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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章 守饭童子(三)

    “你做的这是什么东西!如此难吃!!”灶王爷扫了一眼夏崇伯手里端着的油焖白绫,一上来就是一通臭骂。

    “那我重做?”夏崇伯端着油焖白绫问道。

    “你们幽冥阴司是不是都这样,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灶王爷没有停止的意思,“之前有个小子倒也不错,一道油焖白绫做得还能入口!到你,却是难以下咽!!”

    “呃,除了我,还有人来此做过菜!!”夏崇伯吃惊地问道。

    “那家伙叫什么了?”灶王爷紧锁着眉头,“嗯,好像姓朱……朱什么来着?”

    “朱云?”巫雨棠问道。

    “嗯,就是这小子,”灶王爷语气降了下来,“也不知这小子去了哪,一个月未见来此执行摆渡任务了。”

    “灶神,之前朱云常来此地吗?”夏崇伯将手里的油焖白绫置于灶前,问道。

    “是啊,每次他到此,守饭那家伙就会将他带过来,让他做这油焖白绫。”灶王爷点点头说道。

    “每次?”夏崇伯可以想象朱云的脸色。

    “这有什么问题吗?”灶王爷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能替本神做点事,那是你们阴司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是!是!是!”夏崇伯点着头言不由衷地说道。

    “是就对了。”灶王爷扫了一眼夏崇伯放好的油焖白绫,“你这已是第五次了,看来你这厨艺没救了,要不你请那姓朱的小子来吧!!”

    “呃,我们也不知他去哪了?”夏崇伯说道。

    “不知他去哪了?”灶王爷疑惑地看向夏崇伯问道:“我记得他只是青铜阴司,一直都是负责这慈溪街这一块区域的摆渡任务啊!”

    “他说的没错,我们确实不清楚。”巫雨棠解释道。

    “看来今天是吃不上了。”灶王爷有些不爽,“哎,遇到你们真是倒霉透了!”

    “让灶神伤神了。”夏崇伯说道。

    而巫雨棠却在一旁怒了怒嘴,嘟囔道:“也不知谁倒霉!?”

    “她说什么?”灶王爷大声问道。

    “哦,她说遇到您,是我们的荣幸。”夏崇伯打圆场道。

    就这样,在不满意的咒骂中,这灶王爷才放夏崇伯和巫雨棠离开。

    “啊!真没见过这样的神!!”一出了灶王爷的神祇,巫雨棠登时跳起脚来骂道。

    “雨棠,别再把他招来了!!”夏崇伯劝巫雨棠小声点。

    “也就只有你能忍……”巫雨棠不依不饶地说着。

    “不忍还能怎么样,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果他真的上奏天界,我们还真是迟不了兜着走!!”夏崇伯一想到白银阴司的考核,就一阵头大。

    白银阴司的考核,是获得鬼气值的关键。

    上至黄金阴司,再到在这玄门镇的各大神祇,都手握了白银阴司的生杀大权。

    如果一旦惹他们不高兴,那夏崇伯这一个季度的鬼气值就泡汤了,那可是500点呢!

    因为按照白银阴司的考核标准,他们除去能在执行的鬼灾任务里获得相应的鬼气值外,还能从上司、神祇的满意度中获得额外的鬼气值。

    而且,在众多神祇中,最难缠的就属这灶王爷了。

    毕竟夏崇伯要晋升至黄金阴司,除了要经过黄金阴司的考核外,还必须集满5000点的鬼气值。

    所以夏崇伯不想放过任何一次能获得鬼气值的机会。

    “还真是气人,真想拿个麻包袋在夜里狂揍这老家伙一顿!!”巫雨棠气的牙痒痒地说道。

    “按这样的情况来看,这灶王爷倒是得罪了许多人呢!”夏崇伯若有所思的说道。

    “还有那守饭童子。”巫雨棠附和道。

    “所以说,那驱使鬼咒符的人,应该是来报复的。”夏崇伯猜测道。

    “嗯,就连我们这第一次见到他们都想揍的人,估计有人早已恨得不轻了。”巫雨棠分析道,“可是到底是何人能驱动鬼咒符呢?”

    “现知的是,鬼咒符是禁符,现为夜行罪人使用居多。”夏崇伯说道。

    “夜行罪人?据我所知,夜行罪人里多是判逃的阴司。”巫雨棠突然想起了什么,“哎,你说,这朱云会不会已经判离七十二司了?”

    “此话怎讲?”夏崇伯问道。

    “听闻,这朱云是四大家——琵琶山的朱氏子弟,但因为出生时毫无鬼气,所以一直都不受家族待见;后经朱氏通过关系让其进入了这七十二司任青铜阴司,但却一直受到同僚的排挤。”巫雨棠解释道。

    “朱云来自琵琶山朱氏?”夏崇伯吃惊地问道。

    “嗯,千真万确。但却是极不受宠的那一个。”巫雨棠补充道。

    “看来他确实过得不好。”夏崇伯同情道。

    “你要明白,这琵琶山朱氏可是掌管着幽冥界镇魂塔的家族,这镇魂塔可是幽冥至宝,里面镇压的可都是上古大妖或凶神的魂魄,接班人毫无鬼气,对于他们家族来说,就等同于毫无用处。”巫雨棠无奈地说道。

    “但是作为接班人而言,他首先是一个人。他应该得到尊重。”夏崇伯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了。

    毕竟在这幽冥界,实力才是王道。

    “你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可笑吧?”巫雨棠显得很平静,“在这偌大的幽冥界,你想要立足,就必须不断地付出,并且付出也不一定能获得相等的东西,这不需要我教你吧!”

    “那如今怎么样,只是我们的猜测,又怎么能说服这灶王爷呢?”夏崇伯说道。

    “就算朱云真的叛离了七十二司,那也并不能说明鬼咒符是他驱使的,没有直接的证据,一样说服不了灶王爷的。”巫雨棠点了点头,“现在我们只能等,等作案者自己现身。”

    “可是这灶王爷只给了三天的期限?”夏崇伯有些无奈。

    “那只能再看看有无其他与鬼咒符相关的鬼灾了。”巫雨棠说道。

    夜渐渐深了,夏崇伯和巫雨棠走在这慈溪大街上,孤魂也早已隐去身影。

    夜半三更,正是阴司与鬼魂上路的时刻。

    回想起自己当初第一次做阴司时的情境,夏崇伯突然间笑了出来。

    “怎么了,呆瓜,想起什么好事情来?”巫雨棠问道。

    “就想起第一次做阴司摆渡时的事来。”夏崇伯回答道。

    “那又什么好笑的。”巫雨棠白了一眼夏崇伯。

    “自己这一路走来,才发现当初自己是如此的稚嫩。”夏崇伯说道。

    “回忆青葱岁月也要等百年之后,你这才当阴司三个月的人,有啥可回忆的!!”巫雨棠依然不解。

    “你不懂。”夏崇伯没有生气。

    只有夏崇伯自己知道,这四个多月来,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阴司,到了如今在白银阴司部已能游刃有余地处理摆渡任务的阴司,他夏崇伯到底付出了什么。

    不过他也收获了很多。

    四个多月,100多天的日子,他走了过来,却丝毫也不容易。

    “呆瓜,你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与你有缘。”巫雨棠低声地说道。

    “什么?”夏崇伯因沉浸在回忆里,听得不清。

    “没什么,就觉得第一次见你时,你就一呆瓜,杵在那半天不吭声,像极了一个犯错的孩子!!”巫雨棠改口道。

    “嗯,我那时确实做错了一件事。”夏崇伯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嗯……”巫雨棠静静地听着。

    “因为我,导致一个姐姐差点消弭了。”夏崇伯有些激动道。

    “孟戈不会怪你的。”巫雨棠宽慰夏崇伯道。

    “可我并不能原谅自己。”夏崇伯声音已然颤抖。

    “别再怪自己,这并不是你的错。”巫雨棠继续安慰夏崇伯道。

    “就是我的任性,才让姐姐受伤的,不怪我,怪谁!!”夏崇伯哭了出来。

    就在这一刻,巫雨棠旋即转身,抱住了夏崇伯,不断用手拍打着他的背部,安慰他道:“会好的,孟戈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不知为何,就在这一刻,夏崇伯突然间有一种放松的感觉,第一次,他紧绷着的弦,松了一点。

    夏崇伯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是知道那一天巫雨棠的衣襟处湿了一大片。埋藏在他心底的苦楚,因久久未能找到发泄口,积蓄了太多,一旦有了一个小口子,就像是山洪一般,倾泻而下。

    夏崇伯明白,就是这一哭,让他以后的日子里都将巫雨棠当成了自己心尖上的人儿。

    那一份安稳和宽慰,给予了他莫大的勇气和力量。

    支撑着他继续前行,为了他的目标奋斗。

    夏崇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阴司部。

    巫雨棠也不知道。

    因为自打夏崇伯哭泣完之后,他们压根已不知身处何方。

    好几次,身边有阴司经过打招呼,他们都像在哪丢了魂一般,毫无反应。

    就算是巫雨棠最喜欢的尚姜开起她的玩笑,巫雨棠却也只是单纯的笑一下,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

    直到过去了一天,他们才似突然醒过来一般。

    但彼此见面却又互相尴尬起来。

    语无伦次。

    直到他们再次因为鬼灾出发执行任务,这尴尬才缓缓的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