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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前庭中

    凌声紫迟疑了一阵,问道:“大师的意思是,先帮我们解开封印,我们再去为大师做事?”

    那人道:“自然,怎么样,够诚意吧?”

    凌声紫道:“还没请教大师是安宁寺哪位高僧?”

    那人道:“这你就不必请教了。”

    凌声紫追问道:“那我们又怎么联络大师呢?”

    前庭的声音小了一些,像是从更远的地方缓缓飘来:“下个月十五,子时,我还到这里来找你们。”

    何青又稍稍探出头去,县令像背后已经没了人,凌氏兄妹已经到了前庭里,隐隐听见凌声紫说道:“别追了,已经走远了。”

    凌声紫像是在左右踱步,因在前庭,距离更远,脚步的声音不是很清晰了,但何青的心仍然随着他的脚步一下一下的跳动。

    凌声白道:“哥哥,你信他说的?”

    凌声紫许久没有答话,但听到凌声白又问道:“你信他?我看他就像个骗子,故弄玄虚。”

    想来凌声紫应该是点了点头。

    凌声紫声音低低的,似乎还因为刚才的紧张情绪显得有些嘶哑:“信吧,为什么不信呢?难道我们还有别的法子么?”

    凌声白的声音也放低了,何青听不清她说了些什么。

    随即凌声紫又说道:“他说了要先帮我们解开封印,无论如何,也值得一试。”

    嗒嗒的声音突然响起,想必是凌声白的脚步声,何青的心也随之打起鼓来。

    何青耳中听着两人的声音,脑中已经演出了前庭里的情景。

    凌声白的一双小鞋子踩在前庭的石板上,两只拳头握紧了,来回在庭中踏来踏去。

    “他怎么偏偏就找上我们?他怎么找到我们的?”凌声白踏到庭院的东面,又往西面踏。

    惠能的包袱就在西面一株小叶黄杨下躺着。

    还有一步,两步,三步······不,凌声白的步子要小一些,怎么也要五步才能走过去吧?

    凌声白停下了脚步,转了身,又往回踏,凌声紫还在庭院的中央,沉默着,与刘县令的雕像相对而立。

    凌声紫好像叹了一口气,显出他也毫无头绪;向着妹妹的方向走去,像是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理一理当前的情况。

    月光似乎愈加明亮,黄杨下的阴影更浅了一些,仿佛一直蒙着的衬布在渐渐被揭开。

    凌声紫和妹妹又走回到那一片灌木丛前,心里还是决定不下,正想坐到一株黄洋旁边,凌声白支支吾吾地说道:

    “如果他可以找到这里······那其他人······”

    凌声紫忽然停住,沉默了半晌,道:“唉,我们暂时还是先回幽云涧吧,保险些。”

    凌声白没言语,默认了哥哥的提议。

    稍作踌躇,两人的脚步声终于向门外去,何青听到凌声白说的最后一句话:“那我们下个月十五还要不要来?”

    凌声紫的回答是:“来吧,为什么不来呢······”

    后面的话便听不清了。

    等了好一阵,惠能确认凌氏兄妹走得远了,拍拍何青,两人急忙赶到前庭,伏到那株黄杨之下,看见包袱,一把捧起,揭开。

    法衣上绣的金线还隐隐有辉光。

    “阿弥陀佛。”两人一同叹道。

    翌日清早,两人收拾好行装,又往北去。

    行走了二十里左右,路旁有汩汩的流水声一阵一阵地响起,想是有一条小河在附近。何青刚想自告奋勇去打水来,忽然想起昨夜的惊险,心里一阵羞愧,只好提议两个人同去河边饮水。

    “这水······怎么有一股······香味?”何青捧着喝了几口,发现这水有些不寻常,“大师,你尝出来了吗?”

    惠能细细品着河水,点头道:“是有一股香味······河水怎么会有香味?”

    两人趴在岸边,细细看着眼前的小河。河面不宽,水流也不急,水质清澈,几乎可以一眼见底。

    “嗯?这是什么?”何青从河床拔出一把草来。草呈翠绿色,状如细绳,一把就可以捞起数十根,滑溜溜的,得紧紧攥在手中。

    惠能也抓起一把,却也没见过这种草;两人正拨弄时,几只野蜂嗡嗡叫着飞来,在何青手边盘旋不定,何青一惊,随手将草甩开,扔到了岸边。野蜂即刻不再纠缠,都扑到那些草上,如采蜜一般。

    “救命啊!”惠能还要细看那几只野蜂时,远远地传来一阵尖利的喊叫。

    两人一对视,何青腾地站起来,拿起惠能的包袱;惠能将钵盂里的水倒掉,塞到包袱里,一同向喊声传来的地方赶去。

    一里多以外,只见一群人围着一个人,脸上俱是惊恐。中间那个人似乎身着罩袍,躺在地上,来回翻滚,在他身边却聚集了一大片黑云,还不住发出嗡嗡的叫声,原来是野蜂簇集在一起,甚是骇人。

    旁边有几个也穿着罩袍的人,各拿着一支长杆的拍子,用力来回扇动那片黑云,却又不敢靠得太近,收效也甚微,好似整间屋子都着了熊熊烈火时却只捧着脸盆来浇。

    情势危急,那躺在地上的人喊声都弱了,惠能抬起手来,以掌为刃,连劈几刀,掌侧喷出火焰,呼地窜向蜂群,立时便将野蜂烧了大半,落在地上,哔剥作响;剩下的野蜂受了惊,停止了猛烈的攻击,那几个穿罩袍的人赶忙将伤者抬走,野蜂慢慢散了。

    几人将伤者抬到远处,放在树荫下,将他身上的罩袍扒下,里面的衣物已经烂了,应当是刚才剧痛之下撕扯而致。

    伤者几乎浑身都肿胀着,胸口甚至已然溃烂,粘稠的血、蜂毒和体液混在一起,缓缓从皮肤冒出来。

    有人拿了药给他敷上,应该是清热解毒的,但伤者中毒如此之深,一时之间绝难见效。

    惠能立即走上前去,以灵力灌注,先护住心脉,再由经脉运行,逐渐将整个身子中的毒素逼出,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伤者已不再叫苦,只有些许毒素还存留在肌肤之上,但已无大碍,只须进一步施用药石即可。

    旁边的站着的一个老人见了惠能的神通,不禁拜服,哑着嗓子问道:“您也是大石寺的长老吗?果真如此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