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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突然(二)

    电车在光的影子里穿梭,手扶吊环在车厢内有规律地轻轻摇晃着。

    凉爽的冷气在弥漫。

    短发,面容清俊的女生坐在自己身旁,稍显锐意的美眸,眼波在窗外流转。

    冷清的车厢,安静一直在持续。

    刚刚平淡的表情,似乎已经不见了啊。

    吉田一真试不试偷偷往旁边瞥一眼。

    江崎英气的眉眼微微皱了起来。

    是在紧张吗?

    但现在她一副不想与任何人交谈的气场,自己又如何问起呢?

    肩膀相碰时,没有心动,各自在考虑着心事。

    心乱如麻。

    ......

    接近四点到达长谷川高中学校门口的时候,并没有太多人往校内走去。

    但依稀有本校学生见到江崎和吉田。

    “江崎学姐,吉田学长,比赛,要加油啊!”

    应该是一年级的学生吧。

    虽然不认识。

    江崎奈绪美露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

    “我们会加油的!承蒙好意。”

    吉田一真笑着挥了挥手。

    “呀,吉田学长真是的,性格又好,声音好听,脸也无法挑剔呢。”

    额,虽然离得有些远,但我可以听到的啊。

    江崎奈绪美撞了一下他的肩头,挑了挑眉。

    “啊哈哈哈。”

    黑发男生有些害羞地笑了笑。

    “这都是吉田君自己的努力,自己的魅力哦。”

    “是吗?”

    如果没有江崎学姐邀请自己的话,大概自己也不会与这样的事情搭上关系吧。

    “嗯,而且,吉田君,你的脸,足够让你自豪了。”

    唔,这个得感谢我的爸爸和妈妈?

    “不过啊,我们学校的同学对这个比赛还挺热心的。”

    “这个系列的比赛是高中社团中最出名,最大的比赛之一,而且,对于音乐特长生来说,有很大的意义。”

    “嗯?”

    “队伍决赛前三名,有机会去音大进修,而且对之后的升学考有一定的优惠政策。”

    呜哇,那十分重要啊。

    特别是对于江崎学姐来说。

    音大可是全东京最好的音乐系大学,但入学的难度当然也很高。

    如果有特殊加分的话......

    这是江崎学姐紧张的原因吗?

    “吉田,队长。”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最近在搞队内恋情的七海创和田井慧。

    “下午好啊,这次总算是我和江崎比你们先到。”

    吉田实际上对此耿耿于怀。

    “啊,不好意思,刚刚和创一起在附近逛了一下。”

    田井慧浅笑着说道。

    笑容倒是很大方,在这方面意外坦率得很。

    吉田一真内心的平衡感瞬间被破坏。

    还直呼名字呢。

    “那,艾丽娅学姐呢?”

    江崎奈绪美看了一下手机。

    “她还要十分钟,我们先去活动室吧。”

    像这样,和‘光芒’的伙伴们相遇,一起练习,已经成为自己无法割舍的日常了。

    每个人的背上都背着乐器,走在校园中,很难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嘛,大部分目光都聚焦在短发俊美的少女,江崎奈绪美和吉田一真身上。

    吉田纯粹是因为出色的相貌。

    江崎奈绪美是之前已经出过名,因此备受瞩目。

    也能见到有其他背着乐器的四五名结伴的学生。

    唔,有些乐队的女生长相还挺不错。

    只是以客观的眼光来看待。

    那么,容貌上的优势在比赛中会有潜在好处吗?

    应该吧?

    评分标准倒是不会写上这些。

    斑驳的阳光,树叶的影子,能稍微捎去一丝凉意。

    穿过林间小道,‘光芒’在往活动室走去。

    “真弓,不去打个招呼吗?”

    河村花子挽着星野真弓的手臂,看着吉田他们离开的方向问道。

    她已经知道了星野真弓对吉田一真的心意。

    对此,她只能心疼星野。

    因为众所周知,吉田一真有一位漂亮得像天使一样的未婚妻,泽村由梨学姐。

    这意味着,星野一直都只能处于默默喜欢的状态。

    大概,无论怎样,都不会得到回应吧。

    这样想着,河村花子对星野真弓的痛惜更加旺盛了。

    作为初中以来的挚友,她很明白,星野是不会做出挖墙脚,又或者是做小三这类事情。

    可,至少一次,不挣扎的话,又该怎样面对自己的心意呢?

    嗯,星野真弓并没有说出具体的,自己有关吉田一真的事情。

    也......不算是毫无回应吧。

    就算是一点点,也甘之如饴。

    浅棕色头发,面容柔美的星野真弓慢慢摇了摇头。

    “啊......也是呢,他们之间的气氛太融洽了啊,如果我们过去,大概会尴尬吧。”

    河村花子苦恼地抓了抓头。

    “嗯。”

    星野轻声回应,压低了头上棒球帽的帽檐,断掉了自己放在吉田一真身后的目光。

    无数次追逐学长的身影。

    我也想,更近一点,无论何时,都能站在他身边,近距离看着学长的脸。

    永远也不会腻。

    内心活动十分丰富的星野,在脸上,依然不会有任何变化。

    平淡,甚至有些许冷漠。

    “那,我们先去礼堂找个地方坐下吧?”

    毕竟,外面阳光照耀的地方,实在太过炎热。

    总有一些人会为了追求自己觉得美妙的事物而挪不开脚步,即使在神圣庄重的学校里也同样如此。

    在星野和河村去往礼堂的路上,有几个人挡住了去路。

    或者说,只是故意挡在两位长相可人的美少女面前。

    “你们好啊,请问,你们知道长谷川高中的礼堂怎么去吗?方便的话,能不能带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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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看到几位男生眼中的惊喜。

    惊喜什么?

    挽住自己的手臂更用力了,她看了一眼身边的河村花子。

    神色有几分紧张。

    也许遇到了搭讪。

    “礼堂的位置,路边的告示牌不是写了吗?”

    她伸手指了指路边的告示牌。

    “啊哈哈哈,抱歉没有看到,你们好像没有同行的,要不要一起去礼堂,我们请你们俩喝东西聊聊天,就当交个朋友。”

    呜哇,是难缠的家伙啊。

    普通但又自信的,其他学校的男生。

    “还是不用了,我们还有其他要紧的事需要处理。”

    河村花子勉强笑了笑。

    心中有一股发麻,恶心的感觉。

    “有什么事,我们也可以陪你们啊,人多力量大对吧?”

    面前的男生都笑了起来。

    自以为亲切。

    丑恶,被**蒙蔽的嘴脸浑然不知。

    河村表情僵硬,不知道该说什么。

    星野真弓仍旧微微低头,面无表情。

    沉默中,他们似乎有几分按捺不住,想更靠近一点。

    星野慢慢捏紧了拳头。

    作为星野家唯一的孩子,其教育中,关于防身的格斗技巧,从不会缺席。

    再近一步,卸掉胳膊,失去挣扎能力,将是他们唯一的归宿。

    “我说啊,你们到底有什么可以用来与女生搭讪的资本。自信吗?”

    身后传来娇媚,却像冰块一样冷到令人发抖的声音。

    “可笑!论容貌,歪瓜裂枣,论身材,细胳膊细腿,论口才,一文不值,请问有什么资格和我们学校里的女生们说话呢?”

    戏谑的笑意。

    “你们,想死吗?”

    “不想死的话,滚吧,越远越好。”

    神色慌张,四散而逃,连理由也来不及找。

    这份货真价实的杀意,令人无法反抗。

    “啊哈,星野真弓同学,初次见面,我是吉田一真的朋友,黑沢美空。”

    ......

    五点后,在活动室里合练过的吉田和江崎众人来到礼堂。

    在长谷川高中进行选拔的总共有三十个学校社团组织的乐队。

    不仅仅是来自东京的,还有其他地方的,如关东或关西地区。

    此次比赛,在三十个乐队中,选拔十个入选正式比赛。

    三分之一的比例。

    上场顺序由队长抽签决定。

    长谷川高中轻音社抽中的出场顺序为二十八号。

    倒数第三。

    不好也不坏的数字。

    倒数第三,需要承受观众一定程度的审美疲劳,但‘光芒’乐队的原创歌曲倒能无视这种影响。

    毕竟,绝大部分的高中生乐队都是以翻唱或改编为主。

    靠后点的位置也能对大部分乐队的实力有一些大致的了解。

    但,比赛前紧张的心情被拉长了。

    “先坐下来吧。”

    江崎奈绪美五人在礼堂最边缘处找几个位置坐了下来。

    还有很久才会轮到他们,但需要提前去后台准备,所以只能坐在边缘,方便出入。

    江崎奈绪美坐在吉田的身边。

    礼堂,布置得很简陋呢,只有简单的横幅。

    观众也不算特别多,除了参赛乐队,只有长谷川本校的学生和最前方一排的评委。

    长谷川高中不允许非本校学生入校。

    整个礼堂,大概被占满了三分之一吧。

    开始得很直接,没有开场词,也没有开幕式。

    简单的介绍后,第一只乐队上场了。

    舞台中央有个支架话筒和一台架子鼓。

    乐队一般都是四到五名成员吧。

    氛围并不热,倒不如说,有些压抑。

    因为,这是选拔赛,并没有太多表演性质。

    长谷川高中的观众也很懂得观察气氛。

    并融入其中。

    第一支队伍表演完之后,吉田一真稍微放下了一点心。

    如果每支乐队都是这样的实力,说不定......拿第一不会太难?

    不过,粗略看一眼,没有看见星野真弓和河村花子的身影。

    他拿出手机。

    【吉田:星野,你们在礼堂吗?】

    几秒后,星野回复了信息。

    【真弓:嗯,在最前排。】

    欸?因为来的很早,抢到了靠前的位置吗?

    所以,自己现在的位置才看不见她们啊。

    【吉田:我们是倒数第三个出场,现在坐在最后面呢,看不见你们。不过,倒数第三,得很晚了,星野如果不行的话,先回去也可以的。】

    【真弓:没有关系。】

    是可以等到很晚的意思吧。

    轻舒口气。

    现在的吉田一真总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所有的气都在胸口里,越压越沉。

    沉闷,有点恶心。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是紧张。

    【吉田:星野,我......可以请教一下如何克服上台紧张的心情吗?之前棒球比赛,你看起来好像游刃有余,啊,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嗯,现在有点紧张。】

    星野正在打字的时候,吉田一真又发来了消息。

    【吉田:不是,是很紧张。】

    学长,在紧张吗?

    毕竟这只是第二次站上舞台啊。

    可是,没有谁是不会紧张的啊。

    【真弓:学长,其实我也会紧张啊,我看起来不紧张,是因为脸的问题,如果紧张的话,那就在手上写个人字,然后吃下去,母亲告诉我的。】

    真的有用吗?

    这一直流传的方法。

    【吉田:多谢,我会加油的。】

    【星野:嗯。】

    放下手机,昏暗的空间内,舞台中央,那是命运在逼近的声响。

    ......

    “吉田君,”

    肩膀上的手将吉田吓了一跳。

    四双熟悉的眼睛都注视着他。

    “还有三支队伍,就到我们了,要去台下准备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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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惚间,他慢慢站起身,点了点头。

    原来已经到这个时间点了啊。

    他沉默着跟着江崎奈绪美,绕过观众席,来到舞台幕后。

    从这里看时,无形的压力让心中的紧迫感更加明显了。

    他大口吸气,以求轻松一丝。

    从缝隙往外看去,越过观众席,的确能看见戴着棒球帽的星野真弓和**头女孩河村花子。

    不过,她们身边,还有一位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生。

    黑沢美空。

    欸?

    自己从来没有告诉过她有关比赛的事情,为什么现在美空会在这里呢?

    她似乎也看到了自己,疲惫的眼眸里,闪烁着戏谑的笑容。

    只要是小真的比赛,无论有多少工作,都不能是自己缺席的理由呢。

    喜,

    欢。

    她眯着眼,悄悄对幕后的吉田一真俏皮地比着口型。

    吉田的脸一下子皱了起来,他赶紧将脸别向一边。

    啊~小真能量得到了补充。

    不再去关注美空了。

    但多亏她,紧张感似乎减轻了一点。

    “我们先去一边调音吧。”

    身边的江崎奈绪美吩咐着。

    “嗯。”

    来到一边,取出吉他,插上耳机。

    直到现在,吉田一真完全凭本能在做事。

    因为失败的惩罚太重,现在的他比以前更加紧张。

    他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几秒后,用手指在手心里,写上一个无形的人,仰起头,吞进了肚子里。

    但愿能起作用。

    “吉田君,能伸出手吗?”

    “欸?”

    他缓缓对江崎伸出右手。

    暗淡的灯光中,短发少女的眼眸里,有着晦暗的光彩。

    她伸出双手握住吉田的右手,轻轻搭在自己额间。

    “吉田君,能......借我一点勇气吗?”

    微微颤抖的声音,让人难以理解的话语。

    少女的额头,带着些许冰凉的感觉。

    “队长,到我们了。”

    艾丽娅提醒道。

    她飞快地放下手。

    “走吧,吉田君。”

    勇气,有传达到吗?

    自己,有勇气吗?

    踏上木质的舞台,四面八方的压抑感如潮水般袭来。

    干燥的空气,安静到可怕的氛围。

    胸腔内的紧张感甚至卡住了吉田一真的喉咙。

    聚光灯下,是交织的命运。

    “EloimEssaim,请聆听我的请求。”

    在舞台扬起的尘埃间,在吉田一真的耳畔,在鼓棒敲击之前。

    这是来自短发少女,隐秘而虔诚的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