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立冬（1）
几日后，宫中传出消息，由于宁王的准王妃荣远候府许小姐突发疾病，将去京郊的沐慈庵静养，宁王选妃一事暂时取消，但是，由皇上亲赐，宸太妃和皇后共同挑选了两位美人做为宁王侍妾，送至了宁王府。
陆照昔听人禀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倚梅居翻看由欧阳挚从大理寺送来的冯宛娘一案卷宗，她一下子忘记看到哪里了。
“宸太妃看着和颜悦色，可是那日说的话却一直针对将军，如今又给宁王送美人，她对将军是不是有什么成见啊？”玉篱一边用鹿皮擦着一柄银剑，一边愤愤地说。
陆照昔沉默了片刻，淡淡问：“一会儿边将军接了苏姑娘出宫，要来府上吃饭，你都叫人备好了吗？”
“备好了，葛大娘说今日立冬，我们都吃饺子！连小九他们都去厨房包饺子了！”说到吃的，玉篱又眉开眼笑了，“边将军和苏姑娘来，我们府上要更热闹了，只可惜，常四叔不在呀。”
常季临去了东阳县和张约一起审问韩忌，由于张约还有刑部公职在身，只能偶尔前去，常季临索性在东阳县临时住了下来，一来看住要犯，二来随时配合张约提审。
“常四叔快要回了，“陆照昔思索道，“你平时见了他都不敢大声说话，我还以为你怕他，你还想常四叔了？”
“我确实怕常四叔，可是，这么多天不见他在府上，还挺不习惯的。”玉篱嘻嘻一笑，突然指了指窗外，“将军，你看！”
陆照昔望去，窗外断断续续飘起了雪花，飘飘扬扬，如扯絮撕棉一般。
初冬的第一场雪就这样落了下来。
世事苍茫，浮生若梦，入京时还是夏末，转眼就到了飘雪的季节。
陆照昔合上卷宗，走到了窗前。窗外遒劲的苍枝在风雪下显得更加肃穆萧然，母亲最喜欢的三株梅树上花蕾含苞，在经历这场风雪之后，一定会尽情地散发出沁人的芳香。
陆照昔喃喃道：“北境应该早已下雪了吧？”
“将军想念陆元帅了？”
陆照昔恍然一笑：“我还记得我小的时候，我娘在这几株梅树上采了梅雪，给我爹烹茶，我爹当着我娘的面夸我娘烹的茶清甜爽口，用尽了溢美之词，背地里却大碗大碗地喝着他最喜欢的砖茶。我娘喜欢琴棋书画，心思细腻，我爹是个武将，大大咧咧，两人竟然琴瑟和鸣了一辈子。”
玉篱重重地点头：“我还从未见过像元帅和夫人那样恩爱的夫妻。”又问：“将军也要去采些梅雪来烹茶吗？”
陆照昔摇头，继续回到书案，看起了卷宗。玉篱想了想，也没有再提。
玉篱给暖阁内的炉火添了些银碳，炉火烧得很旺。又从屋外取来了一盆雪，放在炭盆一旁，这样子会增添几许湿度，屋内不至于干燥。
陆照昔看她娴熟地忙前忙后，笑道：“以后谁娶了小玉篱，真是个有福气的。“
“将军，你又取笑我了！”玉篱一跺脚，朝陆照昔扑了过去挠她。
陆照昔笑着要躲，一个婢女飞奔了进来，禀道：“将军，宁王爷到。“
两人停止了打闹，玉篱有些讪讪地说：“这位王爷都已经纳了两位美人做妾了，还来找将军做什么？”
陆照昔黯然了半响，对玉篱道：“你去领王爷过来。”
玉篱这边前脚刚迎至外院影壁，齐璟钰就已经走了进来，身上和头上都落了雪花，衬得他脸色有些苍白。玉篱僵硬地行了一礼，把齐璟钰领到了陆照昔的暖阁，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陆照昔站起身来，让齐璟钰进屋，犹豫了一下，帮他拂去了头上和身上的雪花，轻声问：“王爷找我何事？”
齐璟钰凝视着她，本来黯淡的眸中渐渐浮起满足的笑意，叹了一声，把冰冷的双手往她胳肢窝探。
陆照昔制住了他的手：“干什么？”
齐璟钰嘴角也荡开了一丝笑：“我手冷，给我暖暖手。”
陆照昔白了他一眼，却被他一把拉进了怀里。他身上的凉意一瞬间浸没了陆照昔，陆照昔愣了一下，也抱住了他，轻抚着他的背，像是要让他暖和起来。
陆照昔默默地依在他怀里，半响，说道：“王爷，有些事情，我们还是把话说清楚。。。”
“不要离开我。”齐璟钰声音暗哑，打断了他。
陆照昔心中苦涩，觉得原本想好的话又说不出口了，一会儿，从他怀里挣脱开来，说道：“我们陆家有组训，陆家子弟不得纳妾。我爹一辈子只娶了我娘一人，我虽为女子，但是我若嫁人，我所嫁之人，也不得纳妾。”
齐璟钰注视着她，没有说话。
陆照昔等了一会儿，黯然转过身去，“既然你舍不得你那个两个美人，你去找你的美人去吧。”
齐璟钰走到她跟前，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合拢在掌间，像是不太确信地问：“你刚才的意思，你想要嫁给我？”
“我。。。”陆照昔一阵羞恼，在他胸口捶了一拳，“我说的是假如，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最后一句话，你不要转移话题。”
齐璟钰点着头笑：“你要是嫁给我，我连其他女子都不看一眼。”
陆照昔探究地盯着他，“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男人三妻四妾，在我这里行不通。我的夫君，第一条，他不能有其他女人。”
齐璟钰把她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头发，低声道：“我也是认真的，我答应你。”
陆照昔脸色微微一红，“那两个美人。。。你怎么办？”
“她们是我母妃和皇后送来的，我连她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让她们先在内宅呆着。我怕你误会，才急着过来找你了。等过上一阵，我找个理由把她们送出去。”
“送出去？送到哪里去？”
“自然是给他们找个人家嫁了。”
陆照昔“哦”了一声，这样的安排对那两个女子来说不失为一个好的归宿，齐璟钰显然考虑得周全了，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说道：“你母妃为何对我有成见。。。”
齐璟钰虽然抗拒了她母亲的安排，却也无法说服他的母亲，想起他母亲说的那些话，下意识地抱紧了陆照昔，“我母妃只是一时还没有办法接受许蓁下毒的事实，迁怒于你，等此事慢慢过去了，我会说服她的。”
陆照昔凝视着齐璟钰，直觉他没有说实话，低声问：“只是如此吗？”
“嗯。”齐璟钰抬手捧起她的脸，低低一笑。
陆照昔还想说话，齐璟钰低头吻上了她的额头，沿着额头一直吻到她的唇角时，陆照昔略一偏头，避了开去。
齐璟钰没坚持，但也没离开，轻柔地亲吻着她的下巴，唇角，温热的唇瓣又滑到耳际，轻声埋怨道：“你非要睁着眼睛么？”
陆照昔脸颊浮起胭脂色，慢慢闭上了眼睛。
齐璟钰的唇再次回到她唇畔，这次，她没有避开。
纷飞的雪花悄然将窗外染成了一片银琼冰雪的世界，暖阁内弥漫着幽幽的梅香，时不时还能听到银炭相撞的火花声慢慢地融化。
“将军，边将军和苏姑娘到了！”门外响起了玉篱的声音。
陆照昔听人禀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倚梅居翻看由欧阳挚从大理寺送来的冯宛娘一案卷宗，她一下子忘记看到哪里了。
“宸太妃看着和颜悦色，可是那日说的话却一直针对将军，如今又给宁王送美人，她对将军是不是有什么成见啊？”玉篱一边用鹿皮擦着一柄银剑，一边愤愤地说。
陆照昔沉默了片刻，淡淡问：“一会儿边将军接了苏姑娘出宫，要来府上吃饭，你都叫人备好了吗？”
“备好了，葛大娘说今日立冬，我们都吃饺子！连小九他们都去厨房包饺子了！”说到吃的，玉篱又眉开眼笑了，“边将军和苏姑娘来，我们府上要更热闹了，只可惜，常四叔不在呀。”
常季临去了东阳县和张约一起审问韩忌，由于张约还有刑部公职在身，只能偶尔前去，常季临索性在东阳县临时住了下来，一来看住要犯，二来随时配合张约提审。
“常四叔快要回了，“陆照昔思索道，“你平时见了他都不敢大声说话，我还以为你怕他，你还想常四叔了？”
“我确实怕常四叔，可是，这么多天不见他在府上，还挺不习惯的。”玉篱嘻嘻一笑，突然指了指窗外，“将军，你看！”
陆照昔望去，窗外断断续续飘起了雪花，飘飘扬扬，如扯絮撕棉一般。
初冬的第一场雪就这样落了下来。
世事苍茫，浮生若梦，入京时还是夏末，转眼就到了飘雪的季节。
陆照昔合上卷宗，走到了窗前。窗外遒劲的苍枝在风雪下显得更加肃穆萧然，母亲最喜欢的三株梅树上花蕾含苞，在经历这场风雪之后，一定会尽情地散发出沁人的芳香。
陆照昔喃喃道：“北境应该早已下雪了吧？”
“将军想念陆元帅了？”
陆照昔恍然一笑：“我还记得我小的时候，我娘在这几株梅树上采了梅雪，给我爹烹茶，我爹当着我娘的面夸我娘烹的茶清甜爽口，用尽了溢美之词，背地里却大碗大碗地喝着他最喜欢的砖茶。我娘喜欢琴棋书画，心思细腻，我爹是个武将，大大咧咧，两人竟然琴瑟和鸣了一辈子。”
玉篱重重地点头：“我还从未见过像元帅和夫人那样恩爱的夫妻。”又问：“将军也要去采些梅雪来烹茶吗？”
陆照昔摇头，继续回到书案，看起了卷宗。玉篱想了想，也没有再提。
玉篱给暖阁内的炉火添了些银碳，炉火烧得很旺。又从屋外取来了一盆雪，放在炭盆一旁，这样子会增添几许湿度，屋内不至于干燥。
陆照昔看她娴熟地忙前忙后，笑道：“以后谁娶了小玉篱，真是个有福气的。“
“将军，你又取笑我了！”玉篱一跺脚，朝陆照昔扑了过去挠她。
陆照昔笑着要躲，一个婢女飞奔了进来，禀道：“将军，宁王爷到。“
两人停止了打闹，玉篱有些讪讪地说：“这位王爷都已经纳了两位美人做妾了，还来找将军做什么？”
陆照昔黯然了半响，对玉篱道：“你去领王爷过来。”
玉篱这边前脚刚迎至外院影壁，齐璟钰就已经走了进来，身上和头上都落了雪花，衬得他脸色有些苍白。玉篱僵硬地行了一礼，把齐璟钰领到了陆照昔的暖阁，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陆照昔站起身来，让齐璟钰进屋，犹豫了一下，帮他拂去了头上和身上的雪花，轻声问：“王爷找我何事？”
齐璟钰凝视着她，本来黯淡的眸中渐渐浮起满足的笑意，叹了一声，把冰冷的双手往她胳肢窝探。
陆照昔制住了他的手：“干什么？”
齐璟钰嘴角也荡开了一丝笑：“我手冷，给我暖暖手。”
陆照昔白了他一眼，却被他一把拉进了怀里。他身上的凉意一瞬间浸没了陆照昔，陆照昔愣了一下，也抱住了他，轻抚着他的背，像是要让他暖和起来。
陆照昔默默地依在他怀里，半响，说道：“王爷，有些事情，我们还是把话说清楚。。。”
“不要离开我。”齐璟钰声音暗哑，打断了他。
陆照昔心中苦涩，觉得原本想好的话又说不出口了，一会儿，从他怀里挣脱开来，说道：“我们陆家有组训，陆家子弟不得纳妾。我爹一辈子只娶了我娘一人，我虽为女子，但是我若嫁人，我所嫁之人，也不得纳妾。”
齐璟钰注视着她，没有说话。
陆照昔等了一会儿，黯然转过身去，“既然你舍不得你那个两个美人，你去找你的美人去吧。”
齐璟钰走到她跟前，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合拢在掌间，像是不太确信地问：“你刚才的意思，你想要嫁给我？”
“我。。。”陆照昔一阵羞恼，在他胸口捶了一拳，“我说的是假如，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最后一句话，你不要转移话题。”
齐璟钰点着头笑：“你要是嫁给我，我连其他女子都不看一眼。”
陆照昔探究地盯着他，“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男人三妻四妾，在我这里行不通。我的夫君，第一条，他不能有其他女人。”
齐璟钰把她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头发，低声道：“我也是认真的，我答应你。”
陆照昔脸色微微一红，“那两个美人。。。你怎么办？”
“她们是我母妃和皇后送来的，我连她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让她们先在内宅呆着。我怕你误会，才急着过来找你了。等过上一阵，我找个理由把她们送出去。”
“送出去？送到哪里去？”
“自然是给他们找个人家嫁了。”
陆照昔“哦”了一声，这样的安排对那两个女子来说不失为一个好的归宿，齐璟钰显然考虑得周全了，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说道：“你母妃为何对我有成见。。。”
齐璟钰虽然抗拒了她母亲的安排，却也无法说服他的母亲，想起他母亲说的那些话，下意识地抱紧了陆照昔，“我母妃只是一时还没有办法接受许蓁下毒的事实，迁怒于你，等此事慢慢过去了，我会说服她的。”
陆照昔凝视着齐璟钰，直觉他没有说实话，低声问：“只是如此吗？”
“嗯。”齐璟钰抬手捧起她的脸，低低一笑。
陆照昔还想说话，齐璟钰低头吻上了她的额头，沿着额头一直吻到她的唇角时，陆照昔略一偏头，避了开去。
齐璟钰没坚持，但也没离开，轻柔地亲吻着她的下巴，唇角，温热的唇瓣又滑到耳际，轻声埋怨道：“你非要睁着眼睛么？”
陆照昔脸颊浮起胭脂色，慢慢闭上了眼睛。
齐璟钰的唇再次回到她唇畔，这次，她没有避开。
纷飞的雪花悄然将窗外染成了一片银琼冰雪的世界，暖阁内弥漫着幽幽的梅香，时不时还能听到银炭相撞的火花声慢慢地融化。
“将军，边将军和苏姑娘到了！”门外响起了玉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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