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世外
吴柠听到这话，嘴里正好包了一口肉，哦了一声，有些不敢置信受宠若惊。
“你你你你刚刚刚说什么？”吴柠重新扶好筷子，戳了戳碗底。
江清：“……”
江清沉默了数十秒，就光盯着她，在她不自然的时候才回过神，略尴尬地收回目光，而后把面往嘴里一戳，边嚼边说：“做兼职，给小学生补习，我就是突然想起来先跟你说一声，我还没找到呢其实，我只是有这个打算。”
江清收回思绪对她兴致勃勃说：“等我找到了我介绍给你，我们一起在暑假挣点零花钱。”
吴柠点头，低头吃面，却积极应声：“好。我还没做过呢？”
吴柠仿佛大梦初醒才回过神：“我可以？？”
“教小学生呢？我觉得我搞不定他们……”吴柠又忍不住不高冷范地再次确认一遍。
我和这世界的潮流已经脱轨了，我和那些新生代的小学生隔着鸿沟能交流教育好？
江清点头：“可以。”
似乎有读心术，江清貌似看出她什么意思了，接着说：“你不用去想着怎么和他们交流，你就是去做兼职的，拿出我爱干不干的范，讲课绷着脸，一言不合打板子，打完下课。”
“……”吴柠张张嘴，没话说了，开始埋头吃面，江清把肉片夹在她面前的空中，吴柠略一思索，把碗往前一递，江清把肉放进她碗里。又陆陆续续把他碗里的肉全夹给她。
吴柠眼睛直瞪瞪地，脸皮不自觉慢慢红透了：“可以了。”
吴柠声音如蚊子，江清全当没听见，把肉夹到她碗里，然后低头吃饭。
……吴柠自顾不暇，当然也没注意到——江清的耳朵也红了。
“吃吧。”江清说。
然后长时间的无话。
……其实吴柠的沉默不是不好，江清平静下来，现在就很想寡着脸。他在她问他说什么时，江清有一瞬间不想理她的，因为瞧她结巴的模样，很愁人。
他愁这人偏偏和其他人不一样，让人心疼又能让人理解出她的问题。愁他自己，这么久了都没站在能正大光明质问她发生过什么的位置上。
他腹诽吴柠慢拍子，其实自己何尝不是。
这一年多了啊，他才做到亲密到了喊对方昵称的份上。
好朋友算吗？他如果算的话她那些朝夕相处玩得不错的都算。革命道路真的很远很远。
吴柠先于江清吃完，吴柠吃完的时候碗是空的，嘴里包着一团饭，她缓了会才捂着肚子说：“我洗碗，你慢慢吃。”
江清看了她一眼：“撑了？”
他碗里最后一口汤，他在考虑喝不喝下去。
吴柠实诚地点头：“撑了，真的，我第一次吃除了我奶奶——家人——烧的以外的东西，吃的这么饱。”
外面的东西总不合她口味似的，她虽然对吃的不怎么感兴趣，可对饭食的要求和别人口中的认床差不多型的。认床的人换一张床就睡得不舒服，她呢，没吃惯一样外面做的菜，就永远能剩下半盘子的菜吃不完。
学校食堂那么多品种的菜，她吃了一年了，其实也就来回在那四五样菜里来回打转。
——对今天的面，她是破戒了，因为这顿面的成功有一大半是江清在主导。
回想之前的做饭过程，吴柠在旁边就是烧了水、放了面、拿筷子搅了锅，然后，没了……
江清笑：“那我是不是该很感动。”
吴柠学他挑了一边眉毛，点点头。
江清笑着摇头，然后看了看碗，把最后一口汤喝了，对她说：“歇会吧？”
他看出她撑了，吃得快可能是其中一个原因。江清也知道她为什么吃那么快，因为自己吃快了，她想要洗碗。
江清尽量放慢速度的吃了，可吴柠吃完，还是撑了。
“暴饮暴食不好。”江清突然吐露了一句。
吴柠愣了愣，然后笑的有点止不住。
太逗了这话说的。
江清也笑，拿旁边的扇子拍了下她的胳膊：“够了啊。”
吴柠躲，乐着摇头：“真的，你跟老老干部似的突然说出这句话，真的好逗。”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江清趁着气氛活跃问。
吴柠愣了愣，感觉这话说的好像在另一个次元里的另一个她也听到过，时空错乱，她对这话诡异地熟悉。
吴柠带着笑却认真的想了想：“……我想过你有很多的身份，好朋友、我大哥、我学长、我人生导师、我老干部……”
说的最后，吴柠还是笑点奇葩又出奇低的又笑了。
江清无奈，叹了一声揉着额角：“你去洗碗吗？不去我去。”
“哎哎哎我我我我去。”
吴柠起身从他手里夺过筷子，一惊讶一顿，她现在不像吃了含笑半步癫一样傻乐了。
江清：“……”
他有点想揍吴柠。
他拿扇子揍了下她的后背，吴柠感受到来自背后的轻轻提醒，把腰打得笔直。
江清：“……”
吴小柠，我服你了啊。
老家逛了，江清到吴柠家吃过饭了，时光在做完这些令人印象深刻的大事后，又渐渐归于平静，云淡风轻。
原来日子就是青天白日下，白水冲刷大马路，单调又安宁。
夏子然在隔了一个月后第一次跟吴柠发消息说她自我忏悔了。
吴柠呵呵。心想这么久才联系她，铁定之前玩的特别开心，把她都忘了。
可她竟然又发消息跟她说她带了土特产寄给她，某某地区的风干牛肉……吴柠又没节操地说我也想你了……
牛肉干呐，吴柠第一次体会到朋友在物质上带来的深深好处。
她想夏子然了……
快递是夏子然忏悔的第三天送来的，吴柠和奶奶拆开了，带着香料的肉闻着特别香。
导致奶奶不停嘱咐她，你要请她吃饭对她好啊，这么好的同学你上你哪找……
吴柠不吝啊了一声，她延伸到她现在的生活过得真的不错，时间剔除完了留不住的，给她她剩了有知心的朋友和真心的唯一家人……（不违心）
她朋友圈里另一个拜把子的哥哥，方子北方哥，倒是每个星期都记得跟她打电话尬聊两分钟。在微信上，他也记得给她发几张他在那边的生活照。
生活照——大山的子孙，是太阳呵护出来的黑孩子。
方哥说他在那很放松，虽然他的帅气没有了。
提到自己为什么晒得这么黑，方哥还好笑地跟吴柠说他早之前的一个经历:“我才开始来这的时候有点水土不服，待了几天好不容易感觉自己适应了后，皮肤开始被晒脱皮，我就想着去城里买防晒霜回来。我试图骑着驴翻山路，结果我刚骑上去它就把我颠下来了，真的，我当时摔了个狗吃屎，嘴巴皮一下摔破了。后面我听说，就我刚来那会有个十八岁的姑娘喜欢我，恰好！看到我摔个狗吃屎，不忍直视的丢了一个香包就跑了。”
方子北咂摸：“我当时就想，还好被我吓跑了，这里有好几个女孩脸上有高原红，我怕她们其中一个看上我，我不喜欢脸动不动就红的……我第一次收香包，差点害我过敏了……”
吴柠噗嗤，毫无同情心的哈哈哈笑起来。
方子北在那应该是真的开心，还和她聊了他在那一天的生活行程。
——首先是早睡早起，然后他在一天的光阴里干什么都行。白天可以出去浪，翻几块漂亮石头，在稀少但出奇清澈的小湖里洗脚；或者在家发呆，抱着西瓜啃一天。
他爱逗那些没长见识，特别容易被骗还硬要装聪明的机灵的小屁孩，也喜欢骗一些老实巴交的乖孩子朝他家里偷吃的来“孝敬”他。
晚上他可以出去发呆，看满天星星听那边老人讲各种故事。
方子北给吴柠打字说那边老人都会讲故事。故事的内容应该是任何历史书上翻不到的，神奇，充满色彩。
好像是他们这个地区的专属文化，方子北就是凭着故事一晚好梦的。
……方子北要给吴柠远程讲睡前故事。吴柠只听过一次，当时把自己听着听着听困了，方子北在那边也早睡着了。
吴柠有时候能想：他在夏夜里的凉意上，天然的天空屋檐下，搭着薄被单入睡。
对方哥总体的“世外生活”来说，吴柠主要想说的一句是你开心就行——这是真心话。
而她也就是因为方子北进了山窝窝，才改变了自己原本对方子北的偏见。
吴柠才知道原来他不在乎外貌形象，他的放荡不羁潇洒耍酷都是真的。说的话、就连不符合他不正经气质的偶尔闪过的悲伤，什么都是真的。
吴柠先前认为他有点假。
吴柠近来有些做梦。
梦到的都不是好东西。
这导致她半夜里有时候会被自己突然惊醒……
梦里究竟发生什么，她不想回忆，为什么不想回忆，“可怕”二字就能概括。
而有的不需要她刻意忘记，有的她一大早转个头又都忘记了。
吴柠近来还有些突然的发抖、心悸。
她感觉，她大脑是不是要自动恢复她丢失的记忆了？
“你你你你刚刚刚说什么？”吴柠重新扶好筷子，戳了戳碗底。
江清：“……”
江清沉默了数十秒，就光盯着她，在她不自然的时候才回过神，略尴尬地收回目光，而后把面往嘴里一戳，边嚼边说：“做兼职，给小学生补习，我就是突然想起来先跟你说一声，我还没找到呢其实，我只是有这个打算。”
江清收回思绪对她兴致勃勃说：“等我找到了我介绍给你，我们一起在暑假挣点零花钱。”
吴柠点头，低头吃面，却积极应声：“好。我还没做过呢？”
吴柠仿佛大梦初醒才回过神：“我可以？？”
“教小学生呢？我觉得我搞不定他们……”吴柠又忍不住不高冷范地再次确认一遍。
我和这世界的潮流已经脱轨了，我和那些新生代的小学生隔着鸿沟能交流教育好？
江清点头：“可以。”
似乎有读心术，江清貌似看出她什么意思了，接着说：“你不用去想着怎么和他们交流，你就是去做兼职的，拿出我爱干不干的范，讲课绷着脸，一言不合打板子，打完下课。”
“……”吴柠张张嘴，没话说了，开始埋头吃面，江清把肉片夹在她面前的空中，吴柠略一思索，把碗往前一递，江清把肉放进她碗里。又陆陆续续把他碗里的肉全夹给她。
吴柠眼睛直瞪瞪地，脸皮不自觉慢慢红透了：“可以了。”
吴柠声音如蚊子，江清全当没听见，把肉夹到她碗里，然后低头吃饭。
……吴柠自顾不暇，当然也没注意到——江清的耳朵也红了。
“吃吧。”江清说。
然后长时间的无话。
……其实吴柠的沉默不是不好，江清平静下来，现在就很想寡着脸。他在她问他说什么时，江清有一瞬间不想理她的，因为瞧她结巴的模样，很愁人。
他愁这人偏偏和其他人不一样，让人心疼又能让人理解出她的问题。愁他自己，这么久了都没站在能正大光明质问她发生过什么的位置上。
他腹诽吴柠慢拍子，其实自己何尝不是。
这一年多了啊，他才做到亲密到了喊对方昵称的份上。
好朋友算吗？他如果算的话她那些朝夕相处玩得不错的都算。革命道路真的很远很远。
吴柠先于江清吃完，吴柠吃完的时候碗是空的，嘴里包着一团饭，她缓了会才捂着肚子说：“我洗碗，你慢慢吃。”
江清看了她一眼：“撑了？”
他碗里最后一口汤，他在考虑喝不喝下去。
吴柠实诚地点头：“撑了，真的，我第一次吃除了我奶奶——家人——烧的以外的东西，吃的这么饱。”
外面的东西总不合她口味似的，她虽然对吃的不怎么感兴趣，可对饭食的要求和别人口中的认床差不多型的。认床的人换一张床就睡得不舒服，她呢，没吃惯一样外面做的菜，就永远能剩下半盘子的菜吃不完。
学校食堂那么多品种的菜，她吃了一年了，其实也就来回在那四五样菜里来回打转。
——对今天的面，她是破戒了，因为这顿面的成功有一大半是江清在主导。
回想之前的做饭过程，吴柠在旁边就是烧了水、放了面、拿筷子搅了锅，然后，没了……
江清笑：“那我是不是该很感动。”
吴柠学他挑了一边眉毛，点点头。
江清笑着摇头，然后看了看碗，把最后一口汤喝了，对她说：“歇会吧？”
他看出她撑了，吃得快可能是其中一个原因。江清也知道她为什么吃那么快，因为自己吃快了，她想要洗碗。
江清尽量放慢速度的吃了，可吴柠吃完，还是撑了。
“暴饮暴食不好。”江清突然吐露了一句。
吴柠愣了愣，然后笑的有点止不住。
太逗了这话说的。
江清也笑，拿旁边的扇子拍了下她的胳膊：“够了啊。”
吴柠躲，乐着摇头：“真的，你跟老老干部似的突然说出这句话，真的好逗。”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江清趁着气氛活跃问。
吴柠愣了愣，感觉这话说的好像在另一个次元里的另一个她也听到过，时空错乱，她对这话诡异地熟悉。
吴柠带着笑却认真的想了想：“……我想过你有很多的身份，好朋友、我大哥、我学长、我人生导师、我老干部……”
说的最后，吴柠还是笑点奇葩又出奇低的又笑了。
江清无奈，叹了一声揉着额角：“你去洗碗吗？不去我去。”
“哎哎哎我我我我去。”
吴柠起身从他手里夺过筷子，一惊讶一顿，她现在不像吃了含笑半步癫一样傻乐了。
江清：“……”
他有点想揍吴柠。
他拿扇子揍了下她的后背，吴柠感受到来自背后的轻轻提醒，把腰打得笔直。
江清：“……”
吴小柠，我服你了啊。
老家逛了，江清到吴柠家吃过饭了，时光在做完这些令人印象深刻的大事后，又渐渐归于平静，云淡风轻。
原来日子就是青天白日下，白水冲刷大马路，单调又安宁。
夏子然在隔了一个月后第一次跟吴柠发消息说她自我忏悔了。
吴柠呵呵。心想这么久才联系她，铁定之前玩的特别开心，把她都忘了。
可她竟然又发消息跟她说她带了土特产寄给她，某某地区的风干牛肉……吴柠又没节操地说我也想你了……
牛肉干呐，吴柠第一次体会到朋友在物质上带来的深深好处。
她想夏子然了……
快递是夏子然忏悔的第三天送来的，吴柠和奶奶拆开了，带着香料的肉闻着特别香。
导致奶奶不停嘱咐她，你要请她吃饭对她好啊，这么好的同学你上你哪找……
吴柠不吝啊了一声，她延伸到她现在的生活过得真的不错，时间剔除完了留不住的，给她她剩了有知心的朋友和真心的唯一家人……（不违心）
她朋友圈里另一个拜把子的哥哥，方子北方哥，倒是每个星期都记得跟她打电话尬聊两分钟。在微信上，他也记得给她发几张他在那边的生活照。
生活照——大山的子孙，是太阳呵护出来的黑孩子。
方哥说他在那很放松，虽然他的帅气没有了。
提到自己为什么晒得这么黑，方哥还好笑地跟吴柠说他早之前的一个经历:“我才开始来这的时候有点水土不服，待了几天好不容易感觉自己适应了后，皮肤开始被晒脱皮，我就想着去城里买防晒霜回来。我试图骑着驴翻山路，结果我刚骑上去它就把我颠下来了，真的，我当时摔了个狗吃屎，嘴巴皮一下摔破了。后面我听说，就我刚来那会有个十八岁的姑娘喜欢我，恰好！看到我摔个狗吃屎，不忍直视的丢了一个香包就跑了。”
方子北咂摸：“我当时就想，还好被我吓跑了，这里有好几个女孩脸上有高原红，我怕她们其中一个看上我，我不喜欢脸动不动就红的……我第一次收香包，差点害我过敏了……”
吴柠噗嗤，毫无同情心的哈哈哈笑起来。
方子北在那应该是真的开心，还和她聊了他在那一天的生活行程。
——首先是早睡早起，然后他在一天的光阴里干什么都行。白天可以出去浪，翻几块漂亮石头，在稀少但出奇清澈的小湖里洗脚；或者在家发呆，抱着西瓜啃一天。
他爱逗那些没长见识，特别容易被骗还硬要装聪明的机灵的小屁孩，也喜欢骗一些老实巴交的乖孩子朝他家里偷吃的来“孝敬”他。
晚上他可以出去发呆，看满天星星听那边老人讲各种故事。
方子北给吴柠打字说那边老人都会讲故事。故事的内容应该是任何历史书上翻不到的，神奇，充满色彩。
好像是他们这个地区的专属文化，方子北就是凭着故事一晚好梦的。
……方子北要给吴柠远程讲睡前故事。吴柠只听过一次，当时把自己听着听着听困了，方子北在那边也早睡着了。
吴柠有时候能想：他在夏夜里的凉意上，天然的天空屋檐下，搭着薄被单入睡。
对方哥总体的“世外生活”来说，吴柠主要想说的一句是你开心就行——这是真心话。
而她也就是因为方子北进了山窝窝，才改变了自己原本对方子北的偏见。
吴柠才知道原来他不在乎外貌形象，他的放荡不羁潇洒耍酷都是真的。说的话、就连不符合他不正经气质的偶尔闪过的悲伤，什么都是真的。
吴柠先前认为他有点假。
吴柠近来有些做梦。
梦到的都不是好东西。
这导致她半夜里有时候会被自己突然惊醒……
梦里究竟发生什么，她不想回忆，为什么不想回忆，“可怕”二字就能概括。
而有的不需要她刻意忘记，有的她一大早转个头又都忘记了。
吴柠近来还有些突然的发抖、心悸。
她感觉，她大脑是不是要自动恢复她丢失的记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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