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录音
谢石林再次醒来的时候，送他的车已经在他下榻的宾馆门口了。
浑浑噩噩地回到宾馆，谢石林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突然心里有点后悔，来了这个古墓项目。
要是还在学校里，那是不是无忧无虑地呆着会更舒服，现在可好，偷带裂缝产生器导致死亡的老崔也没能救了他的命，不知道哪冒出来的“黑白无常”和超自然监测机构把自己折腾的够呛，然后还摊上了大事，得找回来裂缝产生器，否则后患无穷……
“去他大爷的，烦死了……”谢石林一把摔烂了桌子上的茶具，倒在床上，用枕头蒙住了头。
许久，谢石林爬了起来，他又想起了樊瑶那句话。
“因为我是个警察。”
还有小护士对樊瑶的描述：“她父母被毒贩子报复杀害，从小就成了孤儿。”
一想起这个虽然冷若冰霜，但又无比坚定的女警官的坚持，谢石林心乱如麻的内心，又慢慢重新平静下来。
二十多年来，一直对自己的精神状态充满疑虑而浑浑噩噩的活着，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件，在对自己世界观造成巨大冲击的同时，也间接证明了自己从小到大的“犯神经”并非偶然。这次的经历虽然险象丛生，但至少也是解开自身谜团的一个绝好的机会。樊瑶的身世也很可怜，她这么执着地选择信任自己，去不断追踪这件事，她也是在寻找某些事情的答案吧。
这么想着，谢石林终于睡着了。
这是哪里？谢石林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客厅里，这个客厅不大，很简朴。
一个中年女士从旁边走过，谢石林正准备让开，发现这名女士好像根本没看到自己。
邪门了……谢石林暗想，但也没怎么惊讶，这几天来发生了这么多怪事，他已经感觉见怪不怪了。
他继续观察这个屋子，墙上挂着照片相框，里面有很多照片，酷似七八十年代的老照片。其中很多是个小孩子的照片，也有一些小孩子和父母的合影，谢石林感觉这个孩子和樊瑶长得有点像。
突然，目光扫到身后的桌子上，谢石林浑身一震……他看到了一张遗像，四周摆满了蜡烛和贡品。
遗像正是樊瑶。
从不安的梦中醒来，想起了这个梦，谢石林心里隐隐感到很不安，从自己小时候的奇思怪想来看，难道这个梦预示着樊瑶将要不久于人世？
“铃……”电话响了，谢石林一看，正是樊瑶。
“数据恢复了，你猜猜结果怎么样。”
“听你这么一说，这还用猜么？肯定有料吧？”
“很劲爆，我微信发给你，你听听，听完打给我哈。”
谢石林接收到录音，是一段二十分钟左右的音频。
一开始，除了老崔粗重的呼吸声以外，没人说话。还有些杂音，应该是老崔在翻箱倒柜找合适的地方。一两分钟后，安静了下来。又过了几分钟，有人摁门铃。门开了的声音。
老崔媳妇:“姓谢的呢？你把他支走了？”
老崔（带着哭腔）:“姑奶奶，你到底何方神圣，你千万别害了我媳妇啊，我……我拿全部的钱给你超度，你走吧好不好？”
老崔媳妇:“哼哼，你踏马的吃错药了老娘可没吃错药！我就问你一句:能不能好好安稳过日子？”
老崔:“你让我怎么过日子？你明明就不是我媳妇，你为什么要假装我媳妇？你看看你做的菜，我媳妇可从来不做猫肉，我和我媳妇也从来不吃猫肉！你倒好，把小区里的家猫流浪猫打死做菜！时间长了你隐瞒不了的！求求你了，回去吧……”
老崔媳妇:“原来你们这里不吃猫肉啊……”
老崔:“你承认你不是我媳妇了是吧？”
老崔媳妇半天没说话，过了一分钟左右，发话道:“看来你是和我死活过不下去。好吧，你让我走也行，我附在你媳妇身上，也是你自作自受！谁叫你从古墓带回那个铁疙瘩把我给带出来了……”
老崔大喜:“对对对，是我不对，我该死我该死……”连续抽自己耳光的声音。
老崔媳妇:“你一会儿把一炷香，搓一团灰，加水，再加上老鼠药，含在口里，喷在我身上，我再答应一声，我就走了，你媳妇就回来了。
老崔:“老鼠药？”
老崔媳妇:“对。又不用你吞下去。”
老崔:“没问题没问题。”
老崔媳妇:“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走。”
老崔:“你说你说。”
老崔媳妇:“多亏我安装了个摄像头，才听到你和姓谢的那个坏家伙的密谋。保不准刚才你又和姓谢的怎么来阴我，你告诉我你们刚才又谋划什么了。敢骗我的话我还回来祸害你媳妇，还要你的命！”
老崔:“这……好吧，谢兄弟给放了个手机要录录音，没有要害你的意思。”
谢石林暗想，这个老崔真是昏了头了，怎么竟然相信了她……
老崔媳妇:“拿来，删掉。”
老崔:“好好好，大神，另外，那个铁盒子，你给整哪去了？我给送回文物局算了，你说呢？”
谢石林心中一凛。
老崔媳妇:“这东西呀，不能交，我告诉你吧，真的是个宝贝，比金银财宝还值钱！等我走了，你和你媳妇留着，等风声过去了，卖个好价钱，你这后半辈子坐等享福了……”
老崔:“好好，谢谢大神，我再最后问个问题……”
老崔媳妇:“你说。”
老崔:“那天，我在橱柜里看到了我媳妇的尸体，这个……这个是大神你的障眼法吧，把一只鸡变成了我媳妇，其实就是嫌我私自偷了铁盒子，您要吓我一跳，对不对啊我是产生了幻觉，对不对？”
老崔媳妇:“这个已经不重要了，你真正的媳妇很快就要和你团聚了……”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谢石林放下手机，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他给樊瑶拨了过去。
“谢博士，有何高见？”
“樊警官，你先说。”
“好吧。第一，虽然现场所有证据都指向了自杀，但人血鉴定结果和这个录音，让我肯定了死者百分百是他杀。死者妻子……哦，你说的这个“偷渡者”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在现场做足了功课，几乎天衣无缝。第二，她提到那个‘铁盒子’，也就是你说的‘裂缝产生器’可能还在她家。”
“不错，好像她在原本那个平行宇宙里，是个杀人犯。”
“嗯，说得通。她来到我们的世界，不想离开，但另一个她是最大的阻碍，所以有了灭口动机。另外，电话录音里她那句话:你和你媳妇就要团聚……这句话说明她对死者有了杀机。”
“但是，除了你，法官怎么可能相信平行宇宙理论？而且我认为这两个证据都很无力。血鉴定结果——人家活蹦乱跳的；电话录音——只能说明她假装鬼附身，和媳妇团聚在没有事实前提的基础上没有任何意义。”
“谢博士，你分析的很对，但是，你这段录音起码让我明白了我的方向是正确的。”停顿了一下，“而且，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我之前真的没法相信，尽管我很愿意去相信。但现在不同了，我信任你。”
谢石林内心升起一股暖流。这么多年来，自己的胡思乱想，包括这一连串的古怪经历，父母不相信自己，老师不相信自己，自己也有时候对自己的想法模棱两可，自己也感觉到裹足不前，进退两难。现在发现，自己其实缺的就是两个字:信任。
樊瑶那边见谢石林不说话，忙说道:“谢博士，我说的是真心话。另外，其实我之所以一开始选择了相信你，是因为……我愿意去相信。因为，我小时候也在想，如果还有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父母也还在她身边，那样的话，想想也很美好……”话语之间有点哽咽。
谢石林忙说道:“谢谢你的信任，这个是我最近几天听到的最开心的话。”说完觉得自己有点失态，赶紧又问道:“我准备着手找‘裂缝产生器’，那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凶手现在是死者的灵魂，你很难让她认罪，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无辜的。”
樊瑶沉吟片刻，叹了口气:“唉……我也真的头大，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和你分享吧。咱们虽然追求不一样，但调查目标是同一个对象……我先忙了，再见，谢谢你，谢博士。”
谢石林突然想起昨晚的梦里樊瑶的遗像，忙不迭地说道:“那你千万要保护好自己，遇到危险了别硬上，好吗？”
那边没说话，沉默片刻:“嗯。你也是。”挂断了电话。
谢石林放下手机，百感交集。他内心很感激这个干练而执着的女警察，感觉到这个女警察身上的某种气质也在感染着自己。是因为自己先入为主地一开始觉得熟悉，而选择信任她呢，还是相处过程中由于她首先信任自己而潜移默化的结果？他自己也想不清楚。
突然，手机又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接通了，那名老者的声音响起:“看来，‘裂缝产生器’的事情，你告诉了这位女警官？”
浑浑噩噩地回到宾馆，谢石林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突然心里有点后悔，来了这个古墓项目。
要是还在学校里，那是不是无忧无虑地呆着会更舒服，现在可好，偷带裂缝产生器导致死亡的老崔也没能救了他的命，不知道哪冒出来的“黑白无常”和超自然监测机构把自己折腾的够呛，然后还摊上了大事，得找回来裂缝产生器，否则后患无穷……
“去他大爷的，烦死了……”谢石林一把摔烂了桌子上的茶具，倒在床上，用枕头蒙住了头。
许久，谢石林爬了起来，他又想起了樊瑶那句话。
“因为我是个警察。”
还有小护士对樊瑶的描述：“她父母被毒贩子报复杀害，从小就成了孤儿。”
一想起这个虽然冷若冰霜，但又无比坚定的女警官的坚持，谢石林心乱如麻的内心，又慢慢重新平静下来。
二十多年来，一直对自己的精神状态充满疑虑而浑浑噩噩的活着，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件，在对自己世界观造成巨大冲击的同时，也间接证明了自己从小到大的“犯神经”并非偶然。这次的经历虽然险象丛生，但至少也是解开自身谜团的一个绝好的机会。樊瑶的身世也很可怜，她这么执着地选择信任自己，去不断追踪这件事，她也是在寻找某些事情的答案吧。
这么想着，谢石林终于睡着了。
这是哪里？谢石林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客厅里，这个客厅不大，很简朴。
一个中年女士从旁边走过，谢石林正准备让开，发现这名女士好像根本没看到自己。
邪门了……谢石林暗想，但也没怎么惊讶，这几天来发生了这么多怪事，他已经感觉见怪不怪了。
他继续观察这个屋子，墙上挂着照片相框，里面有很多照片，酷似七八十年代的老照片。其中很多是个小孩子的照片，也有一些小孩子和父母的合影，谢石林感觉这个孩子和樊瑶长得有点像。
突然，目光扫到身后的桌子上，谢石林浑身一震……他看到了一张遗像，四周摆满了蜡烛和贡品。
遗像正是樊瑶。
从不安的梦中醒来，想起了这个梦，谢石林心里隐隐感到很不安，从自己小时候的奇思怪想来看，难道这个梦预示着樊瑶将要不久于人世？
“铃……”电话响了，谢石林一看，正是樊瑶。
“数据恢复了，你猜猜结果怎么样。”
“听你这么一说，这还用猜么？肯定有料吧？”
“很劲爆，我微信发给你，你听听，听完打给我哈。”
谢石林接收到录音，是一段二十分钟左右的音频。
一开始，除了老崔粗重的呼吸声以外，没人说话。还有些杂音，应该是老崔在翻箱倒柜找合适的地方。一两分钟后，安静了下来。又过了几分钟，有人摁门铃。门开了的声音。
老崔媳妇:“姓谢的呢？你把他支走了？”
老崔（带着哭腔）:“姑奶奶，你到底何方神圣，你千万别害了我媳妇啊，我……我拿全部的钱给你超度，你走吧好不好？”
老崔媳妇:“哼哼，你踏马的吃错药了老娘可没吃错药！我就问你一句:能不能好好安稳过日子？”
老崔:“你让我怎么过日子？你明明就不是我媳妇，你为什么要假装我媳妇？你看看你做的菜，我媳妇可从来不做猫肉，我和我媳妇也从来不吃猫肉！你倒好，把小区里的家猫流浪猫打死做菜！时间长了你隐瞒不了的！求求你了，回去吧……”
老崔媳妇:“原来你们这里不吃猫肉啊……”
老崔:“你承认你不是我媳妇了是吧？”
老崔媳妇半天没说话，过了一分钟左右，发话道:“看来你是和我死活过不下去。好吧，你让我走也行，我附在你媳妇身上，也是你自作自受！谁叫你从古墓带回那个铁疙瘩把我给带出来了……”
老崔大喜:“对对对，是我不对，我该死我该死……”连续抽自己耳光的声音。
老崔媳妇:“你一会儿把一炷香，搓一团灰，加水，再加上老鼠药，含在口里，喷在我身上，我再答应一声，我就走了，你媳妇就回来了。
老崔:“老鼠药？”
老崔媳妇:“对。又不用你吞下去。”
老崔:“没问题没问题。”
老崔媳妇:“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走。”
老崔:“你说你说。”
老崔媳妇:“多亏我安装了个摄像头，才听到你和姓谢的那个坏家伙的密谋。保不准刚才你又和姓谢的怎么来阴我，你告诉我你们刚才又谋划什么了。敢骗我的话我还回来祸害你媳妇，还要你的命！”
老崔:“这……好吧，谢兄弟给放了个手机要录录音，没有要害你的意思。”
谢石林暗想，这个老崔真是昏了头了，怎么竟然相信了她……
老崔媳妇:“拿来，删掉。”
老崔:“好好好，大神，另外，那个铁盒子，你给整哪去了？我给送回文物局算了，你说呢？”
谢石林心中一凛。
老崔媳妇:“这东西呀，不能交，我告诉你吧，真的是个宝贝，比金银财宝还值钱！等我走了，你和你媳妇留着，等风声过去了，卖个好价钱，你这后半辈子坐等享福了……”
老崔:“好好，谢谢大神，我再最后问个问题……”
老崔媳妇:“你说。”
老崔:“那天，我在橱柜里看到了我媳妇的尸体，这个……这个是大神你的障眼法吧，把一只鸡变成了我媳妇，其实就是嫌我私自偷了铁盒子，您要吓我一跳，对不对啊我是产生了幻觉，对不对？”
老崔媳妇:“这个已经不重要了，你真正的媳妇很快就要和你团聚了……”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谢石林放下手机，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他给樊瑶拨了过去。
“谢博士，有何高见？”
“樊警官，你先说。”
“好吧。第一，虽然现场所有证据都指向了自杀，但人血鉴定结果和这个录音，让我肯定了死者百分百是他杀。死者妻子……哦，你说的这个“偷渡者”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在现场做足了功课，几乎天衣无缝。第二，她提到那个‘铁盒子’，也就是你说的‘裂缝产生器’可能还在她家。”
“不错，好像她在原本那个平行宇宙里，是个杀人犯。”
“嗯，说得通。她来到我们的世界，不想离开，但另一个她是最大的阻碍，所以有了灭口动机。另外，电话录音里她那句话:你和你媳妇就要团聚……这句话说明她对死者有了杀机。”
“但是，除了你，法官怎么可能相信平行宇宙理论？而且我认为这两个证据都很无力。血鉴定结果——人家活蹦乱跳的；电话录音——只能说明她假装鬼附身，和媳妇团聚在没有事实前提的基础上没有任何意义。”
“谢博士，你分析的很对，但是，你这段录音起码让我明白了我的方向是正确的。”停顿了一下，“而且，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我之前真的没法相信，尽管我很愿意去相信。但现在不同了，我信任你。”
谢石林内心升起一股暖流。这么多年来，自己的胡思乱想，包括这一连串的古怪经历，父母不相信自己，老师不相信自己，自己也有时候对自己的想法模棱两可，自己也感觉到裹足不前，进退两难。现在发现，自己其实缺的就是两个字:信任。
樊瑶那边见谢石林不说话，忙说道:“谢博士，我说的是真心话。另外，其实我之所以一开始选择了相信你，是因为……我愿意去相信。因为，我小时候也在想，如果还有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父母也还在她身边，那样的话，想想也很美好……”话语之间有点哽咽。
谢石林忙说道:“谢谢你的信任，这个是我最近几天听到的最开心的话。”说完觉得自己有点失态，赶紧又问道:“我准备着手找‘裂缝产生器’，那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凶手现在是死者的灵魂，你很难让她认罪，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无辜的。”
樊瑶沉吟片刻，叹了口气:“唉……我也真的头大，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和你分享吧。咱们虽然追求不一样，但调查目标是同一个对象……我先忙了，再见，谢谢你，谢博士。”
谢石林突然想起昨晚的梦里樊瑶的遗像，忙不迭地说道:“那你千万要保护好自己，遇到危险了别硬上，好吗？”
那边没说话，沉默片刻:“嗯。你也是。”挂断了电话。
谢石林放下手机，百感交集。他内心很感激这个干练而执着的女警察，感觉到这个女警察身上的某种气质也在感染着自己。是因为自己先入为主地一开始觉得熟悉，而选择信任她呢，还是相处过程中由于她首先信任自己而潜移默化的结果？他自己也想不清楚。
突然，手机又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接通了，那名老者的声音响起:“看来，‘裂缝产生器’的事情，你告诉了这位女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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