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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踏足过陆地

    1900没有被马克斯的话打动,他平静道:“这是你说的。”

    马克斯笑了,他说:“你现在有一箩筐的故事可以讲,全世界的人都为你的谈吐着迷,为你的音乐疯狂,我保证。”

    1900说话的语速比以前慢了很多,声音也小很多,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他慢慢地说着:“城市那么大,看不到尽头。尽头在哪里,可以让我看到尽头吗?当年我踏上舷梯不觉得困难,我穿上大衣,很神气,自觉一表人才。我有决心、有把握、有信心。我停下来,不是因为我所看到的,是因为我看不见的东西。连绵不绝的城市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尽头。我看不见城市的尽头,世界的尽头。就拿钢琴来说,琴键有始有终。有88个键,错不了。并不是无限的,音乐才是无限的。在琴键上,奏出无限的音乐,我喜欢,我能应付。走过舷梯,前面是无限的琴键。事实是这样,无穷无尽。键盘无限大。无限大的键盘,怎能奏出好音乐?那不是给凡人奏的,那是上帝的钢琴。就是街道就有几千条,上了岸以后,何去何从?爱一个女人,住一间房,买一块地,看一个景,一种死法。太多选择,我无所适从。慢无止境,茫茫无际,思前想后,你不怕精神崩溃?那样的日子怎么过?我生于船,长于船,世界千变万化。这艘船每次只载客两千,既载人,也载梦想。但范围超不过船头和船尾之间。在有限的钢琴上,我自得其乐。我过惯那样的日子。而陆地呢?对我来说,陆地是一艘太大的船,是位太美的美女,是条太长的航程,是瓶太浓的香水,是我无从弹奏的乐章。我无法舍弃这艘船。我宁可舍弃自己的生命。反正世间没有人记得我。除了你,马克斯,只有你知道我在这里。你属于极少数。你最好习惯一下。原谅我,朋友,我不下船了。”

    1900的话讲到一半时,马克斯已经意识到自己无法说服他跟自己下船,他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他将永远失去这个朋友了。马克斯抑制不住自己悲伤的情绪,泪流满面。他长时间的坐在那儿,只为1900能在这个世界上多停留几分钟。

    蓦然,马克斯和1900知道分别的时刻到了,两人起身,恋恋不舍地互相拥抱了对方。马克斯拎起唱机,上了锅炉房的楼梯。他蓦然回首:1900穿着他弹奏钢琴时穿的晚礼服,白色马甲,白色领结,头发梳理得跟平时演出时一样。他目送马克斯离去。

    马克斯心情沉重地一阶一阶地上着楼梯,突然1900又叫住了他:“马克斯。”

    马克斯停下脚步,希望奇迹能够出现。

    然而,1900却给他讲起了故事,他说:“当我站在天国门外,圣人查生死册,查不到我的名字,说:‘你再说一遍,叫什么?’

    ‘1900’

    圣人说‘我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

    ‘我在船上出生’

    ‘什么?’

    ‘生于船,长于船,死于船。也许因此册上无名。’

    ‘沉船死的吗?’

    ‘不,炸死的,六吨半炸药。砰。’

    ‘现在痛不痛?’

    ‘还可以,只是失去一支胳膊。’

    ‘胳膊?’

    ‘对,炸掉了。’

    ‘那里应该有,找找看。炸掉哪支了?’

    ‘左臂。’

    ‘万分抱歉,这儿只有两支右臂。你肯不肯将就将就?’

    ‘怎么将就?’

    ‘在左边装上右臂。’

    ‘既然如此,两条右臂总比独臂好。’

    ‘对极了。’”

    1900绘声绘色地说着,像演独角戏,扮演自己和他所说的圣人,把马克斯给逗笑了。

    1900还继续表演:“我就笑不出来,永远两条右臂,怎么在胸前划十字?”

    看到马克斯真的被自己逗笑了,1900停止了说笑,冲马克斯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他留住了马克斯对他来说永远的微笑。

    马克斯回过头继续上楼梯,心里还是不好受。他上着上着,1900再次叫住他,他低下头,看着下面的1900。

    1900说:“两条右臂能弹出什么音乐?希望天堂有钢琴。”说完,1900笑出了声。

    马克斯也无限感慨,心里带着1900的微笑离开了弗吉尼亚号。

    船上已经没有了钢琴,1900的双手摆着弹琴的姿势,从他的手中可以看出,他心中弹奏的正是那首弹给心爱的姑娘的乐曲。他就这样,心里想着暗恋的姑娘、弹着美妙的乐曲、微笑着随弗吉尼亚号飞灰烟灭。

    乐器行里,马克斯的故事已经讲完了,马克斯和店主都沉浸在故事的悲伤氛围中。

    马克斯问:“换了是你,你会怎样?”

    店主惆怅道:“我不知道,可能会一筹莫展。”

    马克斯感叹道:“天下没有讲不完的故事,即使有续篇,也有续完的时候。总之,谢谢你。”

    马克斯说完,准备离开乐器行,他发现有一个人再给那架从弗吉尼亚号上搬下来的钢琴调音。

    这时,店主又叫住了马克斯,他问:“我有一点不明白,是谁把那张旧唱片藏在钢琴里的?”

    马克斯说:“是我。”

    店主:“看来,你不是一无是处。”

    马克斯没有说什么,推开乐器行的大门,准备走了。店主又叫住了他,店主手里拿着他的小号盒,走上前来,说:“拿去吧。你会用的着。”

    马克斯不敢接,因为他手里没钱。

    店主看出了马克斯的心思,说:“钱就算了,好故事的价值要超过一把旧小号。”

    马克斯接过小号,感激地说了句:“保重。”

    他拿着小号,离开乐器行,消失在雾气腾腾的街道。

    至此,整部影片结束了。

    随着第一场电影放映结束,全球各大电影论坛便纷纷涌现出了大量评论。

    “我们都在自己的船上漂流着,来来往往的过客,和你说着一些话语,‘船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何不走的远一些呢?’可是谁又走得更远呢?哪怕你坐着飞机飞到了世界各地,不过是多了几件奢侈品,见识了异域风情。和很多张摆拍的照片?心里那艘船,始终在荒芜的海面上带着你走走停停。外面的世界变化着,你从窗口时常向外张望,思索着什么......

    你未曾漂流过,却一直漂流着。你或许未曾孤单过,却始终会感到孤独。你从未停下脚步,却从未离开过。”

    “他出生在海上,被水手收养。他只有水手给予的名字,一个年代,1900。他面对钢琴,无师自通,是真正的天才,受到无数人的追捧和掌声。他也开始爱,爱一个女孩,静默且深情,令人曾揣测他是否会为了她而下船面对新的世界。

    然而他最后选择的却仍是他的钢琴,他的大海。他说,钢琴只有88个键,但是外面的世界,却是有着无数黑白键的巨大钢琴。他无法驾驭。

    后来我渐渐明白,1900代表着一种理想,代表着这个尘世中的多数人,注定不会付诸行动,却会始终心怀向往的理想。矗立在那里,自由,决绝,而悲伤。

    我们是生活在‘外面的世界’里的人,这个世界的意义在于‘传承’。就像一个游戏,每个人都是其中的玩家,然而获得的任务,却是如何使这个游戏永远存在。赡养父母,繁衍后代,诸多必须背负的责任令前行显得缓慢而艰难。然而我们的人生对于整个游戏而言,存在的时间或许只有一秒,或者更短。也唯有越短暂,这个游戏的运行时间才会越长,才有可能,‘永不结束’。”

    “泪水伴着我将你的故事看完,心是湿漉漉的,如同跌入海水浸泡过,耳边那些美妙的音符缠缠绕绕将我缠成一个茧,我不想出去,因为在你的故事里我不能自已,无法自拔。我想,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慢慢抽离,但是我会永远记得你。

    你被遗弃在钢琴上,在这艘大船上一个小角落,你蜷缩着,海水是你眼眸永远的景色。失去与得到忽如而至,你失去了爱你的水手爸爸,但同一时刻,音乐落进了你的手掌心。

    它与你形影不离,船上的客人,来了一拨又一拨,你不停创造一曲曲崭新的它,打动了无数的人,无论他们是贫穷还是富裕,是潦倒还是飞扬,他们将你围绕,或仔细倾听或轻盈舞蹈或致意掌声,而你端正坐着,嘴角牵起一抹笑,迸发着灼灼光芒。

    然而,“漂亮国”到了,瞬间曲终,如同潮起潮落一般,围绕着你的所有人俱已散去,步履匆忙地奔向他们的“漂亮国”,不曾在你的身边停滞一刻。光芒隐去,而你仍是嘴角带笑,仿佛不甚在意。是啊,你已经看过多少离别了,这种孤独早已和你一起生活在这船舱很久很久了。

    你率性肆意地在船舱里呼吸,暴风雨对你来说就像一个滑梯,你自如地弹奏着钢琴,潇洒地滑行;你随意挑选船舱内线号码,和陌生人谈天.......你不喝酒、不抽烟、不守规则。你是率性而为,是特立独行的,你是纯粹干净的,就连爱情也是一个路过的窗景,一个轻轻的亲吻,尽管你想走出船舱,就像再平凡不过的一个人一样在陆地流离,成家立业,待年华渐老再回首看看这广阔的大海,但是你最终还是没有从楼梯走下去,你洒脱地挥去帽子,就如同将刚才那个念头挥去一样。

    陆地世界是广阔的,但你没有走向它,为什么呢?我猜那瞬间你想起了你刚来世界那会儿吧,被遗弃在钢琴上,虽然后来你很好地控制了那88个琴键和这艘船,但如果踏上陆地,是不是也如同新一场的遗弃呢?未来的未来,一切都是崭新的,并且也是混乱的,你无法像操控88个琴键那样去操控未来,上帝的翻云覆雨手随时将你推向未知的走向,你变成了他手中的琴键........

    是啊,世界很广阔,但这一切都不是你所需要的,你需要的只是那艘船那片海,宁愿生活在这有限的可控的船上,早已足够。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一个城市、一个教会知道你的存在。留下来吧,和这艘船、这片海与永恒的钢琴,还有时间,永远在一起,直至消亡。

    所有的人和事都会有结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样的曲终最适合你,我亲爱的丹尼·伯特曼·T·D·林蒙·1900。”

    “不想看船爆炸,不想让1900死去,我宁愿没有这部电影,这样他就会活下去吧。

    他会继续骄傲的弹琴,或许他下定决心对女孩告白。他走上了岸,终于用自己的耳朵听到大海对他说的话。他除了钢琴还有那么多美妙的故事,有热忱浪漫的心,有无穷无尽的想象力,有漂亮动人会说话的眼睛,有全世界最有诗意的脑袋…...

    我肤浅又自私的想让他活着,想让他继续美好。每个人都会死去,但我拒绝这一幕发生在我眼前,我只是个喜欢圆满结局的普通观众,然后把眼妆擦的稀里哗啦,赶在船爆炸前裹紧衣服压低帽子,于寒风中匆匆退场。”

    “虽然我永远都不能理解1900,但是我好喜欢他。他没有生活在陆地上的勇气,却有与船共化为焰火葬身海底的勇气,好矛盾。他弹琴时喜欢思绪漂游游历世界各个角落,却不渴望下船身临其境感受体验,好矛盾。

    他将有限的琴键弹出了无限的感情,然而无尽的大陆却是他永远弹不来的钢琴。此生为钢琴而生,以海为家,终身不曾踏足陆地,像海上偶然翻腾的泡沫,像远处飘零的乐章,最终只是成了一段少有人知的故事,与碎了的唱片一同埋藏在古董乐器行,而已。他只是没有办法在陆地生存而已,只是因为在陆地上他就不是1900而已,他没有办法不作为1900活着,而已。极致浪漫,极致纯澈的理想主义者。

    以我粗浅的感受,这是一个极悲伤而无奈的故事,虽然它唯美动人,但其实我真的希望,那天他下了那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