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老树发新芽
开车的是位二十上下的姑娘，跳下车奔过来，见倒地的人头上出现血迹，立刻拨打120急救电话。
姑娘年龄不大，相当沉着冷静，回到车旁从里面拿出一把伞，请围观的路人让开通风，自己蹲在一旁给周家豪撑伞遮阳。
值勤交警骑摩托车赶到事故现场。
姑娘说：“处理完就把我的车拖走吧，我跟老人一同去医院。”
交警要驾照和行驶证。
姑娘说：“都在车上。”
120的救护车很快到了，周家豪被抬上担架，姑娘说她是肇事司机，跟着进了车厢。
周家豪被送到市二院急救中心。
在外科急诊室，医生对周家豪仔细检查一番，发现左腿和头部有轻微皮外伤之外，其它部位没有挫伤痕迹。然而，人却一直昏迷不醒。
作过脑CT之后，医生对着电脑查看良久，找不出症结所在，便让女护士跑去请神经内科值班专家。
来的正是前两日给毛毛检查遇见的李大夫。
听过医生陈述之后，李大夫拨开周家豪眼皮看了看，说：“送神经内科病房观察。”
肇事的姑娘和护士推周家豪上电梯去住院病房。
李大夫在走廊悄悄给社区宋主任打电话，告知老周出车祸，尽快通知他的家人。
宋主任除了周家豪本人和家里固定电话外，子女的电话一概没留，工作也只是知道大概，一较真又说不清具体单位。无奈之下，只好告诉老伴一声自己奔去医院。公交车上，她忽然想起周家豪那个多事儿的亲家，上次见面双方留过电话，连忙打过去。
当时常万福在母猪繁育室正给最后一头母猪接生，一听张口来一句：“老周这是流年不利啊。”
宋主任说：“啥时候还说风凉话，赶紧通知孩子们吧。”
常万福给依朵打过电话之后，叫来三胖，说：“准备车，咱俩进城。”
三胖莫名其妙问：“这个点进城，回来就贪黑了，什么事这么急？”
常万福说：“子明他爸让车撞了，知道信儿了，怎么也得过去看看啊。”
“严重吗？”
“死活不清，这老周祸不单行，一个人也怪可怜的。”
依朵通知子明，开车直奔医院。
在医院门诊大厅前的台阶上，二人相遇，跑步上楼来到神经内科病房。
门外两名交警正在问讯肇事的姑娘。
周家豪躺在病床上依然没有苏醒，头上裹着绷带，一手伸在外面输液。
李大夫立正在床边，观察心脏监护器，见有人进来，问谁是患者亲属。
子明先说了句“我是”先问有无危险。
李大夫很严肃上下打量，问：“你是老周的儿子周子明？”
子明点点头。
依朵连忙解释说：“李主任认识周叔，我们见过面。”
李大夫脸上闪过一丝微笑，说：“心跳和呼吸都很正常，各项指标也查过了，没什么大的问题。只是脑供血不足，休克时间比较长，应该是最近睡眠很不好。”
子明长舒了一口气，说：“谢谢李主任。我爸要退休了，可能有点不适应，想得比较多，一直睡眠不好。”
子明心放下了，说话声音不自觉大了一些，无意中唤醒周家豪。他猛然坐起，瞪大眼睛环顾四周，摸了摸头上的纱布，说：“我撞车了？”
依朵上前边扶住：“李主任说了，皮外伤，不严重。”
闻声交警和那个肇事的姑娘走进来。
周家豪一见立刻说道：“我很清醒，是我闯红灯，司机没责任。”
两个交警都笑了。
其中一个笑呵呵地说：“我说对了吧，一看就是领导干部，不会纠缠不清。”
另一个说：“路口有监控录象，责任问题暂切不谈。您老受伤了，家属也在，看看与肇事方有什么话要说。”
姑娘主动将身份证递给子明，说我叫高雅，在环保局工作。接着要下子明的手机号，而且拨过来听到对方手机铃响了，才说：“随时联系，我明后天再过来看望老人。”
周家豪确实很清醒，此时也没忘记一件重要的事情：“留步，到医院的费用是这孩子掏的，子明，赶紧退给人家。”
依朵将高雅拉到一边，生拉硬扯退了住院押金，急诊室的费用多少她却不说，而且执意不要。
两个交警见到这情景没什么说的，便让卓雅去交警大队事故科作笔录。临走，高雅又来到子明面前，问过姓名要了单位地址，并一再嘱咐保持联系。
依朵发现这个毛丫头挺有趣，与子明说话眼睛电光闪烁，似乎惟恐事小不再联系。
社区宋主任和子雯一前一后赶到。
一见周家豪没什么大碍，宋主任看了一眼李大夫，数落道：“人到老了，不能随随便便咒自己，怎么样，冲你话来了吧？”
周家豪佯装不知，说：“我没说什么呀，老宋，你这话是打哪来的？”
“瞧瞧，都进医院了嘴还硬。”宋主任脸转向李大夫说：“那天是谁让我跟人家说，你病了，病得很重。”
李大夫明白宋主任是说给她听，即刻说了句：“你们聊，我去看看其他患者。”转身出去了。
这时，常万福和三胖急匆匆进来。
常万福怀抱一大捧鲜花，三胖手拎半扇猪排骨，一老一少气喘吁吁。
常万福进门就嚷：“听到说话声了，人是没大事呀。”
周家豪拨开众人，愣莫愣眼瞧着，半响，问：“老常，你这消息可够灵通的？”
宋主任忙解释：“我打的电话，没你这亲家孩子们我上哪找去！”
常万福说：“你把宋主任都惊动了，我哪有不来之理。”
周家豪摆手让三胖快坐下，然后笑着问：“你这一手洋枪，一手土炮，整得挺全哪。”
“花是医院门口买的，排骨从家里带的。这意思很明了，撞得严重，鲜花鼓励；撞得轻，多吃点农村猪补一补。”
依朵将鲜花接过来，偷偷捅了一下父亲，不想让他多说。常万福却凑到近前，仔细看着头上缠的绷带，如同算命先生说道：“这形象，战场上活下来的功臣。老周，这回把心放到肚子里吧，记住我的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你不气我，就是最大的后福啦。”周家豪说。
宋主任听了就笑，说：“这两亲家有意思，听说话像进了德云社。”
子明、子雯也忍不住笑。
常万福转向宋主任说：“老周说见我面就倒霉，这次是没见面，却把自己倒进医院了。当时我若在场，那车没等到跟前自己就翻啦。”
依朵实在忍不下去了，就说：“我在，您可以回啦。再晚，走夜路大家都不放心。”
常万福一摆手：“告辞，我这一来老周明天就能出院。”
宋主任说：“我也该回去了，老陈在家还等信儿呢。”
常万福说：“正好，我和三胖送你到家。”
宋主任推辞说坐公交，几站地的事。
常万福执意不肯，说得还挺虔诚：“那可不成，终于有机会回报了，岂能错过。”
送走三人，子雯问：“常叔什么时候跟宋大妈认识的？”
依朵和子明也是一脸好奇。
周家豪沉吟一会儿，说：“我想起来了，那天老常去家里，一定是老宋他俩合谋诓我。这老常啊，厉害、厉害，整得老宋都听他调遣了。”
家中只留有二丫和毛毛，周家豪不放心，撵子雯回去。
子雯问父亲想吃什么，回家做好后让二丫送过来。
依朵说已经安排店里的小李准备了，下班前就送到医院。
周家豪说：“医生都说了，一点皮外伤，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子明留下，你们各忙各的去吧。”
依朵一听这话，只好和子雯结伴走了。
终于，病房安静下来。
周家豪问子明怎么没见到方彬？
子明说：“一定是我姐没通知他。大忙人一个，您又不严重，我的意见别打扰他了。”
“再忙，我也是他的长辈，面儿不露，外人看了，成何体统！”
子明早看出子雯和方彬夫妻冷战，原因不详，又不想让父亲知道心烦，便说：“明天我打电话，让他抽时间过来一趟。”
周家豪颇为恼火：“现在就打，我有话要问。”
子明实出无奈拨通手机。方彬一听车祸吓了一跳，电话里嚷：“在哪家医院？我马上到。”
方彬满身大汗来到病房，发现岳父坐在病床上，输液吊瓶和心脏监护器撤了，人看起还满精神。他问：“伤在哪了？”
周家豪沉着脸不说话，指了指头和腿。
“皮外伤，不严重。”子明说着，拿起暧水瓶借故去了走廊。
周家豪说下午去了趟纪委，有一封匿名信，举报他为女婿跑官要官。
方彬连连摇头，一阵苦笑后，说：“千万别放在心上，这事跟您没关系，写匿名信是冲我来的，估计是我们单位内部人干的。”
“我即没跟组织部门打招呼，也没找过你单位领导，这事你应该最清楚。”
“您有所不知，公安局缺个副局长，前段时间组织部下来考核，我群众推荐票得的多了一点，自然招人忌妒了。”
“你提拨与否扯到我身上有用吗？”
方彬倒是满不在乎，说：“很简单，随手乱抓，就是想把水搅混呗。您就别胡思乱想了，好好养伤。”
子明打满开水回来。
方彬问肇事者找到没有。
子明说：“爸的全责，闯红灯。”
方彬说：“不对吧，机动车必须礼让行人啊。”
“人很客气，送到医院，一直等我们赶到，而且留了电话。爸说了，不要责怪人家。”
这时李大夫进来，说她要下班了，问还有什么需要。
子明赶紧扯起方彬去了门外走廊。
方彬好生奇怪问：“你什么意思？”
子明神秘地小声说：“爸和这个李大夫有事，咱俩避开为好。”
方彬一点即通，笑了，说：“好事啊，一旦成功还有了家庭医生。”
周家豪却如坐针毡。
病房里只剩下他和李大夫两个人，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尴尬地冽开嘴，似哭非笑。
“老周，两孩子我见了，不错，有修养，大大方方。”
“还好，都没太操心。”
“那这压力从哪儿来的？一个快要退休的人，严重思虑过度，按中医讲心病可不轻啊。”
周家豪装糊涂，打马乎眼说：“李主任说得对，我就是闲得淡出病来了。”
李大夫戴着口罩看不出什么表情，眼睛却很犀利，说：“老周，打开窗户说亮话，我的情况老宋跟你讲了，从今天这事上也看得出你们一家很善良，难得，我比较满意。咱们都有是过来人，考虑这么长时间了，你总该有个态度吧？”
“这------”
李大夫单刀直入，讲的也是实在道理。只是来的太突然，大大超出周家豪的想象，他感觉这话应该出自男人之口，虽说李大夫在国外呆过几年，毕竟属于高级知识分子，这么强势令他有种说不出的压力。
“客观讲，李主任的条件比我好多了。没有及时回复，主要原因是我儿子还没成婚，最近乱事又多，搞得我一时静不下心来。”
李大夫摘下口罩笑了，说：“不要有压力，我也是看你总皱个眉头，逗你开开心。好啦，我也该下班了。”
周家豪问：“李主任，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哪？”
“观察一夜，没什么问题，明天随时可以出院。”
姑娘年龄不大，相当沉着冷静，回到车旁从里面拿出一把伞，请围观的路人让开通风，自己蹲在一旁给周家豪撑伞遮阳。
值勤交警骑摩托车赶到事故现场。
姑娘说：“处理完就把我的车拖走吧，我跟老人一同去医院。”
交警要驾照和行驶证。
姑娘说：“都在车上。”
120的救护车很快到了，周家豪被抬上担架，姑娘说她是肇事司机，跟着进了车厢。
周家豪被送到市二院急救中心。
在外科急诊室，医生对周家豪仔细检查一番，发现左腿和头部有轻微皮外伤之外，其它部位没有挫伤痕迹。然而，人却一直昏迷不醒。
作过脑CT之后，医生对着电脑查看良久，找不出症结所在，便让女护士跑去请神经内科值班专家。
来的正是前两日给毛毛检查遇见的李大夫。
听过医生陈述之后，李大夫拨开周家豪眼皮看了看，说：“送神经内科病房观察。”
肇事的姑娘和护士推周家豪上电梯去住院病房。
李大夫在走廊悄悄给社区宋主任打电话，告知老周出车祸，尽快通知他的家人。
宋主任除了周家豪本人和家里固定电话外，子女的电话一概没留，工作也只是知道大概，一较真又说不清具体单位。无奈之下，只好告诉老伴一声自己奔去医院。公交车上，她忽然想起周家豪那个多事儿的亲家，上次见面双方留过电话，连忙打过去。
当时常万福在母猪繁育室正给最后一头母猪接生，一听张口来一句：“老周这是流年不利啊。”
宋主任说：“啥时候还说风凉话，赶紧通知孩子们吧。”
常万福给依朵打过电话之后，叫来三胖，说：“准备车，咱俩进城。”
三胖莫名其妙问：“这个点进城，回来就贪黑了，什么事这么急？”
常万福说：“子明他爸让车撞了，知道信儿了，怎么也得过去看看啊。”
“严重吗？”
“死活不清，这老周祸不单行，一个人也怪可怜的。”
依朵通知子明，开车直奔医院。
在医院门诊大厅前的台阶上，二人相遇，跑步上楼来到神经内科病房。
门外两名交警正在问讯肇事的姑娘。
周家豪躺在病床上依然没有苏醒，头上裹着绷带，一手伸在外面输液。
李大夫立正在床边，观察心脏监护器，见有人进来，问谁是患者亲属。
子明先说了句“我是”先问有无危险。
李大夫很严肃上下打量，问：“你是老周的儿子周子明？”
子明点点头。
依朵连忙解释说：“李主任认识周叔，我们见过面。”
李大夫脸上闪过一丝微笑，说：“心跳和呼吸都很正常，各项指标也查过了，没什么大的问题。只是脑供血不足，休克时间比较长，应该是最近睡眠很不好。”
子明长舒了一口气，说：“谢谢李主任。我爸要退休了，可能有点不适应，想得比较多，一直睡眠不好。”
子明心放下了，说话声音不自觉大了一些，无意中唤醒周家豪。他猛然坐起，瞪大眼睛环顾四周，摸了摸头上的纱布，说：“我撞车了？”
依朵上前边扶住：“李主任说了，皮外伤，不严重。”
闻声交警和那个肇事的姑娘走进来。
周家豪一见立刻说道：“我很清醒，是我闯红灯，司机没责任。”
两个交警都笑了。
其中一个笑呵呵地说：“我说对了吧，一看就是领导干部，不会纠缠不清。”
另一个说：“路口有监控录象，责任问题暂切不谈。您老受伤了，家属也在，看看与肇事方有什么话要说。”
姑娘主动将身份证递给子明，说我叫高雅，在环保局工作。接着要下子明的手机号，而且拨过来听到对方手机铃响了，才说：“随时联系，我明后天再过来看望老人。”
周家豪确实很清醒，此时也没忘记一件重要的事情：“留步，到医院的费用是这孩子掏的，子明，赶紧退给人家。”
依朵将高雅拉到一边，生拉硬扯退了住院押金，急诊室的费用多少她却不说，而且执意不要。
两个交警见到这情景没什么说的，便让卓雅去交警大队事故科作笔录。临走，高雅又来到子明面前，问过姓名要了单位地址，并一再嘱咐保持联系。
依朵发现这个毛丫头挺有趣，与子明说话眼睛电光闪烁，似乎惟恐事小不再联系。
社区宋主任和子雯一前一后赶到。
一见周家豪没什么大碍，宋主任看了一眼李大夫，数落道：“人到老了，不能随随便便咒自己，怎么样，冲你话来了吧？”
周家豪佯装不知，说：“我没说什么呀，老宋，你这话是打哪来的？”
“瞧瞧，都进医院了嘴还硬。”宋主任脸转向李大夫说：“那天是谁让我跟人家说，你病了，病得很重。”
李大夫明白宋主任是说给她听，即刻说了句：“你们聊，我去看看其他患者。”转身出去了。
这时，常万福和三胖急匆匆进来。
常万福怀抱一大捧鲜花，三胖手拎半扇猪排骨，一老一少气喘吁吁。
常万福进门就嚷：“听到说话声了，人是没大事呀。”
周家豪拨开众人，愣莫愣眼瞧着，半响，问：“老常，你这消息可够灵通的？”
宋主任忙解释：“我打的电话，没你这亲家孩子们我上哪找去！”
常万福说：“你把宋主任都惊动了，我哪有不来之理。”
周家豪摆手让三胖快坐下，然后笑着问：“你这一手洋枪，一手土炮，整得挺全哪。”
“花是医院门口买的，排骨从家里带的。这意思很明了，撞得严重，鲜花鼓励；撞得轻，多吃点农村猪补一补。”
依朵将鲜花接过来，偷偷捅了一下父亲，不想让他多说。常万福却凑到近前，仔细看着头上缠的绷带，如同算命先生说道：“这形象，战场上活下来的功臣。老周，这回把心放到肚子里吧，记住我的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你不气我，就是最大的后福啦。”周家豪说。
宋主任听了就笑，说：“这两亲家有意思，听说话像进了德云社。”
子明、子雯也忍不住笑。
常万福转向宋主任说：“老周说见我面就倒霉，这次是没见面，却把自己倒进医院了。当时我若在场，那车没等到跟前自己就翻啦。”
依朵实在忍不下去了，就说：“我在，您可以回啦。再晚，走夜路大家都不放心。”
常万福一摆手：“告辞，我这一来老周明天就能出院。”
宋主任说：“我也该回去了，老陈在家还等信儿呢。”
常万福说：“正好，我和三胖送你到家。”
宋主任推辞说坐公交，几站地的事。
常万福执意不肯，说得还挺虔诚：“那可不成，终于有机会回报了，岂能错过。”
送走三人，子雯问：“常叔什么时候跟宋大妈认识的？”
依朵和子明也是一脸好奇。
周家豪沉吟一会儿，说：“我想起来了，那天老常去家里，一定是老宋他俩合谋诓我。这老常啊，厉害、厉害，整得老宋都听他调遣了。”
家中只留有二丫和毛毛，周家豪不放心，撵子雯回去。
子雯问父亲想吃什么，回家做好后让二丫送过来。
依朵说已经安排店里的小李准备了，下班前就送到医院。
周家豪说：“医生都说了，一点皮外伤，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子明留下，你们各忙各的去吧。”
依朵一听这话，只好和子雯结伴走了。
终于，病房安静下来。
周家豪问子明怎么没见到方彬？
子明说：“一定是我姐没通知他。大忙人一个，您又不严重，我的意见别打扰他了。”
“再忙，我也是他的长辈，面儿不露，外人看了，成何体统！”
子明早看出子雯和方彬夫妻冷战，原因不详，又不想让父亲知道心烦，便说：“明天我打电话，让他抽时间过来一趟。”
周家豪颇为恼火：“现在就打，我有话要问。”
子明实出无奈拨通手机。方彬一听车祸吓了一跳，电话里嚷：“在哪家医院？我马上到。”
方彬满身大汗来到病房，发现岳父坐在病床上，输液吊瓶和心脏监护器撤了，人看起还满精神。他问：“伤在哪了？”
周家豪沉着脸不说话，指了指头和腿。
“皮外伤，不严重。”子明说着，拿起暧水瓶借故去了走廊。
周家豪说下午去了趟纪委，有一封匿名信，举报他为女婿跑官要官。
方彬连连摇头，一阵苦笑后，说：“千万别放在心上，这事跟您没关系，写匿名信是冲我来的，估计是我们单位内部人干的。”
“我即没跟组织部门打招呼，也没找过你单位领导，这事你应该最清楚。”
“您有所不知，公安局缺个副局长，前段时间组织部下来考核，我群众推荐票得的多了一点，自然招人忌妒了。”
“你提拨与否扯到我身上有用吗？”
方彬倒是满不在乎，说：“很简单，随手乱抓，就是想把水搅混呗。您就别胡思乱想了，好好养伤。”
子明打满开水回来。
方彬问肇事者找到没有。
子明说：“爸的全责，闯红灯。”
方彬说：“不对吧，机动车必须礼让行人啊。”
“人很客气，送到医院，一直等我们赶到，而且留了电话。爸说了，不要责怪人家。”
这时李大夫进来，说她要下班了，问还有什么需要。
子明赶紧扯起方彬去了门外走廊。
方彬好生奇怪问：“你什么意思？”
子明神秘地小声说：“爸和这个李大夫有事，咱俩避开为好。”
方彬一点即通，笑了，说：“好事啊，一旦成功还有了家庭医生。”
周家豪却如坐针毡。
病房里只剩下他和李大夫两个人，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尴尬地冽开嘴，似哭非笑。
“老周，两孩子我见了，不错，有修养，大大方方。”
“还好，都没太操心。”
“那这压力从哪儿来的？一个快要退休的人，严重思虑过度，按中医讲心病可不轻啊。”
周家豪装糊涂，打马乎眼说：“李主任说得对，我就是闲得淡出病来了。”
李大夫戴着口罩看不出什么表情，眼睛却很犀利，说：“老周，打开窗户说亮话，我的情况老宋跟你讲了，从今天这事上也看得出你们一家很善良，难得，我比较满意。咱们都有是过来人，考虑这么长时间了，你总该有个态度吧？”
“这------”
李大夫单刀直入，讲的也是实在道理。只是来的太突然，大大超出周家豪的想象，他感觉这话应该出自男人之口，虽说李大夫在国外呆过几年，毕竟属于高级知识分子，这么强势令他有种说不出的压力。
“客观讲，李主任的条件比我好多了。没有及时回复，主要原因是我儿子还没成婚，最近乱事又多，搞得我一时静不下心来。”
李大夫摘下口罩笑了，说：“不要有压力，我也是看你总皱个眉头，逗你开开心。好啦，我也该下班了。”
周家豪问：“李主任，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哪？”
“观察一夜，没什么问题，明天随时可以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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