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打右手
这类民间逸闻实在是很多，他们不想知道都不行，况且大儒洛子还是一个情痴，平民妻子难产而亡后，他便一直未娶，多少世家大族的女子都想嫁给他，向他丢出了橄榄枝，他都很有礼仪气度地给对方送了回去。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知道，这朵高岭之花，估计是没有人能摘下的了。
这也好，大家反而更敬爱他了，就如同敬爱天上的月亮一般。
虽然国子监祭酒并不是一个多大的官，但是天下士人，没有不以做他学生为荣的。
这样一位天下尊崇的大儒，居然被一个小姑娘拍马屁了，而且还是拍得不太好那种。
采雪悄悄走近她家张扬无比的小姐，不动声色地拉了拉她的衣袖，想要提醒她。
她不该是这样的人，更不该这样对洛先生这样说话，是想让他们石府从天下人的笑话，变成天下人的公敌吗，还不如前者呢。
想到这些，采雪都想哭了，可是只能悄悄提醒。
而小野则是僵硬地动了动嘴角，他是明白了，这个石府七小姐就是个憨包。
撩完一头老虎的虎须还不够，如今连狮子的尾巴她也想摸了，下次是不是想摸龙头了。
算了，算了，他可不会多管闲事。
大人可没说让自己关照她。
既然如此，看看好戏，也是不错的。
这个大人很尊重的洛先生，天下敬仰的大儒，他也很期待他的反应啊，会怎样应对这样一个没有礼数教养的小丫头呢，如何体现出他一代名师的风采呢。
已经答应了大人的事，他肯定不会推辞，可是能忍受得了吗。
人人敬若神明的洛子先生，应该，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这样的学生了吧。
诶，希望这石姑娘一直这么憨皮下去，千万别怂。
让他多开心点，说不定，能让大人也真正地开心一下呢。
洛怀闻言是有一点意外的，小姑娘居然还记得他，他知道，当年时迁的事情之后，小姑娘受了刺激，大病一场，就把很多事都忘了。
对于儿时的她，他还是蛮喜欢的，谁不喜欢可爱精致漂亮至极的小娃娃呢。
爱棋，是因为棋局包含了人间万象，他也见识了世间百态。
对高官厚禄无意，喜欢读书研究学问，便留在了天下藏书最多的地方。
没有了知己，不够完整的自由，虽然都让他失望；但是还有书，棋，酒。
偶尔，还能遇到一两个聪慧的学生，甚至还意外闯进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他很少接触小孩子。
他害怕接触小孩子。
所以并没有主动靠近过任何小孩。
只是，那个小孩子闯进了他的世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水润润的，干净的眸子中没有任何复杂的情绪，除了好奇，便是开心，很纯粹原始的东西。
这种纯粹原始的东西是他热爱着也害怕着的东西。
所以他没有忍住靠近。
他克制住自己了，像喜爱一只小兔子一般，喜爱着那个小姑娘。
如今，那个小姑娘长大了，亭亭玉立地站在他面前，模样还是那么精致漂亮，甚至带有天然的魅惑风流，足以倾国倾城。
她的眼睛呢，还是圆圆大大的丹凤眼，黑白分明。
眸子里的神色呢，好奇探究与兴奋，纯粹的原始性已经消失了。
看着她，与看其他学生并没有任何不同，不知为何，洛怀既释然，又有一点失望。
不过，她的儿时，始终在他的记忆里留下了夏日绚烂的一角，足够让他带着多一点的温柔耐心面对她，这是他不想控制住的。
就当缅怀过去吧。
人生还有几何，兜转再遇，是上天安排的棋局吗。
可是，棋局一旦开始，就不是上天能完全掌控的呢。
洛怀想了很多，可是在周围人的眼里，他只是顿了一下，神色未变道：“石小柒，近十三载未见，你倒是逆流倒退了。”
洛怀话一出，采雪小野几人脸上惊讶的神色更深了，没想到‘憨皮’说的居然是真的。
采雪一行人是石柒大病一场之后才分到她院子的，自然不知道这些，现在知道了也是高兴。
毕竟，跟大儒洛子有缘，可是谁都想求来的呢。
既然如此，小姐跟洛子先生套套近乎，也是可以的。
若是能让洛子先生抬举一下，那天下的人，都会高看小姐甚至石府一眼的吧。
而小野呢，一副没吃够瓜的神情，这剧情不是他想要的。
至于话语对象石柒呢，没忍住欣赏起洛怀的声音来了，幸好她不是声控，不然，非得死这人脚下，这低沉的磁性，有几个声控扛得住啊。
毕竟，她这个普通人，都有点扛不住啊。
瞧瞧旁边的小草，咿，不对呀，小草一脸冷静，非常清醒，一脸审视，不知在想什么。
再看看其他人，也是，难道他们不觉得这人的声音磁性太强了吗。
看看洛怀，再看看周围的几人，石柒明白了，这位活着的天下大儒圣父光环太强大了，以至于别人都看不到他自己本身了。
看不到也是好事。
不然，像她这样看得到的，还得提防着自己时时刻刻被诱惑了。
诶，生活的陷阱，真是太多了。
石柒心里叹了一口气，面上神色却恭敬了起来，想着要同此人保持距离，不然，她怕自己生出些不该有的杂念来。
人性复杂，她不相信别人，更不相信自己。
“先生，学生顽劣愚钝，离了你的教导自然顺流都要倒退了。”
石柒的语气是很认真真诚的，可是听她这话的人，还是觉得像油腻的马屁。
他们都觉得尴尬，想要出去，把空间留给石柒，让她尽情发挥，但是不要污染别人的耳目。
而洛怀却只听出了淡淡的疏离和敷衍。
这样的态度，从教多年的洛怀，自然是不满意的。
既然决定将对方当做自己的一个学生，那么学生不听话，陋习甚多，该怎么办呢，自然是一个个地‘教化掉’。
“既然是学生，立身第一条，便是尊师重教。”
“石小柒，你来说说，何为尊师重教。”
石柒压住被低沉磁性的嗓音撩拨得兴奋的心脏道：“尊重老师，重视教育。”
这是她字面理解的意思。
洛怀自然是看出了她的随意分心，对于这样的学生是不喜的，但是却不能放弃。
已经决定要教好她了。
“小野，去把《礼记》找出来，石小柒要看。”
“凡学之道，严师为难。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是故君之所不臣于其臣者二：当其为尸，则弗臣也；当其为师，则弗臣也。大学之礼，虽诏于天子无北面，所以尊师也。”
“既然要当学生，这学生的本分是什么，须得明了。”
“若是连学生先生都不知是什么，学棋做什么呢，不如天地一蜉蝣呢。”
“站着读《学记》篇，我什么时候听出你读懂了，再什么时候学习下棋。”
石柒是真没想到，这洛怀居然会有这样的反应，他难道不应该对她因材施教，引起她的兴趣吗，想想人家孔夫子，还是大儒呢。
小野在石柒面前，双手捧着《礼记》，等着石柒接过去。
石柒没接。
她抬头看着洛怀，有点挑衅的意思，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
洛怀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的眼神很大胆，甚至带着看戏的意味。
既没有对他的崇敬，也没有对他的迷恋，只是单纯的反抗而已。
他想，她记得自己，从小听说关于自己的事，仗着曾经相识想要肆无忌惮吗，大概是觉得自己会像小时候一般容忍温柔吧。
诶，不懂事的小姑娘啊，愚蠢的天真可真是让人讨厌。
无论多么漂亮的皮囊，配上这般庸俗的灵魂，都是一种短暂的假象。
世间会揭开藏住她灵魂的面纱。
他很想转身离开。
可是，看在时迁的份上，看在那个小娃娃的份上，他不会转身离开，他会尽量，让这庸俗腐朽的灵魂尽可能贴合那漂亮的皮囊。
可惜了，时迁这么聪慧的人，还是被这皮囊迷惑了。
眼前的小姑娘，哪里比得上儿时的她，已经是物换星移了。
他终究会发现是白费心思了。
想着这些，洛怀慢慢起了身，背着手，慢慢踱步到了石柒面前，挺拔地站立着，直直地看着只到他胸口高的石柒。
“伸出手来。”
“啊。”
石柒有些疑惑，洛怀想干啥，被自己气傻了吗。
洛怀的语气依旧淡淡的：“若是不伸出手来，便让小野叫人杖责三十吧。”
石柒闻言，眨了眨眼睛，想要确认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看看洛怀神色无波的面容，看看小野一脸期待的神情，她明白了。
自己若是不把小手伸出去，她真的会被杖责的，那多丢脸啊。
思及此，她只好乖乖伸出了手，心想这人不会是想打她吧。
她猜对了。
这人真的是想打他。
真是奇了，堂堂天下第一大儒洛子洛万象，居然变魔术一般，拿出了一把戒尺，然后稳稳地，力道均匀地打在石柒的小手板上。
看他的架势熟练度，冷静自持仿佛在饮茶一般，定是没少打人。
石柒先是惊呆了。
然后是疼醒了。
是的，这人，居然下手很重。
他是怎么成为名师的。
这样对一个小姑娘下狠手是一个大儒该做的事吗。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知道，这朵高岭之花，估计是没有人能摘下的了。
这也好，大家反而更敬爱他了，就如同敬爱天上的月亮一般。
虽然国子监祭酒并不是一个多大的官，但是天下士人，没有不以做他学生为荣的。
这样一位天下尊崇的大儒，居然被一个小姑娘拍马屁了，而且还是拍得不太好那种。
采雪悄悄走近她家张扬无比的小姐，不动声色地拉了拉她的衣袖，想要提醒她。
她不该是这样的人，更不该这样对洛先生这样说话，是想让他们石府从天下人的笑话，变成天下人的公敌吗，还不如前者呢。
想到这些，采雪都想哭了，可是只能悄悄提醒。
而小野则是僵硬地动了动嘴角，他是明白了，这个石府七小姐就是个憨包。
撩完一头老虎的虎须还不够，如今连狮子的尾巴她也想摸了，下次是不是想摸龙头了。
算了，算了，他可不会多管闲事。
大人可没说让自己关照她。
既然如此，看看好戏，也是不错的。
这个大人很尊重的洛先生，天下敬仰的大儒，他也很期待他的反应啊，会怎样应对这样一个没有礼数教养的小丫头呢，如何体现出他一代名师的风采呢。
已经答应了大人的事，他肯定不会推辞，可是能忍受得了吗。
人人敬若神明的洛子先生，应该，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这样的学生了吧。
诶，希望这石姑娘一直这么憨皮下去，千万别怂。
让他多开心点，说不定，能让大人也真正地开心一下呢。
洛怀闻言是有一点意外的，小姑娘居然还记得他，他知道，当年时迁的事情之后，小姑娘受了刺激，大病一场，就把很多事都忘了。
对于儿时的她，他还是蛮喜欢的，谁不喜欢可爱精致漂亮至极的小娃娃呢。
爱棋，是因为棋局包含了人间万象，他也见识了世间百态。
对高官厚禄无意，喜欢读书研究学问，便留在了天下藏书最多的地方。
没有了知己，不够完整的自由，虽然都让他失望；但是还有书，棋，酒。
偶尔，还能遇到一两个聪慧的学生，甚至还意外闯进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他很少接触小孩子。
他害怕接触小孩子。
所以并没有主动靠近过任何小孩。
只是，那个小孩子闯进了他的世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水润润的，干净的眸子中没有任何复杂的情绪，除了好奇，便是开心，很纯粹原始的东西。
这种纯粹原始的东西是他热爱着也害怕着的东西。
所以他没有忍住靠近。
他克制住自己了，像喜爱一只小兔子一般，喜爱着那个小姑娘。
如今，那个小姑娘长大了，亭亭玉立地站在他面前，模样还是那么精致漂亮，甚至带有天然的魅惑风流，足以倾国倾城。
她的眼睛呢，还是圆圆大大的丹凤眼，黑白分明。
眸子里的神色呢，好奇探究与兴奋，纯粹的原始性已经消失了。
看着她，与看其他学生并没有任何不同，不知为何，洛怀既释然，又有一点失望。
不过，她的儿时，始终在他的记忆里留下了夏日绚烂的一角，足够让他带着多一点的温柔耐心面对她，这是他不想控制住的。
就当缅怀过去吧。
人生还有几何，兜转再遇，是上天安排的棋局吗。
可是，棋局一旦开始，就不是上天能完全掌控的呢。
洛怀想了很多，可是在周围人的眼里，他只是顿了一下，神色未变道：“石小柒，近十三载未见，你倒是逆流倒退了。”
洛怀话一出，采雪小野几人脸上惊讶的神色更深了，没想到‘憨皮’说的居然是真的。
采雪一行人是石柒大病一场之后才分到她院子的，自然不知道这些，现在知道了也是高兴。
毕竟，跟大儒洛子有缘，可是谁都想求来的呢。
既然如此，小姐跟洛子先生套套近乎，也是可以的。
若是能让洛子先生抬举一下，那天下的人，都会高看小姐甚至石府一眼的吧。
而小野呢，一副没吃够瓜的神情，这剧情不是他想要的。
至于话语对象石柒呢，没忍住欣赏起洛怀的声音来了，幸好她不是声控，不然，非得死这人脚下，这低沉的磁性，有几个声控扛得住啊。
毕竟，她这个普通人，都有点扛不住啊。
瞧瞧旁边的小草，咿，不对呀，小草一脸冷静，非常清醒，一脸审视，不知在想什么。
再看看其他人，也是，难道他们不觉得这人的声音磁性太强了吗。
看看洛怀，再看看周围的几人，石柒明白了，这位活着的天下大儒圣父光环太强大了，以至于别人都看不到他自己本身了。
看不到也是好事。
不然，像她这样看得到的，还得提防着自己时时刻刻被诱惑了。
诶，生活的陷阱，真是太多了。
石柒心里叹了一口气，面上神色却恭敬了起来，想着要同此人保持距离，不然，她怕自己生出些不该有的杂念来。
人性复杂，她不相信别人，更不相信自己。
“先生，学生顽劣愚钝，离了你的教导自然顺流都要倒退了。”
石柒的语气是很认真真诚的，可是听她这话的人，还是觉得像油腻的马屁。
他们都觉得尴尬，想要出去，把空间留给石柒，让她尽情发挥，但是不要污染别人的耳目。
而洛怀却只听出了淡淡的疏离和敷衍。
这样的态度，从教多年的洛怀，自然是不满意的。
既然决定将对方当做自己的一个学生，那么学生不听话，陋习甚多，该怎么办呢，自然是一个个地‘教化掉’。
“既然是学生，立身第一条，便是尊师重教。”
“石小柒，你来说说，何为尊师重教。”
石柒压住被低沉磁性的嗓音撩拨得兴奋的心脏道：“尊重老师，重视教育。”
这是她字面理解的意思。
洛怀自然是看出了她的随意分心，对于这样的学生是不喜的，但是却不能放弃。
已经决定要教好她了。
“小野，去把《礼记》找出来，石小柒要看。”
“凡学之道，严师为难。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是故君之所不臣于其臣者二：当其为尸，则弗臣也；当其为师，则弗臣也。大学之礼，虽诏于天子无北面，所以尊师也。”
“既然要当学生，这学生的本分是什么，须得明了。”
“若是连学生先生都不知是什么，学棋做什么呢，不如天地一蜉蝣呢。”
“站着读《学记》篇，我什么时候听出你读懂了，再什么时候学习下棋。”
石柒是真没想到，这洛怀居然会有这样的反应，他难道不应该对她因材施教，引起她的兴趣吗，想想人家孔夫子，还是大儒呢。
小野在石柒面前，双手捧着《礼记》，等着石柒接过去。
石柒没接。
她抬头看着洛怀，有点挑衅的意思，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
洛怀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的眼神很大胆，甚至带着看戏的意味。
既没有对他的崇敬，也没有对他的迷恋，只是单纯的反抗而已。
他想，她记得自己，从小听说关于自己的事，仗着曾经相识想要肆无忌惮吗，大概是觉得自己会像小时候一般容忍温柔吧。
诶，不懂事的小姑娘啊，愚蠢的天真可真是让人讨厌。
无论多么漂亮的皮囊，配上这般庸俗的灵魂，都是一种短暂的假象。
世间会揭开藏住她灵魂的面纱。
他很想转身离开。
可是，看在时迁的份上，看在那个小娃娃的份上，他不会转身离开，他会尽量，让这庸俗腐朽的灵魂尽可能贴合那漂亮的皮囊。
可惜了，时迁这么聪慧的人，还是被这皮囊迷惑了。
眼前的小姑娘，哪里比得上儿时的她，已经是物换星移了。
他终究会发现是白费心思了。
想着这些，洛怀慢慢起了身，背着手，慢慢踱步到了石柒面前，挺拔地站立着，直直地看着只到他胸口高的石柒。
“伸出手来。”
“啊。”
石柒有些疑惑，洛怀想干啥，被自己气傻了吗。
洛怀的语气依旧淡淡的：“若是不伸出手来，便让小野叫人杖责三十吧。”
石柒闻言，眨了眨眼睛，想要确认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看看洛怀神色无波的面容，看看小野一脸期待的神情，她明白了。
自己若是不把小手伸出去，她真的会被杖责的，那多丢脸啊。
思及此，她只好乖乖伸出了手，心想这人不会是想打她吧。
她猜对了。
这人真的是想打他。
真是奇了，堂堂天下第一大儒洛子洛万象，居然变魔术一般，拿出了一把戒尺，然后稳稳地，力道均匀地打在石柒的小手板上。
看他的架势熟练度，冷静自持仿佛在饮茶一般，定是没少打人。
石柒先是惊呆了。
然后是疼醒了。
是的，这人，居然下手很重。
他是怎么成为名师的。
这样对一个小姑娘下狠手是一个大儒该做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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