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设局
永福宫，雪后初霁。
宸太妃拿着小巧的竹筷，轻轻伸进鸟笼，里面一只红额画眉跃跃欲飞。红额画眉敏捷地趴在竹枝上，眼睛盯着宸太妃竹筷上的食物，嘴巴微微张开。
宸太妃笑了笑，把竹筷递到红额画眉面前。红额画眉欣喜若狂，嘴巴大张地啄着食物，发出清脆的鸣叫声。
门外，代云轻手轻脚地进来，低声道：“启禀太妃，黄公公来了。”
“让他进来。”宸太妃合上鸟笼，头也不抬道。
片刻后，黄敬中躬身走了进来，刚要行礼，宸太妃便摆了摆手：“黄公公坐吧。”
黄敬中坐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宸太妃的神色。
宸太妃手提着六角雕花鸟笼，慢悠悠地走向窗户，把鸟笼放在窗台上，打开笼门，红额画眉飞了出来。
宸太妃轻轻地拍了拍手，画眉又飞回到她的手中。她轻轻抚摸着画眉的羽毛，笑着对黄敬忠说：“黄公公，这画眉还是你帮我找来的，它多听话啊。”
黄敬中脸上笑开了一道褶子，“这红额画眉最通人性，是太妃照顾得好，它才那么乖巧。”
“是啊，相处久了，连鸟都知道听主人的话。”宸太妃陡然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黄公公，今天找你来，是有一件事情要问你。”宸太妃开门见山。
“请太妃明示。”
“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事？”
黄敬中的笑容逐渐淡了下去，脸上的褶子也随之平复，他垂着头，问：“太妃指的是何事？”
宸太妃把画眉鸟放回笼子里，淡淡问：““陆照昔遇刺，是不是你找人做的？”
黄敬中平静地说：“是老奴。”
“果然是你！”宸太妃的声音略带颤抖，“你为何要这么做？”
黄敬中抬起头来，直视着太后的双眼，“老奴不忍看太妃为她心生烦恼。”
“你。。。”宸太妃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但很快又被一股愤怒所代替，嘴角轻轻颤动着，“我的事情，何须你来操心？”
黄敬中叹了口气，“老奴能苟活这几十年，全凭了太妃的照佛，见太妃忧心，老奴也寝食难安。”
宸太妃听了这番话，脸上的怒气稍稍缓解，但她的眼神却变得更加锐利，“我虽然不喜欢陆照昔接近宁王，可是，无论如何，我没想伤她性命，你如何能够如此随意妄为？”
“太妃明鉴，老奴这次确实是不该私自行动。”
黄敬中连忙躬身认错，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可是，陆照昔在追查冯宛娘一案，又派人跟踪了老奴，如果老奴坐视不管，她迟早会查到真相，老奴不得不先下手为强啊！”
宸太妃看着他这样，脸上的愤怒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嘲讽，“黄公公，你这么做，是不是也为了自保呢？毕竟，你参与了那件案子。”
黄敬中垂着头，“太妃明察，老奴不敢隐瞒。”
黄敬中的神态诚恳，宸太妃也不再发作，只是叹了口气，“此事非同小可，宁王又一心向着陆照昔，如今大理寺正在加派人手调查，宁王迟早会查到你的头上来，到时你怎么办？”
黄敬中依然垂着头，“此事是老奴一人所为，绝不连累太妃。”
“糊涂！”宸太妃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行事之前，若是能与我商量，也断不会如此被动。”
“老奴之所以没有事先跟太妃商量，就是不想让您为此事烦忧，让您和宁王生了嫌隙。”
宸太妃的语气柔和了下来，“你考虑得倒是周全，既有如此，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遭罪。”
“有太妃这句话，老奴死不足惜！”黄敬中的声音中满是感激，他抬起头看着宸太妃，“只可惜计划失败，被麒麟阁的少阁主林曜搅了局，让他救了陆照昔一命，如今，老奴还有一计，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宸太妃狐疑地看着他：“什么计策？”
黄敬中说：“老奴请的人这一次行动失手，这笔买卖就不算数。他们要是想拿到钱，还必须听老奴的。如今大理寺虽然在查，但是还没有抓到一个活口，不如，我们主动送上一个，让他反咬麒麟阁。”
宸太妃微微一惊：“麒麟阁？你刚才说麒麟阁的林曜救了陆照昔，他为何又要刺杀陆照昔？”
“为了情。”
宸太妃一怔，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据老奴掌握的信息，林曜不惜花重金退了他的一门婚事，又一直派人在跟踪陆照昔，如果老奴没有猜错的话，他在靖州继续查李瑟瑟，也是为了陆照昔，此次他不顾自己生死救下陆照昔，难道不是对陆照昔有情？”
宸太妃若有所思地点头，叹道：“这么说来，我小看了陆照昔，宁王怕还是被蒙在鼓里吧！”
黄敬中继续道：“如果林曜先设局刺杀陆照昔，再亲自出手救她，以此骗取她的信任，难道不是一个合理的动机？”
“麒麟阁的人又不傻，难道能这样被冤枉吗？”
黄敬缓缓说道：“我们找一个死士，只要他口口声声说是麒麟阁林曜花的钱，就可以成功地让麒麟阁陷入此事。”
宸太妃的眉头皱了起来，表情变得严肃，“但是，这个计划有很大的风险，麒麟阁也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证据。”
黄敬中微笑着说道：“太妃放心，他们麒麟阁虽然有些势力，但是林曜毕竟只是个商人，无法与朝廷抗衡。只要我们找的刺客一口咬定幕后之人是麒麟阁，那林曜就难以辩驳。况且，他派人去跟踪陆照昔，到底是什么目的，他也无法解释。”
“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林曜不会如此容易束手就擒。”
“现在大理寺由宁王所管，只要宁王相信是林曜所为，这案子就能了结。”
“我的儿子我最了解，你别想糊弄他。”宸太妃摆了摆手，“尤其是此事涉及到陆照昔，他必定亲自过审，他不可能轻易相信一个人的口供。”
黄敬中微笑着看着她，不急不躁，显然已经预料到了太妃的反应，说道：“老奴有一方法，既可以让宁王嫉恨林曜，笃定此事是他所为，又可以让陆照昔再无颜面来纠缠宁王，除去太妃心头之患。”
宸太妃心念一动，道：“如果能够这样，确实是一石二鸟之计，你想怎么做？”
“设一个局，让林曜和陆照昔私会苟且，然后抓个现行。”黄敬中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宸太妃的表情。
宸太妃轻轻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让李瑟瑟约陆照昔出来，陆照昔既然查她，必定会赴约，林曜一直派人跟踪李瑟瑟，如果知道她们的见面，必定也会前往。到时，太妃设法让宁王也出现，就能将二人抓个现行。”
“瑟瑟？没有其她人了吗？”宸太妃犹豫道：“瑟瑟是思良唯一的女儿，我们如今刚找到她，我不想让她卷入其中。”
“李小姐只要约她出来，其余的事情老奴会办妥。”黄敬中道，“如今她知道了她的身世和他爹如何含冤而死，她必定对陆家恨之入骨，一定愿意前往。”
宸太妃深深地吸了口气，无奈地点头，“好吧，就按你的计策去做，但是千万要小心谨慎，不要让人发现破绽。”
黄敬中连忙拱手道：“多谢太妃信任。”
宸太妃微微一笑，“你也不用这么客气，毕竟当初你为思良做了那么多，我一直感激在心。”
黄敬中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慨：“李监察是老奴的救命恩人，老奴所做，不过是为了还报李监察的恩情。”
两人沉默片刻，宸太妃缓缓起身，“好了，你也下去吧。”
黄敬中微笑着点头，然后默默地退出了太妃的寝宫，刚走到门口，宸太妃突然道：“等等。”
黄敬中转过身来：“太妃还有何事？”
宸太妃目光犀利地盯着他，问：“宁王在华安山遇刺，此事与你有关吗？”
黄敬中惶恐地躬下了身子，“宁王是太妃的心头肉，老奴无论如何不敢对宁王有二心。”
宸太妃沉思了片刻，突然转身对着黄敬中问道：“你知道是谁所为吗？”
“老奴。。。不知。”黄敬中垂头答道。
宸太妃缓缓走到窗前，她的目光穿透了重重宫闱，看向了更远处的天空。
“我一辈子谨言慎行，明哲保身，唯有两次破例，一次是为了思良，此次是为了宁王，不得不做出违背本心之事。”宸太妃的声音缓缓响起，“思良已死，宁王是我这一辈子唯一的牵挂，如果谁敢对他有不轨之心，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你明白我的意思。”
黄敬中点头道：“老奴谨记。“
宸太妃拿着小巧的竹筷，轻轻伸进鸟笼，里面一只红额画眉跃跃欲飞。红额画眉敏捷地趴在竹枝上，眼睛盯着宸太妃竹筷上的食物，嘴巴微微张开。
宸太妃笑了笑，把竹筷递到红额画眉面前。红额画眉欣喜若狂，嘴巴大张地啄着食物，发出清脆的鸣叫声。
门外，代云轻手轻脚地进来，低声道：“启禀太妃，黄公公来了。”
“让他进来。”宸太妃合上鸟笼，头也不抬道。
片刻后，黄敬中躬身走了进来，刚要行礼，宸太妃便摆了摆手：“黄公公坐吧。”
黄敬中坐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宸太妃的神色。
宸太妃手提着六角雕花鸟笼，慢悠悠地走向窗户，把鸟笼放在窗台上，打开笼门，红额画眉飞了出来。
宸太妃轻轻地拍了拍手，画眉又飞回到她的手中。她轻轻抚摸着画眉的羽毛，笑着对黄敬忠说：“黄公公，这画眉还是你帮我找来的，它多听话啊。”
黄敬中脸上笑开了一道褶子，“这红额画眉最通人性，是太妃照顾得好，它才那么乖巧。”
“是啊，相处久了，连鸟都知道听主人的话。”宸太妃陡然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黄公公，今天找你来，是有一件事情要问你。”宸太妃开门见山。
“请太妃明示。”
“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事？”
黄敬中的笑容逐渐淡了下去，脸上的褶子也随之平复，他垂着头，问：“太妃指的是何事？”
宸太妃把画眉鸟放回笼子里，淡淡问：““陆照昔遇刺，是不是你找人做的？”
黄敬中平静地说：“是老奴。”
“果然是你！”宸太妃的声音略带颤抖，“你为何要这么做？”
黄敬中抬起头来，直视着太后的双眼，“老奴不忍看太妃为她心生烦恼。”
“你。。。”宸太妃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但很快又被一股愤怒所代替，嘴角轻轻颤动着，“我的事情，何须你来操心？”
黄敬中叹了口气，“老奴能苟活这几十年，全凭了太妃的照佛，见太妃忧心，老奴也寝食难安。”
宸太妃听了这番话，脸上的怒气稍稍缓解，但她的眼神却变得更加锐利，“我虽然不喜欢陆照昔接近宁王，可是，无论如何，我没想伤她性命，你如何能够如此随意妄为？”
“太妃明鉴，老奴这次确实是不该私自行动。”
黄敬中连忙躬身认错，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可是，陆照昔在追查冯宛娘一案，又派人跟踪了老奴，如果老奴坐视不管，她迟早会查到真相，老奴不得不先下手为强啊！”
宸太妃看着他这样，脸上的愤怒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嘲讽，“黄公公，你这么做，是不是也为了自保呢？毕竟，你参与了那件案子。”
黄敬中垂着头，“太妃明察，老奴不敢隐瞒。”
黄敬中的神态诚恳，宸太妃也不再发作，只是叹了口气，“此事非同小可，宁王又一心向着陆照昔，如今大理寺正在加派人手调查，宁王迟早会查到你的头上来，到时你怎么办？”
黄敬中依然垂着头，“此事是老奴一人所为，绝不连累太妃。”
“糊涂！”宸太妃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行事之前，若是能与我商量，也断不会如此被动。”
“老奴之所以没有事先跟太妃商量，就是不想让您为此事烦忧，让您和宁王生了嫌隙。”
宸太妃的语气柔和了下来，“你考虑得倒是周全，既有如此，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遭罪。”
“有太妃这句话，老奴死不足惜！”黄敬中的声音中满是感激，他抬起头看着宸太妃，“只可惜计划失败，被麒麟阁的少阁主林曜搅了局，让他救了陆照昔一命，如今，老奴还有一计，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宸太妃狐疑地看着他：“什么计策？”
黄敬中说：“老奴请的人这一次行动失手，这笔买卖就不算数。他们要是想拿到钱，还必须听老奴的。如今大理寺虽然在查，但是还没有抓到一个活口，不如，我们主动送上一个，让他反咬麒麟阁。”
宸太妃微微一惊：“麒麟阁？你刚才说麒麟阁的林曜救了陆照昔，他为何又要刺杀陆照昔？”
“为了情。”
宸太妃一怔，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据老奴掌握的信息，林曜不惜花重金退了他的一门婚事，又一直派人在跟踪陆照昔，如果老奴没有猜错的话，他在靖州继续查李瑟瑟，也是为了陆照昔，此次他不顾自己生死救下陆照昔，难道不是对陆照昔有情？”
宸太妃若有所思地点头，叹道：“这么说来，我小看了陆照昔，宁王怕还是被蒙在鼓里吧！”
黄敬中继续道：“如果林曜先设局刺杀陆照昔，再亲自出手救她，以此骗取她的信任，难道不是一个合理的动机？”
“麒麟阁的人又不傻，难道能这样被冤枉吗？”
黄敬缓缓说道：“我们找一个死士，只要他口口声声说是麒麟阁林曜花的钱，就可以成功地让麒麟阁陷入此事。”
宸太妃的眉头皱了起来，表情变得严肃，“但是，这个计划有很大的风险，麒麟阁也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证据。”
黄敬中微笑着说道：“太妃放心，他们麒麟阁虽然有些势力，但是林曜毕竟只是个商人，无法与朝廷抗衡。只要我们找的刺客一口咬定幕后之人是麒麟阁，那林曜就难以辩驳。况且，他派人去跟踪陆照昔，到底是什么目的，他也无法解释。”
“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林曜不会如此容易束手就擒。”
“现在大理寺由宁王所管，只要宁王相信是林曜所为，这案子就能了结。”
“我的儿子我最了解，你别想糊弄他。”宸太妃摆了摆手，“尤其是此事涉及到陆照昔，他必定亲自过审，他不可能轻易相信一个人的口供。”
黄敬中微笑着看着她，不急不躁，显然已经预料到了太妃的反应，说道：“老奴有一方法，既可以让宁王嫉恨林曜，笃定此事是他所为，又可以让陆照昔再无颜面来纠缠宁王，除去太妃心头之患。”
宸太妃心念一动，道：“如果能够这样，确实是一石二鸟之计，你想怎么做？”
“设一个局，让林曜和陆照昔私会苟且，然后抓个现行。”黄敬中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宸太妃的表情。
宸太妃轻轻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让李瑟瑟约陆照昔出来，陆照昔既然查她，必定会赴约，林曜一直派人跟踪李瑟瑟，如果知道她们的见面，必定也会前往。到时，太妃设法让宁王也出现，就能将二人抓个现行。”
“瑟瑟？没有其她人了吗？”宸太妃犹豫道：“瑟瑟是思良唯一的女儿，我们如今刚找到她，我不想让她卷入其中。”
“李小姐只要约她出来，其余的事情老奴会办妥。”黄敬中道，“如今她知道了她的身世和他爹如何含冤而死，她必定对陆家恨之入骨，一定愿意前往。”
宸太妃深深地吸了口气，无奈地点头，“好吧，就按你的计策去做，但是千万要小心谨慎，不要让人发现破绽。”
黄敬中连忙拱手道：“多谢太妃信任。”
宸太妃微微一笑，“你也不用这么客气，毕竟当初你为思良做了那么多，我一直感激在心。”
黄敬中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慨：“李监察是老奴的救命恩人，老奴所做，不过是为了还报李监察的恩情。”
两人沉默片刻，宸太妃缓缓起身，“好了，你也下去吧。”
黄敬中微笑着点头，然后默默地退出了太妃的寝宫，刚走到门口，宸太妃突然道：“等等。”
黄敬中转过身来：“太妃还有何事？”
宸太妃目光犀利地盯着他，问：“宁王在华安山遇刺，此事与你有关吗？”
黄敬中惶恐地躬下了身子，“宁王是太妃的心头肉，老奴无论如何不敢对宁王有二心。”
宸太妃沉思了片刻，突然转身对着黄敬中问道：“你知道是谁所为吗？”
“老奴。。。不知。”黄敬中垂头答道。
宸太妃缓缓走到窗前，她的目光穿透了重重宫闱，看向了更远处的天空。
“我一辈子谨言慎行，明哲保身，唯有两次破例，一次是为了思良，此次是为了宁王，不得不做出违背本心之事。”宸太妃的声音缓缓响起，“思良已死，宁王是我这一辈子唯一的牵挂，如果谁敢对他有不轨之心，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你明白我的意思。”
黄敬中点头道：“老奴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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