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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归程

    等我再有知觉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在车上了。我本身昏昏沉沉的只是知道自己一直半躺在一个人的身上,但是当我睁开眼睛看到那长发时,意识到那个人是雪梨,差点直接飞起来。

    “别动,你伤的很严重。”雪梨轻轻按住了我。

    “你先凑活着吧,刚刚你那心跳声慢的一下一下的都能数清了。”狼牙坐在副驾驶上,带着墨镜,嘴里还叼着棒棒糖,一副不学好的富家少爷的样子。

    我第一次对“凑合”这个词刷新了新的定义,我整个人的神经和肌肉都紧绷了起来,要是再裹上点布条我觉得当场我就能成为木乃伊。

    “螃蟹呢?”我发现车里没有他,连忙问道。

    狼牙回过头来,说道:“那东西怕自己再跟雪梨吵起来,又怕吵到你休息,就上了另一辆车。”

    “别想太多了,我不会伤害你,放松。”雪梨捏了捏我的肌肉,企图让我放松下来。

    “所以你仨聊够没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这才发现开车的是甜甜,没想到他把事情都推了亲自来接我们了,“回去先给我去医院,别一天天的以为自己大了管不了了,二叔没时间,我有时间。”

    雪梨帮我整理了一下头发,慢慢把我扶起来,帮我把座椅调整到一个较为舒服的位置。我第一次觉得雪梨其实还挺温柔的,我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雪梨一刀下去那些粽子脑袋落地的场景。

    就是……打起架来挺吓人的。

    “我们这是快到哪里了。”我看着窗外的转瞬即逝的景色,有气无力的问道。

    狼牙看了眼导航,回答道:“快到福州了,你昏了好久,中间都停过几次服务站了。”

    我点了点头,还是觉得身上没有力气,闭上眼睛开始养神,脑袋里复盘这一堆消息。现在最令我头疼的就是得找个没人的地方看四叔留下的纸条,当然有可能是让我止步,也有可能是把我推入更深的深渊,无论如何自己选的路我都会走完。

    在没有抵达终点之前,我们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天堂或是地狱,我们都不知道。但结果是无法预测的,所以我们总会不可避免的走向结局,而那个结局往往是我们不想要的。

    “前面快到服务区了,停会你透透气?”甜甜问道,扶了扶墨镜。

    “行。”我调整了一下姿势,从衣兜里掏出来四叔留下的纸条。

    上面写着一行字:无害者,谋局者。我皱了皱眉头,这老头子直接说姓名不好吗,非得拐弯抹角地让我自己去猜。这句话其实四叔也就在告诉我身边看起来没有任何杀伤力的人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个人,那其实这样说来,他是让我放心雪梨和狼牙。小五和甜甜不可能是,我们是一个战线,出了叛徒四叔他们自己就能解决了。

    这是拐弯抹角地让我提防螃蟹?不会吧,连二叔都对螃蟹深信不疑告诉我他可以信任,螃蟹从小到大我都知道他的行踪,所以他肯定不是。再者排除陈扬,陈妈要是想动手在四叔失踪的第一天就依仗我们家对他的信任把我们全家杀掉,完全不需要等待,而且以他的性子也不是那种沉得住气能等的人。

    那会是谁呢......我感觉脑袋瓜子嗡嗡响,特别想把那条老狐狸找出来然后跟他单挑。

    “想啥呢,到服务站了。”狼牙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去跟谢胖报个平安,省的他老觉得我们仨欺负你。”

    我下了车,刚好看见满面春风的螃蟹,那样子一看就是刚跟朱竹挂完电话,他看见我笑容就更灿烂了,走到我身边问道:“怎么样了?”

    “还好,命大,死不了。”我笑了笑,“是不是刚跟我嫂子腻歪了,看你这笑容,收一收好吗?照顾一下我们单身人士的情绪。”

    他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那么明显吗?”

    我翻了个白眼,恨不得直接给他一拳让他认清自己:“打住,我不想跟你聊天了。”我没有再理他,而是掏出手机。打开屏幕的那一瞬间我立刻又关上了。

    十几个陈扬的未接来电。说实话,我怕陈扬的程度比怕我爸妈的程度更甚,如果是我爸妈的来电我可能糊弄糊弄就过去了,但陈扬不好骗,因为他太了解这些事情了。我的嘴角一下子就咧开了,倒吸一口冷气,心说完了完了,这次绝对得接受制裁了。

    螃蟹看我面部表情就是两个大写的“绝望”,问我怎么了,我什么都没说,把手机屏幕亮起来举到了他的面前,一手捂着脸,哭笑不得。他一看就明白了,特别不厚道的笑了半天。我捶了他一拳,把手机放到了兜里,然后到便利店里面去了。

    我看着冰柜里的饮料,刚打算拿一瓶,就被一只手给拦住了。

    “好好养伤。”是雪梨的声音。

    我转过身去哭笑不得地问道:“养伤关这个啥事?”

    甜甜过来把我拎离了冰柜,轻轻地敲了下我的脑袋:“大冬天你打算干啥,造反啊,嗯?过段时间回温了我给你买了存冰箱里,乖。”

    我撇了撇嘴,他们这帮人怕不是串通好了,我看着笑眯眯看着这边的狼牙,恨不得把他的嘴角掰回去。

    狼牙看甜甜跟我说完话,走了过来。手刚碰上甜甜的肩膀就被他一脸嫌弃地拍掉了:“洗手了吗?”

    狼牙愣了两秒钟,脸上都是不可置信几个大字:“我洗了!不是,秋秋,你这样不合适吧?太不给我面子了,好歹认识那么多年……不是,喂……秋秋你等等我。”狼牙见甜甜结完账出去,连忙把东西塞到我怀里,跑出去追了。本身我笑的嘴都合不上了,但当狼牙把东西放到我怀里那一刻表情立刻就凝固了。

    “他这个什么意思,我结?”我缓缓地扭头,看向面无表情的雪梨。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够抠门的,跟我差不多了。我叹了口气,还是把狼牙的账一起给结了,出了门就看到狼牙在那里“秋秋”“秋秋”地叫,我把水扔过去,他立刻就闭嘴了。

    “一会我转给你。”甜甜叹了口气,特别无语地看了一眼狼牙,又冲我说道。

    我笑笑说不用了,然后默默走到正在打电话的身边。那表情一看就知道是跟朱竹在聊天,笑容里全是宠溺。我在旁边听着,默默感叹了一句恋爱的人太恐怖了。

    等螃蟹挂了电话,我把四叔写的纸条给他看,他看完之后皱了皱眉,问我有没有什么想法。

    “会不会是长相?”我问道。

    “你啊,你长得最人畜无害了。”螃蟹看了我一眼,摸了摸下巴,“你长得最像个学生了,所以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我吐了口气,晃了晃脑袋:“算了,先不想了,头疼。”

    螃蟹忽然笑了起来,说道:“你知道你刚刚特别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一只吐舌头的人畜无害的小奶狗哈哈哈哈……”他还没说完就被我呼了一巴掌,“行行行不像,白狗狗。”

    “妈的死螃蟹,你给老子滚回来!”我撸起袖子很想跟他干一仗。

    螃蟹赶紧按住了我:“等你好了再打,现在我可不敢动你。”

    螃蟹刚说完这句话我就感觉胸口一阵难受,螃蟹看我脸色不对赶忙问怎么了,我挥了挥手说没事。刚按着胸口往车那边走打算歇会去就疯狂地咳嗽起来,喉咙涌上一阵腥甜,我连忙捂住了嘴,但还是没能止住,于是我又一口血吐了出来。

    “铁棍你咋了?卧槽你别吓我。”螃蟹跑了过来,吓得不轻,“我还以为你没事了……你别吓我。”

    “你消停会,我脑袋疼。”我用胳膊把血擦去,寻思自己是个抽血泵吗,还没贫血?

    我晃晃悠悠地往前走了几步,脑袋一阵眩晕就跪地上了,我也不知道是谁把我抱回车上的,主要是我实在是没力气也没那个心气去看了。

    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主要是我也确实没办法知道。我一直缩在那个人怀里,迷迷糊糊地倒也睡了过去,直到我在医院的床上醒来才捋清楚我已经回来了。

    “你刚刚是不是做噩梦了?”甜甜坐在我的床边,不知道回着谁的消息,“刚刚死死抓住二哥的胳膊不放,都快抓青了,我平常咋没发现你这么大力气。”他轻笑一声,给我递了杯水。

    我坐在病床上,把水接了过来,又把被子往上扯了扯:“雪梨呢?”

    甜甜起身伸了个懒腰:“在门口呢,他不太放心你就干脆留下来了。我帮你把他叫进来?”

    我没回答,喝了口水,主要我确实是不知道怎么感谢左离尘,救了我这么多次,没点表示显得太冷漠,又表示又怕他一点反应没有还觉得我跟个傻叉一样。我透过病房门的玻璃窗户看着外面的一举一动,雪梨跟甜甜交涉了几句之后点了点头,并没有进来,而是离开了。甜甜停留了一会,从侧面看去好像是叹了口气,然后推门进来了。

    “陈扬跟你打电话了吗?”我把水杯放回桌子上,“螃蟹回BJ了?”

    甜甜坐到我身边,脸上满是困倦:“打了,我说我带你出去了,路上手机坏了,你别露馅。你那个发小回铺子里了,下午燃燃要来看你,你准备好被批吧。我睡去了,一会姓谢的就来接班了。”

    甜甜吧椅子上的大衣拿了起来,没穿西装就知道他接下来不是去赶场的。我想了想下午小五过来得是幅什么表情,背后又是一阵冷汗。不过好在甜甜帮我把陈扬那关过了,至少这样我不会被全家围攻,撑死二叔知道了批评我几句。

    二叔下午跟着小五一块儿过来了,不出所料,小五上来就开始教育我,他等所有人都去吃晚饭的时候单独留了下来:“老四给没给你留下什么东西?”

    我把纸条掏出来给他看,看他眉头一下子拧在了一起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情:“怎么了二叔,是不是你知道了什么?”

    他点了点头:“我倒确实知道一些,我觉得老四说这个,多半是你认识的人。这样看来很有可能是执秋那小子雇的两人,毕竟他们是你们几个里最干净的人,但往往看起来干净的人背后故事是最多的。”

    “您是说雪梨和狼牙?他们两个不可能吧,看起来就一幅凶巴巴的样子,怎么会是无害者呢?我总觉得四叔这个字条指向的是某个人的长相或者性格,但他们都说如果从这个方面去说,那绝对是我自己了,二叔,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二叔叹了口气,把字条还给我,跟我讲了一个有关于当年四叔的事情。

    “陈扬应该已经跟你说过当年老四见到左离尘的反应了。”

    我点了点头,二叔见状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往下讲:“你从小跟老四一直生活在一起,一定也知道他有一次出完任务回来很消沉,那次任务左离尘和那个什么狼牙也在场。老四说他们守夜的那晚上,他看见这两个人偷偷出去,他好奇就跟上去,看到了一个和你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他受了刺激,回来的第一天就跑到我跟前絮絮叨叨了好久,和疯了一样。我花了很长时间告诉他那是恐惧之下的幻觉,他慢慢地才缓过来。我不知道老四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那个左离尘和狼牙肯定不简单。”

    “二叔......”我还想问点什么,但是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你也不小了,我相信你自己能够去辨认。”说完这句就转身出了病房,留下我一个人思考着他那一番话。我起身把窗户打开,一阵冷风吹了起来,这时候单薄的病号服就坏处尽显了。我开了窗户连忙又跑回床上缩在被窝里。

    我自己来判断......我还是觉得雪梨和狼牙虽然一定不简单但是应该不会是坏人吧,不然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救我们?窗外突然开始刮风,天也开始昏沉了起来。我掏出手机给螃蟹打了个电话,让他们三个吃完饭该回去的回去,该过来的过来。

    我寻思这是什么事啊,小五住院我下墓,小五出院我入院,这事情怎么都撞到一起了?我托着下巴无聊地翻看着手机,然后收到了甜甜的一条消息。

    “我父亲的箱子我找到了,等你出了院过来一块看吧。好好歇一阵子,不然你都没法跟陈扬交代。”

    我沉默了一会,对话框里的内容删删改改,想安慰一下甜甜又不知道怎么说,最后还是知回复了一个“好”。其实甜甜一个人就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分析的差不多,叫我过去多半是因为他无法一个人面对这些他父亲曾经留下的过往,这样会勾起来他很多很多不好的记忆。

    童年,是他无尽的人生长河的最大遗憾。他应该也很渴望凡事都可以找大人解决的无忧无虑的童年吧,关于他童年的遗憾我们无法弥补,只能尽可能在未来不要离散,再留下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