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弱点
夜幕降临的时候，一辆青布小轿悄无声息地从丞相府的侧门进入，黄敬中下轿，径直去了怀成礼的书房。
怀成礼早已等在书房内，两人寒暄了几句，依然进了秘室。
黄敬中喝了几口茶后，面带喜色地说：“今日要跟丞相说的，是一桩喜事啊！”然后把李瑟瑟被封为李美人之事跟怀成礼仔细地说了一遍。
怀成礼不动声色地听着，对于李瑟瑟这一步棋，他感到十二分满意。
虽然皇帝身边的黄敬中是他的人，但他毕竟年事已高，他早就察觉到皇帝对黄敬中并非完全的信任，一直想找一个能替代黄敬中的人。
他是习惯了未雨绸缪的，这几年他一直试图在皇帝身边安插女人，无奈皇帝虽然年轻，却不重女色，他精心挑选的几个女子都没法接近皇帝，如今李瑟瑟一出现，竟然凭一首曲子就被当场封为美人，还破例住进了皇帝独居的暖阁，简直让他喜出望外。
不过更让他满意的还是李瑟瑟这个人，她出身卑微，又心怀着对陆照昔的仇恨，他便有了利用和控制她的法码。这样的女人，就像一把软刀子，只要稍加打磨，就会成为一柄杀人不见血的利剑。
怀成礼听黄敬中说完，微笑道：“此女是黄公公引荐，还多亏了黄公公慧眼识人啊！”
黄敬中当初把李瑟瑟引荐给跟怀成礼，其实也是受了李瑟瑟之请。对于把李瑟瑟安插到皇帝身边，他也有自己的打算，李瑟瑟毕竟是他黄敬中的人，他若是有个闪失，有个吹枕边风的人在皇帝身边，他自然放心多了，不过，他还是神色十分谦恭地道：“此事如此顺利，还不是靠了丞相费心？是丞相运筹帷幄，不着痕迹地进入教坊，又略施小计，她才能被被皇上相中，如今李瑟瑟被封为美人，对丞相感激在心啊！”
对于黄敬中的吹捧和表忠心，怀成礼很是受用，两人又互相客气了几句之后，怀成礼说回正题：“如今李瑟瑟被封为美人还只是第一步，辅国公的女儿可是贵妃哪，只不过这几年一直没有子嗣，贵妃也只是个名头罢了。李瑟瑟虽然是个孤女，身份地位和崔贵妃有云泥之别，但只要她忠心于我，我自会助她一臂之力，她封嫔封妃指日可待。”
黄敬中自然明白怀成礼在给李瑟瑟画饼，不过他当初也是被怀诚礼一步步点拨，才当上了内侍总管，对于怀成礼的满腹计谋确实有几分心服口服，点头道：“我一定会把丞相的话转达给李瑟瑟，有丞相这句话，她必定心甘情愿为丞相所用！”
怀成礼微笑道：“如今，便有一个机会，可以先用用她。”
“丞相只管说。”
“从今日承乾殿的情况来看，宁王想隐藏刺杀案，陆照昔显然对宁王已经起疑，但是皇上还想做个和事佬，有维护陆照昔之意。如果皇上出面撮合，二人重归于好，宁王说不定会继续调查刺杀一案。”怀成礼说着，瞟了黄敬中一眼。
一听到刺杀案，黄敬中心中一慌，眉头皱了起来：“那可如何是好？”
怀成礼不慌不忙地说：“皇上对宁王和陆照昔两人都十分信任，皇上和宁王毕竟是兄弟手足，目前皇上对他没什么疑心，但是要打破皇上对陆照昔的信任，不是不可能。”
“皇上信任陆照昔，当初才会亲自招她入京，陆照昔虽然年轻，却行事谨慎，据说神羽军现在军纪严明，根本没什么破绽。”
“是人就有弱点，陆照昔自不例外。”怀成礼道。
“以丞相看，她的弱点是什么？”
“她是个女人，还是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
黄敬中浸淫后宫多年，见惯了后宫女子争奇斗艳，美貌永远是她们俘获男人的最佳武器，怎么会反过来呢？他不解地问：“漂亮如何能成为弱点？”
“一般的女人漂亮自然不是弱点，”怀成礼拈须一笑，“但如果身为朝臣，却和身份不清的男人来往过密，那便是弱点，并且是致命的弱点！”
黄敬中顿时眼睛一亮，知道怀成礼肯定是掌握陆照昔的什么机密了，忙问：“请丞相说仔细一点，难道还是那个林曜？”
“你上次说陆照昔和麒麟阁的林曜关系不一般，我已派人详细查过了麒麟阁和林曜，据我掌握的情报，麒麟阁和魏国之间生意来往频繁，他们麒麟阁使用的珠宝、茶叶、丝绸的商路和上次拓跋凌的魏国使团来大楚谈下的商路十分吻合，我怀疑林曜和魏国的拓跋凌关系密切，而拓跋凌上次对陆照昔也照顾有加，我相信其中必有蹊跷。”
“竟然有此事？”黄敬中神色诧异，又语带佩服地说：“这样的蛛丝马迹也能被丞相看出端倪，实在高明！”
“巧合而已。”怀成礼不无得意地笑了笑，“那次和拓跋凌谈开通商路都是我负责，自然多留意了几分。”
“丞相可有证据？”
“证据倒是没有。”怀成礼道，“我打算安插人手去麒麟阁，假以时日，就算没有证据，也能设法弄出证据来。”
一听到“假以时日”，黄敬中的心又悬了起来，不过还是稍稍按下了自己的焦虑，将话题转回到他能控制的人身上来，问道：“可这毕竟涉及是两国之间的商务和机密，李瑟瑟只是一个歌姬，丞相想让她做什么？”
“枕边风。”怀成礼说得简明扼要。
黄敬中谦虚地请教：“请丞相明示。”
“陆照昔和林曜之间的来往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说到底不过是男女之间的往来而已，此事若由我们出面，有捕风捉影之嫌，但是李瑟瑟若是经常跟皇上吹吹枕边风，让皇上相信陆照昔和林曜有男女之情，我再找机会暗示麒麟阁与魏国有染，皇上自己就会起疑。”
黄敬中沉吟道：“可是上回在云鼎楼，我们用了迷情散，两人也没有中计，如果说两人有男女之情，宁王必定会出来否认，维护陆照昔。”
“不一样。”怀成礼摆了摆手，“宁王维护她，也是出于男女之情，可皇上不同，皇上看的是两国利益，皇上一旦起疑，我们再伺机一点点瓦解他的信任，就不是难事。”
黄敬中沉吟道：“李瑟瑟在青楼时，就认识林曜，此话由女人吹枕边风，确实不着痕迹啊。”
“正是如此。”怀成礼道：“若是以后被我们找到证据，别说刺杀一案无人再关心，陆照昔必定也自身难保，我们再对付起她就容易多了。”
黄敬中由衷地感叹：“丞相此计，可谓是一箭双雕啊！”
怀成礼冷笑道：“跟老夫斗，她还嫩了点。”
“万事只要有丞相在，我就放心了啊。”黄敬中笑呵呵地说。
怀成礼嘱咐道：”如今李瑟瑟成为皇上身边的李美人，宁王知道你们的关系，必定会对你起疑，你最近如果没有紧急情况，不要再来我府上，免得他查出端倪来。”
黄敬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当黄敬中和成礼在书房密室密谈的时候，在城南赌坊的一间民坊内，一场抓捕行动正在悄然展开。
还在睡梦中的段峰被几个黑衣人破窗而入，已经被挑断了手筋的他只象征性地反抗了几下，就束手就擒了。
一个麻袋套在了他的头上，他被捆上了一辆马车，等麻袋揭开的时候，他已经被带到了一个地牢里，用铁链反铐在了墙上，他惊慌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人，就是他那天在俪春院见到的小白脸。
当今的议政王齐璟钰。
段峰深知刺杀朝中三品官员是诛三族的死罪，他咬紧牙关，一句也不肯招供，只求速死。齐璟钰也没有逼他，甚至没有对他用重刑，只是吩咐衙役不让他睡觉，只要他闭上眼睛便用皮鞭抽醒或是冷水浇醒，直到他精神几近崩溃才能睡上半个时辰，为了不让他死，还时常灌点补药续命。
这样的日子他实在熬不下去了。
五日五夜后，他哭着都喊着要招供，把他所知道的关于黄敬中买凶刺杀陆照昔与收买死士诬陷林曜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部说了，将黄敬中提供的陆照昔画像和资料也都悉数供了出来。
齐璟钰拿到招供状和物证，与他所推断的差别不大，只是如何揪出黄敬中让他有些犯难。
他母亲在这件事上的执拗超出了他的想象，如果黄敬中咬定他是受了他母亲指使，他母亲也执意包庇他的话，他无论如何无法把这个案子放到台面上来公审。
齐璟钰拿着供状在书房里思量了一番后，决定先去卫国公府找陆照昔。
怀成礼早已等在书房内，两人寒暄了几句，依然进了秘室。
黄敬中喝了几口茶后，面带喜色地说：“今日要跟丞相说的，是一桩喜事啊！”然后把李瑟瑟被封为李美人之事跟怀成礼仔细地说了一遍。
怀成礼不动声色地听着，对于李瑟瑟这一步棋，他感到十二分满意。
虽然皇帝身边的黄敬中是他的人，但他毕竟年事已高，他早就察觉到皇帝对黄敬中并非完全的信任，一直想找一个能替代黄敬中的人。
他是习惯了未雨绸缪的，这几年他一直试图在皇帝身边安插女人，无奈皇帝虽然年轻，却不重女色，他精心挑选的几个女子都没法接近皇帝，如今李瑟瑟一出现，竟然凭一首曲子就被当场封为美人，还破例住进了皇帝独居的暖阁，简直让他喜出望外。
不过更让他满意的还是李瑟瑟这个人，她出身卑微，又心怀着对陆照昔的仇恨，他便有了利用和控制她的法码。这样的女人，就像一把软刀子，只要稍加打磨，就会成为一柄杀人不见血的利剑。
怀成礼听黄敬中说完，微笑道：“此女是黄公公引荐，还多亏了黄公公慧眼识人啊！”
黄敬中当初把李瑟瑟引荐给跟怀成礼，其实也是受了李瑟瑟之请。对于把李瑟瑟安插到皇帝身边，他也有自己的打算，李瑟瑟毕竟是他黄敬中的人，他若是有个闪失，有个吹枕边风的人在皇帝身边，他自然放心多了，不过，他还是神色十分谦恭地道：“此事如此顺利，还不是靠了丞相费心？是丞相运筹帷幄，不着痕迹地进入教坊，又略施小计，她才能被被皇上相中，如今李瑟瑟被封为美人，对丞相感激在心啊！”
对于黄敬中的吹捧和表忠心，怀成礼很是受用，两人又互相客气了几句之后，怀成礼说回正题：“如今李瑟瑟被封为美人还只是第一步，辅国公的女儿可是贵妃哪，只不过这几年一直没有子嗣，贵妃也只是个名头罢了。李瑟瑟虽然是个孤女，身份地位和崔贵妃有云泥之别，但只要她忠心于我，我自会助她一臂之力，她封嫔封妃指日可待。”
黄敬中自然明白怀成礼在给李瑟瑟画饼，不过他当初也是被怀诚礼一步步点拨，才当上了内侍总管，对于怀成礼的满腹计谋确实有几分心服口服，点头道：“我一定会把丞相的话转达给李瑟瑟，有丞相这句话，她必定心甘情愿为丞相所用！”
怀成礼微笑道：“如今，便有一个机会，可以先用用她。”
“丞相只管说。”
“从今日承乾殿的情况来看，宁王想隐藏刺杀案，陆照昔显然对宁王已经起疑，但是皇上还想做个和事佬，有维护陆照昔之意。如果皇上出面撮合，二人重归于好，宁王说不定会继续调查刺杀一案。”怀成礼说着，瞟了黄敬中一眼。
一听到刺杀案，黄敬中心中一慌，眉头皱了起来：“那可如何是好？”
怀成礼不慌不忙地说：“皇上对宁王和陆照昔两人都十分信任，皇上和宁王毕竟是兄弟手足，目前皇上对他没什么疑心，但是要打破皇上对陆照昔的信任，不是不可能。”
“皇上信任陆照昔，当初才会亲自招她入京，陆照昔虽然年轻，却行事谨慎，据说神羽军现在军纪严明，根本没什么破绽。”
“是人就有弱点，陆照昔自不例外。”怀成礼道。
“以丞相看，她的弱点是什么？”
“她是个女人，还是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
黄敬中浸淫后宫多年，见惯了后宫女子争奇斗艳，美貌永远是她们俘获男人的最佳武器，怎么会反过来呢？他不解地问：“漂亮如何能成为弱点？”
“一般的女人漂亮自然不是弱点，”怀成礼拈须一笑，“但如果身为朝臣，却和身份不清的男人来往过密，那便是弱点，并且是致命的弱点！”
黄敬中顿时眼睛一亮，知道怀成礼肯定是掌握陆照昔的什么机密了，忙问：“请丞相说仔细一点，难道还是那个林曜？”
“你上次说陆照昔和麒麟阁的林曜关系不一般，我已派人详细查过了麒麟阁和林曜，据我掌握的情报，麒麟阁和魏国之间生意来往频繁，他们麒麟阁使用的珠宝、茶叶、丝绸的商路和上次拓跋凌的魏国使团来大楚谈下的商路十分吻合，我怀疑林曜和魏国的拓跋凌关系密切，而拓跋凌上次对陆照昔也照顾有加，我相信其中必有蹊跷。”
“竟然有此事？”黄敬中神色诧异，又语带佩服地说：“这样的蛛丝马迹也能被丞相看出端倪，实在高明！”
“巧合而已。”怀成礼不无得意地笑了笑，“那次和拓跋凌谈开通商路都是我负责，自然多留意了几分。”
“丞相可有证据？”
“证据倒是没有。”怀成礼道，“我打算安插人手去麒麟阁，假以时日，就算没有证据，也能设法弄出证据来。”
一听到“假以时日”，黄敬中的心又悬了起来，不过还是稍稍按下了自己的焦虑，将话题转回到他能控制的人身上来，问道：“可这毕竟涉及是两国之间的商务和机密，李瑟瑟只是一个歌姬，丞相想让她做什么？”
“枕边风。”怀成礼说得简明扼要。
黄敬中谦虚地请教：“请丞相明示。”
“陆照昔和林曜之间的来往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说到底不过是男女之间的往来而已，此事若由我们出面，有捕风捉影之嫌，但是李瑟瑟若是经常跟皇上吹吹枕边风，让皇上相信陆照昔和林曜有男女之情，我再找机会暗示麒麟阁与魏国有染，皇上自己就会起疑。”
黄敬中沉吟道：“可是上回在云鼎楼，我们用了迷情散，两人也没有中计，如果说两人有男女之情，宁王必定会出来否认，维护陆照昔。”
“不一样。”怀成礼摆了摆手，“宁王维护她，也是出于男女之情，可皇上不同，皇上看的是两国利益，皇上一旦起疑，我们再伺机一点点瓦解他的信任，就不是难事。”
黄敬中沉吟道：“李瑟瑟在青楼时，就认识林曜，此话由女人吹枕边风，确实不着痕迹啊。”
“正是如此。”怀成礼道：“若是以后被我们找到证据，别说刺杀一案无人再关心，陆照昔必定也自身难保，我们再对付起她就容易多了。”
黄敬中由衷地感叹：“丞相此计，可谓是一箭双雕啊！”
怀成礼冷笑道：“跟老夫斗，她还嫩了点。”
“万事只要有丞相在，我就放心了啊。”黄敬中笑呵呵地说。
怀成礼嘱咐道：”如今李瑟瑟成为皇上身边的李美人，宁王知道你们的关系，必定会对你起疑，你最近如果没有紧急情况，不要再来我府上，免得他查出端倪来。”
黄敬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当黄敬中和成礼在书房密室密谈的时候，在城南赌坊的一间民坊内，一场抓捕行动正在悄然展开。
还在睡梦中的段峰被几个黑衣人破窗而入，已经被挑断了手筋的他只象征性地反抗了几下，就束手就擒了。
一个麻袋套在了他的头上，他被捆上了一辆马车，等麻袋揭开的时候，他已经被带到了一个地牢里，用铁链反铐在了墙上，他惊慌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人，就是他那天在俪春院见到的小白脸。
当今的议政王齐璟钰。
段峰深知刺杀朝中三品官员是诛三族的死罪，他咬紧牙关，一句也不肯招供，只求速死。齐璟钰也没有逼他，甚至没有对他用重刑，只是吩咐衙役不让他睡觉，只要他闭上眼睛便用皮鞭抽醒或是冷水浇醒，直到他精神几近崩溃才能睡上半个时辰，为了不让他死，还时常灌点补药续命。
这样的日子他实在熬不下去了。
五日五夜后，他哭着都喊着要招供，把他所知道的关于黄敬中买凶刺杀陆照昔与收买死士诬陷林曜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部说了，将黄敬中提供的陆照昔画像和资料也都悉数供了出来。
齐璟钰拿到招供状和物证，与他所推断的差别不大，只是如何揪出黄敬中让他有些犯难。
他母亲在这件事上的执拗超出了他的想象，如果黄敬中咬定他是受了他母亲指使，他母亲也执意包庇他的话，他无论如何无法把这个案子放到台面上来公审。
齐璟钰拿着供状在书房里思量了一番后，决定先去卫国公府找陆照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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