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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初见

    第二天早上六点,宋文音便起床了。她整晚都没睡好,梦一个接着一个,梦境荒诞且支离破碎。简单洗漱之后,她背起书包,和妈妈道别,便独自前往宿舍和同学们汇合。

    清晨的校园空气清新,微风徐徐,鸟叫声此起彼伏,很是惬意。宋文音不禁放慢了脚步,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自由”。突然手机响了,是盼盼打来的。

    “文音,你到哪里了?我们准备出发了。”

    “马上马上,大概3分钟就到了。”

    “不用过来宿舍了,在食堂门口等我们就行。”

    “好的。”

    宋文音赶紧往食堂那边跑去。好在到食堂的时候,他们还没有来。宋文音站定,把气喘匀了,伸长脖子看着宿舍的方向。只见一条条长龙正在从那边走过来。宋文音有些慌了,她根本不知道哪条长龙才是他们班。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便看到长龙中有几个人向她招手,定睛一看,是杨盼盼她们。宋文音长出了一口气,便快步走上去,加入了队伍。队伍里的男生们都不约而同地被这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儿吸引了。只见她扎着马尾,头发在阳光下呈现深棕色,肤色偏深,五官清秀,面容温和。

    宋文音的出现,就像一道光,照进了李家杰的心房。他走在她的后面,望着她的背影,心里不禁涌起了一股暖意,外界的美景也都与他无关了。旁边的高个子陈敬笑嘻嘻地看着李家杰,用肩膀碰了碰他,李家杰就立刻把眼睛挪到了旁边的迎春花。

    一路上的花坛里全是鹅黄色的迎春花。宋文音很是惊讶,这都秋天了,花还开的那么欢,真不愧是南市啊。走着走着,植被越来越茂盛。砖红色的教学楼被翠绿的植物包围着,古朴明艳。宋文音欣喜地看着,多么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到这里上课。

    大约走了40分钟,终于走到了校医院,这是一栋白色的两层小楼,墙体斑斑点点,有的地方还脱落了,看上去颇有些年头。小楼掩映在树丛中,楼前是一个很大的池塘,搭配起来虽不及红色教学楼明艳,但也别有一番清悠之感。

    拿到体检表之后,以宿舍为单位各自去体检。170的宋文音在西市并不算高,但是在这里却意外成了一个焦点,尤其是在女生本就少得可怜的工程学院。无论宋文音走到哪里,都会吸引来更多的目光,这让平时不习惯被关注的她,心里一直都是七上八下的,只盼望着体检快点结束,好早一点离开人群。

    木晓晨看出了她的不安,一直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聊着,分散她的注意力。木晓晨觉得宋文音虽然高挑,但瘦弱,就像《红楼梦》里王熙凤对林黛玉的评价那样,“美人灯,风吹吹就坏了。”所以每次木晓晨和宋文音说话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轻声细语,像个大姐姐一样。也正因为如此,宋文音一直觉得木晓晨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

    张丽一向寡言少语,气质清冷,宋文音有些怕她。而杨盼盼却是全身充满活力,体检的时候一时不注意就不见了人影,过了一会儿又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好不容易体检完,四位女生一同到校医院门口的湖边坐着休息,等其他人体检完还有别的安排。

    “我们学校好大啊,走了那么久才走到校医院。”木晓晨看着湖面兴奋地说。

    “是的,科大有5个校区,分别称为东西南北中,每个校区之间都很远,还是坐校车比较方便。”杨盼盼笑着说道。

    “我们等下是什么安排?”张丽问。

    “班级集合之后,一起回宿舍,一起吃饭吧,我猜。”杨盼盼答。

    “我不能和你们去了,我妈下午要带我去市区买东西,她晚上回西市了。”宋文音惋惜地说。

    “没事,有的是机会一起吃饭。”木晓晨安慰道。

    “是啊,没关系的…对了,晚上七点在宿舍楼下开班会,别忘了哦。”杨盼盼从包里拿出了记事本,打开看了一眼。

    正在这时,宋文音感觉到有几双眼睛正在看着她们,她寻目光而去,发现不远处有几个男生笑嘻嘻地边聊天边看她们。杨盼盼注意到了宋文音的举动,也回过头去看,“那些应该是我们班的男生吧,走,我们过去打个招呼。”杨盼盼说罢便走了过去。

    其他三个女生也一起跟了过去。“你们是电子工程1班的同学吗?”杨盼盼笑着问道。

    “是的,你们就是我们班的那四个女生了吧。大家好,我叫许远知。”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笑着说道。其他几个也相互做了自我介绍。

    “听说你们有一个女生来自西省?”黄斌看着她们四个问道。

    “我……”宋文音忐忑地说。

    “大理在西省是吧?我记得有部电影讲大理的,叫《五朵金花》?”黄斌笑着问宋文音。

    “对,很老的电影了,你竟然看过……”宋文音不禁笑了起来。宋文音受奶奶和爸爸的影响,看了很多老电影。

    “我没看过,但是我知道有这部电影,所以‘金花’到底是什么意思?”黄斌一脸认真地问。

    “我想就是女孩子的意思吧。”宋文音笑着说。

    “有意思……”黄斌笑了笑,又继续问:“西市是高原吗?”

    “地理上是,但我觉得还好。”宋文音答道。

    “西市有什么好玩的?”这次不等黄斌开口,许远知抢先问道。

    “……有一些古迹……城市嘛,也没啥好玩的。”宋文音腼腆地笑了笑。

    大家又闲聊了一阵,宋文音因为是来自外省的,是大家关注的重点,各种问题基本都是冲她来的,其他三个女生略显冷清。宋文音也不知道怎么调节这种气氛,只好有一句答一句,像学生应对老师一样。木晓晨这时发现,原来宋文音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内向,甚至还很健谈。她松了一口气,以后跟宋文音说话可以不用端着了。

    等全班人齐了之后,宋文音和大家告别,极不情愿地往酒店那边走去。妈妈早就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正在看电视等宋文音。她们一起去了市中心的商场,妈妈给她挑了些衣服,本来想挑些成熟的,但是拗不过宋文音,只好买了些休闲的。妈妈还买到了中意的蚕丝被。她们一起去了一间看起来还不错的茶餐厅,第一次吃了粤菜。妈妈说不好吃,太淡了。但是宋文音觉得挺好吃的,尤其是老火靓汤和煲仔饭。

    “你要改改你的牛脾气,团结同学,不要吵架,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退一步海阔天空……”妈妈边吃饭边唠叨,“要是谈男朋友,要洁身自好,注意安全……”

    宋文音只觉胸口憋闷,她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小孩了。早上和同学聊天有多愉快,现在就有多烦躁。但谁让这是妈妈呢,再说她过一会儿就回西市了,她愿意说就让她说吧。

    好不容易熬到妈妈上了出租车,宋文音又有些不舍了,鼻子酸酸的,眼眶也红了。妈妈拍了拍宋文音的胳膊,眼神里充满了不舍。

    看着出租车离去,宋文音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直到看不到那辆出租车,宋文音才擦了擦眼泪,又打了一辆车,回宿舍。

    “回来啦。”朱云洁看着宋文音手里的大包小包说道。

    “嗯。”宋文音浅浅地笑了笑。

    “哇,买了那么多东西……让我看看都买了什么……”杨盼盼热情地凑了上来。

    “咦?没有凉席啊?那你今晚估计很难睡着哦。”杨盼盼边翻看袋子边说。

    “等会儿开完班会去买吧。”木晓晨说。

    “好。”宋文音把衣服被子从袋子里拿出来,衣服放进衣柜,被子扔到了床上。

    “阿姨回西市啦?”木晓晨觉得宋文音有些不开心。

    “是啊。她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觉得烦,她回去了我又……”宋文音有些梗咽了。

    “都是这样的。”杨盼盼笑着说,“我爸妈送我去火车站,笑的那叫一个开心啊,我都怀疑我是不是亲生的。”

    宋文音被杨盼盼逗笑了,心情轻松了一些。

    到了晚上,全班同学围坐在女生宿舍楼下的草地,挨个做自我介绍。有的同学热情洋溢,把自己名字的来龙去脉讲的清清楚楚,恨不得把祖上三代都介绍一遍;有的同学言简意赅,恨不得自己没有名字。轮到四位女生的时候,大家都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

    “现在轮到我们班的四朵金花啦,谁先来?”许远知笑着问。

    “我先来吧,我叫杨盼盼,我来自南省北部,我的家乡山很多,风景秀丽,欢迎大家到我家乡玩,我喜欢运动,跑步啊,打球啊都行,你们要是想打球,记得约我哦。”

    “大家好,我叫张丽,我来自南省的最南端,由于靠海,海鲜很多,如果你们喜欢吃海鲜,记得来我家乡,我不怎么运动,但是有人邀请我,我一定会去的……我说完了,谢谢。”这是宋文音第一次听到张丽说那么多话,对她的畏惧感似乎减少了一点。

    “大家好,我叫木晓晨,我来自南省西北部,我们那边峡谷很多,可以漂流。我喜欢运动、看书、看电影……谢谢。”原来木晓晨也喜欢看书看电影。

    “大家好,我叫宋文音,我来自西省的西市,西市有…嗯…西部城市的风景,我喜欢看书看电影…至于运动嘛…我只喜欢游泳和徒步…谢谢…”宋文音红着脸,对自己的发言非常不满意,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说话竟然打结了那么多次。

    李家杰看着宋文音窘迫的样子,会心地笑了,他觉得宋文音文雅的外表下透着一股孩子气。趁着夜色正浓,大家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李家杰一直看着宋文音,突然耳边响起了陈敬的声音:“光看有什么用?”李家杰回过神来,立刻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大家轮流自我介绍完了之后,挑选了两个班级临时负责人,男生那边由许远知负责,女生这边由杨盼盼负责,之后便散了。

    接下来的一周,大家领了新书,开始上课。大一的课程不多,也不涉及专业课,空余时间非常多,这让刚从紧张的高三生活中走出来的新生们感到无所事事。幸好,各种社团如火如荼地开始招新了。

    杨盼盼和王玲几乎把所有的社团都咨询了一遍,最后杨盼盼选择了外联社、网球社、辩论社、围棋社、篮球社,如果不是因为有些社团时间冲突,估计她会把所有的社团都参加一遍。王玲只选了网球社。即便杨盼盼选了那么多个社团,闲不住的她一有时间就会和王玲去探索校园。

    张丽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经常上完课就不找不到人了,说是约了朋友。木晓晨说张丽有男朋友了,就是开学那天帮她拿行李的那个男生。

    剩下三个女生对社团不感兴趣。朱云洁和木晓晨基本上都待在宿舍里看书,偶尔出去逛一逛,看看校园。宋文音除了上课就是待在宿舍看小说,她喜欢看侦探悬疑类的小说,这几天正在看阿加莎克里斯丁的《尼罗河上的惨案》,经常在梦里追凶,白天也总是心神不安。

    与冷清的女生宿舍相比,另一边的男生宿舍却热闹非凡,以507宿舍最为闹腾。这个宿舍的六个同学:李家杰、陈敬、唐泽神、郝志、王楠、吴涛,属陈敬和唐泽神最为活泼。他们经常在宿舍讨论四个女生:

    “论长相嘛,我觉得木晓晨最漂亮,浓眉大眼,头发乌黑,就是皮肤有点黑,但是不影响。论身材嘛,张丽和杨盼盼都不错,不过张丽更胜一筹,杨盼盼有点胖了,而且张丽的皮肤真的好白,不过她总有一种大姐姐的感觉…论可爱嘛,当然是杨盼盼啦,活泼开朗…至于宋文音嘛,很难形容…高挑但是太瘦,弱不惊风的感觉,很温和,说话让人如沐春风…”陈敬滔滔不绝地说着。

    “我也这么觉得,宋文音的气质很特别,文静中透着几分傲气,温和中又带着些许清冷…如果用花来形容她的话,她兼顾红梅、秋菊和夏荷的气质…”唐泽深笑着说道。其他舍友连连陈赞,没想到唐泽深这么有文采。

    “厉害呀老唐,完美描绘了我心中宋文音的形象。厉害!”陈敬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我觉得张丽比较成熟稳重,杨盼盼太闹腾了,木晓晨和宋文音都很文静温和,不过宋文音略带一点孩子气和学生气。”郝志淡淡地说道。

    “张丽好像岁数比我们大很多,上次我看了一眼名册。”王楠说。

    “吴涛,你觉得呢?”陈敬看向了吴涛,吴涛正在看漫画。

    “都挺好,但都没有漫画里的女生完美,哈哈哈。”唐泽深无奈地看了一眼吴涛,转向李家杰,问:“老李,你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要说的啊,都挺好的呀。”李家杰的态度有些糊弄。

    “人家眼里只有宋文音。”陈敬意味深长地说。其他几个同学跟着起哄。李家杰红了脸,急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喜欢人家就去追嘛,大学不谈恋爱是一种遗憾。”唐泽深笑着说。李家杰没说话。

    “老李,别等了,宋文音总体来说是最出挑的一个,再等下去估计就被别人追走了哟。”陈敬停了一下,又继续说:“我有个办法,可以先下手为强。”

    “什么办法?”唐泽深急切地问道。

    “许远知有我们班的名单,我记得上面有每个人的电话号码,我明天把名单要来,”陈敬停下来喝了口水,“明天不是迎新晚会吗?我们给她们发短信聊天,先熟悉熟悉嘛,后面我们再叫她们一起吃饭啊,吃宵夜啊,对吧,没机会就创造机会嘛。”

    唐泽神给了陈敬一个肯定的眼神。

    “她们不会反感我们吧,别等下弄巧成拙。”郝志说道。

    “不会啦,大家都是同学,这是正常的交流活动,放心吧。”陈敬安慰道。

    李家杰假装在看书,心里却在敲锣打鼓。

    夜深了,宋文音从床上爬起来,坐到了书桌旁,打开了台灯,把一件衣服盖在了台灯上,光线暗了下来,这样就不会影响到别人休息,她拿出了记事本,写到:

    “薇薇,我已经一周没有写日记了,最近忙忙碌碌又无所事事,大学似乎充满欣喜却又处处都是失望。好怀念高三一起奋斗的日子,多有意义啊。现在的我就是一条咸鱼,又干又硬,再这么下去,都要发霉啦!

    2006年9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