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历史军事 » 惊梦初唐 » 第三十一章 第一桶金

第三十一章 第一桶金

    陈千三人夜居土窑,破天荒头一次睡得不知东西南北,不会说话的小小死活不愿离开云舒的身体,无奈云舒只得抱回茅屋。

    次日卯时,云舒起床晨练,小小睡的小嘴不时微微张合一下,似是在允吸着什么,云舒给其掖了掖被子,便带着兄妹二人在河滩处做奔跑训练。

    直到日上三竿,云舒拎着一个大木桶进入土洞,陈千才被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有些失措的叫了一声老爹,大眼葫芦二人也醒来,见云舒拎着木桶如无物般,就是傻愣愣的一个劲发呆。

    “小子们,都起来去外面洗手吃饭!”

    听了云舒此言,哪些孩子更是吃惊,陈千弱智般的道:“老爹,我们都睡过头了,快到午时了?”

    云舒恍然,大唐每日只食两餐,哪里有一天三顿饭的说法,笑着道:“哪里,这是早饭,我们凤栖岗一日三餐,别傻愣着,还不起来。”

    三个孩子一听有吃的,还一天三顿饭顿时惊讶的无以言表,顿时兴起,屁颠屁颠的跑到了外面水桶旁。

    饭后葫芦拍打着有些吃撑了大肚皮,笑吟吟来到云舒身边道:“老爹,让我们干点什么,葫芦我水性很好,要不我下河去给你抓鱼来煮着吃?”

    云舒突然间一拍额头,恍然大悟般自嘲不已,真的是抱着金饭碗要饭,旁边浐河定然鱼肥,整日里还愁如何补充维生素,氨基酸的。

    云舒看向浮肿的跟猪头相仿的葫芦,眼睛都肿的有些睁不开,煞是好笑的同时又有些心酸,和蔼笑道:“你小子还水性好,你看看你浑身上下肿的跟猪头似的,下了冰冷的河水中,不怕抽筋翻了肚喂了鱼?”

    众人嬉笑不已,无愁也掩嘴偷笑,陈千笑罢对云舒道:“老爹,不过葫芦真的会水,小小没少喝鱼汤,要不然小小也活不到现在,如今河水开冻又到了吃鱼的时候了。”说着一阵傻笑。

    “孩子们,今日老爹交代给你们一个任务,必须做好,否则不准吃饭。”三人听后,脸色肃然的齐声迎合道:“老爹何事?尽管吩咐!”

    “看见木桶了没,你们今日自己烧水,轮流洗澡,把你们身上的破烂全部烧火,不把身上的虱子跳蚤的洗干净!不准吃饭!”

    “啊,就这事老爹?”三人顿时茫然。

    葫芦眯着肿眼泡咧嘴道:“老爹,我们这身行头可是宝贝,烧了光着腚怎么要饭?”

    云舒闻听气不打一处来,假装生气般的捏着葫芦的大胖猪头,揉搓一番后道:“你小子要饭还要上瘾了,要饭能要来媳妇不?”

    葫芦眨巴着小眼,咧嘴道:“能!”回答的斩钉截铁,义正辞严。

    气的云舒一巴掌拍在葫芦胖嘟嘟的肥屁股上,“你要个来我看看!”

    “唉老爹,我们一块要饭的香儿就是俺媳妇!”

    云舒一听懵了,不敢相信的看着陈千。

    陈千看着笑得弯下腰的无愁,大眼一眼,也笑着道:“老爹,这是真的,葫芦命好,要饭碰到了香儿,她爹临死前将香儿托付给了葫芦,是他未过门的媳妇也不假!”

    云舒揉了揉右眼罩,气的差点露出真相,呵斥道:“臭小子,抬水洗澡!”

    晚饭后,众人围坐在土洞中,小小在云舒怀中沉沉睡去,三个小子如今已是焕然一新,陈千浓眉大眼,大眼只是眼睛大些,也是个秀气的孩子,唯独葫芦,不敢恭维,笑得跟弥勒佛似的面带福像。

    无忧无愁兄妹在茅屋内独自闭门不出,日夜读书识字,同时也担任看家重任。毕竟云舒的屋子里堆满了盛盐的麻袋。

    陈千坐在草堆中,盘膝双腿,双手交叉的放在膝盖上,一脸凝重的看着云舒,开口问道:“老爹供我们饭食衣物,不知有何事要我们这些无用乞儿去做,尽管说就是,小子们无父无母,烂命一条,今日饱餐一顿,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葫芦喔呦着胖嘴插嘴道:“是啊老爹,千哥说是老爹让我们自食其力,不知是去偷还是去抢?”

    云舒不怀好气的轻轻拍了葫芦一巴掌,轻声问陈千道:“身上的伤还痛吗?”

    陈千洒然一笑道:“皮肉伤,不碍事!”

    “孩子们,老爹看你们流落街头,任人欺凌,于心不忍,可是如今这个世道像你们这般的孩子数不胜数,老爹能力有限,不能一一将他们脱离苦海,老爹能做的就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被活活饿死,接下来老爹便教你们一个吃饭的法子,但却有言在先,万万不可让他人知晓,否则我们会招来杀身之祸,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们可懂得?”

    三人相互对视,齐声应是。

    “老爹不会教导你们去偷去抢,不可做违法乱纪之事,明日老爹便教授你们炼制雪花盐的法子,赚取豪门贵族家中的大把铜钱,如此一来,你们便可穿衣吃饭,温饱无虞。”

    三人闻听惊喜,雀跃欢呼,毕竟陈千年长,惊喜后面露不忍的神色又问道:“老爹,如此救我们出水火,小子们感激不尽,不知灞桥镇上的哪些小兄弟以后该怎么办,毕竟他们也会长大,可不能总是要饭乞讨过活?再说葫芦还一个劲的惦记着媳妇呢!”说着看向葫芦,葫芦用这个年龄不该有的表情肯定的点着头,一脸虔诚。

    云舒闻听看着葫芦就是大笑不止,惊的小小也从怀中醒来,伸出小手摸着云舒的脸庞。

    “如此好办,你们轮流来做就是!”

    陈千露出喜色,连连称好,大眼插言道:“老爹不如将所有的兄弟姐妹全都招来,不是更好?”

    “那是找死!”云舒沉声道。

    “灞桥镇习惯了你们三五成群的沿街乞讨,一下子没了踪影,朝廷定然会派人追查,如若找到这凤栖岗岂不是自寻死路。”

    三人听罢皆是冷汗直冒。

    三口大锅轮流蒸析,十石雪花盐很快做出,后来的几日几乎不用云舒叮嘱,陈千领着两个孩子做的不亦乐乎,无忧无愁兄妹负责做饭,云舒倒是做起来了甩手掌柜。

    云舒赶着牛车往来与灞桥镇之间,柳掌柜出马,果然不负众望,默徳胡商满口答应,倒手间便可得几十贯铜钱的买卖是谁也愿。

    于是在草长莺飞间,陈千成了车夫,隔三差五的插赶着牛车来往与凤栖岗和柳记杂货铺之间。送来雪花盐,拉回粗海盐,哪帮子乞丐也是在黑夜中秘密出入凤栖岗下。

    胡商固执,不愿分批交易,早就放出风去,说是西域雪花盐月后到达长安,共有四十石,如此一来,云舒和柳掌柜倒是也图个利索。

    四十一文钱成交,柳掌柜共得铜钱一百九十七贯钱,扣下自己所得的二十四贯和本钱七十六贯四百钱,云舒在一月黑之夜用牛车拉回来九十七贯铜钱,同时也拿回了哪个十两金饼的定钱。

    月余云舒挣来了开元通宝九十七贯,柳掌柜甚是感激,摸去了零头。

    土洞中,云舒将二十贯铜钱摆放在陈千面前,惊的陈千不敢直视,大气不敢喘的傻傻看着云舒。

    “老爹,这是,这是咱们所赚的钱?”

    “不,陈千,这是你们那些小兄弟们的工钱!”

    突然闻听“扑通”一声,葫芦被惊的晕了过去,土洞中的十几个乞丐七手八脚的揉捏着葫芦,葫芦醒来就是哎呀娘来的一声惊呼。

    陈千倒是也被吓了一跳,自己白活了十几岁,哪里见过如此多的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面面相觑的看着身后的哪些小兄弟妹妹。

    惊恐之余,没有一个孩子近前来拿钱,反而是颓废的坐在草堆上,不言不语,样子甚是冷清可怜。

    如此情景令云舒心中悲痛,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如今好似面临的是分道扬镳的痛楚,脑海中不断的展现出前些日子里忙忙碌碌的情形,没人偷懒,个个干的热火朝天,干劲十足。

    一向开朗的葫芦突然和哪个叫香儿的丫头齐齐跪倒在云舒面前,凄然道:“老爹,我们无家可归,要钱何用,继续流浪乞讨早晚有花完的一天,到时候还不是任人欺负,我和香儿恳求老爹收留,哪怕是吃草根啃树皮,俺也愿意!”

    话音未落,土窑中的大小乞丐齐刷刷皆都跪倒,陈千更是一脸恳请的目光,热烈而心酸。

    云舒招呼他们起来说话,谁知皆视若罔闻,依旧跪地不起,无奈云舒只得答应。

    “孩子们,我与你们一样,皆是无父无母,孑然一身,如果你们愿意跟随老爹身边,尔等必须答应老爹一事。”

    “老爹请讲!”

    “你们以后须亲如兄弟姐妹,尊老爱幼,不可生叛逆之心,不做愧对良心之事,不做叛国之贼,不得忘恩负义,不得奸淫掳掠,不得欺压良善,能够做到否?”

    “能,谨遵老爹教诲!”

    “陈千,你为大哥,要好好教导这些弟弟妹妹,明日卯时咱们便带上粮食,工具,到前方十里外的哪个花谷中安身,教授你们一些生存之道,小小年幼,不可跟你们这些野孩子劳累奔波,就让老爹我收为义女,带在身边,你们答应吗?”

    “当然”

    “哪有何不可,当然愿意。”

    所谓的花谷,就是云舒种棉花的那处山谷,林木茂密,罕有人至,云舒趁着黑夜便带领着这十几人逃户孤儿来到了此地,开挖窑洞,搭建茅屋,十几个孩子虽然人小体弱,可是寥胜于无,用了足足三天总算有了些样子。

    这几日云舒是早出晚归,毕竟哪个小小年幼,原来是哪些孩子喂养,饥一顿饱一顿的,如今自从钻进云舒的怀中就再也不愿离开,任凭陈千如何哄骗,就是不离开云舒。

    气的香儿和葫芦一个劲的骂这个小东西忘恩负义,小丫头还挥舞着小手赶他们快走的意思,气的葫芦差点再次背过气去。

    灞桥镇上留守的哪些孩子闻听此事,也是欢欣鼓舞,拍手称快,日日夜夜搬着手指头数着相互兑换的日子。

    趁此农闲,云舒上午教他们强身健体,午后便教他们读书识字,这些乞讨为生的孩子打破天也不敢相信,自己会读书识字,虽然没有书本,便在地上堆沙练字,个个学的兴致盎然。

    陈千很是聪慧,学的认真刻苦,云舒便将他留在花谷中继续教授另外的孩子。

    云舒偷得清闲,这日便早早的来到了灞桥镇芷阳县衙,在公署衙通禀字号,说是要拜访县丞文四宝大人,衙役入内传话。

    少时,文四宝满脸喜色的出来迎接,二人见礼后来到一僻静衙室,一个衙役入内奉茶,进门便是一愣,眼前这个独眼人印象深刻,毕竟生的另类,甚是惹眼。

    云舒也记得此人,不但给自己送过官凭地契文书,还是他带人给自己丈量的口分田,永业田,云舒也不管不顾,拉扯着哪个衙役道:“兄弟辛苦,善待我这个残疾之人,这个你喝口茶水。”说着便将二十个铜钱塞进了哪个衙役的手中。

    衙役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家大人,云舒对这些人情世故早就看的通透,不是心腹,文四宝不会让其跟在身边,便冲衙役点头道:“赵班头不必忧虑,我同乡心意收了吧!”

    哪衙役喜滋滋纳入怀中,点头而去。

    “凌老哥今日怎会有空闲来县衙找小弟?”文四宝一脸诚意。

    “承蒙文兄弟念及同乡之谊,让瞎子我在此地安身,今日来此答谢,有些晚不要见怪!”

    “哪里话!千里迢迢有同乡在此,自然如同在家乡耕种一样的心情愉悦,何来见怪!”

    “唉?凌兄,今日来此灞桥是有事吧,你我同乡,不必忌讳,直言即可!”

    “真的文兄,兄弟我这不刚刚闲下来嘛,今日到镇上采买些米面油盐的,便顺道来当面感谢一番文兄。”

    说着云舒将一个金饼轻轻推送到了文四宝的矮几前。

    “凌兄弟,你这是做甚?拿走拿走!白白污了我俩同乡之情!”

    “文兄莫怪,兄弟我还算有些家当,也知文兄出身寒门,深知寒窗苦读不易,更加懂事人间百姓疾苦,如今文兄身居这小小芷阳,怎能施展文兄鸿鹄之志,所以就因是同乡,兄弟我才愿意资助文兄,往来走动皆是交情,哪里会缺了这些铜臭之物,官高一级,便可替不知多少寒门子弟有所担当,所以你文兄该拿!”

    文四宝闻听此言,心头升起一股暖意,叹息一声低声道:“凌兄看来也是个饱学之人,如今世道,名门望族把持朝外官场,就算当今天子睿智豁达,如同大雁与蛆虫为伍,想要更进一步,没有这些黄白之物哪个愿意举荐,像是我们山东豪杰的房玄龄,杜如晦魏徵之清流,平白无故的空手拜谒人家也会嗤之以鼻。哪里会顾及半点同乡之情啊!”

    云舒自然知道这官场法则,洒然一笑道:“就是嘛,区区一点小钱,倘若能为文兄铺设一条康庄大道,也算我密州人才倍出,物华天宝之地。”

    “好,好一个物华天宝地,凌兄以后有事尽管来找我。”

    “唉!文兄,在下区区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户人,只要不缺失朝廷赋税徭役,望着你这衙门口腿肚子都转筋,哪里敢进啊!”

    “这是啥?你不是坐在县衙里嘛!”二人说罢哈哈大笑。

    “唉文兄,今日兄弟我来此灞桥,怎么见镇子上有不少乞讨的孩子,怎么还没安置妥当?”

    “哎!别提了,哪些流民乃是经年顽疾,去了旧帮,又来新帮,皆因这灞桥乃是去往长安的必经之地,多少贩夫走卒的大小商队要途经此地,再加上灞河水运便利,于是便要大量的用到搬运扛挑的力夫,所以这些流民宁可做力夫,也不愿耕种土地,县衙也是头疼的紧,抓又抓不得,抓了还得管饭吃,这些人本就图个温饱,如此一来正合他意,不抓吧上头又有昭令,真是愁人啊!”

    “文兄不必忧虑,此事好办,朝廷不是设有漕运官衙嘛,让这些流民全部纳入漕运衙署治下,抽取庸金,造册纳入商户,不入者不准入漕河搬运货物,这样即能纳入署衙管理,又不会违背了朝廷昭令,民部查证,按数缴纳税赋即可呗!”

    文四宝闻听此言,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连连称妙。虽是权宜之计但可解燃眉之急,心中对这个相貌猥琐的老乡好感更进一步。

    多说无益,毕竟身份有别,云舒起身告辞,临行前好似想起一事般问文四宝道:“文兄,在下是有儿女之人,见不得哪些流浪乞丐,假如在下雇佣其做些农活,不知能行否?”

    文四宝一摸胡须笑道:“凌兄悲天悯人,怎不可行,如此县衙还要感谢凌兄,让我等少了些有伤风化之责。此事好办!假若凌兄有意接纳,由里长腾录策实,来县衙报备一下即可,十四岁以下幼童牵扯不到分发土地之说,如若想到得些土地,虚报一两岁倒是也无不可,不过朝廷租庸调可要如实缴纳。”

    “多谢文兄提醒,到时候在下会烦劳周里长如实上报。”

    如此云舒倒是放心不少,寒暄几句便告辞离去,又到镇上买了些肉食,又到了柳记杂货铺后门,装上了几石粮食便回归凤栖岗。

    回到家中,正值晚饭,四人吃完饭后天色已到掌灯时分,豆油灯冒着长长的烟柱,发着昏暗的光亮。

    无忧无愁兄妹知趣的取来木凳到了院子中,春暖花开的季节天气十分怡人,小院中闲话家常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柴门们有人突然问道:“凌老弟在家否?”

    云舒怀抱着小小正在与无愁神侃,闻声便知是周家管家周至,赶忙起身相迎。

    “周管家大驾光临,快快请进。”云舒将精明强干的周管家领到院中灯光处坐下,无忧早就会察颜观色,去屋内将爹爹刚买回来不久的白瓷茶碗端来了一杯清水。

    周至老头也不客套,端起来喝了一口,云舒才问道:“周管家夤夜来此茅舍,可是有事?”

    周至老头一抹褶皱的下巴,叹息一声,似是闲话家常般的便开口道:“谈不上什么事,心中只是有些烦闷,出来到凌老弟这里小坐一会儿罢了,老弟不要见怪才好!”

    “哪里哪里,周管家能来我这破旧农家院,真的是求之不得,欢迎之至!”

    “岭前岭后的邻居,凌老弟不要客套,叫我一声周老哥便是!”

    周管家突然看到云舒怀中的小小,有些回过神来似的问道:“唉凌老弟,这个孩童是何人家的孩子,生的如此乖巧?”

    “实不相瞒,这个孩子是月余前在下去灞桥镇上采买所需时在路上捡的,捡她时已是奄奄一息,便怀着侥幸心态抱回来喂些米汤,谁知活了下来,倒是一个天真淘气,讨人喜欢的孩子!”

    “可曾报官?别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捡来后由于要照顾大小一家,直到今日在下去灞桥公衙探寻同乡文大人,顺便禀报了此事,官衙对于哪些流民还被忙的焦头烂额,哪里还会管这些快要饿死的孩子,官府说那年灞河里不见百儿八十的死孩子漂浮而下。”

    “凌老弟说的是,老弟悲天悯人,菩萨心肠,真的是一个难得的好人。”

    “老哥过奖过奖!”

    “唉凌老弟,小老儿冒昧问一下,月余前的一天夜里,可曾听闻到有一个女子在咱们这凤栖岗上弹唱?”

    云舒笑着摇了摇头。

    谁知一旁数星星的无愁突然插嘴道:“爹爹,还真的有啊,那夜愁儿也听到了,唱的好好听啊,让人只想哭!正好愁儿起来撒尿,看见爹爹屋里没人,爹爹,是不是你在岗上唱歌?”

    “小孩子不要瞎说!”云舒有些嗔怪的道。

    “哪里瞎说了,愁儿都看见爹爹木箱里的琴了。爹爹不诚实骗愁儿!”说着无愁撅起小嘴,一脸委屈的样子,让人爱怜。

    云舒倒是不怕别人知晓,毕竟南北邻居,早晚也会知道,只得洒然一笑道:“老哥不错,是在下夜晚无聊,便借此消遣而已,怎么打扰到了你们家夫人了吗?如此在下先行赔罪,以后不再鼓弄哪些丝竹就是了!”

    “非也非也,老弟深藏不露,世外高人也,小老儿见过先生!”说着,周管家起身站起,冲云舒便是深施一礼。

    云舒赶紧起来低首还礼道:“老哥不可如此折煞小辈,老哥问及此事,可有何不妥之处?请老哥明示!”

    周管家落座后,脸色阴沉忧郁的长嘘短叹一番才侃侃道来:“实不相瞒,凌老弟能够将快要饿死小人抱回扶养,可见其品行纯良,如此小老儿便实言相告,那夜老弟一曲天籁,拨动我家少夫人心弦,每日必问及老朽找没找到弹唱之女子,非要寻来与其义结金兰,似是觅得知音。

    我家少夫人姓令名飞烟,自幼酷爱琴棋书画,才与我家少主琴瑟和鸣,谁知我家少主不幸早薨,老朽受家主委托,落户在这京郊之地,托福家主信任搭理周家,俗话说哀大莫如心死,少夫人终日以泪洗面,看着让人心痛。

    老弟一曲弹奏,少夫人说分明是一个声如黄鹂的女子弹唱的,怎么会是老弟你呀!分明是调侃老哥我呀!”

    “老哥有所不知,岗上弹唱,在下的声音有些尖细,又在这空旷之地,声音传的远了,容易被人误会是女子弹唱,想必是你家少夫人听错了!”

    周管家闻听云舒解释,也是有些肯定的点头。

    “周老哥,实不相瞒,在下年幼时跟随爷爷学的一些浅显音律之道,聊以自慰而已,蹬不得大雅之堂,这不,你老哥也看到了,在下一粗鄙瞎眼农家翁,还请老哥如实转告你家少夫人,逝者已矣,节哀顺变。一曲悲歌留婉转,凤岗春草妒婵娟。劝君莫学多情客,自古多情伤华年。”云舒接着解释道。

    “先生,老朽受教,定将先生劝慰之言如实禀报少夫人,老朽也带少夫人谢过老弟!”说着,周管家便起身一礼后便告辞出柴门而去。

    次日晨练之后,云舒在高岭前栽种着从灞桥镇上采买来的杏树,桃树,柿树等果树苗,突然闻听田埂上有人呼叫:“先生,先生。”声音清脆悦耳,十个女子。

    云舒扭头看去,只见岗坡上站立一个着绯红色长衫的小姑娘,十分清丽脱俗的招手呼喊。

    云舒扛起锄头来到地头,哪个小姑娘见到云舒模样吓得身形微微抖动,脸色一阵阴晴变换后便道:“先生,我是周家少夫人贴身婢女,叫珠儿。听周伯说先生乃世外高人,精通音律,今日寻先生,是想问问那晚先生弹唱的曲词是出自哪位世外高人,不知先生能否念及同村之谊传授曲谱!”

    小姑娘连珠炮般的语速太快,听的云舒一愣一愣的,许久才明白了其中意思,是想来讨曲谱,自己哪里来的曲谱,再说后世的五线谱你们也看不懂啊!

    只得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珠儿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在下小时候跟着爷爷弹唱的一段,哪里会什么曲谱,如果在下会哪些雅技,今日也不用在此地种地了,你说是不是?”

    “吆——是这个样子的呀,好的奴婢便去回复我家少夫人,有事再来找你!”说着不管云舒如何作想,自顾自的蹦蹦跳跳的去了,云舒摇头苦笑继续下地干活。

    谁知过了不长时间,小姑娘珠儿又再次折返到了田埂上,这次没有招呼云舒过去,而是大声呼喊道:“先生,我家少夫人说,没有曲谱也无妨,只要先生弹奏一遍,我家少夫人便能记下大多数曲谱,不知先生肯弹否?”

    云舒懒得理会这些无聊之辈,丝竹管弦本是陶冶情操休闲之举,如若沉迷其中,怨天尤人般的借物抒情非云舒之意。再说哪个少夫人刚刚丧夫,便去教琴,与后世哪些借减肥或者是练习舞蹈什么的挂羊头卖狗肉,暗地里勾搭人家老婆的无耻之徒有何区别。

    云舒前世本就被情所伤,自己默默无闻的在暗线出生入死,却是后院起火,落了一个心也疼,身也痛的结局,如今抛开世俗束缚打算潇洒活一回,谁知自己聊发少年狂一次放纵,却又招惹到了一个寡妇。

    云舒有些气愤,怎么走到哪儿也摆脱不了这些闹心的索取。

    小姑娘珠儿连续喊了一声几次,云舒就如没有听见一样,气的珠儿一跺脚,撅着嘴悻悻而去。

    且说这日辰时,天色未亮,正赶上陈千也在土窑中,毕竟云舒不便经常出入花谷,家中毕竟还有三个孩子要照看,十四岁的陈千有了衣食无忧的一月养护,也是一个玉树临风的青年一般,严格按照师傅云舒教导,每日便是十几里的山路奔跑,正好来云舒家中照看弟妹,干些农活。

    云舒甚是喜爱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聪明伶俐,头脑灵活,云舒教授的三字经背的是滚瓜烂熟,倒背如流,阿拉伯数字的简单加减乘除也是了然如胸。

    如此倒是省了云舒心思,陈千本来就是哪帮子孤儿的大哥,由他转教哪些孩子,很是省心。

    卯时便带着陈千,无忧二人晨练了八极拳几个动作后回到茅屋内,无愁早就将米粥熬好,小小瞪着清澈的眸子也在炕上玩的不亦乐乎。

    此刻的天色才微微放亮,山岭间薄雾笼罩,鸟啼翠绿,云舒带领着孩子们洗漱一番后,心情大悦,不得不说大唐的空气甚是清新怡人,吸之香甜。

    正在吃早饭时,突然间一阵铜锣声响,在这个寂静的早晨犹如炸雷,云舒一个激灵,看了一眼陈千道:“看好弟妹!”

    说着便放下小小和碗筷,极速的向茅草屋后面的高岗上奔去。

    站在歪松之下,举目远眺,只见薄雾之中,周家大门前的空地之上火把晃动,还有几人神色慌张的样子在跑动。

    “乡亲们,你等都是我周家老户,平常我家家主和少夫人没亏待大家,今日我周家少夫人突然不知所踪,恳求众乡邻看在往日情面,四处找寻一番,如若寻得我家少夫人,老朽定有厚报,绝不食言!”

    云舒听着周家管家周至老头的扬声大喊,心中莫名狐疑,这周家少夫人平日里足不出户,自己来到这凤栖岗已有两月,倒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少夫人。

    怎的会突然间不知所踪,去向不明了呢?

    云舒思忖着踱下山岗,边走边寻思:这凤栖岗周围十几里不见人烟,距离长安城延兴门也有二三十里,西边又是阴森森,恐怖如斯的东陵,除了这凤栖庄总共加上自己也就二十几户人家,这小娘子不会思夫心切,投了东边浐河了吧!越想越是觉得自己考虑的有些道理。

    云舒对这些你侬我侬,卿卿我我的感情之事本来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心态,也懒得理会,还是回家填饱肚子的好。

    岗后鸡飞狗跳,岗前却是依旧如初,云舒几人吃罢早饭,天色大亮。突然间心头一动,便将陈千唤到自己跟前,轻声吩咐道:“陈千,方才锣响,你也知道是周家少夫人走失,这样,你即可赶到花谷,吩咐大眼他们,将花谷中你们生活过的痕迹一一清除干净,比喻你们挖的窑洞,用土块掩盖,覆上泥土杂草,树叶等物,总之就是让别人找不到痕迹就是,再就是你们挖的茅坑也掩盖好,全部将这些人,三三两两让他们离开花谷。记住了吗?”

    陈千一身麻衣,如今半点也找寻不到当初哪个乞丐的痕迹,瞪着圆圆的眼睛诧异的问道:“师傅,发生何事了吗?为何要将弟妹们离开?”

    “傻小子,你想啊,周家少夫人走失,必定会上报官府,官府定然会派衙役武侯等人四处找寻,假如找到你们聚集之地,有粮有钱的一帮小乞丐,官府定然会怀疑你们,到时候不是有理说不清嘛?”

    陈千听罢恍然大悟,连连拍打着自己的额头,连道自己愚钝,傻笑着便快步离开了凤栖岗,消失在密林之中。

    陈千走后,云舒坐在门槛上慢慢思量,这周家少夫人是在夜里突然不知所踪,疑窦重重,突然回想起昨晚陈千睡过的窑洞,二话不说便向窑洞而去。

    因为窑洞中还存放着提炼雪花盐剩余的近三石,地下还埋有金饼铜钱。虽然停止炼制雪花盐后,这个窑洞被云舒刻意改造成了一个只能容纳两三人的小储物洞,几袋杂粮,一些木柴,还是伪装一番的好。

    果然午后传来马蹄声阵阵,周至毕竟是里长,报告官府衙役自然不敢怠慢,周家也是官宦之家,可是大意不得,注意力也是集中到了浐河上,派人下游处仔细寻找,带刀衙役三五成群,河岸边,高岗四处查看,倒是尽职尽责,恪尽职守。

    丫鬟珠儿更是痛哭流涕,捶胸顿足,几次意欲碰壁寻死,打算追随主子而去,周管家毕竟见多识广,没见少夫人尸首谁也不敢断言,一时间哀声连连,一片死气笼罩在凤栖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