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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你的梦陪我流浪

    “哇!老公,你快看,好多花啊,哪里还有小鸡,太可爱了,我可以去摸摸看吗?”

    “那些鸡是有主人的,你小心被咬了。”

    “小鸡还会咬人吗?它们才那么小,不会的,我去看看。”

    “不要瞎跑,小心摔倒。”

    “我看着路呢。”方天佑刚把车停在村口的小溪边,刘梦涵就迫不及待地跑去追鸡赶鸭了,对于一个第一次来农村的城里女孩儿来说,目光所及的一切都新奇好玩儿。方天佑却没有心思欣赏美景,他沿着潺潺流动的小溪一步步缓慢前行,虽然只来过一次,但这条路,他在心里早已走了成千上万遍,所以当夏禾提出要到村口接他们时,他一口就回绝了。曾经并肩走过的那些画面,一帧帧如画卷般铺陈开来,思念的洪流再也关不住了,他任由自己徜徉其中,夏禾低头浅笑的样子,眼角含泪的样子,肆意奔跑的样子,那些,他全都见过吗?

    “啊!”

    “你怎么样?有没有磕到哪里啊?”

    “好像没事儿,你能不能先拉我起来?”刘梦涵追着隔壁马奶奶家的鸡跑到了夏禾家的篱笆墙跟前,一个没留神踩在了一块煤灰上,整个人不偏不倚摔进夏禾的韭菜地,正在院子里浇花的夏禾听到动静赶忙跑出来查看,就这样,两个人以这种尴尬的方式碰了面。

    “你先慢慢站起来,试着动动手脚,看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

    “嗯,好像没有嗳,就是手有点儿擦破了。”

    “我看看。”

    “这里。”刘梦涵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把手心摊开在夏禾眼前,让她查看伤口。

    “哦,还好没出血,只是擦破一层皮,跟我进来清洗一下,我再帮你上点儿药就好了。”

    “谢谢你啊。”

    “客气了,这边走。”

    “你就是夏禾吧?我是天佑的爱人,你叫我小涵就行。”

    “小涵,你好,欢迎你来我家,对了天佑呢?怎么让你自己找来了。”

    “他在村口停车呢,是我自己觉得好奇,追隔壁那几只小鸡跑来的,没想到误打误撞摔到你家门口了,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是不是很失礼呀?”

    “不会啊,你也是第一次来嘛。快进来,药都在这个屋里呢。”

    “嗯。这小院子真好,而且我们一路上过来感觉空气特别好,住在这儿一定很舒服吧?”

    “夏天是还好啦,冬天比较难捱一些,因为要自己劈柴烧锅炉,山里的冬天很冷的。”

    “那你们可以在冬天的时候搬回市里住啊。”

    “也有这个计划,等我女儿上学了那肯定不能在这边长住啦。”

    “你还有女儿?她在哪儿呢?”

    “现在估计跟着我朋友在客厅讲故事呢,我先帮你把手处理一下再带你去看她。”

    “好啊,我可以在你的院子里到处转转吗?”

    “当然可以,等一下天佑来了让我老公带你们去村里转转。”

    “太好了。”

    “好了,你今天不要沾水啊,等这个药粉完全干了才可以。”

    “你这里这么多草药,你是中医吗?”

    “天佑没有说过吗?我大学时候学过,可惜学艺不精呐,只能在村里的卫生站给乡亲们看个头疼脑热的。”

    “天佑很少提起他小时候的事,我们结婚之后我也没见他的同学,今天他肯带我来,我还挺意外的。”

    “呵呵。他忙的都是大事情,哪会提起我们这些小人物啊。”

    “你才不是小人物。”

    “天佑,你怎么才来啊,我刚刚都滑倒了,辛亏夏禾帮我上了药。”

    “摔到哪里了?快给我看看。”方天佑神情紧张地拉过刘梦涵的手上下打量,关切之情浮于脸上,夏禾只好识趣地走开了。

    “身上没事儿,在这里,看,夏禾帮我上过药了,原来夏禾是中医啊,你怎么都没告诉我。”

    “你也没问我啊。”

    “也对。”

    “夏,谢谢你啊,小涵就是小孩性子,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你们俩这么客气反倒让我更不自在了,来了我这儿就随意一点儿呗。”

    “就是啊,你们不是老同学吗?干嘛这么拘谨?”

    “我有吗?”

    “小涵,你不是想看我女儿吗?她在里面,你去吧。”

    “好啊,那我去了。”

    “去吧。辛格,你快出来一下,客人来了。”

    “辛格是?”

    “我老公,他在厨房帮大家准备饭菜呢。”

    “呦,来了啊,你好你好,我叫辛格,招待不周啊,我这一身的油,就不跟你握手了,你先到屋里休息一下,咱们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再好好聊。”

    “好。”来之前方天佑幻想过无数种夏禾老公的样子,但眼前的辛格却不在他的想象里,这个年轻的男子,看起来更阳光,更干净,眼神坚定,声音纯净,完全是夏禾会喜欢的类型。

    “小五,带人家进去坐啊,茶我都泡好了。”

    “走吧天佑。”

    “夏……”

    “小雅他们都在客厅呢,你也来吧。”

    “我想四处看看,一会儿再去找他们。”

    “院子里基本上没怎么动,就是把之前的地砖掀了,种了一些花花草草。”

    “门口那个铜铃还在。”

    “老物件了,不舍得扔。还记得那个房间吗?你们之前住过的那间,我改成书房了,里面的陈设,和你设计的一样。”

    “方便吗?”

    “呵呵,没什么不方便的,里面就是我的一些书。”

    方天佑刚踏进去一只脚,整个人就好像被定在地上一样,这里,和他画本上的原稿不差分毫,唯一不同的就是书桌正对面墙上贴着的那张中国地图,“那是?”

    “干嘛不进来啊。”

    “你真的,都去过了。”

    “是啊,计划好的事情干嘛不去做啊。”

    方天佑感觉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让他毫无反击之力,他只能冲过去把夏禾拥在怀里,双眼死死地盯着地图上那一面面用彩色荧光笔勾勒出的小旗,直到眼睛酸痛,流出生泪,那些被他写在愿望清单上的旅游城市,后来他一个都没有去过。

    夏禾没有回抱他,只是悄悄擦干了自己眼角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