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人杰地灵，万物有神
青灰色的天空中，逐渐印出一抹金红。
纷扰一夜的渡口终归常态，喧嚣叫卖此起彼伏。
江进酒于船屋中露头，发现舢板已经被人放在停船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船屋当中没有计时设备，他害怕一觉醒来耽误时辰，故而睡的不是很安稳。
万幸此刻天色清明，要是到了中午时分，恐怕衙门都要上街来寻了。
可他刚跳出舢板，就被一人拦住。
来人毫不掩饰身上酒气，打着嗝，睁开朦胧双眼盯着面前青年。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魏欢说完又往嘴里灌酒，并随手吃起打包而来的蒸饺。
正所谓饺子配酒，越喝越有。
只是这大早上就这样，是不是太过了。
“在河里面打拳，怎么了？”
江进酒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起谎，表情相当认真。
“没事，就是昨天夜里又发现水妖了，
现在整个县城戒严，你要是没事别乱窜。”
魏欢递上满是油腻的纸包，将蒸饺送到江进酒面前，继续说：
“吃不，刚出笼的猪肉大葱馅。”
江进酒也不客气，拿起几个就往嘴里塞。
他是真饿了。
昨天在生死擂打了三场，又遇见水妖，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待到食物下肚，饿意稍减，江进酒问起情况。
魏欢示意找个地方相谈，两人顺势来到棚户区茶摊。
他端起瓷碗抿上一口，遂觉得不尽兴，又喝起酒来。
直至心满意足，方才说道：
“昨晚水妖不知道在找谁，把清水河翻了个遍。
结果你猜怎么着？
清河主发怒了，直接给他拍河底去了。”
魏欢在说这件事的时候，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明明嘴唇没动，声音却传到江进酒耳中。
这是在防止有人偷听。
江进酒眉稍微动，他还是第一次听闻‘清河主’这个名头。
之前韩越就说过，清水河没有想象当中那么简单。
难不成水妖之上，还有一个清河主？
江进酒不动神色，蘸起茶水，在桌面上写道：“详细说说。”
魏欢翘着腿，看似在观察周围行人，声音却再次传来：
“清河主是河灵，统御着河中万物。
不过这两年因为大限将至，对于清水河的管理已经力不从心。
他为了延续生命，不断吸食百姓魂魄。
但还是走漏风声，引来了水妖。
后者想取而代之，拿到清水河的统治权，所以才会连番造乱。”
说到这，魏欢扬起笑容。
这并不是幸灾乐祸，而是看见了一名身材婀娜的女子，从旁边走过。
顿了顿，他继续传音：
“昨晚水妖找不见目标，把河里面的生灵屠了一遍，
这等行为惹怒了清河主，后者直接出手，引起震动，配合衙门把水妖逼走了。”
原来如此！
江进酒想明白了一切。
重新成立的捞尸队，根本没有草菅人命，可河里面依旧有数不清的尸体。
林白残害胞弟的时候，明明可以毁尸灭迹，却任由尸体飘在河中。
这都跟清河主有关。
他要延续生命，就需要人类魂魄作为补充。
所以才会吸食掉魂魄后，把尸体丢在一旁。
这就造成了清水河，有数之不尽的浮尸。
而水妖及其麾下，只敢在夜间出来作乱，全都是因为前面有清河主这座大山阻碍。
至于韩越所言也很好理解。
大抵是担心自己知道真相之后，找清河主麻烦。
自己如今连水妖都斗不过，要是再添一个清河主，跟拿鸡蛋碰石头无异。
想明白这点，江进酒擦拭掉字迹，继续写道：
“为什么会有清河主这类存在。”
“人杰地灵，万物有神。”
魏欢收回目光，继续道：
“世间万物，都有灵智，人有人杰，地有地灵。
神庭治下所有地界，都存在清河主这类生物，
他们被统称为——地灵主。
不光是清水河，你所在的清源村，现在的清河县，乃至怒龙江、顺天府都有地灵主。
百姓在他们的地界安居乐业，延续后代，
地灵主依靠人气得以生存修炼，两者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只有大限将至的时候，才会引发祸乱。”
江进酒恍然大悟。
怪不得水妖只敢袭击渡口，吞噬人类，却始终没有冲入县城。
甚至连去村里造乱，都是派遣手下，自己根本不露面。
他只敢谋取清河主之位，根本不敢妄动县城、村庄。
江进酒又想到一个疑点。
昨晚在跟水妖接触的时候，他闻见了草药跟煤灰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这非常像在药行、火行做活的人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味。
可后者又说是在修炼，这到底怎么回事。
魏欢看着桌上字迹，默不作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
“这就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
据我观察，林白这小子跟水妖有联系。
你还记得他胞弟怎么死的吗？”
“说是溺水而亡，同行人想要施救，却被妖风阻拦。”
“那妖风就是水妖弄出来的！
他借清河主之手，伙同水妖杀了胞弟，并抛尸河中。”
魏欢爆出内幕，大牙咬的咯咯作响：
“这王八蛋在给水妖送人类！利用人气、魂魄，帮助对方修炼。
他们好像有某种约定，只是具体情况我还没弄明白。
这是下一批送给水妖的百姓名单，你可以看看。”
魏欢将宣纸推过去，江进酒低头细细查看。
下一刻，他眼睛一眯，心中升起恶气。
江进酒从里面看见了很多熟悉的名字。
那些都是清源村村民！
魏欢见状叹了口气，扶额道：
“林白想要用村民挟制你，但你却无动于衷。
加上水妖那边催得急，他便拨出一部分人准备送过去。
具体时间我还没弄到，等有消息了，我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
林白怎么敢？他怎么敢！
跟妖勾结，杀死胞弟，残害百姓。
他到底要做什么！
江进酒双手止不住攥紧，指骨因用力而发白。
胸膛正气恶气相互交织纠缠，恨不能直接将林白揪出来弄死。
要说地灵主的事情，让他茅塞顿开。
那么林白的行为，已经触犯到了所有人的底线。
百年前的邪祟之乱还历历在目，如今这才平息多久，竟还有人敢勾结妖物？
不管林白出于什么目的，只要跟妖勾结，无论在哪里都是死罪。
莫说清河衙门不会容忍，神庭要是知道了，定会铲除所有异端，并诛林家九族。
“小子，你冷静些。
这只是一份名单，根本当不成证据。
只有人赃并获，才能确认林白跟水妖有过勾结。
你要是现在拿着名单去衙门告状，说不定还会被反打一耙。”
魏欢看出了江进酒的状态，赶忙出言提醒，遂宽慰道：
“之前我也想过阻拦，但那小王八蛋行事太谨慎，根本找不到踪迹。
昨晚刚有一些收获，又被水妖察觉，只能暂且离开。
我会一直跟进这件事，有任何进展都会联系你。”
江进酒原本让魏欢监视，是想防止林白对自己以及村民下手。
却没料到，竟然会挖出这么大的秘密。
他知道魏欢说的在理，故而只能按捺住心中气愤，拜托对方尽心调查。
魏欢点头答应，不再说话。
他为什么告诉江进酒这么多？
原因在于，青年要入道家！
魏欢在监视林白的过程中，利用手段冒险跟远在顺天府的朋友，传递了一封书信。
他言明自己找到了一个好苗子，如果成功投入道家的话，自己有很大概率可以返回顺天府。
只是这件事需要对方帮助，否则即便江进酒达成圆满身，不知入门方式，到头来仍会功亏一篑。
后者对于魏欢能把书信传过来很诧异，了解原委后，利用道家手段，焚香沐浴，撰写符箓，表明近期自己会去一趟清河县。
一来为平息清河主之争，二来如果可行，便引江进酒入道家。
这样不仅能让魏欢回归顺天府，也能为道家再添一处香火。
魏欢收到回信自是异常兴奋，故而才会跟江进酒说这么多。
而关于传递书信为何会这么繁琐且冒险，则是关于另一件隐秘。
纷扰一夜的渡口终归常态，喧嚣叫卖此起彼伏。
江进酒于船屋中露头，发现舢板已经被人放在停船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船屋当中没有计时设备，他害怕一觉醒来耽误时辰，故而睡的不是很安稳。
万幸此刻天色清明，要是到了中午时分，恐怕衙门都要上街来寻了。
可他刚跳出舢板，就被一人拦住。
来人毫不掩饰身上酒气，打着嗝，睁开朦胧双眼盯着面前青年。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魏欢说完又往嘴里灌酒，并随手吃起打包而来的蒸饺。
正所谓饺子配酒，越喝越有。
只是这大早上就这样，是不是太过了。
“在河里面打拳，怎么了？”
江进酒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起谎，表情相当认真。
“没事，就是昨天夜里又发现水妖了，
现在整个县城戒严，你要是没事别乱窜。”
魏欢递上满是油腻的纸包，将蒸饺送到江进酒面前，继续说：
“吃不，刚出笼的猪肉大葱馅。”
江进酒也不客气，拿起几个就往嘴里塞。
他是真饿了。
昨天在生死擂打了三场，又遇见水妖，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待到食物下肚，饿意稍减，江进酒问起情况。
魏欢示意找个地方相谈，两人顺势来到棚户区茶摊。
他端起瓷碗抿上一口，遂觉得不尽兴，又喝起酒来。
直至心满意足，方才说道：
“昨晚水妖不知道在找谁，把清水河翻了个遍。
结果你猜怎么着？
清河主发怒了，直接给他拍河底去了。”
魏欢在说这件事的时候，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明明嘴唇没动，声音却传到江进酒耳中。
这是在防止有人偷听。
江进酒眉稍微动，他还是第一次听闻‘清河主’这个名头。
之前韩越就说过，清水河没有想象当中那么简单。
难不成水妖之上，还有一个清河主？
江进酒不动神色，蘸起茶水，在桌面上写道：“详细说说。”
魏欢翘着腿，看似在观察周围行人，声音却再次传来：
“清河主是河灵，统御着河中万物。
不过这两年因为大限将至，对于清水河的管理已经力不从心。
他为了延续生命，不断吸食百姓魂魄。
但还是走漏风声，引来了水妖。
后者想取而代之，拿到清水河的统治权，所以才会连番造乱。”
说到这，魏欢扬起笑容。
这并不是幸灾乐祸，而是看见了一名身材婀娜的女子，从旁边走过。
顿了顿，他继续传音：
“昨晚水妖找不见目标，把河里面的生灵屠了一遍，
这等行为惹怒了清河主，后者直接出手，引起震动，配合衙门把水妖逼走了。”
原来如此！
江进酒想明白了一切。
重新成立的捞尸队，根本没有草菅人命，可河里面依旧有数不清的尸体。
林白残害胞弟的时候，明明可以毁尸灭迹，却任由尸体飘在河中。
这都跟清河主有关。
他要延续生命，就需要人类魂魄作为补充。
所以才会吸食掉魂魄后，把尸体丢在一旁。
这就造成了清水河，有数之不尽的浮尸。
而水妖及其麾下，只敢在夜间出来作乱，全都是因为前面有清河主这座大山阻碍。
至于韩越所言也很好理解。
大抵是担心自己知道真相之后，找清河主麻烦。
自己如今连水妖都斗不过，要是再添一个清河主，跟拿鸡蛋碰石头无异。
想明白这点，江进酒擦拭掉字迹，继续写道：
“为什么会有清河主这类存在。”
“人杰地灵，万物有神。”
魏欢收回目光，继续道：
“世间万物，都有灵智，人有人杰，地有地灵。
神庭治下所有地界，都存在清河主这类生物，
他们被统称为——地灵主。
不光是清水河，你所在的清源村，现在的清河县，乃至怒龙江、顺天府都有地灵主。
百姓在他们的地界安居乐业，延续后代，
地灵主依靠人气得以生存修炼，两者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只有大限将至的时候，才会引发祸乱。”
江进酒恍然大悟。
怪不得水妖只敢袭击渡口，吞噬人类，却始终没有冲入县城。
甚至连去村里造乱，都是派遣手下，自己根本不露面。
他只敢谋取清河主之位，根本不敢妄动县城、村庄。
江进酒又想到一个疑点。
昨晚在跟水妖接触的时候，他闻见了草药跟煤灰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这非常像在药行、火行做活的人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味。
可后者又说是在修炼，这到底怎么回事。
魏欢看着桌上字迹，默不作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
“这就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
据我观察，林白这小子跟水妖有联系。
你还记得他胞弟怎么死的吗？”
“说是溺水而亡，同行人想要施救，却被妖风阻拦。”
“那妖风就是水妖弄出来的！
他借清河主之手，伙同水妖杀了胞弟，并抛尸河中。”
魏欢爆出内幕，大牙咬的咯咯作响：
“这王八蛋在给水妖送人类！利用人气、魂魄，帮助对方修炼。
他们好像有某种约定，只是具体情况我还没弄明白。
这是下一批送给水妖的百姓名单，你可以看看。”
魏欢将宣纸推过去，江进酒低头细细查看。
下一刻，他眼睛一眯，心中升起恶气。
江进酒从里面看见了很多熟悉的名字。
那些都是清源村村民！
魏欢见状叹了口气，扶额道：
“林白想要用村民挟制你，但你却无动于衷。
加上水妖那边催得急，他便拨出一部分人准备送过去。
具体时间我还没弄到，等有消息了，我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
林白怎么敢？他怎么敢！
跟妖勾结，杀死胞弟，残害百姓。
他到底要做什么！
江进酒双手止不住攥紧，指骨因用力而发白。
胸膛正气恶气相互交织纠缠，恨不能直接将林白揪出来弄死。
要说地灵主的事情，让他茅塞顿开。
那么林白的行为，已经触犯到了所有人的底线。
百年前的邪祟之乱还历历在目，如今这才平息多久，竟还有人敢勾结妖物？
不管林白出于什么目的，只要跟妖勾结，无论在哪里都是死罪。
莫说清河衙门不会容忍，神庭要是知道了，定会铲除所有异端，并诛林家九族。
“小子，你冷静些。
这只是一份名单，根本当不成证据。
只有人赃并获，才能确认林白跟水妖有过勾结。
你要是现在拿着名单去衙门告状，说不定还会被反打一耙。”
魏欢看出了江进酒的状态，赶忙出言提醒，遂宽慰道：
“之前我也想过阻拦，但那小王八蛋行事太谨慎，根本找不到踪迹。
昨晚刚有一些收获，又被水妖察觉，只能暂且离开。
我会一直跟进这件事，有任何进展都会联系你。”
江进酒原本让魏欢监视，是想防止林白对自己以及村民下手。
却没料到，竟然会挖出这么大的秘密。
他知道魏欢说的在理，故而只能按捺住心中气愤，拜托对方尽心调查。
魏欢点头答应，不再说话。
他为什么告诉江进酒这么多？
原因在于，青年要入道家！
魏欢在监视林白的过程中，利用手段冒险跟远在顺天府的朋友，传递了一封书信。
他言明自己找到了一个好苗子，如果成功投入道家的话，自己有很大概率可以返回顺天府。
只是这件事需要对方帮助，否则即便江进酒达成圆满身，不知入门方式，到头来仍会功亏一篑。
后者对于魏欢能把书信传过来很诧异，了解原委后，利用道家手段，焚香沐浴，撰写符箓，表明近期自己会去一趟清河县。
一来为平息清河主之争，二来如果可行，便引江进酒入道家。
这样不仅能让魏欢回归顺天府，也能为道家再添一处香火。
魏欢收到回信自是异常兴奋，故而才会跟江进酒说这么多。
而关于传递书信为何会这么繁琐且冒险，则是关于另一件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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