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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雇佣兵

    1947年,民国政府在清水河流域颁布征兵动员令,与往年征兵相比,这次征兵数额多了一些。

    叉溪村在向天坪村的山背后,距离向天坪村约4里多。叉溪村的财主刘育土生育了两个儿子六个女儿。这次征兵,刘育土家分摊到了一个当兵名额。刘育土想到近几年以来,村子里出去当兵的青壮年总是有去无回,心里就像灌满了铅块,他沿着叉溪转悠了半天,看到大儿子刘冬瓜从向天坪村老表家回来,刘育土的脑海灵光一闪:何不找人顶替去当兵?

    刘育土拥有几十亩良田,有的是粮食,村民看到刘育土家过年打糍粑,淘米水流了三里多远,溪水还呈乳白色。找谁呢?叉溪村原本村子小,青壮年男性也少,就算开出的雇佣金高,也未必能找到合适的人选,刘育土将目光瞄向了四里多外的向天坪村。

    这天,刘育土提着几瓶烧酒、糖果点心之类的东西,来到向天坪村,找到外甥水牯。水牯三兄弟,二弟名叫黄牯,三弟叫满牯。水牯三兄弟的父亲自坦,体弱多病,待水牯尚未成年的时候就死了。几年之后,水牯的母亲刘杏花也去世了。

    水牯成家后育有一子二女,没有了父母的约束,水牯人如其名,桀骜不顺,浪荡成性。其妻在家含辛茹苦地哺育子女,因为劳累过度,壮年去世。水牯的两个女儿早早就出嫁了,自强、自火以及村子里的其他人见水牯的儿子周太可怜,常常给周太饭吃。周太后来常跟村子里的年轻人说他自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1949年12月,年青的周太无意中救了政府的一位首长,后来被接引进县公安局工作。1951年与工作队员乘车去搞土改工作,不明白“土改”是什么意思,以为“土改”是纯粹去剿匪,半路上跳车跑回了家。

    水牯见刘育土来了,赶忙把刘育土迎进屋,搬来一个小方桌,用衣袖拂掉上面的灰尘,扯过来两条小长木凳,与刘育土面对面坐下。刘育土打开随身带来的烧酒、糖果点心摆放在小木桌子上。刘育土与水牯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刘育土环视了一眼水牯的家,见家徒四壁,空落落的,横梁上悬挂着残破的蜘蛛网,楼板上铺着厚厚的灰尘,火炉里的灰是冷的。

    刘育土抿了一口酒,问道:“贤甥现在过的可好?”

    水牯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别提了,已经好几天没米下锅了,在外面混吃混喝,饥一餐饱一餐。”

    刘育土说:“我给你六担米,外加三吊铜钱,如何?”

    水牯怔了一下,紧接着问:“您需要我做什么?说来听听,看看我能不能帮助您老人家?”

    刘育土说:“贤甥你也知道,你那两个老表刘冬瓜、刘西瓜不成器,吃不起苦。这次政府征兵,偏偏摊上了一个名额。”

    水牯说:“我明白了,您是要我顶替这个名额去当兵!”

    刘育土说:“是的,事成之后,我再给你的家人三吊铜钱,如何?”

    两人议定好后,刘育土醉醺醺地起身告辞走了。

    水牯走上运兵船的时候,悄悄塞给站在船头的船老大几块铜板,要船老大等运兵船行至十里滩头的时候敲三下船舱门。然后水牯朝船舱里走去。船舱里蹲满了征招来的新兵,有青年人,也有中年人。“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一方面说明团结一致、齐心协力的重要性;另一方面也说明战争是残酷的绞肉机,人员消耗快,兵员枯竭,使得老幼去当兵。唐代诗人杜甫《石壕吏》中就描述了抓人从军这一悲惨景象:把一个当了奶奶的老妇女都抓去当兵了。

    船舱门打开的时候,借助船舱门口透进来的亮光,水牯看见一个国军蔡少尉带着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警惕地盯着蹲伏在船舱里的一群新兵。当船舱门严丝合缝地关上时,所有的缝隙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无法看清楚外面的情形,船舱里光线昏暗,就像古代的贩运奴隶船一样。水牯在靠近船舱门口的角落里蹲伏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船舱门口传来极细微的三下敲击声。水牯如果不是靠近船舱门口,竖起耳朵聚精会神仔细听的缘故,一般人是根本听不见。

    水牯大声喊叫肚子疼要解大便,蔡少尉命人打开船舱门,为防止新兵乘机跳水逃走,要人取出一副铁链,吩咐两名士兵用铁链的一头系在水牯的小腿近足踝处,另外一头由一名士兵牵引着水牯走出船舱。

    水牯在船舷边蹲下,开始解大便。船底传来淙淙的流水声,两名士兵目不转睛地紧盯着水牯,一名士兵左肩上搭着一条长枪,右手紧拽着铁链。另外一名士兵端着三八大盖,直视着水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