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遗失的一个半小时（2）
19:40:10
车轮碾过山路，泥泞掀起潮湿的荒叶粘上车门，少女愁思的单薄，啵的一声印入“泡泡群”。
雨是半途下的，就在易旬他们驶过半山腰时莫名一颠簸之后，汽车开进雨幕当中，再也没出来。
沿途不见任何生物死物的影子，回程的山路似乎不知不觉中延长，易旬的空间知感也随之失准了。
至于几分钟前还在联系的雷布诺一行人，按苗芮的说法来解释，他们不是这个精神世界之主所邀请的客人。
由此造成两人孤立无援的局面。
“在担心？”易旬望着中控后视镜里的倒影，小助理杵着下巴可怜巴巴地观望雨滴，叫人挺担心。
“嗯……不是。”她才不是担心。“没有危机也没有事情可做，就是觉得无聊。”
“只围绕着我们身边淋下的绵绵细雨，看不到尽头的山路，和望不穿黑夜的野外，都不能使你惊悸？”易旬看见的道路，只在车灯照耀范围之内，两道由直入弯后仿佛回到原点的光线——不可置信的物理学。
民间称之为鬼打墙。
否则，在车速不变的情况下，这段闲聊的时间他们已经在山下。
“一点儿也不恐怖。”苗芮在期待什么？她明知道这不是一场游戏，不是在随意出入的实验室里测试技能。
易旬脑海里闪过部分恐怖电影的画面，想到那些鬼怪猛然扑到脸上的最低级吓人手段，要不然就是一地血腥尸体直击心灵。
“恐怖向来是一惊一乍的，也许是我们还没遇上。”等被“突脸”时，那就为时已晚咯。
慢着——一惊一乍？
易旬忽然想到，无论是影视还是游戏，凡涉及恐怖元素，不去“作死”（主动触发剧情）的话，是不会被害的。
刹车！
雨夜，带伞，不带刀。
易旬让苗芮从后座拿一把折叠伞出来，自己把小刀卸下交到她手上，独自一人下了车。
“你要做什么？”你下车去留我一个人在车里是要干嘛！？苗芮有点生气地接过小刀别在自己腰间。
“作死。”
啪嗒——果然！
打开车门迈出左脚后触地的一刹那，易旬便察觉到周围停滞的时空开始缓慢平移，有如老旧的时钟塔指针偶然倾下。
名为命运的齿轮滴答转动。
是怀念的味道。
“咦？”
“我们不是在……山上？”
苗芮跟在身后探出一颗脑袋，易旬往左站了站，撑开伞为她挡住天空的黑雨。
“若按雷队的原计划进行，”他远眺前方那几点零星火光，来到平湖市之后第一次感受到身处异地的无形压力已悄然迫近。“我们的确是要被抓走。”
“抓人，手段太多，不一定非要用到几根手指。”
一辆红色的大货车轰鸣路过，在郊外刮起满满草腥味的阵风，比扑鼻更浓郁的是凝成空气墙般撞击到身上，易旬深吸这一口气，目送一车白皮猪被送往城市的屠宰场。
嘶……很多年没闻到畜牧农场的臭氨气了。
整一个人间清醒。
“起初，雷队先行一步是想在我们被敌人抓走之前掉入对方的陷阱当中，为我们争取多一点寻找那对夫妻的时间。”易旬在想，此处若非精神世界而是现实世界，他们一定是走进了某样魔术秀里。“野兽在追，警车在前，夹在中间的我们理所当然认为不会第一时间被笼子困住。”
“除非这个笼子是从天而降——”苗芮早就想到这个问题，“敌人能够把正在行驶的车里人抓进一个提前设定好的精神世界。”
“那么此时此刻，现实世界里的我们应该翻车了。”但这又是一个新的问题，她想不明白。“翻车，然后我们晕死过去，我们的第七感开始活跃，这是一种可能性。”
“第二种，你在进入精神世界前一秒把车停下……你当时的确是踩下了刹车，但不确定我们当时是否已经进入了精神世界里，你踩下的刹车板有可能不真实。”
“如果我们的肉体在半途停下，雷队长必然会回头保护我们，那么，此时此刻，现实世界里的我们不一定还在车里，或者说，不在我们自己的车里。”
“第三，可能性最低的一种，但是最容易查证，我们的肉体还在自己的车内，你一边开着现实里的车，一边在精神世界里晃荡。”苗芮看了一眼遥望远方的易旬，想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但你并没有说出这种可能性正在发生，证明你也早已和肉体失去联系，就和我一样。”
“对吗？”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改变不了他们已离开现实世界的处境——听起来不太吉利。
易旬点头又摇头，“能够分离精神的手段一样很多，但有一点，至少可以确定。”他回头给苗芮一个笑脸。“我们的肉体很安全。”
“为什么？”苗芮不解。
易旬为她打开车门，“体验胜于一切。”
一把伞，两人遮。
“第七感和五感是两个世界的感官，二者不相容，这是你告诉我的。”苗芮很纳闷。“你和我寸步不离，不可能离开中途离开这个世界回到现实世界，也就是说，你根本不可能知道现实世界的我们处境是好是坏。”
兴许是雨天的寒意渗透进心里，苗芮一说完就缩了缩身子，易旬见着，便让她拿过伞，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我也教过你，哪怕在精神世界里，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你是说，脚下这些草都是假的？”鞋底的湿泥土是假的，沾上雨水的野草也是假的，那么，眼见的大片农场也是假的。
咯——咯——咩——哞——
尚未接近，鸡鸭猪牛羊各路“神仙”热情奔放的叫喊已在跌宕起伏，突破重重人为筑起的铁板高墙，苗芮甚至还能听到铁栏栅一道道怦然关上的刺耳声。
夜幕的深黑，盖不住焊实的亮银铁壁，一场雨激发更为彻骨的冷清，而头顶的烟囱喷发浓浓白烟却是如此醒目，完全不同于前门的“人气”，想也不用想，工厂里内，畜牧业流水线可不能停歇。
供不应求。
车轮碾过山路，泥泞掀起潮湿的荒叶粘上车门，少女愁思的单薄，啵的一声印入“泡泡群”。
雨是半途下的，就在易旬他们驶过半山腰时莫名一颠簸之后，汽车开进雨幕当中，再也没出来。
沿途不见任何生物死物的影子，回程的山路似乎不知不觉中延长，易旬的空间知感也随之失准了。
至于几分钟前还在联系的雷布诺一行人，按苗芮的说法来解释，他们不是这个精神世界之主所邀请的客人。
由此造成两人孤立无援的局面。
“在担心？”易旬望着中控后视镜里的倒影，小助理杵着下巴可怜巴巴地观望雨滴，叫人挺担心。
“嗯……不是。”她才不是担心。“没有危机也没有事情可做，就是觉得无聊。”
“只围绕着我们身边淋下的绵绵细雨，看不到尽头的山路，和望不穿黑夜的野外，都不能使你惊悸？”易旬看见的道路，只在车灯照耀范围之内，两道由直入弯后仿佛回到原点的光线——不可置信的物理学。
民间称之为鬼打墙。
否则，在车速不变的情况下，这段闲聊的时间他们已经在山下。
“一点儿也不恐怖。”苗芮在期待什么？她明知道这不是一场游戏，不是在随意出入的实验室里测试技能。
易旬脑海里闪过部分恐怖电影的画面，想到那些鬼怪猛然扑到脸上的最低级吓人手段，要不然就是一地血腥尸体直击心灵。
“恐怖向来是一惊一乍的，也许是我们还没遇上。”等被“突脸”时，那就为时已晚咯。
慢着——一惊一乍？
易旬忽然想到，无论是影视还是游戏，凡涉及恐怖元素，不去“作死”（主动触发剧情）的话，是不会被害的。
刹车！
雨夜，带伞，不带刀。
易旬让苗芮从后座拿一把折叠伞出来，自己把小刀卸下交到她手上，独自一人下了车。
“你要做什么？”你下车去留我一个人在车里是要干嘛！？苗芮有点生气地接过小刀别在自己腰间。
“作死。”
啪嗒——果然！
打开车门迈出左脚后触地的一刹那，易旬便察觉到周围停滞的时空开始缓慢平移，有如老旧的时钟塔指针偶然倾下。
名为命运的齿轮滴答转动。
是怀念的味道。
“咦？”
“我们不是在……山上？”
苗芮跟在身后探出一颗脑袋，易旬往左站了站，撑开伞为她挡住天空的黑雨。
“若按雷队的原计划进行，”他远眺前方那几点零星火光，来到平湖市之后第一次感受到身处异地的无形压力已悄然迫近。“我们的确是要被抓走。”
“抓人，手段太多，不一定非要用到几根手指。”
一辆红色的大货车轰鸣路过，在郊外刮起满满草腥味的阵风，比扑鼻更浓郁的是凝成空气墙般撞击到身上，易旬深吸这一口气，目送一车白皮猪被送往城市的屠宰场。
嘶……很多年没闻到畜牧农场的臭氨气了。
整一个人间清醒。
“起初，雷队先行一步是想在我们被敌人抓走之前掉入对方的陷阱当中，为我们争取多一点寻找那对夫妻的时间。”易旬在想，此处若非精神世界而是现实世界，他们一定是走进了某样魔术秀里。“野兽在追，警车在前，夹在中间的我们理所当然认为不会第一时间被笼子困住。”
“除非这个笼子是从天而降——”苗芮早就想到这个问题，“敌人能够把正在行驶的车里人抓进一个提前设定好的精神世界。”
“那么此时此刻，现实世界里的我们应该翻车了。”但这又是一个新的问题，她想不明白。“翻车，然后我们晕死过去，我们的第七感开始活跃，这是一种可能性。”
“第二种，你在进入精神世界前一秒把车停下……你当时的确是踩下了刹车，但不确定我们当时是否已经进入了精神世界里，你踩下的刹车板有可能不真实。”
“如果我们的肉体在半途停下，雷队长必然会回头保护我们，那么，此时此刻，现实世界里的我们不一定还在车里，或者说，不在我们自己的车里。”
“第三，可能性最低的一种，但是最容易查证，我们的肉体还在自己的车内，你一边开着现实里的车，一边在精神世界里晃荡。”苗芮看了一眼遥望远方的易旬，想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但你并没有说出这种可能性正在发生，证明你也早已和肉体失去联系，就和我一样。”
“对吗？”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改变不了他们已离开现实世界的处境——听起来不太吉利。
易旬点头又摇头，“能够分离精神的手段一样很多，但有一点，至少可以确定。”他回头给苗芮一个笑脸。“我们的肉体很安全。”
“为什么？”苗芮不解。
易旬为她打开车门，“体验胜于一切。”
一把伞，两人遮。
“第七感和五感是两个世界的感官，二者不相容，这是你告诉我的。”苗芮很纳闷。“你和我寸步不离，不可能离开中途离开这个世界回到现实世界，也就是说，你根本不可能知道现实世界的我们处境是好是坏。”
兴许是雨天的寒意渗透进心里，苗芮一说完就缩了缩身子，易旬见着，便让她拿过伞，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我也教过你，哪怕在精神世界里，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你是说，脚下这些草都是假的？”鞋底的湿泥土是假的，沾上雨水的野草也是假的，那么，眼见的大片农场也是假的。
咯——咯——咩——哞——
尚未接近，鸡鸭猪牛羊各路“神仙”热情奔放的叫喊已在跌宕起伏，突破重重人为筑起的铁板高墙，苗芮甚至还能听到铁栏栅一道道怦然关上的刺耳声。
夜幕的深黑，盖不住焊实的亮银铁壁，一场雨激发更为彻骨的冷清，而头顶的烟囱喷发浓浓白烟却是如此醒目，完全不同于前门的“人气”，想也不用想，工厂里内，畜牧业流水线可不能停歇。
供不应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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