虽然知道不会有人，但谁又能确定没有其他的什么呢，敬畏一点没什么不好。
然后他推门走了进去。
这是陈招娣的家。
是连环失踪案开始的地方。
门被打开了，黑暗中弥漫着浓重的气味，一股子陈旧的恶臭扑鼻而来。
像极了卤水和血水混合发酵的味道。
这口味极重，虽然陈天事先多少有心理准备，但是闻到的第一瞬间还是差一点就吐了。
法医这个行当是不被允许戴口罩的，不管现场环境多么复杂，尸体腐败程度有多么的严重，为的就是可以在混合的气味中嗅到线索，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可能是侦破案件的关键所在。
起初陈天是不能接受的，第一次出现场他就提出了强烈的抗议。
可好巧不巧，他师父是个女人，还是个漂亮绝顶的女人。
一句，你不行？把他给问住了。
最终，男人的那颗好胜心，让他放弃了挣扎。
这间房子因长久没有人居住，整体透着一股子死气。
季节正值深秋，背后一阵清冷的风从门外吹进来，透过外衣打在了陈天的背脊上，令他呼吸一滞，胳膊上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
他抖了抖肩膀，挺直了背，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微乱的心情，然后打开了手中的强光手电。
一切陈列都如照片中的一样。
只是所有物体的表面都积攒了一层厚厚的灰，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在上面，散发着阴嗖嗖的白烟。
而在房间的正中央，红色的丝质绸带则静静地吊在那里。
郑重而诡异。
时间没能褪去它的颜色，它在等待。
又一阵风吹进来，那红绸随之动了动，隐约浮现出一丝光亮，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陈天就站着静静地看着它，这就是他今晚来到这里的原因，他要看看这里究竟有没有那奇怪的图腾。
突然他的脑海中隐约出现了一个声音。
—走过去。
这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越来越清晰，如同魔咒般，让陈天头痛欲裂，那痛感仿佛随时可以炸裂开他的头。
而自己的双脚也不受控制地，慢慢地抬起，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在陈天的眼里，房间中的一切都逐渐变得暗淡直到慢慢消失，唯独留下了那条红色的绸缎。
它仿佛被什么唤醒，颜色从暗红逐渐鲜明，愈发的瘆人。
来之前陈天做足了心理准备，这一幕场景就像是熟悉的电影片段，他踩在地板上的每一步都落得很稳，脚步声在空荡的房间里被放大，手电筒的光亮与周围的黑暗，突兀却又和谐。
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终于，他看清了红绸之上所画的图案。
一只牛。
这只牛与平日里稻田边的水牛非常的像，头顶的额心处长有一根冲天角。
随着整个图案逐渐地浮现，陈天眼中的光变得猩红刺眼，那如同黑洞的涡流在他的眼前慢慢地放大。
窗外被风吹动的树梢停止了，月光也不再摇曳，周边的时间也被凝固了，而陈天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好像很久也好像只有一瞬间，待到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绸缎早已不见了踪影，周边也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房间。
陈天站在了一处荒芜之上。
远处的一座座山伫立在云层之中，直上九霄，仿佛漂浮于云滔雾海。
这里的植被虽茂盛，但都长得不高，其中不乏一些是只存在于佰草集中的罕见品种。
佰草集，那是陈天的爷爷垫桌脚的一本书。
当年他爸爸从部队下来，关系转到地方需要一段时间，一家人离开了军属大院，暂时住在爷爷的老房子里，陈天这一住就是七年。
来乡下的时候，陈天3岁，父母奔波于工作，离开时就把他托付给了爷爷。
爷爷是一个村里的土郎中，用一些偏方草药给街坊四邻看病。
那个时候医疗条件差，也只有城里会有健全的医疗设施。陈天的爷爷是方圆几里的活神仙，不管谁家得了什么大病小病都会来家里请爷爷，周边村子的村民也是十分地尊重他。
他和爷爷朝夕相处，也跟着爷爷奔走在各家各户之间。
小时候的陈天并不像周围的小孩儿那样喜欢聚在一起追逐打闹，也不喜欢玩泥巴和棍子。
于是爷爷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柜子底下抽出了一本书。
这本书是没有书皮的，陈天并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爷爷也从没有跟他提起过，书里的画儿占了一大半，大多是一些草药的形态记载和功效，所以陈天叫他佰草集。
他是用这本书开的蒙，认字之前看图，再大一点儿了就用它认字练书法，所以就算是过去了将近二十年，陈天也能清楚地记得那书中的每一个微小的细节。
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株植物上，走过去折了一段拿在手里仔细地查看。
叶子呈窄窄的细长状，淡蓝色的花，花瓣似箭，花蕊鲜红，茎上有黯青色的条纹，仿若壮汉手臂暴露的青筋。
陈天双眼微眯，皱起了眉头：“这是……祝馀。”
有草焉，其状如韭而青华，其名曰祝馀，食之不饥。
这是一种只存在于佰草集的仙草，书中说吃了这种植物就算长时间的不进食，也不会觉得饥饿。
上古时期，大禹治水成果非常显著，在大禹的家乡，种田的人们纷纷喜提丰收成果，粮食多的吃不完。
大禹就建议大家把余粮撒到江河山谷之中，以示庆祝。结果第二年，这些地方齐刷刷地长出了这种植物，所以这种植物又叫做“禹韭”。
陈天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佰草集的真实度，但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真正的见到书中的东西，只当是不知哪个朝代的中医所绘，要见早就见了，看不见的大半是灭绝了。
那现在是在做梦么？这个世界如果是梦境，他想不明白自己是何时入梦的，那如果不是的话……
自己来到的这个地方，又究竟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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