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灯下黑
那汉子骑着何青的马一路向北飞奔而去，只留下何青和惠能一脸呆滞。
何青愣了好半天，才道：“大师，我们······是被抢劫了吗？”
“也不算吧，你看，那位施主也是拿东西来换的。”惠能欲要起身，何青抢先站起，走上前去，将弹弓捡回来，两人一同端详起来，“再说，那位施主看起来也有急事，我们却不急，不如将马让给他吧。”
弹弓通体漆成了黑色，样貌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上面刻着些花纹；拉一拉弦，倒是颇有力道。
何青一面把玩弹弓，一面道：“还没问过，大师一路北行是要去哪里呢？”
惠能叹了口气，道：“这个，唉，贫僧也不清楚。”
何青疑道：“大师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惠能道：“弘忍师父将衣钵传于贫僧后，教贫僧不要早早便开始弘扬佛法，只是一气向北而行；并告之两句偈言：‘逢乌则止，遇原则藏’，唉，可贫僧至今还未曾悟得，只好依着师父的意思，一直向北走吧。”
正说话间，远处尘土又起，不一会儿，又一个汉子来到二人跟前。
这汉子精瘦，皮肤黑，声音粗，背上背着一个箱笼，高出他一个头去。
这汉子一边喘着气，问道：“这位大师，这位兄弟，方才是不是有一个矮胖子从这过去了？”
两人沉默无言，只是一同缓缓点了点头。
这汉子忽然看见何青手里握着的弹弓，问道：“这是不是那矮胖子留下的？”
惠能道觉得矮胖子一词甚是不妥，但也答道：“是的。”
这汉子哐的一下将箱笼砸到地上，从里面翻了几把，掏出一柄小刀，在日光下直冒银光，却没有刀鞘。
他不等何青回话，只将刀柄递给何青拿着，自己便提起箱笼，口中说道：“我有急事要追那矮胖子，向两位买这匹马。”
说罢便跨上马，也向北追那矮胖汉子去了。
何青幽幽道：“可真是‘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了。”
惠能不禁笑了出来，随即又叹了一口气。
两人在树下歇了一阵，等最毒的太阳过去了，又起身赶路。
傍晚时分，两人行至一块石碑前，碑上刻着“刘县令庙”四个大字，旁边岔出一条小路去，应当便是通向县令庙。
惠能道：“这便是那位刘县令的庙了，我们既然到此，不如就去看看吧。我看天色也晚了，也不知道再往前多远才有人家，晚上就在这里借宿一宿，明天再赶路。”
何青也走得累了，自然也同意。二人由着小路转进去。
小路只是窄些，却始终平整，一路上两旁的松柏渐渐多了起来，都是到此的民众自行栽种。路上再没有别的岔路，直通向县令庙。
庙门看着寻常，门外有两尊人像倒甚是高大，看模样是照着衙役做的，一个按着刀，一个持着棍，分别立在左右。
惠能道：“这县令庙看起来也是仿着佛门寺庙造的，这两尊衙差倒真像是天王像。”
到了里面一下宽阔起来，地都用石砖铺平，像是普普通通的一处园子，只留一些空处栽满了花树，松柏正青。
最里面便是祭拜刘县令的庙堂，正中立着刘县令的像，身着官服，腰上挂着一枚金令牌。浓眉，瘦脸，颔上的黑须直直地长下来。微微昂首，双目注视前方，右手抬起，握着一支毛笔；左手扶在腰间的长剑上。
惠能敬他为民除害，向他合十敬礼，但毕竟不在蒲团上参拜；何青只觉这县令确是威风凛凛，也学着合十，鞠躬，可也没有跪拜。
堂后还有一扇门，过了门是一处院子，正对面是一扇门，往外就到了庙外，是一座小山；两旁有些空房间，有的是空的，有的存放些杂物，理得整整齐齐，都没上锁，应该是当地人有些活动时临时来用的房间。
二人又在庙中观览一番，便在庙中歇息。这庙虽然无人住持，香火也并非十分鼎盛，但四处却像天天洒扫过似的，这地界的民众果真是悉心照料。随便找一块地方，或坐或躺，都不怕灰尘脏了衣服。
坐在前院乘凉，再对付些晚饭，何青吃了几口，觉得口干，难以下咽，向惠能道：“大师把钵盂给我，我去庙外的小溪接点水回来喝吧。”
惠能也觉得干粮渴了，便从包袱中掏出钵盂递给他，一面说道：“小心些，快去快回。”
何青应道：“好嘞，大师等我回来再吃。”
何青刚起身走出几步，惠能又从后面叫住他：“等等，”也站起身来，“贫僧同你一起去。”
何青笑道：“我刚刚进来时看到了，那小溪就在后山不远处，我去去就回，大师不必担心。”
惠能终究不放心：“贫僧还是一同去吧。”
一边说着，惠能一边弯下腰开始整理包袱。
何青道：“大师把包袱打好，我早就取水回来啦。大师这回就听我的吧，我一个人去，很快就回来。”
惠能一时有些犹豫，稍加考虑，还是将包袱草草拿起，藏到一边的灌木丛下，随何青一起从庙的后门出去了。
那小溪虽说确是不远，但山路毕竟不比平地上的路好走，再加上是夜晚，走起来更需小心。二人来到溪边，先是各自喝饱了，再将钵盂中灌了大半，便要往回走。
何青端着钵盂，走在后面，快要到后门的时候，忽见前面的惠能停下脚步，示意他禁声。
何青开始还感到不明所以，随即便听到“砰”的一声，是有人将后院一间房的房门关上了。
接着又有一个声音响起，何青听到，心一下掉进了冰窟窿里。
那声音本来显得有些软弱无力，但因着一股忿忿之气显得有些力量：“都是这个姓刘的把我们害成这样，到头来，我们还要来他的庙里躲着！”
另一个声音是男子的：“就是因为这样，才没有人会猜到我们在这里了吧。嘿，这就叫作灯下黑！”
何青记得这两个声音，陈惠明说过，是两位蟒蛇大仙，对那位白蟒蛇大仙女何青记得尤其清楚。
有惠能在身边，不论是那紫哥哥还是白妹妹，何青倒是不怕这两位。
但是法衣就不一样了。
何青现在真想狠狠给自己一巴掌。
何青愣了好半天，才道：“大师，我们······是被抢劫了吗？”
“也不算吧，你看，那位施主也是拿东西来换的。”惠能欲要起身，何青抢先站起，走上前去，将弹弓捡回来，两人一同端详起来，“再说，那位施主看起来也有急事，我们却不急，不如将马让给他吧。”
弹弓通体漆成了黑色，样貌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上面刻着些花纹；拉一拉弦，倒是颇有力道。
何青一面把玩弹弓，一面道：“还没问过，大师一路北行是要去哪里呢？”
惠能叹了口气，道：“这个，唉，贫僧也不清楚。”
何青疑道：“大师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惠能道：“弘忍师父将衣钵传于贫僧后，教贫僧不要早早便开始弘扬佛法，只是一气向北而行；并告之两句偈言：‘逢乌则止，遇原则藏’，唉，可贫僧至今还未曾悟得，只好依着师父的意思，一直向北走吧。”
正说话间，远处尘土又起，不一会儿，又一个汉子来到二人跟前。
这汉子精瘦，皮肤黑，声音粗，背上背着一个箱笼，高出他一个头去。
这汉子一边喘着气，问道：“这位大师，这位兄弟，方才是不是有一个矮胖子从这过去了？”
两人沉默无言，只是一同缓缓点了点头。
这汉子忽然看见何青手里握着的弹弓，问道：“这是不是那矮胖子留下的？”
惠能道觉得矮胖子一词甚是不妥，但也答道：“是的。”
这汉子哐的一下将箱笼砸到地上，从里面翻了几把，掏出一柄小刀，在日光下直冒银光，却没有刀鞘。
他不等何青回话，只将刀柄递给何青拿着，自己便提起箱笼，口中说道：“我有急事要追那矮胖子，向两位买这匹马。”
说罢便跨上马，也向北追那矮胖汉子去了。
何青幽幽道：“可真是‘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了。”
惠能不禁笑了出来，随即又叹了一口气。
两人在树下歇了一阵，等最毒的太阳过去了，又起身赶路。
傍晚时分，两人行至一块石碑前，碑上刻着“刘县令庙”四个大字，旁边岔出一条小路去，应当便是通向县令庙。
惠能道：“这便是那位刘县令的庙了，我们既然到此，不如就去看看吧。我看天色也晚了，也不知道再往前多远才有人家，晚上就在这里借宿一宿，明天再赶路。”
何青也走得累了，自然也同意。二人由着小路转进去。
小路只是窄些，却始终平整，一路上两旁的松柏渐渐多了起来，都是到此的民众自行栽种。路上再没有别的岔路，直通向县令庙。
庙门看着寻常，门外有两尊人像倒甚是高大，看模样是照着衙役做的，一个按着刀，一个持着棍，分别立在左右。
惠能道：“这县令庙看起来也是仿着佛门寺庙造的，这两尊衙差倒真像是天王像。”
到了里面一下宽阔起来，地都用石砖铺平，像是普普通通的一处园子，只留一些空处栽满了花树，松柏正青。
最里面便是祭拜刘县令的庙堂，正中立着刘县令的像，身着官服，腰上挂着一枚金令牌。浓眉，瘦脸，颔上的黑须直直地长下来。微微昂首，双目注视前方，右手抬起，握着一支毛笔；左手扶在腰间的长剑上。
惠能敬他为民除害，向他合十敬礼，但毕竟不在蒲团上参拜；何青只觉这县令确是威风凛凛，也学着合十，鞠躬，可也没有跪拜。
堂后还有一扇门，过了门是一处院子，正对面是一扇门，往外就到了庙外，是一座小山；两旁有些空房间，有的是空的，有的存放些杂物，理得整整齐齐，都没上锁，应该是当地人有些活动时临时来用的房间。
二人又在庙中观览一番，便在庙中歇息。这庙虽然无人住持，香火也并非十分鼎盛，但四处却像天天洒扫过似的，这地界的民众果真是悉心照料。随便找一块地方，或坐或躺，都不怕灰尘脏了衣服。
坐在前院乘凉，再对付些晚饭，何青吃了几口，觉得口干，难以下咽，向惠能道：“大师把钵盂给我，我去庙外的小溪接点水回来喝吧。”
惠能也觉得干粮渴了，便从包袱中掏出钵盂递给他，一面说道：“小心些，快去快回。”
何青应道：“好嘞，大师等我回来再吃。”
何青刚起身走出几步，惠能又从后面叫住他：“等等，”也站起身来，“贫僧同你一起去。”
何青笑道：“我刚刚进来时看到了，那小溪就在后山不远处，我去去就回，大师不必担心。”
惠能终究不放心：“贫僧还是一同去吧。”
一边说着，惠能一边弯下腰开始整理包袱。
何青道：“大师把包袱打好，我早就取水回来啦。大师这回就听我的吧，我一个人去，很快就回来。”
惠能一时有些犹豫，稍加考虑，还是将包袱草草拿起，藏到一边的灌木丛下，随何青一起从庙的后门出去了。
那小溪虽说确是不远，但山路毕竟不比平地上的路好走，再加上是夜晚，走起来更需小心。二人来到溪边，先是各自喝饱了，再将钵盂中灌了大半，便要往回走。
何青端着钵盂，走在后面，快要到后门的时候，忽见前面的惠能停下脚步，示意他禁声。
何青开始还感到不明所以，随即便听到“砰”的一声，是有人将后院一间房的房门关上了。
接着又有一个声音响起，何青听到，心一下掉进了冰窟窿里。
那声音本来显得有些软弱无力，但因着一股忿忿之气显得有些力量：“都是这个姓刘的把我们害成这样，到头来，我们还要来他的庙里躲着！”
另一个声音是男子的：“就是因为这样，才没有人会猜到我们在这里了吧。嘿，这就叫作灯下黑！”
何青记得这两个声音，陈惠明说过，是两位蟒蛇大仙，对那位白蟒蛇大仙女何青记得尤其清楚。
有惠能在身边，不论是那紫哥哥还是白妹妹，何青倒是不怕这两位。
但是法衣就不一样了。
何青现在真想狠狠给自己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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