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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

    今天是中元节,杨刚给祖宗烧过纸钱,吃过晚饭后,来找杨峰,”疯子,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和我妹妹满菱在谈恋爱?“杨峰和杨刚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事情瞒过对方,而这件事又实在说不出口。便顾左右而言他,”牯牛,我上次教你的格斗练的怎么样了?我们来过过招”。杨刚一摆手,”去去,不和你打,每次都是我吃亏,哎,你别转移话题,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几次我约你去赶集,你都说有事不去,我后来去找你,桃婶又说你去赶集了,你难道还有什么话不可以对我讲的吗?”杨峰不吭声,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杨刚也不说话了,沉默了半天,杨刚终于开口了,”疯子,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之前是不可能的,虽然在法律上过了五代是可以结婚的。但我们同祖宗同村,同姓,村里人会讲闲话的。而且我叔婶更不会同意,他们很早就和供销社主任陈可银定下了亲事。要将满菱嫁给他儿子陈家旺”。杨峰一愣,杨满菱从没和他讲过这些事,和满菱谈恋爱虽然是满菱主动多一点,但自己已慢慢喜欢上了这个长相甜美,身材丰满的善良女孩。有时候他也觉得同宗同姓家人难以接受,所以就一直偷偷摸摸的约会着,不敢让家人知道,有吋侯又想,他们之间早已过了五代,法律都允许,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呢?

    两人不说话就这样坐着,突然杨刚凑到杨峰耳边,神秘比说:“疯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杨峰还沉浸在自己和满菱的事情里,漠不关心的随囗问了句”什什秘密呀?””你要发誓不告诉别人。””你爱说不说”,杨刚愣了一下,还是追着说:”你真的不能告诉任何人“。杨峰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要讲就快讲吧,真啰嗦“。杨刚顿了一下,斯斯艾艾的说:“疯子,我前几天和耀威的老婆陈冬梅那个了”,“哪个啦”,杨刚脸一苦,解释着“就是那个啊”,“你说话都不会说了呀,那个到底是哪个?”“就是两个人脱了衣服在床上做的事”。杨峰腾地一下站起耒,瞪大眼睛望着杨刚,好半天才说:“牯牛,你赶紧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杨刚也站起耒,左右看看没人,才又拉着杨峰坐下:“你别这么大声好不好”,“你倒是快说呀”。杨刚低着头,压着声音讲了起来。

    前几天杨耀威和村里很多人一起去镇上采办中元节的各种祭品,他哥杨耀宗是个流子,长年在镇上混,很少能在家看到他。他父母和陈冬梅一同早上去割早稻,因为天热,便让陈冬梅早早的回家来做饭,想到昨晚的电灯泡烧坏了,陈冬梅便拐到杨耀武的食杂店买了一个灯泡,回家路过杨刚家门口时,见杨刚打个赤膊,穿着条大裤衩坐在槡村下乘凉,便请杨刚帮她换一下灯泡,都是隔壁邻居,杨刚便随她去了她家。

    杨修福家在村里算是比较贪困的,大儿子杨耀宗受不了贪穷,又不愿做事,一直在外面打流,转眼快三十了,没有人家愿意将女儿嫁给他。二儿子杨耀威倒是本份老实,撑起了家中农活的大部份,四年前经人介绍娶了陈冬梅。陈冬梅家在镇上,长相也不错,按说不会嫁到贫穷的杨家来的,只因有一次她中午去换她耕地的父亲回家吃饭,她在放牛的时侯被人强暴了,从此再也没人上她家提亲,她父母托媒人到处物色才嫁给了杨耀威。杨耀威虽然有点在意陈冬梅被强暴的事,但陈冬梅无论是长相还是家庭条件,对他来说都是高攀,所以两人才会走到一起。只是不知怎么回事,婚后几年陈冬梅都没有怀孕,杨耀威便总是联想到是陈冬梅被强暴所致,便在言语间夹枪带棒的责怪她,后来陈冬梅心一横,拉着他到人民医院去俩人同时做检查,检查结果是杨耀威精子存活率低。从此以后杨耀威不再说话,而陈冬梅又挺直了腰杆,渐渐的成了这个家的主心骨。

    换好灯泡,看着年轻力壮的杨刚,陈冬梅竞然主动抱了杨刚,于是接下来俩人便发生了关系。

    杨峰嘴巴张得老大看着杨刚,半晌才说:“牯牛,你胆子真大,要是让耀威知道了,还不找你拼命,要是让村里人知道了,你名声就臭了,以后别想找老婆了。”杨刚苦恼的说:“我也不知怎么搞的,会和她发生关系,可是当时真的是没空想后果,只是不受控制的去做了。”杨峰正要说话,就听到蔡春桃站在屋檐下叫杨峰早点回家,杨峰赶紧说道:“先别说了。这个事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说。我想陈冬梅那边她也会顾着名声不会说出去的。只是你以后要注意,千万别再和她有来往。”杨刚点着头,站起来和杨峰一同回杨峰的房间,经过蔡春桃身边时听到她在埋怨“峰子,你们两不知道早点回屋啊,现在是鬼节,到处是鬼魂在游荡。”“知道了,妈,你别这么迷信好吗?”蔡春桃赶紧打断他,“小孩子别乱说话,刚子,你也别回家了,就和峰子一起睡。”“好的,婶,你别管我们了,你也早点睡”。边说边和杨峰进屋。杨峰的房间是他们家去年新盖的,是用青砖砌的,盖了两间,准备给杨岭,杨峰两兄弟结婚用的。

    两人躺在床上,杨刚已忘记了自己的事情,又提起杨峰和满菱的事情,杨峰觉得很烦,便转移话题,“牯牛,老人说今晚穿上蓑衣到楼上能看见鬼,要不,我们上去看看。”

    “神经病,不和你说了,睡觉”。

    几天后,又到了和满菱约会的日子,杨峰早早的来到北岸等着,不一会杨满菱骑着自行车就过来了,杨峰也没说话,接过自行车待满菱坐好便朝老地方而去,到了望夫亭,把自行车停好,满菱便迫不及待燕子投林般扑进他的怀里,杨峰轻轻推开她,问道:“满菱,你是不是马上要和陈家旺订婚了,那你还和我约会干什么?你到底什么意思?”杨满菱一怔,“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说那是真的?”

    “哎呀不是,我是说有这件事,但我不会答应的,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

    ”但我前几天看到陈家旺去了你家?“

    ”那是他们供销社来问我爸交公粮的事,是,他是和我爸说喜欢我很久了,莫名其妙。以前我都没见过他,他怎么就喜欢我很久了。反正我是不会喜欢他的。”

    见杨峰还不能释怀的样子,便生气地往草地上一坐,”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杨峰见她这样说,也知道是她父母的意思,便也坐在她身旁。逗着她说:“哎,你脸上的酒窝怎么不见了?你笑一下,看会不会出来。”杨满菱再也绷不住,笑出声来,俩人又笑闹着滚在一起。

    一连半个月,他们都没再单独在一起。那天,杨峰插完家里最后一块水田的秧苗,一屁股坐在田埂,听到旁边有人在笑,扭头一看,是杨满菱牵着一头牛站在旁边,轻声问他:“峰哥,今晚小学操场上放电影,你去看吗?”“去,你不去吗?”“那我也去,我在教师办公室门口等你”,边说边牵着牛走了过去,在经过他身边时悄声说:“记得从你爸那拿钥匙”,杨峰没反应过来,“拿钥匙干嘛?”“笨蛋”,杨满菱轻声骂着,没再理他。

    吃过晚饭后,杨峰问他爸妈。“爸,妈,你们不带玉华去看电影吗?”

    杨修文很少做农活,今天插秧累了一天,平时每天都要看一会儿书的习惯,今天也不看了,往屋前场地上的竹床上一躺就不想动了。

    ”我和你妈就不去了,你们俩兄妹去吧。”跟着又唠叨了一句,“你哥也真是的,暑假里双抢也不知道回来帮帮家里”。蔡春桃洗完碗出来责怪道“孩子利用假期在城里打工赚钱是为我们减轻负担,你就别怪他了。我们又不是做不过来”,又对杨峰说:“峰子,你和妹妹去看吧”。杨峰忙说:“妈,我和牯牛约好去放笼子的,带不了玉华”。

    杨玉华从东厢房出来,接口说:“二哥,你不用管我,我等下和润秀姐一起去。”

    “那你要跟紧她”,“我知道”。

    杨峰赶忙推开西厢房爸妈的房间,大声叫着:“妈,我们家手电在哪?我装笼子要用”。

    “就在你爸的写字台抽屉里,你自己找。”“哦”,杨峰拉开抽屉,看到一串钥匙,知道是父亲学校的钥匙,因为家中没有要上锁的地方。他慌忙拿在手中,往外走去。

    小学在村尾。杨峰到的时候操场上已经坐了不少人,大家都是从自己家带来的长观,也有个别老师打开教室的门挪出几张凳子来。电影还没开始,杨峰便假装到处乱逛,来到教师办公室门囗,没见到杨满菱,他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没人注意便掏出钥匙去开锁,试到第二把锁便开了,他轻轻推开门刚要反手关上,杨满菱一闪身跟了进来,杨峰一惊,”你躲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你”,杨满菱嘻嘻一笑把门带上,便扑向杨峰的怀抱。杨峰被她扑得往后退了两步撞倒了一把椅子,发出的声响地他俩吓了一跳,都不敢再动,竖起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见沿什么声音,杨峰才小心地把椅子扶起来放好,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一束手电光照在他们身上,然后就听到一声惊叫“你们在干什么”?他们迅速分开站起身来用手挡住眼,杨满菱听出是她姐杨美菱的声音,问道:“你怎么来了?”杨美菱指着她说:“怪不得爸妈让我看着你,你说你去上厕所,我在厕所都没有找到你,要不是听到这里有响声。我还找不到你。”又对着杨峰说:“怪不得人家叫你疯子,不要脸,同村同姓的妹妹也勾引。”过来一把拉住杨满菱的手,“还不跟我回家,丢人现眼。”杨满菱知道她这二百五的大姐,如果和她争论的话,真的会不顾他俩而大声嚷嚷的,所以赶紧一手拉住她就往堤岸上走。“别说了,我跟你回家”。

    第二天晚上,杨峰正在堤岸上乘凉。白天一整天都在想满菱昨晚回去后她爸妈会不会打她?她现在怎么样了?要不要明天让杨刚去看看情况?却看见杨修逢和柳冬菊两夫妻打在手电,手中提着什么东西往他家去了。他马上想到肯定是为他喝满菱的事来的。他立刻担心起来,因为他家里人还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从别人的口中知道这件事,那对他们的震惊是杨峰不用想也能知道的。看着他们转过屋角的声影,杨峰拿不定主意自己是否要去当场面对。在杨修逢夫妇面前,他有点心虚,也怕见父母难堪的样子。但另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如果他连勇敢面对的勇气都没有。他和杨满菱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思索了一会,还是毅然站起来朝家中走去,刚跨入门坎。便觉得堂屋的气氛让人压抑的透不过气来。所有人的眼睛都随他的出现,望了过来。杨峰只觉得这一刻自己像个怪物一样,赤条条的暴露在他们面前,让他想找一个遮挡物挡在自己面前,要不然会被那些眼光杀死。好一会,杨修文的声音严厉的响了起来:“杨峰,这是不是真的”杨峰正被盯得浑身不舒服,听了这话,倔强的抬起头,大声说:“是的,我们是相亙喜欢,自由恋爱”。柳冬菊一听,尖声叫了起来,“你们听听,你们听听,他这是什么话,同宗同村的兄妹之间,竟然说自由恋爱,伤风败俗啊,这要传出去,我们家满菱的名声就毁了,我们家在村里就抬不起头来了,修逢的村长还怎么当呀?我们家满菱还小,哪里懂什么情呀,爱呀,肯定是杨峰勾引的。”紧接着跑到杨峰面前,“峰子,婶子求求你了,放过满菱好不好?不要再去勾引她了好吗?我们已经为她找好了夫家,他们家都是吃国家粮的,她嫁过去后也能进供销社上班,你要真为她着想,你就放过她好不好?”

    杨修逢也接口说:“峰子,我当时之所以请你带满菱上学,放学,也是因为相信你可以保护妹妹,年轻人天天在一起慢慢喜欢也很正常,这是我设考虑到的,是我的错。我也是从年轻过来的,我能理解你们之间的感情,那只是小孩子之间朦胧的好感。如果你们真的不管不顾,把这事闹得全村全镇人都知道的话,即使你们能在一起,你想过他们的眼光吗?你能受得了我们两个家庭在别人的嘲笑中过日子吗?多年以后,你们肯定会为今天的冲动后悔的。为了我们两个家庭,现在分开是最理智的。你这么好的男孩子,以后肯定能找到一个比满菱更好的女孩子。所以峰子,叔也请你不要再和她来往好吗?”

    杨峰看着他们夫妇二人,又看了看自己家里人。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叔,婶,你们听我说,我和满菱是真心喜欢对方,我承认我们是在天天接触中开始喜欢对方的。也正是如此长时间的接触,让我们两个人都明确知道自己的感情,我们虽然是同宗同姓,但已经过了五代,在法律上是允许的。你们何必要管别人说什么闲话,只要我们两个人好就行了。希望你们能成全我们。”柳冬菊一听,生气地说:“杨峰,你别给我提什么法律不法律的,别人会说闲话。别人为什么会说闲话?还不是因为你们这是伤风败俗的,反正我们是不可能让满菱再和你来往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又转向杨修文说:“修文校长,也请你们家管教好你们的儿子。别再来骚扰我女儿,不要到时候弄得我们两家伤了和气。”说完气冲冲的拉着杨修逢就往外走,杨修逢边走边回头对杨鸿儒说:“老叔,刚才我们也说了这件事的利害关系,您一定要管一管,劝劝峰子,我们就先走了”。蔡春桃赶紧拿起桌上他们带来的烟酒,追出去塞到柳冬菊的手里“东西你们带回去,孩子我们会劝的。我们家也不赞成这件事,你们回家也劝劝满菱。但是别太过激,还是孩子,慢慢开导。”

    送走了杨修逢夫妇,蔡春桃回屋把杨峰拉到凳子上坐下:“峰子,这件事这么长时间了,你都没和家里讲。说明在你心里也有不少顾虑,更别说村里人的看法了。我也不赞成你和满菱之间的事,倒不是说这孩子有什么不好。只是我们家不想和他们家结亲,你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你一定要想清楚。”又转向杨鸿儒,问道:“爸,这事你怎么看?

    杨鸿儒一直没说话,他也不愿和杨修逢结成亲家,而且他一向比较疼爱这个孙子,甚至超过了那个有出息的大学生大孙子,把自己的一身武艺也传给了他,在他心里,他觉得杨满菱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孙子。但他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硬来,越压反弹越大。便慢腾腾的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年轻人谈个恋爱也很正常嘛。又没说一定要结婚。峰子,这段时间她爸妈肯定不会让满菱再和你见面的。你也不要去找她,这也是在考验你们之间是不是真有感情。你也自己认真的想一想这其中的利害得失,再做决定好不好?能不能做到?”

    “好的,爷爷,我会做到的。

    “做不到也得做到,你刚才没看到他们夫妇两是什么态度吗?”杨修文接过话头对儿子严厉地喝道。杨鸿儒眼一瞪,“你别凶孩子好吗?你让他自己去思考。我看孩子比你有主见。”杨修文语气一塞,又不敢顶撞父亲,便悴悴地说:“您就惯吧!看把这小子惯的无法无天了,我不管了,我去睡觉了。”

    一连一个月,杨峰没去找过杨满菱,满菱也没来找过他,期间杨刚受他之托去打听汇报过几次杨满菱的近况,他叔婶把满菱关在房间里,让杨美菱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看着她,不让她离开家半步。他叔婶去镇上和陈可银商量陈家旺私满菱的婚事,陈家旺又来了满菱家一次,至于杨满菱什么意思,杨刚没机会单独见她,也就不知道她的想法。杨峰也是无可奈何,又想不出什么办法能和满菱见上一面,只好写了一个字条,让杨刚找机会给她,问她到底是怎样打算的?

    隔了一天,杨刚才过来告诉他,他今天有机会趁他叔婶不在家的时候。假装串门去和杨满菱,杨美菱聊天。趁杨美菱起身倒水喝的时候,迅速将纸条塞到杨满菱的手中。至于满菱看了会怎么想,他就无从知晓了。杨峰也没办法,只好无奈的等她的消息。

    在第四天凌晨4点左右的时候,睡梦中的杨峰隐约听到门口有人在压着声音叫峰哥。他一激灵醒了过来侧身一听,听出是杨满菱的声音。他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跑过去把门打开。杨满菱一阵风似的扑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书包。杨峰刚要说话,杨满菱用手捂住他的嘴巴,压着声音说:“峰哥,我是偷跑出来的你赶紧收拾好衣服,我们现在就走,趁他们现在还在睡觉,我们抓紧时间搭早班车去省城。”杨峰一听,马上明白她的意思是要和自己私奔,他没想到杨满菱会这么决绝,感动之下也没想太多,连说:“好,你等我一下”。拿过书包,胡乱塞了几件换洗衣服进去,在抽屉的一本书里有十来块平时省下来的钱,他拿在手中望着杨满菱说:“就这么点钱我们能去哪里?”杨满菱拉着他就往外走,“我身上带了50元钱”。

    “等一下,我留个字条给家里。”杨峰拿出一张纸,快速写下“我去省城找哥了”几个字放在桌上。俩人轻手轻脚带上门,牵着手,凭着熟悉的地形,上堤岸,走红光渠,一路跑着。

    跑到公路侯车点的时侯,天还没亮,最早的早班车是在5:10分左右到这个侯车点,他们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侯车点的木头棚子下空无一人,他们在木凳子上坐下来,大囗喘着气,不时地看向身后,焦急的等待着班车的到来。

    15分钟后,早班车终于来了,他们站起来冲到路边,朝班车挥着手,车门一开,他们一步跨了上去,售票员还在往车外看着,杨满菱一迭声道:“师傅,就我们两个,再没别人,快走吧”。售票员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关上车门。车子启步后,俩人走到车尾找了个座位坐下,才长长地吐了口气。杨峰这才问道:“最近你们家什么情况?你是怎么过来的,都和我说说”。杨满菱虚脱般地将头靠在杨峰的肩上,说起了她这段时间的难熬,看电影的那天晚上回去后,他父母便轮番上来,问她和杨峰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现在发展到了什么阶段。警告她必须和杨峰一刀两断,并让杨美菱不做任何事就看着她。那天杨刚地给她的纸条,杨峰问她什么意思的时候。她便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她假装顺应着父母的意思,答应和杨峰分手。每天勤快的帮着做家务。暗地里却在做家务时从父亲那里偷了50元钱放在书包里,今天早上4点左右看杨美菱睡的正香。便拿着准备好的书包悄悄的从后门出来。

    杨峰也对她讲了她父母去他家的情形,并开始思考他们下一步的打算,杨满菱根本没考虑过他们出来以后怎么办?只觉得离开了村子就再也没人管她了,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杨峰了,杨峰也没出过远门,省城也只去过两次,一次是杨岭读大学时帮他送过行李,一次就是前不久杨岭在单位刚分到一个单间,让弟弟给他送床被子和家里腌制的鱼干来。

    杨岭在省财经大学毕业后,去年被分配到省财政厅工作,吃上了国家粮,这在杨家河村是一件轰动的事情。这天早上,杨岭在单位食堂吃好了早餐。拿着洗好的饭盒回来,意外看见杨峰和杨满菱在他宿舍门口等他。他讶异的问:“峰子,你怎么来了?怎么这么早,吃过早饭吗?”杨峰欣喜地叫了声“哥”,见杨岭疑惑地望着杨满菱,忙介绍道:“哥,这是满菱,你不记得吗?修逢叔的女儿。”虽然杨岭不认得杨满菱,但杨满菱却认得他,村里人都以他为榜样教育孩子好好读书,见两兄弟站在一起,都是那种能让女孩一眼动心的类型,杨岭比杨峰稍矮一点,1.74米左右,脸型五官差不多,杨峰是双眼皮,眼角总带着一点坏坏的笑,而杨岭单眼皮,鼻梁上架一幅近视眼镜,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书卷气。他向满菱点点头,问杨峰,”你们是来省城玩还是办事?”杨峰一时语塞,推着杨岭说;”哥,先进屋吧,我等下跟你说”。

    进屋后杨岭拉过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椅子让杨满菱坐,然后望向杨峰。杨峰考虑到杨满菱会尴尬,便拉着哥哥又来到走廊上,把他和杨满菱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杨岭有点吃惊的看了弟弟一眼,又看了一眼屋里的杨满菱,没有说话。杨峰先沉不住气,”哥,你倒是说话呀,你怎么看。”“我能怎么说?你们都已经跑出来了,先不说你们以后会怎么样,就现在而言。你们也不是最明智的做法,你们就这样跑出来了。已经成了村子里面的谈资了,而且会给两个家庭带来大麻烦,如果两家因为你们而大动干戈。你们能心安理得的在外面不管不顾的过你们的日子吗?”杨峰低着头不说话,如果真的因为他们的事情而伤害到家人的话。他肯定不能原谅自己。两兄弟在走廊上商量了很久,最后杨岭说;“既然已经出来了,那我今天就请假带你们处玩一玩,有一点你必须要做到。不能和满菱同住一起,我请同事帮忙,让满菱去她那里挤挤。”杨峰忙说;“哥,你不用请假,我又不是不识字,还能不知道怎么走呀,我带她出去玩就可以了”,杨岭想想也是,自己和他们在一起,他们肯定也不自在,便点点头叮嘱道;“那你记得答应我的事,不可以越过底线,晚上早点回来。”说着,从口袋里掏出50元钱塞到他手里,杨峰也不推迟接过钱,进屋对杨满菱说;“满菱,走,我们去到处玩玩”。杨满菱正在想着此刻家中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自己如果和杨峰就这样坐在屋中,肯定也难过。听到杨峰的提议后,立即说好。

    话说此刻杨峰的家里确实闹得鸡飞狗跳,柳冬菊早上起床后,先在厨房煮好了稀饭。把蒸在稀饭上面的干饭和红薯端出来,放在堂屋的四方桌子上。然后开始各个房间喊他们起床。杨修逢起床后正在刷牙。杨美菱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出来,走到后拖嘟噜着“满菱这么早就起床了呜?”“满菱起来了吗?我怎么没看见?”柳冬菊便去厕所看,见厕所没人,眼皮便跳了一下,想起什么似的冲杨修逢喊道“满菱不见了,是不是去找杨峰了?”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柳冬菊跑进女儿房间,打开五斗柜翻看着,一拍巴掌尖声高叫“杨修逢,你那个喂野狗的女儿跟人跑了,衣服都带走了”。杨修逢一惊,打断她说;“别叫了,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你赶紧去吧,大哥,二哥两家人叫过来。”

    不一会了,两家人一窝蜂涌到他家堂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杨修逢简单把事情说了一下,叮嘱大家别大张旗鼓的去声张。又吩咐杨勇兄弟分头到处去找,让柳冬菊和她两个嫂子一起去杨峰家看看。如果杨峰在家,那事情就没那么严重。如果杨峰也不在家,那他们一定是私奔了。那我们只能撕破脸找他们家要人了。

    于是众人分头行动,柳冬菊和夏荷花,蔡金玲来到杨峰家。而这之前,杨峰家也炸开了锅。蔡春桃起的早,做好早饭准备洗衣服,叫着杨峰的名字让他起床牵牛喝水。叫了几声都没反应,心说这孩子睡得真沉。便走过去,刚要敲门,一看,门是虚掩着的。她推开门往床上一看没人,便以以为杨峰是上厕所了。于是冲厕所喊;“峰子,记得牵牛喝水啊”,叫了几声都没人应,以为是收笼子去了,便对着东厢房叫着杨玉华起床去牵牛喝水。杨玉华在母亲第一篇叫杨峰的时侯就起床了,她牵牛喝过水,把牛栏里的牛屎清理干净后回来洗漱,见杨峰房间乱糟糟的,便进屋去整理,一眼便看到杨峰留的字条。她拿着字条出屋问母亲“妈,二哥去大哥那了,他没跟你说吗?他为什么要留一字条?”蔡春桃一楞,杨峰干嘛突然去找他哥也不跟家里人说而是留个字条,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冲杨玉华说;“华子,快去把你爷爷叫起来”。

    蔡春桃匆匆进房间摇醒了杨修文,“峰子会不会和满菱去省城了?杨修文随口说“他们去省城干什么?”话没说完随即清醒过来,匆忙套上衣服,出屋看到杨鸿儒坐在竹摇椅上,便走过去刚要说话,杨鸿儒一摆手,说;“我知道了,不要说那些没用的,现在你耍考虑怎么应付修逢他们家的责怪”。蔡春桃说;“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在一起,就算在一起。那还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呢?他们家凭什么责怪我们呢?”杨鸿儒看了儿媳一眼“春桃,你平时挺明白的一个人,这会儿怎么就想不通呢?柳冬菊是什么性格你不知道吗?再说人家家是女儿。我们家是儿子,在别人眼中就是我们家的责任啊。”蔡春桃不再说话,几个人都在各自想着对策的时侯,柳冬菊和她的两个娌媳就来了,在屋外就大声喊着“杨峰,杨峰”。蔡春桃和杨修文对望了一眼,走出堂屋迎了上去,“他婶子,你找杨峰有事吗?他不在家”。柳冬菊一听,果然不出所料,于是便拨开蔡春桃直往里走,“他当然不在家了,他拐骗了我们家满菱跑了。这肯定是你们家的主意,你们如果不把人叫出来,我跟你们没完。”边说边冲进后拖厨房,将碗柜用力推倒,里面的碗碟“哗啦”碎了一地,她拿起悼在地上的菜刀,返回堂屋挥舞着,“你们不把满菱交出来,我就和你们拼命”。见杨鸿儒一家人都盯着她不说话,一时竟不知再说什么狠话,正在此时,杨修逢和杨坚走了进来。他们是在附近的打谷场找了一遍无果后来这里的,柳冬菊一见,立刻说道;“修逢,就是他们家的主意,那个“河佬”(骂人的话,指在河里淹在的人)和满菱都不在,不知被他们藏哪里去了?”

    杨刚的母亲夏荷花拦着她说“老三家的,你先别说话,你看老叔一家都没说话,你先听听人家怎么说”。杨修逢忙接口说;“是呀,老叔,别听她妇道人家的,她也是一时心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杨修文看父亲没搭腔,走过来说道;“修逢,你先坐,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早上在峰子房间看到一字条,说他去省城找他哥了,也没有说是和满菱一起去的”

    ”那么早不和家里人说,偷偷的去省城,肯定是骗了满菱那死妮子一起去的。就算你们不知道,那也是你们家那个“河佬”拐骗了我的女儿。你们不把人交出来,我,我就死在你们家。”柳冬菊说着把菜刀架在自已的脖子上。

    ”够了”,杨鸿儒怒喝一声,众人被吓了一跳,就见他站起来几步跨到柳冬菊前面,手一搭一翻,柳冬菊只觉手腕一麻,菜刀已在老爷子手上了。“别再一囗一个“河佬”的嘴上不干净,要寻死觅活的回你自己家去,别在我这做戏”,又转向杨修逢说;“修逢,让你堂客她们几个回去,你们家不同意他们在一起,我们家也不同意,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你留下来我们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杨修逢说;“既然这样,那听老叔的,你们先回去。”柳冬菊还想说话,杨鸿儒眼一瞪,“你在这只会添乱,回去记得别到处乱说,就说两个孩子一起出去玩了,一两天就回来”。柳冬菊看了杨修逢一眼,杨修逢点点头,示意她们回去,待她们走后,杨修逢问;“老叔,您是怎么想的”。

    杨鸿儒把菜刀放在桌子上,回到竹椅上坐下说;“我现在也不知道这是他们两谁的主意,不管是谁的主意,我们都应该原谅他们。他们都年轻,冲动之下不加思虑,我都要理解。杨峰是个善良的孩子。还好他怕家人担心,留了字条。要不然我们大海捞针似的到哪里去找他们,现在既然知道他们去了岭子那,就不用太担心。以岭子的稳重,相信会开导他们,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杨修逢一听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两人冲动之下生米煮成熟饭,那就再无挽回的余地了。他忙接口道;“既然是到了岭子那里,我也就没那么担心了。老叔,你说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你也别急,我这就让修文去省城把他们叫回来。”然后转向儿子,“修文,你现在搭车去省城,不要凶他们。平心静气的和他们讲,我相信他们会顾及一下两家的和气的。”杨修文也没多说话,点点头就要出门,蔡春桃忙叫住他,让他带几罐酒糟鱼给杨岭去,杨修文不耐烦地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带什么鱼”。蔡春桃边去拿鱼边说;“让你顺手带一下怎么了”。

    杨修文到达杨岭处已是中午,杨岭下班后见父亲站在自己房门口等他,忙走过来说;“爸,你这么快就来啦,我知道肯定是为小峰的事来的,他们出去玩了,不会有什么事的。我们先去吃饭。”边接过父亲手中的东西边掏钥匙开门。

    在食堂吃过午饭,父子俩回到杨岭房间,杨修文问儿子工作怎么样?和同事相处还愉快吗?领导对你怎么样?杨岭一一回答;“爸,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在单位各方面都很好,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的,倒是小峰的事。等他们回来我来做他们的工作,我先去上班,你要是累了就睡一觉,要是不累就去附近到处走走。”杨修文接过儿子递过来的钥匙,和儿子一起出门后逛书店去了。杨岭下班回来后,发现父亲竟然还没回来,猜想父亲肯定还在书店,便去新华书店找到父亲,要拉他去吃饭。杨修文看时间还早便说“你让我把这本书看完吧,峰子他们不是还没有回来吗?那就再等,等等他们回来一起吃饭。”杨岭笑笑,等父亲把那本书看完出来时,外面也华灯初上。他们回来本打算叫杨峰他们一起吃饭的。见他们还没有回来,便回到路口的小饭馆,两人简单吃了点。回到房间等了一个多小时,俩人还是没有回来。杨修文便开始责怪杨岭不该让他们出去玩的。如果俩人不回来,在外面开房间,那问题就大了。杨岭安慰父亲说;“爸,你放心,小峰是个有主见的人,他答应我了,就一定会做到的。我们再等等。

    半小时后,杨峰和杨满菱手牵手回来了,在门口看到杨修文坐在椅子上,两人都是一愣。杨峰叫了声爸,杨满菱跟着叫了声老师。便红着脸跟在杨峰后面进了屋。杨岭站起来,让杨满菱坐在自己床沿上,他靠着桌子站在他们面前。“小峰,满菱,爸已经把家里的事情跟我讲了。你们也应该能想得到,两家人差点大打出手,你们也都是成年人了。要有面对问题的勇气,而不是逃避,让家人去承担痛苦。我建议你们明天跟爸先回去。如果你们认为值得,那你们就努力争取去获得父母的祝福,而不是采取这种方式去激化矛盾。”见杨满菱低着头不吭声,便望向杨峰,杨峰看了满菱一眼,说;“爸,哥,我和满菱商量一下怎么样?”杨岭点点头。

    杨峰对杨满菱说;“要不我们去外面说”,杨满菱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说;“不用去外面说,峰哥,我们明天和老师回去吧,我知道你也是这个意思,只是不好讲而已。就像岭哥说的,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自己去面对,而不该让家里人为我们反目成仇。”杨修文说;“对了,这就是好孩子”。

    第二天,三人回村后各自回到自己家,两家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召开了家庭会议。杨峰家中,杨鸿儒先开口,“峰子,你和满菱的事我不赞成也不反对。你是个成年人了,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要坚持的话,两家人的关系可能会更糟。你如果放手的话,可能是最好的选择。”眼睛望了儿子一眼“修文,你怎么看?”“爸,我和你看法一样,峰子,你认真思考一下”,杨鸿儒又转向儿媳,“春桃,你呢?”“爸,我反对他们在一起,不是说满菱这孩子不好,而是他们家,特别是柳冬菊,和他们家成亲家,不知会生出多少事来,峰子,妈不愿意你受他们家的白眼和委屈,村里人谁不说你是个好后生,当都能当个老婆,你就听妈的话,和她分手好不好?”望着母亲迫切的眼神,杨峰心里难过极了,他不想伤母亲的心,可他又不想轻易放弃这么多年的感情。他痛苦的说;“妈,我想娶她就算他们家不喜欢我,为了满菱,我能忍受”。蔡春桃还要再劝,杨鸿儒摆摆手说“春桃,你别劝了,他既然铁了心,他的路就让他自己走吧”。

    杨满菱家中此刻已是硝烟已起,从杨满菱跨进家门的那一刻起,就被柳冬菊一把拉进房间“呯”的一声关上门数落起来,“你怎么那么不知道羞耻跟男人跑?从现在开始,你别踏出这门口半步,我们家脸都会被你丢尽。”杨修逢推门进来,拦着她说;“好了,孩子不是已经回来了吗,说明她己知道错了,你就别骂她了”。杨满菱把书包往床上一扔“爸,我回来是想和你们商量,我的婚姻,你们不要干预了,让我自己做主好不好?我只想嫁给峰哥。”柳冬菊气得扬手给了女儿一巴掌,“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们是不会把你嫁给那个“河佬”的。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我们已经答应了家旺家的提亲。这辈子你只能嫁给家旺,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杨满菱捂着脸大叫,“要嫁你们去嫁好了,反正我是不会嫁给他的”。柳冬菊气得手发抖,指着女儿的鼻尖骂道“你这个喂野狗的,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嫁给那个“河佬”的”。杨修逢边推着她出去,边对女儿说;“你真想把你妈气死吗?”

    一连几天,母女俩在吵吵闹闹中互不让步。第五天下午,柳冬菊拿了一瓶”敌敌畏”进了女儿房间,问”满菱,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答不答应嫁给家旺“?”妈,我求你了,你就成全我吧,我只想嫁给峰哥”。”好,你真好,杨满菱,你真是我的好女儿,我今天就死给你看,我死后你爱嫁谁嫁谁”,说罢,拧开盖子,把一瓶农药”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把杨满菱吓得尖叫一声要过来夺瓶子,柳冬菊把瓶子往怀中一抱,出门往堂屋退去,手指着杨满菱说;”我要让你记住,是你逼死的你娘”。跨过堂屋门坎,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杨满菱怔在那里一动不会动,杨修逢冲过来一把抱起老婆,惊慌地叫着;”冬菊,你怎么这么傻,你一定要挺住,我这就送你去医院”。把柳冬菊抱上自行车后拼命地蹬着,刚下堤岸,到了红光渠上,趴在后座上的柳冬菊敏捷地跳了下来,冲到坝下的池塘边,用手捧着水不停地漱口。杨修逢目瞪口呆地看着,迟疑地问”你这是好了吗”?柳冬菊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傻呀,真去喝农药,这是肥皂水。是我昨晚上捡了个敌敌畏瓶子灌进去的。不用这法子吓一下他,我是真没办法了。这鬼肥皂水真难喝。”杨修逢听得哭笑不得,看着她边说话边吐着泡泡,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既然没事那赶紧回家吧,家里还不知乱成什么样”。”回什么回呀?我们现在就去镇上和陈可银谈定婚事,我再到我弟弟家住一晚上,你回家就说我在医院抢救,已经脱离了危险。逼那丫头答应。”杨修逢一听,现在已经这样了,这也未尝不是个好办法,就依柳冬菊。

    傍晚回到家,见三个孩子正坐在屋里发呆,便说你妈没事了,叫杨美菱去做饭,让小儿子杨胜也过去帮忙,他在杨满菱对面坐下,“满菱,你真要把你妈逼死才甘心吗”?见女儿不说话,他也温声劝道”孩子,做父母的没有不希望儿女过的好的。家旺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你嫁过去就是享福的命,你就答应了,好不好”?其实,从看见母亲口吐白沫倒地的那刻起,杨满菱就动摇了,她没想到母亲竟决绝到以命相逼,她屈服了,流着眼泪对父亲说;”爸,戎答应你们”。

    这一夜,杨满菱一夜没睡,坐在书桌前,眼泪一遍遍地流,一张又一张信纸被揉成一团扔了一地。第二天她把写好的信交给弟弟,叫他给杨峰送去。杨胜找到杨峰,把信给了他。“峰哥,提笔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我的眼泪早已哭干了。我的心也死了,我终究没能抗住压力,屈服于母亲已死相逼之下,峰哥,可能我们的感情注定是有缘无分,连老天爷都不垂青我们。为什么我们同宗同姓还会相爱,为什么我们的相爱会遭受那么多的非议。在感情和母亲之间,我背叛了你,你忘了我吧。我已答应嫁给陈家旺了,也祝福你能找到一个比我更爱你的人。负心人,杨满菱。”

    杨峰看了一遍又一遍,只感觉心脏被人狠狠地捶了一拳,堵的难受。他不想让家人看到他十分落魄的样子,从牛栏里牵牛出来,跟母亲说了声”我去放牛了”,便牵着牛漫无目的地出去了,老牛好像也和他作对一样,时不时的停下来梗着脖子吃一囗路旁的青草,他手中的牛绳便一紧,拽得他一停顿。后来他索性骑在牛背上,任由中驮着他走,直到听到有人喊他,他才清明过来。一看是杨润秀挑着一副空箩筐在叫他。

    杨润秀是他隔壁邻居杨修利的女儿,也是杨满菱在村里唯一的闺蜜,她们小学时一直是同桌,杨润秀小学毕业后就缀学了。她刚刚挑了一担禾草灰撒在自家责任田里,看见杨峰在牛背上呆滞的样子,喊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大概也猜到是因为什么了,便说;”杨峰,你下来,我们聊聊怎么样?”杨峰心不在焉的随口应着“聊什么?”“当然是聊你和满菱之间的事咯。”杨峰一惊,追问了一句“什么”,杨润秀说;“我早就知道了你们之间的事,你现在这样失魂落魄的肯定是因为满菱给你写的那个分手的字条吧”。杨峰一骨碌从牛背上下来,一把拉住杨润秀“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杨润秀痛得一皱眉,甩开他的手说;“我昨天去了她家,你知道吗?她妈为了逼她和你分手,竟然喝了农药,被她爸送镇卫生院抢救去了,吃过晚饭后我不放心又过去陪她,她爸己从医院回来了,告诉她冬菊婶子已脱离危险了,但满菱还不答应她妈的话,她妈还是会寻死的,这种情形下你让她怎么办?她只能选择和你分手了”。

    杨峰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怔怔地问杨润秀,又像是自言自语的问自己“那我该怎么办?”杨润秀说;“依我看,你应该尊重她的选择,她现在已经很痛苦了。如果你还不依不饶的纠缠的话,那就是让她夹在中间两头受苦。况且陈家旺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她嫁过去肯定不会吃苦。你如果真喜欢她的话,也应该为她想想。去成全她。”杨峰喃喃地说;“好的,我成全她,只耍她过得好,我会放手,祝福她的”。“你如果这样决定了,那我等下就去和满菱讲,让她少一占担忧”,杨润秀走了几步,突然回头来问;“杨峰,你和王洪炳初中时是同班吧,你和她平时聊得多吗?”杨峰被问得莫名其妙,茫然地“啊”了一声,杨润秀也觉得有点仓促,赶紧说;“没什么,以后再说吧”。杨峰站在那想了半天,任由牛围着他转了几圈,终于下定决心似的,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字条,撕碎了往空中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