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秋夜长
马车回到宁王府，齐璟钰带陆照昔去了清凉殿的花厅，让人备晚膳在花厅吃。
花厅四面都是轩窗菱格，阔廊深檐，窗外一眼小泉，小桥流水，堆砌几块雪白山石，栽种着大片短松，有一种精雕细琢的诗意。
花厅内，几株洁白的兰花幽幽绽放，一侧的角落里悄无声息地燃着一盆银骨碳，暖意融融。
几个婢女一番张罗，摆了几样精致的小菜和点心，又把荷叶包里的卤鸭掌，卤鸭翅一道摆上了圆桌。
齐璟钰让陆照昔先在花厅里等着，自己回东暖阁换了身衣服，很快就回来了。
陆照昔坐在轩窗前看了会月亮，远远听到脚步声，回头望去，绰绰灯影下齐璟钰正朝花厅走来。
他穿了件月白色的家居常服，宽袍广袖、轻衣缓带、玉冠束发，穿梭的晚风将他宽大轻薄的衣袍吹得贴在身上，隐隐约约勾勒出矫健优美的身体线条。
几个婢女都呆看着齐璟钰，陆照昔也看得有些目不转睛，等他走近了，才面色赧然，微微垂下眼眸。
齐璟钰好像很喜欢陆照昔看他的样子，迎着她的目光，含笑走到了她面前。
陆照昔赶忙道：“我们。。。吃饭吧。。。”
“好。”
齐璟钰遣退了婢女，方才坐下。
陆照昔瞧见桌上一个红色的琉璃酒壶和两个琉璃盏：“这是什么酒？”
齐璟钰笑道：“这是蒲桃酒，我自己酿的。”
陆照昔拿起酒壶闻了闻，赞道：“对了，差点忘了，王爷还会自己酿酒。”
“这蒲桃酒是北方人所喜，千日醉不醒，十年味不败，这酿酒的方法我还是从我母妃那里学来的。”齐璟钰慢慢打开酒壶，将紫红的液体倒入琉璃盏。
“宸太妃也会酿酒？”陆照昔满面惊叹之色。
齐璟钰点头：“我父皇爱饮酒，尤其是葡萄酒，我母妃特意从一个胡人那里学了酿酒方，又向宫中的酿酒师讨教，几番改进，酿出了另一种酒，两酒同出一源，却一刚一柔，一厚重一清醇，我父皇称赞不已，特意给两种酒赐名，一为长相思，一为长相守。”
陆照昔第一次听齐璟钰谈起先皇和宸太妃的事，好奇地静静地听着。先皇宠爱宸妃，甚至曾经一度想废掉先太子，立四皇子齐璟钰为太子，这些陈年往事她是听说过的，不禁暗暗感叹，宸妃能获得先皇那般宠爱，绝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貌美。
齐璟钰将琉璃盏含笑递到陆照昔手中，“如今，这两个方子都传给我了，你猜猜这是哪个方子。”
陆照昔笑着接过酒盏，先是抿了一口，又豪爽地一饮而尽，“比一般的酒多了一点甘甜，又有些许涩味，回味后反添一段余香，此酒醇香厚重，我猜这是。。。长相思。”
齐璟钰面露惊讶：“听说卫国公酒量好，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你还善于品酒？”
陆照昔笑道：“我自小跟着我爹和哥哥学的，别的女孩子花费时间学习绣花时，我就琢磨着如何偷我爹的酒了，舌头被养得刁钻灵敏。”
齐璟钰笑：“原来竟是个小酒鬼。”
陆照昔吐了吐舌头，“王爷为何没有酿你母妃所创的长相守的方子？”
齐璟钰说：“长相守的方子，我无论如何都酿不了她那么好，索性就只酿长相思的方子了。”
陆照昔若有所思地点头，笑着向齐璟钰举杯，两人对酌了一杯，齐璟钰问：“你对酿酒师还满意吗？”
陆照昔拿起小巧的酒壶，撇了撇嘴，“酿酒师技艺高明，就是太少了，在我们北境喝酒，都是直接上酒碗。”
齐璟钰眼里全是笑意：“酒壶看着小，里面装的酒可不少，保证能醉倒你。”
陆照昔立即又自斟了一杯，“那我不客气了。”连喝了三杯，眯着眼睛，慢慢地呼出一口气，满脸都是陶醉。
陆照昔把酒壶还给齐璟钰，齐璟钰向她举杯，两人又对酌了三杯。陆照昔两颊泛起一丝胭脂色，眼波潋滟嘴角含笑地看着齐璟钰。
齐璟钰从怀里取出一个盒子，递给陆照昔。
陆照昔打开，里面是一根银白的链子，链子上坠着一个翡翠狐狸，翡翠晶莹透明，小狐狸憨态可掬，狐狸尾巴上恰到好处地透着几缕飘翠。
陆照昔想了想，不太确信地问：“这是。。。”
“我找到一块翡翠，觉得顺手，思来想去，就给你雕了个小狐狸，你平时练武，带手镯容易碎，只有链子戴在脖子上不妨事。”
陆照昔抚摸着冰凉光滑的小狐狸：“雕这个不容易吧？”
“不麻烦。”
“王爷花了多长时间？”
“算上学习的时间，就不好说了。”
陆照昔“哦”了一声，想到齐璟钰为了这个小狐狸，还特意去花心思学习了一番，不禁心中感动，手握紧了这个小狐狸。
“那你什么时候开始雕的？”
“从遇见你之后。”
“你那时就。。。”陆照昔声音越来越小。
齐璟钰笑看着她，“要我帮你戴上吗？”
陆照昔默默沉思，低声道：“宸太妃。。。会同意吗？”
齐璟钰自从麒麟阁出来，心情一直很好，说道：“我母妃如果知道了下毒一事为许蓁所为，必定不会再袒护她了。她向来疼我，如何不会同意呢？”
陆照昔笑了笑，“这个小狐狸，我收下了！”陆照昔将项链戴到脖子上，微微拉开衣领，把小狐狸贴身藏好。
齐璟钰看在眼里，心突突跳了几下。
月色正浓，雕花门框外，如画庭院罩了一层银辉。花厅内，花影扶疏，酒香四溢。
陆照昔的酒量很好，往日喝酒，即使身醉了，心神也还清明，可今夜，竟喝得心也糊涂了。她想起身回去，却刚站起，脚一软，人就向后栽去，倒在了齐璟钰的臂弯里。
陆照昔对着齐璟钰笑，齐璟钰也眉眼间都是笑意，陆照昔想伸手摸摸他的眉眼，却慢慢合上双眼，睡了过去。
“陆照昔！陆照昔！”齐璟钰唤了她几声，不见回应，便伸手试探着拍了拍她凝润的脸颊，她仍沉睡得踏实。
齐璟钰抱起她，朝清凉殿的西暖阁走去。
第二日，太阳已经升得很高，陆照昔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躲避照在脸上的阳光，好一会儿才慢慢想起些什么，猛地坐了起来。
低头看去，发现自己除了披风被解下了，余下的衣服穿得整整齐齐，还是昨天那一套浅碧罗衣，这才稍稍安心。
一侧头，齐璟钰正躺在她旁边，似乎睡得正沉。
陆照昔打量周围环境，这屋子里的摆设她有些熟悉，和齐璟钰所住的东暖阁几乎一摸一样，但是殿内帷幔，被褥、妆奁都是喜庆的红色，应该是给未来王妃准备的婚房。
陆照昔心中一凛，一脚踹醒了齐璟钰，齐璟钰缓缓睁开眼，笑眯眯地打量着她。
陆照昔喃喃问：“我。。。我怎么在这里。。。”
齐璟钰坐起身，摸了摸她的额头，故作纳闷地说：“没听说醉酒会失忆。”
陆照昔揉了揉脑袋，仔细回忆着，只记得昨夜喝光了一壶酒，醉倒了，齐璟钰抱起了她，之后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陆照昔结结巴巴地说：“昨夜。。。我。。。你。。。我们。。。”
齐璟钰一脸委屈地说：“昨夜有人喝醉了，对我又亲又抱，还拉着我不让我走。。。我只好牺牲自己了。。。”
陆照昔脸火辣辣地烧了起来，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齐璟钰呜呜了几声，陆照昔都不放，齐璟钰眼里满是笑意，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说道：“你醉得厉害，我不放心你，才陪你睡下了，你什么也没做，放心吧。”
陆照昔问：“真的？”
齐璟钰笑：“以后日子很长，我不着急。怎么？你很着急？”
陆照昔瞪了齐璟钰一眼，红着脸下了榻，“王爷还不起来？我们今日还要去找顾绍。”
花厅四面都是轩窗菱格，阔廊深檐，窗外一眼小泉，小桥流水，堆砌几块雪白山石，栽种着大片短松，有一种精雕细琢的诗意。
花厅内，几株洁白的兰花幽幽绽放，一侧的角落里悄无声息地燃着一盆银骨碳，暖意融融。
几个婢女一番张罗，摆了几样精致的小菜和点心，又把荷叶包里的卤鸭掌，卤鸭翅一道摆上了圆桌。
齐璟钰让陆照昔先在花厅里等着，自己回东暖阁换了身衣服，很快就回来了。
陆照昔坐在轩窗前看了会月亮，远远听到脚步声，回头望去，绰绰灯影下齐璟钰正朝花厅走来。
他穿了件月白色的家居常服，宽袍广袖、轻衣缓带、玉冠束发，穿梭的晚风将他宽大轻薄的衣袍吹得贴在身上，隐隐约约勾勒出矫健优美的身体线条。
几个婢女都呆看着齐璟钰，陆照昔也看得有些目不转睛，等他走近了，才面色赧然，微微垂下眼眸。
齐璟钰好像很喜欢陆照昔看他的样子，迎着她的目光，含笑走到了她面前。
陆照昔赶忙道：“我们。。。吃饭吧。。。”
“好。”
齐璟钰遣退了婢女，方才坐下。
陆照昔瞧见桌上一个红色的琉璃酒壶和两个琉璃盏：“这是什么酒？”
齐璟钰笑道：“这是蒲桃酒，我自己酿的。”
陆照昔拿起酒壶闻了闻，赞道：“对了，差点忘了，王爷还会自己酿酒。”
“这蒲桃酒是北方人所喜，千日醉不醒，十年味不败，这酿酒的方法我还是从我母妃那里学来的。”齐璟钰慢慢打开酒壶，将紫红的液体倒入琉璃盏。
“宸太妃也会酿酒？”陆照昔满面惊叹之色。
齐璟钰点头：“我父皇爱饮酒，尤其是葡萄酒，我母妃特意从一个胡人那里学了酿酒方，又向宫中的酿酒师讨教，几番改进，酿出了另一种酒，两酒同出一源，却一刚一柔，一厚重一清醇，我父皇称赞不已，特意给两种酒赐名，一为长相思，一为长相守。”
陆照昔第一次听齐璟钰谈起先皇和宸太妃的事，好奇地静静地听着。先皇宠爱宸妃，甚至曾经一度想废掉先太子，立四皇子齐璟钰为太子，这些陈年往事她是听说过的，不禁暗暗感叹，宸妃能获得先皇那般宠爱，绝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貌美。
齐璟钰将琉璃盏含笑递到陆照昔手中，“如今，这两个方子都传给我了，你猜猜这是哪个方子。”
陆照昔笑着接过酒盏，先是抿了一口，又豪爽地一饮而尽，“比一般的酒多了一点甘甜，又有些许涩味，回味后反添一段余香，此酒醇香厚重，我猜这是。。。长相思。”
齐璟钰面露惊讶：“听说卫国公酒量好，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你还善于品酒？”
陆照昔笑道：“我自小跟着我爹和哥哥学的，别的女孩子花费时间学习绣花时，我就琢磨着如何偷我爹的酒了，舌头被养得刁钻灵敏。”
齐璟钰笑：“原来竟是个小酒鬼。”
陆照昔吐了吐舌头，“王爷为何没有酿你母妃所创的长相守的方子？”
齐璟钰说：“长相守的方子，我无论如何都酿不了她那么好，索性就只酿长相思的方子了。”
陆照昔若有所思地点头，笑着向齐璟钰举杯，两人对酌了一杯，齐璟钰问：“你对酿酒师还满意吗？”
陆照昔拿起小巧的酒壶，撇了撇嘴，“酿酒师技艺高明，就是太少了，在我们北境喝酒，都是直接上酒碗。”
齐璟钰眼里全是笑意：“酒壶看着小，里面装的酒可不少，保证能醉倒你。”
陆照昔立即又自斟了一杯，“那我不客气了。”连喝了三杯，眯着眼睛，慢慢地呼出一口气，满脸都是陶醉。
陆照昔把酒壶还给齐璟钰，齐璟钰向她举杯，两人又对酌了三杯。陆照昔两颊泛起一丝胭脂色，眼波潋滟嘴角含笑地看着齐璟钰。
齐璟钰从怀里取出一个盒子，递给陆照昔。
陆照昔打开，里面是一根银白的链子，链子上坠着一个翡翠狐狸，翡翠晶莹透明，小狐狸憨态可掬，狐狸尾巴上恰到好处地透着几缕飘翠。
陆照昔想了想，不太确信地问：“这是。。。”
“我找到一块翡翠，觉得顺手，思来想去，就给你雕了个小狐狸，你平时练武，带手镯容易碎，只有链子戴在脖子上不妨事。”
陆照昔抚摸着冰凉光滑的小狐狸：“雕这个不容易吧？”
“不麻烦。”
“王爷花了多长时间？”
“算上学习的时间，就不好说了。”
陆照昔“哦”了一声，想到齐璟钰为了这个小狐狸，还特意去花心思学习了一番，不禁心中感动，手握紧了这个小狐狸。
“那你什么时候开始雕的？”
“从遇见你之后。”
“你那时就。。。”陆照昔声音越来越小。
齐璟钰笑看着她，“要我帮你戴上吗？”
陆照昔默默沉思，低声道：“宸太妃。。。会同意吗？”
齐璟钰自从麒麟阁出来，心情一直很好，说道：“我母妃如果知道了下毒一事为许蓁所为，必定不会再袒护她了。她向来疼我，如何不会同意呢？”
陆照昔笑了笑，“这个小狐狸，我收下了！”陆照昔将项链戴到脖子上，微微拉开衣领，把小狐狸贴身藏好。
齐璟钰看在眼里，心突突跳了几下。
月色正浓，雕花门框外，如画庭院罩了一层银辉。花厅内，花影扶疏，酒香四溢。
陆照昔的酒量很好，往日喝酒，即使身醉了，心神也还清明，可今夜，竟喝得心也糊涂了。她想起身回去，却刚站起，脚一软，人就向后栽去，倒在了齐璟钰的臂弯里。
陆照昔对着齐璟钰笑，齐璟钰也眉眼间都是笑意，陆照昔想伸手摸摸他的眉眼，却慢慢合上双眼，睡了过去。
“陆照昔！陆照昔！”齐璟钰唤了她几声，不见回应，便伸手试探着拍了拍她凝润的脸颊，她仍沉睡得踏实。
齐璟钰抱起她，朝清凉殿的西暖阁走去。
第二日，太阳已经升得很高，陆照昔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躲避照在脸上的阳光，好一会儿才慢慢想起些什么，猛地坐了起来。
低头看去，发现自己除了披风被解下了，余下的衣服穿得整整齐齐，还是昨天那一套浅碧罗衣，这才稍稍安心。
一侧头，齐璟钰正躺在她旁边，似乎睡得正沉。
陆照昔打量周围环境，这屋子里的摆设她有些熟悉，和齐璟钰所住的东暖阁几乎一摸一样，但是殿内帷幔，被褥、妆奁都是喜庆的红色，应该是给未来王妃准备的婚房。
陆照昔心中一凛，一脚踹醒了齐璟钰，齐璟钰缓缓睁开眼，笑眯眯地打量着她。
陆照昔喃喃问：“我。。。我怎么在这里。。。”
齐璟钰坐起身，摸了摸她的额头，故作纳闷地说：“没听说醉酒会失忆。”
陆照昔揉了揉脑袋，仔细回忆着，只记得昨夜喝光了一壶酒，醉倒了，齐璟钰抱起了她，之后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陆照昔结结巴巴地说：“昨夜。。。我。。。你。。。我们。。。”
齐璟钰一脸委屈地说：“昨夜有人喝醉了，对我又亲又抱，还拉着我不让我走。。。我只好牺牲自己了。。。”
陆照昔脸火辣辣地烧了起来，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齐璟钰呜呜了几声，陆照昔都不放，齐璟钰眼里满是笑意，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说道：“你醉得厉害，我不放心你，才陪你睡下了，你什么也没做，放心吧。”
陆照昔问：“真的？”
齐璟钰笑：“以后日子很长，我不着急。怎么？你很着急？”
陆照昔瞪了齐璟钰一眼，红着脸下了榻，“王爷还不起来？我们今日还要去找顾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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