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虫儿飞
天上的一轮月亮亮亮的，星星零星两颗。
吴柠比较幸运，就等了两分钟车便来了。她和刚下班回来的上班族一起挤上公交车，手机响了一下。
——是微信提示音。
吴柠坐到后排座位，被一个长发女生挤到窗边，她往窗前贴了贴，掏开手机看了看。
不用说，是江清发来的微信。
江清问她上车了吗？路上小心点，等需要一个人走小路的时候，记得打电话给他。
他问她：你回去要多少分钟？
吴柠回复：四五十分钟。
——其实说轻了，最起码一个小时。
——吴柠在夏天还能这么搞，等天凉一些，冬天了，她和奶奶还要搬到市里来，不然根本早起不起来。
不然想象到那时大雪纷飞，她不得不趁天还没亮就赶路上学……裹着厚围巾军大衣，背着书包在路上艰苦前行……妈的，搞得跟她回到了奶奶那一辈上学的时候。
他打字打得也飞快，仿佛感染了她的神经病。他打了一排省略号，说：你以后放学就立马回家可以吗？你奶奶不揍你我都想揍你。
他打字说：你记得到了一个人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跟我打电话，坏人躲在草丛里都不敢接近你。一接近你，你猝不及防把手机挂断，我就知道你有危险了。我来救你（超人）。
吴柠傻乐，不好意思看了眼旁边的姐姐，抿着唇打字：要不我喊救命吧？我喊救命然后你飞过来救我吗？这是什么？空中超人？
空中超人……
江清回复：superman
吴柠好笑的不行。
微信提示音相继而来：我先不聊了？等会你直接打电话给我吧？
吴柠发了一个宝宝的表情包，点头。
窗外黄色的红色的灯火哗哗往后退去，吴柠困倦地把脑袋掂在玻璃上面，被掂的有点想吐。
她把脑袋往后磕了磕，然后低眉看着夜景。
不堵车都四十多分钟的路程。
她今天浪的太晚了。但这次正好算是个教训，告诉她下次早点回去，放学马上回家。不逗留，不玩水、不乱穿马路、不在马路上打闹……谨照每晚放学下课铃后的大广播的话。
四十多分钟的路说长也不是很长，吴柠一路发发呆，闭眼闭了会儿，听着到站的地方，离终点站也就只剩两站了。
吴柠抬起眼来，扫了扫周围，人没了一大半，但还是有一小半在“陪”她。
基本都是一眼看过去就知道的上班族。
女生居多。
女生多坚强。
叮，终点站到了，广播提醒大家把自己的东西带好。
吴柠没有东西，一个书包放在胸前，抱着就能全身撤退了。
到了郊外，还没到下车就能听见知了和草丛里的青蛙叫；下了车，这些声音更加清晰了些。
晚上无风。
吴柠把书包背在胸前，跟着几个人往没什么光的黑暗处走，吴柠记得拨了个电话给江清。
——吴柠本质上不大想打的，你听这四周除了知了叫蛙叫以外，多静？大家都为生活累了一天，紧赶慢赶地压根不想说话的拖着脚步快步回家，她慢悠悠拿手机打电话？聊的还是无关紧要的尬聊的天？
可不是尬聊？吴柠一路想好了，聊她的新班级新感受，聊江清的新班级新感受——可这本质都挺废话的。
拨通后嘟嘟了五六声，江清接起手机，第一句话就问她：“柠儿，你周围有人跟你正好一路的吗？大约还有几分钟回家？”
吴柠说：“……有，七八分钟，很快。”
吴柠顿了顿想笑：“柠儿？很棒！以后就这么喊吧！”
吴柠说：“我喊你，清儿，噗——”
江清声音淡淡传来，莫名让吴柠感到危险，他说：“你试试？”
吴柠很怂，立马道：“那是，我哪敢试？我喊你——小清……”
兜兜转转，还是小清好，尽管她还是老是想到“小芳”
吴柠和他通话，不知不觉打烂之前的脸，不知不觉开始大嗓门的兴奋：“江哥！你在喊我一次试试，就就你刚才那么喊。”
“……别叫我江哥。”江清颇无奈。
吴柠刚灵光乍现的称呼瞬间被江清毙了，江清说：“你喊过别人叫哥了。”
吴柠：“……”
吴柠滞了滞，看到前方败家的灯火，又慌忙说：“我为了你啊……刚奶奶要来接我我都拒绝了！”
江清：“……”
吴柠在江清只默了四五秒的间隙里边走边笑，笑得自顾自弯了腰：“喂，喂？你听得见吗？你怎么不说话了？”
江清在她喂喂中说了几句“我在。”
无奈人还没听见似的，继续“喂”
江清放下笔，他就该明白，他跟吴柠说话，是没法分神地同时做到写作业。
江清揉着额角说：“……那我是不是该夸你？”
夸你这大晚上不要你奶奶接，这么相信我？
吴柠摇头又点头：“嗯，你可以夸夸。”
吴柠的笑声通过电流直刺刺传进江清耳朵里，他对吴柠说：“你今天晚上磕错药了？”
吴柠“啊”了一声。
江清说：“……到了吗？”
“快到了。”
“……回家喝点水。”
吴柠“嗯”了一声。
江清发了个“药丸”过来，接着说：“然后再早点和着水把该吃的药吃了。”
吴柠：“……”
江草你变了。
江清继续说：“你作业多吗？应该不多，你早点写早点睡觉，少玩手机，你明天还要早起。”
他沉默了会的时候，吴柠握着手机已经进村了。
江清跟她说：“你们交了几个月的房租？是不是你家有困难了？我是你老朋友真的可以帮你？
说时候这么久了，我们以前还认识，我不希望你跟我生分。你现在住的地方远了？高中压力本来就大，还有不少家没多远都住校的……你们租的这个房是谁说的？”
江清艰难开口，话毕，又是“自己不清楚自己到底说了什么”系列。
江清对吴柠这边的交流有时候真的异常艰难。
吴柠失了忆，整个人性格差别大，他很难做到对别人八面玲珑的交往方式来对待她。
她还是他喜欢的人，按理来说，他没脸红已经是变态的事。
他挺变态的，这样。
吴柠这边根本不知道江清的心理活动，被江清突如其来的关心给弄的心里倒暖暖的。
吴柠开口却很官方：“我知道了，现在这个地方其实挺好的，除了稍微有点远以外。我有什么困难肯定找你，都是老朋友了我不会不好意思……”
家快到了，吴柠看了看周围，还是敲门，她小声对手机那边的人打岔说：“我困了，在奶茶店没睡好，等会肯——”
咯吱一声，奶奶把门打开了，刚打开，吴柠指了指手机对神采奕奕的奶奶嘘了一声，然后把书包放到小沙发上对他说：“肯肯定——早睡，我晚上你给我唱晚安歌吗？”
说这话的原因？因为奶奶收音机里小音调的戏曲，让她突然心血来潮说了这么一句。
江清回没回她，回了什么，她记不清了……
知道奶奶熬夜在等她，而她这么晚回来还拿手机打电话不是因为——谈恋爱啥的，所以这么意识到，吴柠潦草跟江清拜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奶奶把保温桶掀开，说饭还是热的；问她跟哪个打电话？
吴柠回说跟好朋友，她不小心太晚了回家，好朋友路上不放心，要跟她聊一聊，怕她害怕，缓解她的害怕。
奶奶问她为什么回来这么晚？
吴柠说：“因为不小心在奶茶店里睡着了。”
她奶奶终于能瞪她：“晓得在外面睡觉，不晓得回家来。”
吴柠：“……”
白炽灯光下，她奶奶把收音机关了，眯着眼坐在床头看她埋头吃饭，还是忍不住抹了抹眼，说：“你在坚持一个月，一个月完了咱们就再回去住，住的离你学校近一些。”
“奶奶，”吴柠有些感动地看着她奶奶的皱纹满脸。她奶奶因为困，苍老感就更甚一分，吴柠看不下去低头轻轻说：“没事儿，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晚上这里的星星感觉都比市里多，而且这里还安静的很，没装修没什么噪音吵，没空气污染有新鲜菜吃……导致我睡眠不错，还跟以前差不多……”
……吴柠折腾到快挂十一点的时候，终于上床睡觉。
这是她火急火燎火出的最大速度了。
睡觉前她才看了看手机，发现江清发来一条长长的语音。
吴柠点开，就是一句歌声，却把她吓了一跳。
她差点给忘了。
奶奶已经睡着，吴柠不得不攧手攧脚爬起来找耳机。找到耳机放到耳朵上点开语音听——儿歌。
虫儿飞。
吴柠静静听着。
她之前就想让江清再喊她一声“柠儿”，因为江清喊的柠儿，柠字突出，二字就像后面拖的一个音，带着家乡口音，“儿”这个字就显得特别婉转特别，还动听。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江清的声音很好听，吴柠闭上眼一脑袋倒在床上，瞬间体会到昏头涨脑的感觉。
可今晚这样，她真的满足。
吴柠伴着江清唱的虫儿飞，来来回回听了五遍，顺利入睡，一夜好梦……
…………
吴柠比较幸运，就等了两分钟车便来了。她和刚下班回来的上班族一起挤上公交车，手机响了一下。
——是微信提示音。
吴柠坐到后排座位，被一个长发女生挤到窗边，她往窗前贴了贴，掏开手机看了看。
不用说，是江清发来的微信。
江清问她上车了吗？路上小心点，等需要一个人走小路的时候，记得打电话给他。
他问她：你回去要多少分钟？
吴柠回复：四五十分钟。
——其实说轻了，最起码一个小时。
——吴柠在夏天还能这么搞，等天凉一些，冬天了，她和奶奶还要搬到市里来，不然根本早起不起来。
不然想象到那时大雪纷飞，她不得不趁天还没亮就赶路上学……裹着厚围巾军大衣，背着书包在路上艰苦前行……妈的，搞得跟她回到了奶奶那一辈上学的时候。
他打字打得也飞快，仿佛感染了她的神经病。他打了一排省略号，说：你以后放学就立马回家可以吗？你奶奶不揍你我都想揍你。
他打字说：你记得到了一个人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跟我打电话，坏人躲在草丛里都不敢接近你。一接近你，你猝不及防把手机挂断，我就知道你有危险了。我来救你（超人）。
吴柠傻乐，不好意思看了眼旁边的姐姐，抿着唇打字：要不我喊救命吧？我喊救命然后你飞过来救我吗？这是什么？空中超人？
空中超人……
江清回复：superman
吴柠好笑的不行。
微信提示音相继而来：我先不聊了？等会你直接打电话给我吧？
吴柠发了一个宝宝的表情包，点头。
窗外黄色的红色的灯火哗哗往后退去，吴柠困倦地把脑袋掂在玻璃上面，被掂的有点想吐。
她把脑袋往后磕了磕，然后低眉看着夜景。
不堵车都四十多分钟的路程。
她今天浪的太晚了。但这次正好算是个教训，告诉她下次早点回去，放学马上回家。不逗留，不玩水、不乱穿马路、不在马路上打闹……谨照每晚放学下课铃后的大广播的话。
四十多分钟的路说长也不是很长，吴柠一路发发呆，闭眼闭了会儿，听着到站的地方，离终点站也就只剩两站了。
吴柠抬起眼来，扫了扫周围，人没了一大半，但还是有一小半在“陪”她。
基本都是一眼看过去就知道的上班族。
女生居多。
女生多坚强。
叮，终点站到了，广播提醒大家把自己的东西带好。
吴柠没有东西，一个书包放在胸前，抱着就能全身撤退了。
到了郊外，还没到下车就能听见知了和草丛里的青蛙叫；下了车，这些声音更加清晰了些。
晚上无风。
吴柠把书包背在胸前，跟着几个人往没什么光的黑暗处走，吴柠记得拨了个电话给江清。
——吴柠本质上不大想打的，你听这四周除了知了叫蛙叫以外，多静？大家都为生活累了一天，紧赶慢赶地压根不想说话的拖着脚步快步回家，她慢悠悠拿手机打电话？聊的还是无关紧要的尬聊的天？
可不是尬聊？吴柠一路想好了，聊她的新班级新感受，聊江清的新班级新感受——可这本质都挺废话的。
拨通后嘟嘟了五六声，江清接起手机，第一句话就问她：“柠儿，你周围有人跟你正好一路的吗？大约还有几分钟回家？”
吴柠说：“……有，七八分钟，很快。”
吴柠顿了顿想笑：“柠儿？很棒！以后就这么喊吧！”
吴柠说：“我喊你，清儿，噗——”
江清声音淡淡传来，莫名让吴柠感到危险，他说：“你试试？”
吴柠很怂，立马道：“那是，我哪敢试？我喊你——小清……”
兜兜转转，还是小清好，尽管她还是老是想到“小芳”
吴柠和他通话，不知不觉打烂之前的脸，不知不觉开始大嗓门的兴奋：“江哥！你在喊我一次试试，就就你刚才那么喊。”
“……别叫我江哥。”江清颇无奈。
吴柠刚灵光乍现的称呼瞬间被江清毙了，江清说：“你喊过别人叫哥了。”
吴柠：“……”
吴柠滞了滞，看到前方败家的灯火，又慌忙说：“我为了你啊……刚奶奶要来接我我都拒绝了！”
江清：“……”
吴柠在江清只默了四五秒的间隙里边走边笑，笑得自顾自弯了腰：“喂，喂？你听得见吗？你怎么不说话了？”
江清在她喂喂中说了几句“我在。”
无奈人还没听见似的，继续“喂”
江清放下笔，他就该明白，他跟吴柠说话，是没法分神地同时做到写作业。
江清揉着额角说：“……那我是不是该夸你？”
夸你这大晚上不要你奶奶接，这么相信我？
吴柠摇头又点头：“嗯，你可以夸夸。”
吴柠的笑声通过电流直刺刺传进江清耳朵里，他对吴柠说：“你今天晚上磕错药了？”
吴柠“啊”了一声。
江清说：“……到了吗？”
“快到了。”
“……回家喝点水。”
吴柠“嗯”了一声。
江清发了个“药丸”过来，接着说：“然后再早点和着水把该吃的药吃了。”
吴柠：“……”
江草你变了。
江清继续说：“你作业多吗？应该不多，你早点写早点睡觉，少玩手机，你明天还要早起。”
他沉默了会的时候，吴柠握着手机已经进村了。
江清跟她说：“你们交了几个月的房租？是不是你家有困难了？我是你老朋友真的可以帮你？
说时候这么久了，我们以前还认识，我不希望你跟我生分。你现在住的地方远了？高中压力本来就大，还有不少家没多远都住校的……你们租的这个房是谁说的？”
江清艰难开口，话毕，又是“自己不清楚自己到底说了什么”系列。
江清对吴柠这边的交流有时候真的异常艰难。
吴柠失了忆，整个人性格差别大，他很难做到对别人八面玲珑的交往方式来对待她。
她还是他喜欢的人，按理来说，他没脸红已经是变态的事。
他挺变态的，这样。
吴柠这边根本不知道江清的心理活动，被江清突如其来的关心给弄的心里倒暖暖的。
吴柠开口却很官方：“我知道了，现在这个地方其实挺好的，除了稍微有点远以外。我有什么困难肯定找你，都是老朋友了我不会不好意思……”
家快到了，吴柠看了看周围，还是敲门，她小声对手机那边的人打岔说：“我困了，在奶茶店没睡好，等会肯——”
咯吱一声，奶奶把门打开了，刚打开，吴柠指了指手机对神采奕奕的奶奶嘘了一声，然后把书包放到小沙发上对他说：“肯肯定——早睡，我晚上你给我唱晚安歌吗？”
说这话的原因？因为奶奶收音机里小音调的戏曲，让她突然心血来潮说了这么一句。
江清回没回她，回了什么，她记不清了……
知道奶奶熬夜在等她，而她这么晚回来还拿手机打电话不是因为——谈恋爱啥的，所以这么意识到，吴柠潦草跟江清拜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奶奶把保温桶掀开，说饭还是热的；问她跟哪个打电话？
吴柠回说跟好朋友，她不小心太晚了回家，好朋友路上不放心，要跟她聊一聊，怕她害怕，缓解她的害怕。
奶奶问她为什么回来这么晚？
吴柠说：“因为不小心在奶茶店里睡着了。”
她奶奶终于能瞪她：“晓得在外面睡觉，不晓得回家来。”
吴柠：“……”
白炽灯光下，她奶奶把收音机关了，眯着眼坐在床头看她埋头吃饭，还是忍不住抹了抹眼，说：“你在坚持一个月，一个月完了咱们就再回去住，住的离你学校近一些。”
“奶奶，”吴柠有些感动地看着她奶奶的皱纹满脸。她奶奶因为困，苍老感就更甚一分，吴柠看不下去低头轻轻说：“没事儿，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晚上这里的星星感觉都比市里多，而且这里还安静的很，没装修没什么噪音吵，没空气污染有新鲜菜吃……导致我睡眠不错，还跟以前差不多……”
……吴柠折腾到快挂十一点的时候，终于上床睡觉。
这是她火急火燎火出的最大速度了。
睡觉前她才看了看手机，发现江清发来一条长长的语音。
吴柠点开，就是一句歌声，却把她吓了一跳。
她差点给忘了。
奶奶已经睡着，吴柠不得不攧手攧脚爬起来找耳机。找到耳机放到耳朵上点开语音听——儿歌。
虫儿飞。
吴柠静静听着。
她之前就想让江清再喊她一声“柠儿”，因为江清喊的柠儿，柠字突出，二字就像后面拖的一个音，带着家乡口音，“儿”这个字就显得特别婉转特别，还动听。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江清的声音很好听，吴柠闭上眼一脑袋倒在床上，瞬间体会到昏头涨脑的感觉。
可今晚这样，她真的满足。
吴柠伴着江清唱的虫儿飞，来来回回听了五遍，顺利入睡，一夜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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