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翠微山，绝岭巅峰。
刀圣忘情巍然伫立，直如一尊雕塑，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狂乱的山风，吹到他的面前三尺，仿佛撞上一堵墙，再也不能前进，气流带着蜂儿、蝶儿从两侧飘过。
风吹拂过树梢青草，发出哗哗的响声，但忘情全身，衣袍、头发纹丝不动。
场面诡异。
他对面十丈远的地方，站着一个衣着、相貌皆普通的老人，须发皆白，姿态也很是随意，他的双手好像在抚摸飘过的一缕缕清风，眼睛眯着，似沉浸在风里，忘怀所有。
两人就这样相对而立，没有一句话，没有一个眼神交流。
突然之间，老人睁开眼睛，眼神清澈淡然，袍袖一挥，人已在半空！同一时间，忘情也动了。
刹那的功夫，两人腾云驾雾般，在空中交手十余个回合！
“啪啪啪”拳掌交击，发出阵阵响声，山巅之上，劲气弥漫，远近的石块、树枝、杂草被两人气机牵引带动，呼啸着旋转起来，越来越快，形成两个巨大的圆柱体。随着两人双掌相交，两个圆柱体物事重重撞击在一起，“轰隆”一声巨响，宛如爆炸一样，四散射开。
忘情落回原地，恢复到最初的状态，仿佛从未动过一般，那老人也是如此。
忘情长啸一声，双手在胸前挥舞出一个奇异的印诀，骤然间，一柄小刀出现，泛起金光万道，烈烈生辉！
以心役刀！忘情大喝一声“去！”小刀划破长空，十丈的距离，眨眼即至。
老人双目圆睁，满头白发根根直立，刹那之间，十指翻飞，犹如变魔术一般，幻化为千百只手指，凌厉的劲气从指尖涌出，形成一面巨大的气网，层层叠叠，密不透风。
老人手势再变，气网像被无形的力量猛然压缩，从一张网变作一个盾牌。
气之盾牌！
盾牌滴溜溜旋转着，发出剧烈的呼啸声，迎着忘情的小刀，席卷而去。
“啵啵啵”连续的响声传来，凌厉无匹的小刀迅速突破气之盾牌，依然金光耀眼，朝老人射去。
“好！”老人赞叹一声。手势再变，业已被突破的气之盾牌，一下子凭空消失。
突兀出现在小刀之前的，是一根平淡无奇的右手食指。
食指轻点，眼前好似出现一片黑暗虚空，刹那间，小刀飞入虚空中，无影无踪。
那一刻，天地仿佛静止。
老人咳嗽一声，退后两步。
“陈兄，玄机无相指终于突破惊神，达到无为境界，可喜可贺！”
这老人，正是玄机门门主陈玄机。
“要是练到真正的无为，老夫也不会后退两步。这两步，就是新的境界，也许此生也达不到了。”陈玄机淡淡说。
“依我看，你的忘情刀威力虽比以前大很多，可说惊天地，泣鬼神。但好像也还差最后的一步，十年闭关，忘情宗主还是无法勘破吗？”
“正如陈兄所言，忘情心有挂碍，始终徘徊在大圆满的边缘，不得其门而入。”
陈玄机道。
“今日来，是祝贺你收得爱徒，忘情刀诀又有传人。”说到这里，陈玄机有些萧瑟，叹了一口气。
他也有一个好徒弟，可惜十四年前，死在忘情手里。
他的弟子，乃是先皇完颜亶的禁卫军统领，完颜亮弑君称帝，忘情与他宫中决战，战败被杀。
想起往事，忘情也只有叹息。
各为其主，是做臣子无法左右的事情。
“武道的极致，可以进军天道，超越轮回。你我十年参悟，还是未能功成，中间就像隔着一层纱，看得见，摸不着，这天人合一，难道只有独孤无我才做得到吗？”陈玄机叹道。
“忘情曾为此事，再上西昆仑，可惜独孤无我已飘然远去，云游四海。除了他，没人有这样的经历，路漫漫其修远兮，咱们只能上下求索。”
“听说魔宗二位长老皆去了南宋？”
“对，跟随贺宋天申节使团一起去的。”
“南宋又出现绝顶高手了吗？”
“正是独孤无我的弟子，叫做李问。”
“有机会，真想会会这李问，看看他又领略到何种境界？”
“陈兄，李问与我有十年之战的约定，如不出所料，他会来大金。”
“哦，大战之时，我定前来观战。现在，老夫要去找徒儿了。忘情宗主，再见！”
陈玄机施礼告辞，刹那间不见人影。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五年了，自姥姥去世，自己和义父赵伦离开金华，这是依云第一次回家。对于她来说，十岁以前的老家，记忆已经模糊，母亲只能从画像中凝视，父亲的面容也逐渐淡化，只剩一个轮廓。
金华不同，在这里，依云开始记事，从一个小女孩长成姑娘家，离开金华的时候，将近十六岁了。
五年多的时间，她在这里和姥姥易安居士相依为伴，一起开垦院前的菜地，种上各种各样的蔬菜，顺便撒下山上采摘来的花籽，那花儿便伴随着菜长得欢实。她们还养了许多鸡鸭，长大以后，拿到镇子里，换些米面油盐。
生活虽苦，好在苦中有乐。
闲暇，她们一起看书习字，流连徜徉在易安居士的藏书中，姥姥教她作诗填词，抚琴歌舞。
先是姥姥拉着她的手，后来是她搀扶着姥姥，走遍金华附近大大小小的山水湖泊，采风赏景。
沉睡在心底的记忆，随着一步步临近金华，看见老屋，看见菜园，便像睡着的精灵，悄悄苏醒过来。
这记忆如此清晰，难以磨灭，画面一般，一幅幅在眼前流过。
马车里，依云清泪潸然，双手蒙住眼睛，不忍看眼前光景。
老屋还在，无言矗立着，像等待远游的孩子归来。
菜畦还在，只是无人料理，周围长着几尺深的青草，草地里，鲜花依旧烂漫。
无论我们离开得有多远，家永远是梦魂深处的港湾！
随同而来的翠儿一脸愕然，想不通这些天来，小姐为何总是忽而哭，忽而笑，这在以前几年是极少见的事情。
她不知道，以前的依云心扉紧闭，轻易不让人窥探了解，如今，伴随着李问回来，互诉心曲，情窦初开的少女，便将一腔真情毫无遮掩流露出来。
每个人皆会如此，但生死相依、心心相印是多么难的一件事情呀！
下了马车，依云小跑着，到老屋门前，从怀里拿出一把钥匙。
这把钥匙一直陪着她，离开金华时，依云随身携带。
她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会回来这里。
门应手而开。
“李哥哥，回家了，你快些！”
门外，李问心里也是一阵恍惚，不久之前，自己曾和辛弃疾、耶律霁月到过此地，查访燕儿和姥姥的现状。想不到，没有过多少时间，再度回到这里。
相同的地点，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前一次是焦急、懊恼、后悔；这一次心底涌起的是喜悦、憧憬，满腔的爱意。
“燕儿，这屋子外墙已经破损好几处了，等会儿找些泥瓦来，把它修葺好。还有屋顶，你看，漏过雨。”
“李哥哥，我们会在这里好几天，我要把门前的菜园重新挖出来，种上姥姥爱吃的菜，房前屋后的修葺，就是你的工作了。”
“好，就依你。”
甫一安顿下来，依云一把拉住李问的手：“李哥哥，我们去看姥姥！”
“燕儿，不准备一下吗，比如香烛纸火？”李问笑道。
依云说：“李哥哥，姥姥岂是在乎虚礼之人，她最想见的，是你和我。我告诉她，你回来了，她泉下有知，定会开心！”
易安居士的坟头上，铺满依云从周边采摘来的鲜花，吸引众多的蜜蜂、蝴蝶、小虫子绕着鲜花，翩翩起舞。
依云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表情虔诚，笑中有泪。
“姥姥，燕儿回来看你了，还有李哥哥。”
人间苦难很多，但我跟姥姥年轻时一样，知道了爱的甜蜜。终有一天，我会和姥姥暮年一样，领悟到真正的魂梦两相依。
李问和聂依云在金华待了十天，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将老屋重新修葺得宛若崭新，又将菜园全部开垦出来，真如依云说的，种上易安居士喜欢的蔬菜，周边载满鲜花。
依云的武艺都是自己领悟和修炼的，并无对敌经验，李问利用这段时间，两人不断切磋训练，依云进步神速。
“燕儿，如今你的武功，不比十年前李哥哥差了，流云诀比我使得还要流利，但不争剑的火候仍需要加强。”
两人正在练剑，依云施展流云诀绝顶功夫，在强大的气旋支撑下，仿佛仙子，飘然出尘，突然间，她化作惊鸿掠影，人剑合一，闪电掠向李问，剑气呼啸。
“当当当”连串的剑击声响起。
依云轻叱一声，身体飞快旋转，快到极致，渐渐地，面容也看不清楚，只见一团模糊的身影，手中长剑，化作遮天蔽日的剑影，将李问笼罩其间。
“好！”李问大赞一声，陡然间战意提升，剑招撕裂虚空，投入剑影。
“李哥哥，你说，我现在能战胜耶律霁月吗？”
“不知道，跟我比试的时候，她应该没有出全力。”
“耶律霁月的玄机无相指，乃是大金国四大绝杀神招排名第二的，她也修炼了很多年，实战经验应该比你多。”
“你是说，现下我还不是她的对手吗？”依云蹙着眉头，表情有些不开心。
“我可没这样说，燕儿，你为什么想要战胜耶律霁月呢？”
依云偷偷一笑，别的可以不管，耶律霁月是一定要战胜的。
你不懂，这是一个女孩的体面和尊荣。
“李哥哥，癫和尚加诸在你体内的热流探查出来没有，身体有没有不适？”
如今，依云也知道李问遭遇癫和尚的事。
李问摇摇头，表示没事。不过，他也觉得很奇怪，当时感觉有一股热流进入身体，癫和尚还曾说什么一缕浩然气，一颗慈悲心。但当李问在金华精心修炼时，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生奇怪！还是等回到临安，按照师兄说的，去灵隐寺看看，难说会有什么发现，解开疑惑。”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算算时间，已是五月中旬，距离天申节只有几天。
对南宋来说，天申节乃是最为重要的一个节日，这是皇帝赵构的生日。各国使节，各地的官员，早早就要进入临安，等待这一天，给陛下贺喜。
莲花楼每年都要谱新曲，编排歌舞，为皇上祝寿。今年，任务也早早下发，楼主赵伦先让四大当家花旦领人操练着，只等依云回去，就可完成最后的合演。
李问事情也不少，不止金国，周边国家如吐蕃诸部、大理、西夏也会派遣高手护送使节进入临安。练武之人，总想找人切磋比武，之前皇子赵玮、丞相陈康伯就交代过，要他照应，更何况，有师兄虞允文的嘱托。
“回去了吗？”依云问。
“时间不早，也该回去了。”
依云找来附近的邻居，一个妇女，唤做张婶。给她些银两，请她帮忙照料老屋。
“燕儿姑娘，一晃眼你就长这么大了，想起几年前，你和你姥姥在这里种菜养花的情景。可惜，人生就是这样的，有的人长大，有的人变老，有的人不在，老屋我替你们看着，不要你的银两。”
依云还是坚持给她。
“张婶，前些年，你也照顾我们不少，一点心意，请收下吧。”
依依惜别，不过这次，因为李问的陪伴，依云姑娘并不伤感。
“李哥哥，我在姥姥坟前立下一个誓言，定会陪着你，走遍万水千山，然后回到这里，终老一生。”
刀圣忘情巍然伫立，直如一尊雕塑，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狂乱的山风，吹到他的面前三尺，仿佛撞上一堵墙，再也不能前进，气流带着蜂儿、蝶儿从两侧飘过。
风吹拂过树梢青草，发出哗哗的响声，但忘情全身，衣袍、头发纹丝不动。
场面诡异。
他对面十丈远的地方，站着一个衣着、相貌皆普通的老人，须发皆白，姿态也很是随意，他的双手好像在抚摸飘过的一缕缕清风，眼睛眯着，似沉浸在风里，忘怀所有。
两人就这样相对而立，没有一句话，没有一个眼神交流。
突然之间，老人睁开眼睛，眼神清澈淡然，袍袖一挥，人已在半空！同一时间，忘情也动了。
刹那的功夫，两人腾云驾雾般，在空中交手十余个回合！
“啪啪啪”拳掌交击，发出阵阵响声，山巅之上，劲气弥漫，远近的石块、树枝、杂草被两人气机牵引带动，呼啸着旋转起来，越来越快，形成两个巨大的圆柱体。随着两人双掌相交，两个圆柱体物事重重撞击在一起，“轰隆”一声巨响，宛如爆炸一样，四散射开。
忘情落回原地，恢复到最初的状态，仿佛从未动过一般，那老人也是如此。
忘情长啸一声，双手在胸前挥舞出一个奇异的印诀，骤然间，一柄小刀出现，泛起金光万道，烈烈生辉！
以心役刀！忘情大喝一声“去！”小刀划破长空，十丈的距离，眨眼即至。
老人双目圆睁，满头白发根根直立，刹那之间，十指翻飞，犹如变魔术一般，幻化为千百只手指，凌厉的劲气从指尖涌出，形成一面巨大的气网，层层叠叠，密不透风。
老人手势再变，气网像被无形的力量猛然压缩，从一张网变作一个盾牌。
气之盾牌！
盾牌滴溜溜旋转着，发出剧烈的呼啸声，迎着忘情的小刀，席卷而去。
“啵啵啵”连续的响声传来，凌厉无匹的小刀迅速突破气之盾牌，依然金光耀眼，朝老人射去。
“好！”老人赞叹一声。手势再变，业已被突破的气之盾牌，一下子凭空消失。
突兀出现在小刀之前的，是一根平淡无奇的右手食指。
食指轻点，眼前好似出现一片黑暗虚空，刹那间，小刀飞入虚空中，无影无踪。
那一刻，天地仿佛静止。
老人咳嗽一声，退后两步。
“陈兄，玄机无相指终于突破惊神，达到无为境界，可喜可贺！”
这老人，正是玄机门门主陈玄机。
“要是练到真正的无为，老夫也不会后退两步。这两步，就是新的境界，也许此生也达不到了。”陈玄机淡淡说。
“依我看，你的忘情刀威力虽比以前大很多，可说惊天地，泣鬼神。但好像也还差最后的一步，十年闭关，忘情宗主还是无法勘破吗？”
“正如陈兄所言，忘情心有挂碍，始终徘徊在大圆满的边缘，不得其门而入。”
陈玄机道。
“今日来，是祝贺你收得爱徒，忘情刀诀又有传人。”说到这里，陈玄机有些萧瑟，叹了一口气。
他也有一个好徒弟，可惜十四年前，死在忘情手里。
他的弟子，乃是先皇完颜亶的禁卫军统领，完颜亮弑君称帝，忘情与他宫中决战，战败被杀。
想起往事，忘情也只有叹息。
各为其主，是做臣子无法左右的事情。
“武道的极致，可以进军天道，超越轮回。你我十年参悟，还是未能功成，中间就像隔着一层纱，看得见，摸不着，这天人合一，难道只有独孤无我才做得到吗？”陈玄机叹道。
“忘情曾为此事，再上西昆仑，可惜独孤无我已飘然远去，云游四海。除了他，没人有这样的经历，路漫漫其修远兮，咱们只能上下求索。”
“听说魔宗二位长老皆去了南宋？”
“对，跟随贺宋天申节使团一起去的。”
“南宋又出现绝顶高手了吗？”
“正是独孤无我的弟子，叫做李问。”
“有机会，真想会会这李问，看看他又领略到何种境界？”
“陈兄，李问与我有十年之战的约定，如不出所料，他会来大金。”
“哦，大战之时，我定前来观战。现在，老夫要去找徒儿了。忘情宗主，再见！”
陈玄机施礼告辞，刹那间不见人影。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五年了，自姥姥去世，自己和义父赵伦离开金华，这是依云第一次回家。对于她来说，十岁以前的老家，记忆已经模糊，母亲只能从画像中凝视，父亲的面容也逐渐淡化，只剩一个轮廓。
金华不同，在这里，依云开始记事，从一个小女孩长成姑娘家，离开金华的时候，将近十六岁了。
五年多的时间，她在这里和姥姥易安居士相依为伴，一起开垦院前的菜地，种上各种各样的蔬菜，顺便撒下山上采摘来的花籽，那花儿便伴随着菜长得欢实。她们还养了许多鸡鸭，长大以后，拿到镇子里，换些米面油盐。
生活虽苦，好在苦中有乐。
闲暇，她们一起看书习字，流连徜徉在易安居士的藏书中，姥姥教她作诗填词，抚琴歌舞。
先是姥姥拉着她的手，后来是她搀扶着姥姥，走遍金华附近大大小小的山水湖泊，采风赏景。
沉睡在心底的记忆，随着一步步临近金华，看见老屋，看见菜园，便像睡着的精灵，悄悄苏醒过来。
这记忆如此清晰，难以磨灭，画面一般，一幅幅在眼前流过。
马车里，依云清泪潸然，双手蒙住眼睛，不忍看眼前光景。
老屋还在，无言矗立着，像等待远游的孩子归来。
菜畦还在，只是无人料理，周围长着几尺深的青草，草地里，鲜花依旧烂漫。
无论我们离开得有多远，家永远是梦魂深处的港湾！
随同而来的翠儿一脸愕然，想不通这些天来，小姐为何总是忽而哭，忽而笑，这在以前几年是极少见的事情。
她不知道，以前的依云心扉紧闭，轻易不让人窥探了解，如今，伴随着李问回来，互诉心曲，情窦初开的少女，便将一腔真情毫无遮掩流露出来。
每个人皆会如此，但生死相依、心心相印是多么难的一件事情呀！
下了马车，依云小跑着，到老屋门前，从怀里拿出一把钥匙。
这把钥匙一直陪着她，离开金华时，依云随身携带。
她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会回来这里。
门应手而开。
“李哥哥，回家了，你快些！”
门外，李问心里也是一阵恍惚，不久之前，自己曾和辛弃疾、耶律霁月到过此地，查访燕儿和姥姥的现状。想不到，没有过多少时间，再度回到这里。
相同的地点，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前一次是焦急、懊恼、后悔；这一次心底涌起的是喜悦、憧憬，满腔的爱意。
“燕儿，这屋子外墙已经破损好几处了，等会儿找些泥瓦来，把它修葺好。还有屋顶，你看，漏过雨。”
“李哥哥，我们会在这里好几天，我要把门前的菜园重新挖出来，种上姥姥爱吃的菜，房前屋后的修葺，就是你的工作了。”
“好，就依你。”
甫一安顿下来，依云一把拉住李问的手：“李哥哥，我们去看姥姥！”
“燕儿，不准备一下吗，比如香烛纸火？”李问笑道。
依云说：“李哥哥，姥姥岂是在乎虚礼之人，她最想见的，是你和我。我告诉她，你回来了，她泉下有知，定会开心！”
易安居士的坟头上，铺满依云从周边采摘来的鲜花，吸引众多的蜜蜂、蝴蝶、小虫子绕着鲜花，翩翩起舞。
依云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表情虔诚，笑中有泪。
“姥姥，燕儿回来看你了，还有李哥哥。”
人间苦难很多，但我跟姥姥年轻时一样，知道了爱的甜蜜。终有一天，我会和姥姥暮年一样，领悟到真正的魂梦两相依。
李问和聂依云在金华待了十天，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将老屋重新修葺得宛若崭新，又将菜园全部开垦出来，真如依云说的，种上易安居士喜欢的蔬菜，周边载满鲜花。
依云的武艺都是自己领悟和修炼的，并无对敌经验，李问利用这段时间，两人不断切磋训练，依云进步神速。
“燕儿，如今你的武功，不比十年前李哥哥差了，流云诀比我使得还要流利，但不争剑的火候仍需要加强。”
两人正在练剑，依云施展流云诀绝顶功夫，在强大的气旋支撑下，仿佛仙子，飘然出尘，突然间，她化作惊鸿掠影，人剑合一，闪电掠向李问，剑气呼啸。
“当当当”连串的剑击声响起。
依云轻叱一声，身体飞快旋转，快到极致，渐渐地，面容也看不清楚，只见一团模糊的身影，手中长剑，化作遮天蔽日的剑影，将李问笼罩其间。
“好！”李问大赞一声，陡然间战意提升，剑招撕裂虚空，投入剑影。
“李哥哥，你说，我现在能战胜耶律霁月吗？”
“不知道，跟我比试的时候，她应该没有出全力。”
“耶律霁月的玄机无相指，乃是大金国四大绝杀神招排名第二的，她也修炼了很多年，实战经验应该比你多。”
“你是说，现下我还不是她的对手吗？”依云蹙着眉头，表情有些不开心。
“我可没这样说，燕儿，你为什么想要战胜耶律霁月呢？”
依云偷偷一笑，别的可以不管，耶律霁月是一定要战胜的。
你不懂，这是一个女孩的体面和尊荣。
“李哥哥，癫和尚加诸在你体内的热流探查出来没有，身体有没有不适？”
如今，依云也知道李问遭遇癫和尚的事。
李问摇摇头，表示没事。不过，他也觉得很奇怪，当时感觉有一股热流进入身体，癫和尚还曾说什么一缕浩然气，一颗慈悲心。但当李问在金华精心修炼时，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生奇怪！还是等回到临安，按照师兄说的，去灵隐寺看看，难说会有什么发现，解开疑惑。”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算算时间，已是五月中旬，距离天申节只有几天。
对南宋来说，天申节乃是最为重要的一个节日，这是皇帝赵构的生日。各国使节，各地的官员，早早就要进入临安，等待这一天，给陛下贺喜。
莲花楼每年都要谱新曲，编排歌舞，为皇上祝寿。今年，任务也早早下发，楼主赵伦先让四大当家花旦领人操练着，只等依云回去，就可完成最后的合演。
李问事情也不少，不止金国，周边国家如吐蕃诸部、大理、西夏也会派遣高手护送使节进入临安。练武之人，总想找人切磋比武，之前皇子赵玮、丞相陈康伯就交代过，要他照应，更何况，有师兄虞允文的嘱托。
“回去了吗？”依云问。
“时间不早，也该回去了。”
依云找来附近的邻居，一个妇女，唤做张婶。给她些银两，请她帮忙照料老屋。
“燕儿姑娘，一晃眼你就长这么大了，想起几年前，你和你姥姥在这里种菜养花的情景。可惜，人生就是这样的，有的人长大，有的人变老，有的人不在，老屋我替你们看着，不要你的银两。”
依云还是坚持给她。
“张婶，前些年，你也照顾我们不少，一点心意，请收下吧。”
依依惜别，不过这次，因为李问的陪伴，依云姑娘并不伤感。
“李哥哥，我在姥姥坟前立下一个誓言，定会陪着你，走遍万水千山，然后回到这里，终老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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