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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陈言

    陈言是夏国宁州人,夏国的王都是洛淮,夏国的国宗是太虚门。

    陈言生得模样还不错,当然,修行者因为苦修和灵气塑体的缘故,模样上一般都比普通人好看些。但陈言放在修行者里,也算得上俊俏,但他的精神气却和他的名字一样,沉默寡言而没有活力,但又并不是真的那般低落,从日常行事中可以看出来是一个骄傲的少年。

    陈言的出身并不算普通,陈家在宁州也算是一名门大族,只不过陈言的父母属于旁支出身,在家族里地位并不高,虽然生出了一个修行者,但在陈言真正有实力之前,他在太虚门的人际关系或许比他本身能有多强大对于陈家来说更为重要。陈言不在乎这些事,他修行只是喜欢修行,只是为了找些事做,当然也有年少不懂好坏就被送上云随山的缘故。

    太虚门里有很多很厉害的修行者,也有很多天才少年少女。陈言第一次来到云随山就爱上了这个宗门,从在夏国的地位来说,太虚门与皇家平起平坐,从历史上来说,太虚门的历史远远超过夏国的历史,是最初的云际八宗之一。人族的社会体制几经变迁,宗门盛衰无常,而现如今的繁荣的制度,便是由千年之前的太虚掌门夏烛阳和白宗宗主霜千年联手建立起来的“太雪制度”。太虚的外门弟子们每每想到自己所属宗门的辉煌历史,心中都忍不住生出一派豪情。

    陈言也会有,但是他的好友,今天叫他起床的那个人,周常,对他说过那么一段话:“你说过你家也是宁州的大族,嘿,其实咱俩出身地位都差不多,修行天赋也差不多。我有很多哥哥姐姐也来过太虚门修行,都是二十五岁突破不了惊鸿就回家给家里干活去了。太虚门和皇族关系密切,如果你在地方办事遇到了师兄弟,啥事都好办,所以大家都觉得成为这宗门的一份子是一种天大的荣耀,我也会那么觉得。但是我总感觉到不开心,我在想,苏袂师姐和夏昼然跟我们也是一样的感受吗?我们是以太虚为荣,而太虚以他们为荣。”

    “我突然会想到,以宗门为荣的,背面就是觉得自己弱小,像蚂蚁攀上了一棵大树,家里的那些中年人围着在洛淮当大官的亲戚。没有什么区别。”

    陈言沉默了一会说道:“我觉得你说地很对。我很羡慕苏袂师姐他们,羡慕夏昼然,羡慕中州十家的底蕴,羡慕他们的天赋,羡慕所有内门弟子。”

    “但还是要修行。”周常说,“你知道为什么五年前元律要来看苏袂师姐吗?”

    “不知道。”

    “因为元律也姓苏,他们都出自漓水苏家,元律是天地间的大人物,苏家和太虚门的顶梁柱,一个圣人的诞生就能保证一个家族六百年的辉煌。苏袂还有个哥哥,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超凡境界。修行界把五十年划为一代,我们和苏袂夏昼然一代,苏袂她哥那一代至少都是沉天境界,是修行界的现在的顶梁柱。”

    “沉天境……”陈言拨弄着手指,“你知道的还挺多。”

    周常咧了咧嘴,“那可不?”

    “那清律这次是来看谁的?”

    “嗯……可能是萧定?也可能是楼任行?”

    “他俩不行,你说他俩我觉得还不如我俩。”陈言难得的开了玩笑。

    清律的讲座就这么寥寥几句,但每一个外门弟子都觉得自己受益匪浅仿佛下一刻就要突破境界。所有的弟子都离开了云清楼,情绪都十分激动,走向日常修炼和上课的地方,陈言和周平他们就照常开始他们的晨练。

    “看到那个孩子了吗?”

    “看到了,就是那个黑衣少年吧,果然有不凡的风采。”

    萧淡淡白了旁边的长老一眼,说:“是那个叫陈言的。黑衣服的是顾尚。”

    长老修行数百年的道心竟因为清律的这一眼有些许慌乱,赶忙搭话:“啊,对对对,陈言,是个可塑之才啊。顾尚,顾尚又是谁……啊我想起来了,他是那个被逐出宗门的天才啊。”

    “算了算了,云随山还是换个管事的吧。”萧淡淡感到十分无语,起身后就在一片朦胧的剑意中消失了。

    陈言当然不知道高不可及的圣人来看的是自己,不过他自己内心倒是真的有那么幻想过,尽管骄傲的心绪不禁涌了上来,但是又感到一身后怕,虽然他相信太虚的圣人们不会伤害自己,但是他不想他的秘密被任何人发现。

    “修行,修剑,剑是什么?”赵雨鸣在课堂上踱步,讲课的声调抑扬顿挫,“今日你们能见得圣人一面,聆听圣人话语,想必都各自有所感悟。清律格局何其之高,我们太虚门之所以修行,就是为了一剑斩灭魇族小儿和黯四宗的敌人,守护人间的和谐与太平。”

    陈言和周常没有说话但此刻心意相通,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都是修行一百多年的仙人了,讲话还和凡间那些阿谀奉承的货色没有区别。

    想是这么想着,下一刻却被赵雨鸣劈头盖脸的骂醒了过来:“陈言周常!小声嘀咕什么呢?别以为我听不见。你们俩境界是还可以,说是我们这一期天赋最好的也不为过,但是有天赋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人族历史上多少天才,比你们的天赋高了去了,最后突破不了超凡入圣的人大有人在,甚至不少人为此出走黯四宗。你俩可得给我好好修炼,明年论剑大会,你们爬都得给我爬进内门!”

    赵雨鸣凶神恶煞的,白发都凌乱了。周常捂着嘴在笑,陈言很无奈。

    修剑课外少年们汗水如雨,直至夜深。

    夜晚,陈言回到了自己的独室,他换洗了衣物,然后郑重其事地走到了木桌旁,从最底部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只有一样东西。

    一块剑的碎片。

    没有什么仙人的魂魄从中钻出来,也没有厉害的剑谱掉出来,有的只是碎片的表面反着黯淡却异乎寻常的光。

    陈言将碎片抵在自己的脸颊长,闭上了双眼,长长地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

    好似远古的回音和世界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