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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往事

    犀利的眼神,孟凡避无可避,索性躺到了床上,用被子蒙着脑袋,像似乞求般的说道:“娘,你就不要再问了,行不行”。

    孙大娘既然看出了端倪,又事关孟凡,怎能当一个没事人一样,强逼不成,不如换一个策略,坐到了孟凡的床边,温柔的说道,“你想知道你爹是怎样认识我的吗”?

    这件事,可能孟凡了清楚,可孟凡不清楚,蒙着被子摇了摇头,“忘记了”。

    孙大娘就在床边将她与孟固的事情徐徐说来,孟凡心中清楚,娘亲此番是攻心为上,可自己不能阻止,只得蒙着头听她继续讲下去。

    二十年前,孟固已经是一位出色的趟子手,家传三十六路拳法已经学到了中间十二拳,并且深受当时的镖师何有进的喜爱,更是有意将他培养成为镖头,他的名声在兴龙镖局还是有些分量的,大家都知道过不久他一定会成为镖头,成为镖师也是指日可待。

    孟固初出茅庐、暂露头角的时候,孙大娘的日子可不好过。要说起来,孙家在祖上是大户人家,在水溪城做的是染坊生意,就连莫家正宗门都来孙家买绸缎,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孙大娘的太爷爷是因为太过富裕,衣食无忧,赌、色、酒全沾,挥霍无度,而恰巧孙大娘的太爷爷又是单传,遇见这么一位少爷,染房的生意自然是一年不如一年,在太爷爷接手的第五年,染坊都开不出去了,孙氏染坊这块招牌也被毁了。

    同年,太爷爷因为醉酒落入河中,虽有人将他捞了上来,可时间已经晚了,太爷爷就这样很突然的走了,树倒猢狲散,原本在水溪城能够叫上名号的孙氏家族也从此没落。

    家道中落,后人也不争气,到了孙大娘这一辈,更是因为家中拮据,在城中也实在是呆不下去,只得搬到了城外。

    好在那时,城外无主荒地甚多,只要认真开垦,说不上富裕,可一家人的肚子总有东西能够填饱。但城外始终比不上城内,豺狼虎豹它们都是威胁,那时窗外,还时不时传来它们低沉的嘶吼声,除了这些野兽,更让人担心受怕的就是山贼强盗。

    城内有莫家相护,治安倒是颇有秩序,可城外如此之大,虽然莫家时常组建些侠士、镖局剿匪,可终归是生效甚微,杀人越货的总是经常在发生,今天这家被劫,明日那家被抢,虽天天饱腹,可活得也是心惊胆颤。

    厄运终于有一天降临到他们家头上。孙大娘记得很清楚,那正是寒冬,日子更是十二月二十八日,离新年不过三日,三日说短也短,说长也长。

    夜间,寒冬腊月,冷风呼啸,屋檐上倒挂着的冰凌犬牙交错,其实时间并不算晚,因为孙大娘那时刚吃完晚饭,母亲还在洗碗,父亲与哥哥还在隔壁串门,商量着明早与邻居一同去打猎。

    可往往灾祸就在不经意间发生,孙大娘先是听到惨烈的呼叫,那时年轻的孙大娘就觉得这种惨叫比野兽的低鸣更让人恐怖,她还记得,她听到第一声的时候,鸡皮疙瘩已经布满了全身。

    “别动”,孙大娘的娘亲的声音突然有些惊慌,孙大娘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娘亲如此慌张过。

    “娘,怎么了”,孙大娘隐隐察觉到好像有什么不幸的事情要降临到自己头上,可她自己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想必无论是谁,也做不好准备。

    她的娘亲将最后一个碗扔在那盆淘米水中,淘米水的破浪已将娘亲的袖口打湿,可娘亲并没有在意,快速的走了几步,孙大娘那时候觉得这几步比她人生中的任何一步都要走得快得多。

    “是不是起火了”,此时的她看着窗外,已有火光映照在了她的双眸之中,静止的灰色的双眸,跳动的金黄的火焰,二者此时此刻出现,孙大娘的心更乱了,人也更害怕了,她不顾一切抓住眼前的东西,那时有一个杯在她手中,她仿佛感觉那时的她碾碎一只杯子并不在话下。

    站在门外的娘亲可能脚步还没站稳,就听见熟悉的声音,那是她男人的声音,也是孙大娘父亲的声音,“快跑”。

    这两个字不仅娘亲听到了,孙大娘也听清楚了,清楚的仿佛此时此刻还在耳畔萦绕。

    娘亲立刻朝屋内说道:“春花,快出来”,这五个字,孙大娘相信她一生都不会忘记。可惜时间已经晚了,孙大娘还未动身,父亲、母亲、哥哥就已经倒退着走了进来,这间房子内除了一个水缸,避无可避。

    “钱在哪,快说,不然,要你们好看”,那名横着刀第一位走进来的强盗如此恐吓道,第二位走进来的又继续说:“我们只求财,给钱自然会留你们一条小命”。

    这一家只来了两名强盗,因为强盗的逻辑是谁抢着归谁的,来的人自然越少越好,一同来的早在先前几家分东西呢,而显然到目前为止,他们今晚虽然出了力,可还没有任何收获。

    这话听得非常刺耳,刺耳得只要是在场的人都知道他们说的是假话,因为外面的火光,刀尖的鲜血都昭示着一切。

    两位体大腰圆,还扎着细辫子的强盗出现在了家中,将孙大娘一家堵在了屋内,这实在是一件坏透了的事。

    “还有个年轻娘们”,那位后进来的强盗坏笑道,“让哥俩快活快活,伺候好我们,说不定留你一条生路”。

    “你先来还是我先来”,第一位进来的强盗这时也发现了孙大娘,这样接话说道。

    “咱哥俩,谁跟谁,一起上不行,我们快活她也快活”

    “对我们三一起快活,哈哈哈哈”。

    屋内真是传来了不少快活之声。

    “无耻”,孙大娘的哥哥这样骂道,手中那块扁担很快就挥了上去,初生牛犊不怕虎,可有时需要付出代价,不过这一次这代价,迟早都要付,还不如搏一搏。

    “孩她妈,快带春花走”,这是孙大娘爹的最后一句话,他想与儿子从两人中搏出一条命来,让她们快逃。

    强盗的刀并不锋利,可农家的扁担却很结实,一刀砍了下去,却卡在扁担中拔不出来,不过孙大娘的爹手中并没有扁担,他的手上只有桌上的茶壶,于是抡起茶壶就砸了过去,不过砸在了强盗的身上。

    体肥的强盗,并不惧怕这茶壶,尽管里面是才烧好的开水,尽管身上烫出不少水泡,但他的刀并没有停下来,一刀、两刀、三刀,四刀,孙大娘很清楚,前四刀,父亲已经在尽力躲避,不过在第五刀时,逃无可逃,刀尖已划过父亲的胸膛,飞溅出去的鲜血洒在洗碗盆中,乳白色的淘米水染成了鲜红。

    “爹”,孙大娘与哥哥同时喊了出来,她的娘亲此刻却十分冷静,正门被两位体大腰圆的把守着,可侧面有一扇窗户,夏日时常打开,冬日却关得紧紧的窗户。

    “春花,快跑”,自己已经被娘亲拖到了窗户边,锈迹斑斑的插销加上灰尘的堵塞,这窗户每次开都要花好大一会劲,这次也不例外,可她娘到了此时,嘴中还是颤颤巍巍骂骂咧咧的道:“这个老不死的,叫他好好修,偏偏不修”,手已经十分不稳,就算是锈了的插销也在手中打滑了好几次。

    又是一刀,这一次是从上往下斜着的一刀,这一刀之后,父亲终于倒了下去,不过就算他倒了下去,也要往那人身上倒,遮挡住他的视线,他哥哥借机嘶吼着一扁担挥了过来,好像喉咙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好像父子俩在野外合作打猎一样,不过这扁担并没有挥到强盗身上,因为他忘记了他眼前还有一个强盗,被这名强盗一脚踹飞,扁担从空中滑落,又被这名强盗捡着。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强盗抡着扁担对着脑袋连续四下,她的哥哥口中还是喊着,“快逃,快逃”,第五下之后,彻底没声了。

    整个世界好像安静了,安静得心都仿佛停止跳动。

    “唰”的一声,十分尖锐,那插销终于被拔了出来,窗户也被打开,窗外的火光更要耀眼。

    “快快快”,在母亲的催促声中,她呆若木鸡一般爬出了窗户,娘亲也想出来,她想一辈子陪在她的女儿身边,可时间已经到了。

    突然,娘亲的整个身子向前扑了一下,双手紧紧的握住打开的窗沿,孙大娘看得极为仔细,母亲的食指根部在流血,因拔插销而挫下来的表皮还挂在那里。

    母亲像牲口一般扔开,窗户前出现了一张恐怖的脸,他的脸已经扭曲,已经变得不像一个人,“你看,你父母都没了,从了我吧,我一定让你吃香喝辣”。

    只感觉耳畔有一阵风,尽管是寒冬腊月,可这风却十分温暖,然后一拳,一拳径直的打了上去,“败类”,他憎恶的说道。

    等那强盗再次出现在窗户前时,他的鼻梁已经折了,一只眼也已经睁不开了,可仍旧眯着眼,怒火快要从那只眼喷了出来:“你是谁,多管闲事”。

    可就算这多管闲事的一拳,打落了他两颗门牙,嘴唇肿胀得像两根香肠。

    一刀,偷袭的一刀,另一位强盗显然来为他的兄弟出气来了,不过这点三脚猫的刀法在孟家拳法中实在不值一看,孟固两脚稍微退了退,身子一侧,既躲过了这一刀,又向这强盗靠近了一点,先是一拳,打的是他的腋下,那把刀咣的一声落在地上,显然,这只拿刀的手是废了。

    “这么点功夫也敢出来”,又是连续几拳,这名强盗很快就倒地不醒。

    “孟哥,你看他怎么处理”,那名眯着一只眼的强盗被提了出来,趴在孟固面前,“好汉饶命,大侠饶命,小的一时糊涂”。

    “不能饶了他,罪孽太重,一家三口估计都是他下的手”,提着他出来的那人说,孟固顿时青筋暴起,一拳挥了出去,这人没有死,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的喉结好像被一拳打碎。

    “这有刀”,依旧是提着强盗出来的那人冷冷的说道,此话不言而喻,谁都能听得懂,他还想跑,可他跑得了吗?一命抵一命可是江湖常识,何况还是三条人命。

    刀飞了出去,如此钝的刀竟然能穿胸而过,实在是不可思议。

    地上那位装死的强盗还想继续装死,趁机逃跑,不过,他想多了,又是一刀下去,这回是真的死了。

    走镖赶路的孟固救了突遭横祸的孙春花,见她无家可归,又好心将她带回阳城,关怀备至,两人如此一来二去,也便顺理成章的成了夫妻。

    孙大娘讲得异常平静,好像当年的事已经释怀,不过捏紧被单的双手还是出卖了她,时间可以冲淡很多事,可也有一些事是冲不淡的,反而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更加印象深刻。

    孟凡明白母亲意思,英雄救美,英雄也有可能对美女有先入为主的保护欲,从而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可同样是英雄救美,同样是雪中送炭,可娘亲是无辜者,受害者,阿梅可是陈半瞎的亲生女儿,是别人眼中施暴者的同伙,两者身份天差地别,怎么可以相提并论,自己不介意,可别人能够不介意,她自己能够不介意吗?

    “你还是不想说吗”?

    “娘,不是不想说,是真不能说”。

    “凡凡,在你没起来之前,娘亲从另外四名姑娘那里知道,陈半瞎子对她们其实都挺不错,不仅如实给了她们父母一笔钱,对她们也没有任何意思,更没有碰过她们,她们还是清白之身,怪只怪在这陈半瞎不该来惹兴龙镖局,反给自己找了条不归路,不过,凡凡,你放心,不管阿梅的身世究竟如何,只要她人好,是个好女孩,还是个清白之身,娘就不会反对”。

    “娘,你在瞎说什么”?孟凡猛地一掀被子,撅着嘴道。

    “只不过是不想你陷太深,不过你自己的事,自己可得好好把握,你既然要睡,为娘的也不打搅,睡吧,继续睡吧,就算别再睡过头,又不吃晚饭”。

    门吱吱呀呀的关上,孟凡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思索着同样一个问题: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