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二章 相府
入夜，黄敬中的马车照例绕道在西市转悠了三圈之后，一路疾驰，到了位于城东的丞相府。
刚刚用好晚膳的怀成礼在书房接待了他。对于他再次贸然来访，怀成礼有一些不悦，他用一种异常严厉的目光盯了黄敬中好一会儿，才道：“黄公公，你上次来我相府是几日之前？”
黄敬中明白他的意思，歉疚地笑笑：“五日之前。”
“既然五日之前你就来过，如今熏香一案风口未过，你怎么还会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怀成礼一脸严肃，“你频繁跑到我府上来，你知道这是多么危险的举动吗？”
“丞相，实在是情况紧急，我不敢再耽搁了。再说，方才我来之时，特意让马车在西市绕了几圈，不会有人发现我来了相府。”
“不会有人发现？”怀成礼冷笑，“你以前偶尔来一次相府，都会更换三四次马车，如今如此大意，还认为不会有人发现？”
黄敬中道：“如今宁王已经不再怀疑我了，所以我才。。。
“就算他不再怀疑你，别忘了还有那个陆照昔！如今还搅进来了一个辅国公！”怀成礼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你若是被他们盯上，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暴露无遗了！”
黄敬中额头上冒起了冷汗，良久，才道：“丞相，我知道今日来访确实有些大意，不过贾兴今日已被押往大理寺，我实在是寝食难安啊！”
怀成礼冷冷道：“你不是对贾兴很有信心，确信他不会供出你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重审此案是辅国公的意思，若是不审出点东西来，他哪会善罢甘休啊！”黄敬中眉头紧皱，叹了口气，“丞相留贾兴多活了几日，如今他在大理寺若是受不住重刑，到时一五一十都给招供了。。。”
“听你的意思，是怪老夫下手晚了？”怀成礼抬起眼皮，瞥了黄敬中一眼。
黄敬中心里是这么想，却赶忙摆手道：“我哪有怪丞相的意思，我知道您也是想等此事风口过去再下手，以免引人生疑，可谁知辅国公胃口那么大，皇上已经废了许皇后，他还不肯善罢甘休！”
怀成礼低首沉吟道：“他提出重审此案，必定是动了疑心，说不定他已经盯上你我了。”
“如若此，我们更不能给他留下证据啊！”黄敬中忍不住催促道：“丞相不是在大理寺还有人吗？我们还是要尽早下手，免除后患！”
“你以为我不着急吗？”怀成礼揉了揉眉头，缓缓道：“上次段峰死在了大理寺，宁王早就加强了大理寺的防范，大理寺又不是个筛子，如何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拣出漏洞来，如今想要在大理寺偷偷除掉贾兴，比登天还难。”
黄敬中听怀成礼这样一说，虽然心中失望，却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想了想，试探地问：“那丞相可还有别的计策？”
怀成礼问：“这几年，你可给过贾兴什么好处？”
“他以前在东宫，是我提携了他，后来把他派往宁熹宫后，我就刻意避开和他往来，除了对他在宫外开酒馆一事，我没有多加干涉，我倒没给过他其他好处。“
“除了此事，你可有其他把柄落在贾兴手上？”
黄敬中摇头：“没有。”
“这就好办了。”怀成礼淡淡道，“就算贾兴招出了你，他空口无凭，又无物证在手，你不认就是了。”
“不认？”黄敬中一愣，随即一拍脑袋，“对！抵死不认！我怎么没想到呢！”
怀成礼冷哼道：“我们到时再反告辅国公利用贾兴攀咬诬陷你，宁王若是动重刑逼供贾兴，我们便反咬他是辅国公同谋。”
“妙计！妙计！”黄敬中听丞相一言，茅塞顿开啊！”
“放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怀成礼站起身来，做出了送客的姿态，“你在此不能久留，赶紧回吧。”
黄敬中起身，刚要走出书房，丞相府的张管事急急忙忙跑了进来，“丞相！出事了！”
怀成礼眼皮一跳，皱眉问：“出什么事了？”
“宁王。。。宁王带大理寺的人把相府包围了，说要我们交出大理寺的嫌犯黄敬中。”张管事说着，瞟了一眼一旁的黄敬中。
怀成礼脸色骤变，问：“他现在人在哪里，带来了多少人？”
“宁王在前厅，他带来了百来人，加上围在府外的人，应该有两百人以上。”
黄敬中猛地跌坐在椅子上，虽然刚才已经做好了抵死不认的心理准备，但是宁王此次出动这么大的阵势，他必定掌握了一些确切的证据，让他不由得慌乱不已。
怀成礼的脑子里在飞速地转动着，黄敬中眼看是保不住了，他早就想到过这一步。然而，宁王若是想要抓捕黄敬中，他在皇宫内更好动手，如今他却带人公然来到丞相府要人，无非就是想挑破黄敬中和他的关系，借由黄敬中拖他下水。
怀成礼见黄敬中神情焦虑，心中暗暗冷笑。这个黄敬中，平日里沉稳老辣，却在危急关头暴露出了自己的软弱，看来还是要多加小心，免得他在关键时刻出卖自己。
怀成礼道：“黄公公，我们认识有十五年了吧？”
“十五年前，是丞相在靖州救了我一命，又将我安排入东宫，一步步提携之点，我才能有今日，丞相的恩德，我至今铭记在心。”
怀成礼微微一笑，安抚他道：“如今的形势，你少不了要受些苦头，不过，有老夫在，你大可放心。熏香一案，只要你抵死不认，我定会救你脱罪。”
黄敬中虽然仍有些担忧，但看到怀成礼的神态自若，也只好强自镇定下来，道：“我就算折了这条老命，也绝不会牵连到丞相。”
怀成礼点了点头，缓缓问张管事：“现在东西侧门和北侧门外大概有多少人？”
张管事回禀道：“据我们的监视，宁王在东西侧门和城墙大概各布置了三十几人，北侧门有二十几人，都是三步一岗。”
丞相府占地面积颇大，大门位于正南，一圈高大的围墙将其与外面的城区隔开。围墙全部由四指厚的青砖筑成，异常厚实。东西侧门连接着城内的所有主要街道，四角还有四栋十丈高的哨塔日夜有卫士监控。唯有北门通往的是皇城以东的芙蓉池，池畔树林茂密，平日里是城中的一处胜景，只不过冬日里不再有游人，夜间更是悄无人影。
怀成礼沉吟半响，道：“我现在去和宁王周旋，先稳住他，你派人假扮成黄公公的样子，乘坐黄公公的马车从北门强行出去，声势越大越好，然后等北门的人追出去之后，再派我们相府的马车送黄公公悄悄从北门出府。”
张管事点头应下，道：“黄公公，请随我来。”
黄敬中知道自己即便是逃出了丞相府，也逃不过大理寺的追捕，不过此时除了配合怀成礼行事，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叹道：“我先告辞，丞相保重！”
怀成礼看着黄敬中躬着身子离去的背影，心中闪过一丝惆怅，不过他马上收起了这一丝不该有的情绪，整理了思绪，不慌不忙地到了前厅。
齐璟钰正端坐在前厅，前厅内站着十几个侍卫，身着黑色铠甲，面容端肃。
怀成礼挤出了一丝笑容，行了一礼道：“议政王晚上到访丞相府，有失远迎！”
齐璟钰回了一礼，微微笑道：“打扰了丞相的清凉之夜，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次本王来是因为大理寺正在捉拿嫌犯黄敬中，有人说他来过相府，所以本王亲自前来确认一下。”
“哦？”怀成礼满脸惊讶的样子，“内侍总管黄公公一直深得皇上信任，何时成了大理寺嫌犯？”
“此案还在审理当中，本王不便透露。”齐璟钰淡淡道，“丞相今夜见到黄敬中了吗？”
“老夫与黄公公一向并无私交，他如何会来相府？议政王的眼线莫不是看花眼了？”
“如此说来，丞相没有见过黄敬中？”
“不曾。”
齐璟钰一挥手，道：“带进来。”
侍卫押入了一个穿着便衣的小厮，齐璟钰问：“告诉丞相，你是何人？”
小厮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答道：“小人是黄公公府上的人，黄公公进夜进了相府后，是黄公公让小人等在西侧门望风。”
“凭他空口一言，竟想诬陷老夫？”怀成礼不屑地冷笑道：“老夫眼拙，确实没有看到黄公公，难道我堂堂丞相一言，还比不过区区一个奴婢吗？”
刚刚用好晚膳的怀成礼在书房接待了他。对于他再次贸然来访，怀成礼有一些不悦，他用一种异常严厉的目光盯了黄敬中好一会儿，才道：“黄公公，你上次来我相府是几日之前？”
黄敬中明白他的意思，歉疚地笑笑：“五日之前。”
“既然五日之前你就来过，如今熏香一案风口未过，你怎么还会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怀成礼一脸严肃，“你频繁跑到我府上来，你知道这是多么危险的举动吗？”
“丞相，实在是情况紧急，我不敢再耽搁了。再说，方才我来之时，特意让马车在西市绕了几圈，不会有人发现我来了相府。”
“不会有人发现？”怀成礼冷笑，“你以前偶尔来一次相府，都会更换三四次马车，如今如此大意，还认为不会有人发现？”
黄敬中道：“如今宁王已经不再怀疑我了，所以我才。。。
“就算他不再怀疑你，别忘了还有那个陆照昔！如今还搅进来了一个辅国公！”怀成礼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你若是被他们盯上，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暴露无遗了！”
黄敬中额头上冒起了冷汗，良久，才道：“丞相，我知道今日来访确实有些大意，不过贾兴今日已被押往大理寺，我实在是寝食难安啊！”
怀成礼冷冷道：“你不是对贾兴很有信心，确信他不会供出你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重审此案是辅国公的意思，若是不审出点东西来，他哪会善罢甘休啊！”黄敬中眉头紧皱，叹了口气，“丞相留贾兴多活了几日，如今他在大理寺若是受不住重刑，到时一五一十都给招供了。。。”
“听你的意思，是怪老夫下手晚了？”怀成礼抬起眼皮，瞥了黄敬中一眼。
黄敬中心里是这么想，却赶忙摆手道：“我哪有怪丞相的意思，我知道您也是想等此事风口过去再下手，以免引人生疑，可谁知辅国公胃口那么大，皇上已经废了许皇后，他还不肯善罢甘休！”
怀成礼低首沉吟道：“他提出重审此案，必定是动了疑心，说不定他已经盯上你我了。”
“如若此，我们更不能给他留下证据啊！”黄敬中忍不住催促道：“丞相不是在大理寺还有人吗？我们还是要尽早下手，免除后患！”
“你以为我不着急吗？”怀成礼揉了揉眉头，缓缓道：“上次段峰死在了大理寺，宁王早就加强了大理寺的防范，大理寺又不是个筛子，如何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拣出漏洞来，如今想要在大理寺偷偷除掉贾兴，比登天还难。”
黄敬中听怀成礼这样一说，虽然心中失望，却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想了想，试探地问：“那丞相可还有别的计策？”
怀成礼问：“这几年，你可给过贾兴什么好处？”
“他以前在东宫，是我提携了他，后来把他派往宁熹宫后，我就刻意避开和他往来，除了对他在宫外开酒馆一事，我没有多加干涉，我倒没给过他其他好处。“
“除了此事，你可有其他把柄落在贾兴手上？”
黄敬中摇头：“没有。”
“这就好办了。”怀成礼淡淡道，“就算贾兴招出了你，他空口无凭，又无物证在手，你不认就是了。”
“不认？”黄敬中一愣，随即一拍脑袋，“对！抵死不认！我怎么没想到呢！”
怀成礼冷哼道：“我们到时再反告辅国公利用贾兴攀咬诬陷你，宁王若是动重刑逼供贾兴，我们便反咬他是辅国公同谋。”
“妙计！妙计！”黄敬中听丞相一言，茅塞顿开啊！”
“放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怀成礼站起身来，做出了送客的姿态，“你在此不能久留，赶紧回吧。”
黄敬中起身，刚要走出书房，丞相府的张管事急急忙忙跑了进来，“丞相！出事了！”
怀成礼眼皮一跳，皱眉问：“出什么事了？”
“宁王。。。宁王带大理寺的人把相府包围了，说要我们交出大理寺的嫌犯黄敬中。”张管事说着，瞟了一眼一旁的黄敬中。
怀成礼脸色骤变，问：“他现在人在哪里，带来了多少人？”
“宁王在前厅，他带来了百来人，加上围在府外的人，应该有两百人以上。”
黄敬中猛地跌坐在椅子上，虽然刚才已经做好了抵死不认的心理准备，但是宁王此次出动这么大的阵势，他必定掌握了一些确切的证据，让他不由得慌乱不已。
怀成礼的脑子里在飞速地转动着，黄敬中眼看是保不住了，他早就想到过这一步。然而，宁王若是想要抓捕黄敬中，他在皇宫内更好动手，如今他却带人公然来到丞相府要人，无非就是想挑破黄敬中和他的关系，借由黄敬中拖他下水。
怀成礼见黄敬中神情焦虑，心中暗暗冷笑。这个黄敬中，平日里沉稳老辣，却在危急关头暴露出了自己的软弱，看来还是要多加小心，免得他在关键时刻出卖自己。
怀成礼道：“黄公公，我们认识有十五年了吧？”
“十五年前，是丞相在靖州救了我一命，又将我安排入东宫，一步步提携之点，我才能有今日，丞相的恩德，我至今铭记在心。”
怀成礼微微一笑，安抚他道：“如今的形势，你少不了要受些苦头，不过，有老夫在，你大可放心。熏香一案，只要你抵死不认，我定会救你脱罪。”
黄敬中虽然仍有些担忧，但看到怀成礼的神态自若，也只好强自镇定下来，道：“我就算折了这条老命，也绝不会牵连到丞相。”
怀成礼点了点头，缓缓问张管事：“现在东西侧门和北侧门外大概有多少人？”
张管事回禀道：“据我们的监视，宁王在东西侧门和城墙大概各布置了三十几人，北侧门有二十几人，都是三步一岗。”
丞相府占地面积颇大，大门位于正南，一圈高大的围墙将其与外面的城区隔开。围墙全部由四指厚的青砖筑成，异常厚实。东西侧门连接着城内的所有主要街道，四角还有四栋十丈高的哨塔日夜有卫士监控。唯有北门通往的是皇城以东的芙蓉池，池畔树林茂密，平日里是城中的一处胜景，只不过冬日里不再有游人，夜间更是悄无人影。
怀成礼沉吟半响，道：“我现在去和宁王周旋，先稳住他，你派人假扮成黄公公的样子，乘坐黄公公的马车从北门强行出去，声势越大越好，然后等北门的人追出去之后，再派我们相府的马车送黄公公悄悄从北门出府。”
张管事点头应下，道：“黄公公，请随我来。”
黄敬中知道自己即便是逃出了丞相府，也逃不过大理寺的追捕，不过此时除了配合怀成礼行事，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叹道：“我先告辞，丞相保重！”
怀成礼看着黄敬中躬着身子离去的背影，心中闪过一丝惆怅，不过他马上收起了这一丝不该有的情绪，整理了思绪，不慌不忙地到了前厅。
齐璟钰正端坐在前厅，前厅内站着十几个侍卫，身着黑色铠甲，面容端肃。
怀成礼挤出了一丝笑容，行了一礼道：“议政王晚上到访丞相府，有失远迎！”
齐璟钰回了一礼，微微笑道：“打扰了丞相的清凉之夜，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次本王来是因为大理寺正在捉拿嫌犯黄敬中，有人说他来过相府，所以本王亲自前来确认一下。”
“哦？”怀成礼满脸惊讶的样子，“内侍总管黄公公一直深得皇上信任，何时成了大理寺嫌犯？”
“此案还在审理当中，本王不便透露。”齐璟钰淡淡道，“丞相今夜见到黄敬中了吗？”
“老夫与黄公公一向并无私交，他如何会来相府？议政王的眼线莫不是看花眼了？”
“如此说来，丞相没有见过黄敬中？”
“不曾。”
齐璟钰一挥手，道：“带进来。”
侍卫押入了一个穿着便衣的小厮，齐璟钰问：“告诉丞相，你是何人？”
小厮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答道：“小人是黄公公府上的人，黄公公进夜进了相府后，是黄公公让小人等在西侧门望风。”
“凭他空口一言，竟想诬陷老夫？”怀成礼不屑地冷笑道：“老夫眼拙，确实没有看到黄公公，难道我堂堂丞相一言，还比不过区区一个奴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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