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破

    程鸢被推倒在地，听到魏星时的话脸色苍白，她身体颤抖，红着眼睛抬头看着魏星时，嘴唇轻动，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发现自己喉头哽咽，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魏星时将头转过去，不再看程鸢，无声的哭泣。程鸢手撑在地上，跪在魏星时身旁，将地上的饭食与碗筷收拾到盘子里说道“你是该怪我，怨我，是我害死了你娘，我无话可说，但是你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这样你娘如何能安心？”

    她看魏星时依旧跪在地上，便又道“如今你父亲昏迷不醒，大夫说他并未脱离危险，你去看看他吧？”说完后端着东西出去了。

    是夜，云天院外漆黑一片，院内只两处亮如白昼，一处是箐娘的灵堂，一处是魏涵所在的屋子。好几个大夫几天前被请到这里为魏涵治伤，今夜魏涵伤情急转而下，发起了高热，几个大夫都诊治一番，又去熬药，在屋子里进进出出，周围丫鬟小厮都在院子里待着候命。

    魏星时一个人依旧跪在灵堂里，听到外面大夫小厮来来回回的脚步声。从箐娘的棺木运回来后，魏星时就没有去看过魏涵了，他心中是有些怨魏涵的。外面渐渐起了风，树木吹得簌簌作响，一声闷雷轰的一声伴随着闪电从夜空劈下。雨滴哒哒的砸在瓦上，地上，树上。

    一声欣喜的叫声从正屋传来，魏星时转过头想努力看到正屋的门。不一会儿，一阵凌乱虚弱的脚步声向灵堂这边而来，接着，魏涵清瘦的身体摇晃着越来越近，他甩开扶着她的程鸢与小厮，踉跄着往灵堂里走，他伤重刚醒，浑身无力，突然，他扑向前，将屋子外柱子上的白幡扯掉又吼道“谁让你们挂这些东西的？有谁死了吗？都给我撤了，撤了～”说完，又去扯另一边的，程鸢上去扶他“四弟，你……”

    “三嫂，这些下人都是被箐娘惯的，一点礼数都不知，我只是重伤，人还没死，就敢设灵堂来咒我，让你看笑话了。”他说完虚弱一笑，脸上因为刚刚的激动，有些泛红，衣服也有些淋湿了，头发更是掉了一缕贴在脸上。

    魏涵将白幡扔在地上，身影狼狈的走进灵堂，看着魏星时跪的挺直的背影，他躬着身子走到魏星时面前半跪着低头说“阿十，你放心，爹一会儿就启程把你娘带回来，她定是与我错过了，还不知道我已经回来了，还在冀州城等我呢！”魏星时抬头看向他，魏涵看到一双通红肿胀的眼睛时，心中仿佛在被刀剑绞一样，蓦地咳出一口血，血全都吐在魏星时的前襟上，一下子就浸进衣服里，夏日衣衫轻薄，魏星时都能感觉到血的滚烫热度，他一脸惊慌“爹，爹，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儿吧？大夫，大夫～”他撑着魏涵。

    一双手抓住魏星时的手，魏涵低头道“我没事儿，阿十，我对不起你，我，我害死了你娘，我，对不起，对不起，阿十”说着一滴泪落在魏星时的手上，魏星时挣脱魏涵的手，将他抱住，哭着道“爹，我娘死了，我没有娘了，她死了，她再也回不来了呜，呜呜，啊呜～～”

    外面雨声渐大，魏涵擦掉眼泪，顺着魏星时的手坐在地上，他对着门外道“把门关上，你们回去休息吧！我与阿十有话要说。”

    程鸢犹豫了一番，还是把门关上了，她对小厮丫鬟道“你们都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小厮丫鬟互相觑了觑，各自散了。程鸢抱腿坐在屋檐下，看着屋檐落下的雨水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