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药钱
“先生，敢问诊金一共几何？”晁盖唱了个喏道。他对郎中医好自己妹妹的病是极为感激的。
“一共三两四钱。”中年人捣着药，头也不抬，淡淡道。
三两四钱？
晁盖吃了一惊，虽然这具身体从前半痴半傻，但对银钱还是有一定概念的。
像他父母，晁元与刘氏，一辈子在田里劳作，基本上用不上什么钱，一家人的吃穿用度大都自给自足，如一些生活上的必须品，食盐农具一类的，则是以物易物，父亲会担着谷物去换，所以一年到头，也攒不下什么钱。
这三两四钱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实不瞒先生，小子身上一文也无。不知先生能宽限几日否？”晁盖虽然心惊，但面不改色道。
“先生，又一个想撒泼打赖的。哼，你这样的，我们见的多了！”矮个子小厮在一旁阴阳怪气道，“说是过了几日会还，却从来不见人影。先生，你看他穿得破破烂烂的，哪里能弄来这许多银钱？定是想唬我们，一走了之。先生，绝不可信他！”
晁盖对小厮的嘲弄视而不见，望着中年人一脸坦诚道：“先生，请务必相信小子，小子家就住在城东二十里外的东溪村，小子姓晁名盖，门前有三株大柳树的便是我家。倘若五日内小子不能把银钱如数送到，先生大可以登门去取。”
中年人捣药的手停住了，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这里的规矩药钱并不一定要用银钱来付，我见你体格壮硕，谈吐斯文，想必也是识得几个字的，我正好缺一个挖药的药童，挖药须攀山涉险，你正合适，不知你意下如何？你陪我挖三年药，这药钱就算相抵了，另外我还会教你些岐黄之术，你学会了也算是有了立足之本，谋生之道，总好过在乡下耕田度日，一辈子碌碌无为。”
“做药童？”
晁盖还来不及思索，便听到那个矮个小厮已大呼小叫起来。
“师父，您怎么可以收他做弟子？还要教他医术？多少人争破了脑袋想拜入您门下……我家里当初费了那么大功夫，我吃了那么多苦才蒙您收留……呜呜……师父，这不公平，他一个穷小子，他何德何能？您不能收他，我坚决反对！”
他眼泪哗哗而下，争得面红耳赤，显是激动不已。
“麻黄，你且去里间熬药，休得再聒噪。”
中年人严厉的语气下，这个叫做麻黄的小厮纵然再不甘，也只得乖乖跑去里间了。他回头恨恨地看了晁盖一眼，眼神毒辣至极，不过被晁盖直接无视了。
“小子何德何能，能得先生如此厚爱？”晁盖一揖到底，内心充满感激，但也同样疑惑。
眼前这位中年人，必定是个医术高超的郎中，从他家医馆门庭若市便可见一斑。
能得他这样的名医收为弟子，实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倘若学得他的医术，足可以一生衣食不愁，是天大的好事。
当然，这是对于穿越之前的晁盖而言。
现如今，他有更宏伟的目标，所以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只是小子心思不在医道上，还望见谅。”
“哦？是吗？”中年人愣了愣，而后极为苦涩地笑了笑，显得十分失望。
“人各有志，既如此，我也不便强求。百薇，你将包好的药拿出来，一并送了这位小哥吧。”
“包好的药？”晁盖正自疑惑间，只见那个长相极为清秀的小厮已转去后堂，从里面抱了一大布袋药出来，足有四五尺高。
“先生这是何意？”晁盖疑惑道。
“你妹妹所染的是一种瘟疫。好在这种瘟疫不具传染性，它是通过食物或者饮水传播的。相信你们村人不少都中了招。这种瘟疫虽不致命，但是会让人一直咳嗽不停，且四肢无力，无法劳作，日久天长下去，也会因此有人而丧命。这包袱里的药足够四五十人份量了，你且拿去，为你村人消了这场灾祸吧！”
四五十人份量？一份就得三两多，那这四五十人份量……
“晃某感谢先生大恩大德，日后晁某若有发达之日，必不忘先生今日之恩！”
晁盖一揖到底，眼睛微微有些湿润。
所谓医者父母心，前世今生，他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真正有父母心的医生。
中年人摆了摆手，“你且不用谢我。这药每日一碗，连饮三日，便可药到病除。你妹妹体质差了些，又受了风寒，所以才会如此严重。如今我连用两味药，双管齐下，她的症状也解除了，再有三五日，便可恢复了，你也无须多担心。”
“小子谢过先生！”
晁盖拿了药，转去后堂，妹妹睁着眼，神色好了许多。
晁盖将她负在背上，出了医馆，临行前不忘再三向中年人作揖致谢。
“先生，你且放心，五日内小子必将这些药钱如数奉上！”
中年人苦笑着摇了摇头，头也没抬地同他挥了挥手作别。
晁盖知道，他那是压根不相信自己这个穷小子能在五日内凑齐这么多银钱。
那个叫百薇的小厮一直送到他门外。
他双手背着妹妹，不便拿包，这包药虽不甚重，可他也不忍心再将它负在妹妹身上，百薇极为善解人意地将药包系在了他腰间。
“多谢了！”
晁盖转身欲走，却听身后百薇轻轻叹了口气道：“先生知你窘迫，他本是好意把这些药材免费送于你，你又何苦说些大话，什么五日内必将银钱送上呢？只怕到时，你再也无颜进这郓城县了，唉。”
她音色柔弱，虽作小厮打扮，但晁盖一听便知她是女子。再想一想百薇这个名字，虽是药名，却必是女子无疑。
“百薇小姐，小子有一事不明，还请明示。我与你家先生素昧平生，为何他一见面便想收我为弟子呢？想必先生这种高人，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去大街上拉一个人当弟子的那种俗人吧？”晁盖不答她的话，先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家先生幼时曾在寺院出家为僧，他便是在那里学得了一身岐黄之术，而且跟着方丈学会了相面之道。一面之交他便执意收你为弟子，想必是看你有什么过人之处吧。”百薇猜测道。
晁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来自现代，从不相信什么相术，觉得是无稽之谈。
百薇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但也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百薇小姐，咱们就此别过！”
他转身朝城门走去。
“我知先生好意，但晁某生平不想欠人家人情，先生不问诊金便先施药，晁某已是欠了他天大的人情了，再昩他药钱，岂不是要天人共怒？晁某怎可做出如此昩心之事？你且放心，不出五日，小子定携着诊金堂堂正正走进这郓城县！”他一边走一边郞声说道。
“一共三两四钱。”中年人捣着药，头也不抬，淡淡道。
三两四钱？
晁盖吃了一惊，虽然这具身体从前半痴半傻，但对银钱还是有一定概念的。
像他父母，晁元与刘氏，一辈子在田里劳作，基本上用不上什么钱，一家人的吃穿用度大都自给自足，如一些生活上的必须品，食盐农具一类的，则是以物易物，父亲会担着谷物去换，所以一年到头，也攒不下什么钱。
这三两四钱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实不瞒先生，小子身上一文也无。不知先生能宽限几日否？”晁盖虽然心惊，但面不改色道。
“先生，又一个想撒泼打赖的。哼，你这样的，我们见的多了！”矮个子小厮在一旁阴阳怪气道，“说是过了几日会还，却从来不见人影。先生，你看他穿得破破烂烂的，哪里能弄来这许多银钱？定是想唬我们，一走了之。先生，绝不可信他！”
晁盖对小厮的嘲弄视而不见，望着中年人一脸坦诚道：“先生，请务必相信小子，小子家就住在城东二十里外的东溪村，小子姓晁名盖，门前有三株大柳树的便是我家。倘若五日内小子不能把银钱如数送到，先生大可以登门去取。”
中年人捣药的手停住了，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这里的规矩药钱并不一定要用银钱来付，我见你体格壮硕，谈吐斯文，想必也是识得几个字的，我正好缺一个挖药的药童，挖药须攀山涉险，你正合适，不知你意下如何？你陪我挖三年药，这药钱就算相抵了，另外我还会教你些岐黄之术，你学会了也算是有了立足之本，谋生之道，总好过在乡下耕田度日，一辈子碌碌无为。”
“做药童？”
晁盖还来不及思索，便听到那个矮个小厮已大呼小叫起来。
“师父，您怎么可以收他做弟子？还要教他医术？多少人争破了脑袋想拜入您门下……我家里当初费了那么大功夫，我吃了那么多苦才蒙您收留……呜呜……师父，这不公平，他一个穷小子，他何德何能？您不能收他，我坚决反对！”
他眼泪哗哗而下，争得面红耳赤，显是激动不已。
“麻黄，你且去里间熬药，休得再聒噪。”
中年人严厉的语气下，这个叫做麻黄的小厮纵然再不甘，也只得乖乖跑去里间了。他回头恨恨地看了晁盖一眼，眼神毒辣至极，不过被晁盖直接无视了。
“小子何德何能，能得先生如此厚爱？”晁盖一揖到底，内心充满感激，但也同样疑惑。
眼前这位中年人，必定是个医术高超的郎中，从他家医馆门庭若市便可见一斑。
能得他这样的名医收为弟子，实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倘若学得他的医术，足可以一生衣食不愁，是天大的好事。
当然，这是对于穿越之前的晁盖而言。
现如今，他有更宏伟的目标，所以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只是小子心思不在医道上，还望见谅。”
“哦？是吗？”中年人愣了愣，而后极为苦涩地笑了笑，显得十分失望。
“人各有志，既如此，我也不便强求。百薇，你将包好的药拿出来，一并送了这位小哥吧。”
“包好的药？”晁盖正自疑惑间，只见那个长相极为清秀的小厮已转去后堂，从里面抱了一大布袋药出来，足有四五尺高。
“先生这是何意？”晁盖疑惑道。
“你妹妹所染的是一种瘟疫。好在这种瘟疫不具传染性，它是通过食物或者饮水传播的。相信你们村人不少都中了招。这种瘟疫虽不致命，但是会让人一直咳嗽不停，且四肢无力，无法劳作，日久天长下去，也会因此有人而丧命。这包袱里的药足够四五十人份量了，你且拿去，为你村人消了这场灾祸吧！”
四五十人份量？一份就得三两多，那这四五十人份量……
“晃某感谢先生大恩大德，日后晁某若有发达之日，必不忘先生今日之恩！”
晁盖一揖到底，眼睛微微有些湿润。
所谓医者父母心，前世今生，他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真正有父母心的医生。
中年人摆了摆手，“你且不用谢我。这药每日一碗，连饮三日，便可药到病除。你妹妹体质差了些，又受了风寒，所以才会如此严重。如今我连用两味药，双管齐下，她的症状也解除了，再有三五日，便可恢复了，你也无须多担心。”
“小子谢过先生！”
晁盖拿了药，转去后堂，妹妹睁着眼，神色好了许多。
晁盖将她负在背上，出了医馆，临行前不忘再三向中年人作揖致谢。
“先生，你且放心，五日内小子必将这些药钱如数奉上！”
中年人苦笑着摇了摇头，头也没抬地同他挥了挥手作别。
晁盖知道，他那是压根不相信自己这个穷小子能在五日内凑齐这么多银钱。
那个叫百薇的小厮一直送到他门外。
他双手背着妹妹，不便拿包，这包药虽不甚重，可他也不忍心再将它负在妹妹身上，百薇极为善解人意地将药包系在了他腰间。
“多谢了！”
晁盖转身欲走，却听身后百薇轻轻叹了口气道：“先生知你窘迫，他本是好意把这些药材免费送于你，你又何苦说些大话，什么五日内必将银钱送上呢？只怕到时，你再也无颜进这郓城县了，唉。”
她音色柔弱，虽作小厮打扮，但晁盖一听便知她是女子。再想一想百薇这个名字，虽是药名，却必是女子无疑。
“百薇小姐，小子有一事不明，还请明示。我与你家先生素昧平生，为何他一见面便想收我为弟子呢？想必先生这种高人，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去大街上拉一个人当弟子的那种俗人吧？”晁盖不答她的话，先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家先生幼时曾在寺院出家为僧，他便是在那里学得了一身岐黄之术，而且跟着方丈学会了相面之道。一面之交他便执意收你为弟子，想必是看你有什么过人之处吧。”百薇猜测道。
晁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来自现代，从不相信什么相术，觉得是无稽之谈。
百薇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但也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百薇小姐，咱们就此别过！”
他转身朝城门走去。
“我知先生好意，但晁某生平不想欠人家人情，先生不问诊金便先施药，晁某已是欠了他天大的人情了，再昩他药钱，岂不是要天人共怒？晁某怎可做出如此昩心之事？你且放心，不出五日，小子定携着诊金堂堂正正走进这郓城县！”他一边走一边郞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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