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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长夜诡影

    雍国,长洛城。

    是夜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一个略显瘦弱的身影推开房门,看着屋外的滂沱景象不禁打了个冷颤,把身上披着的被单紧了几分。

    “这么大的雨可是好多年没有过了。”少年自语道,立在门前驻足观看了一会。

    丝丝冷风钻过身上的衣物被单,让少年再无心观看这雨景,便欲回到房间内,钻回他的被窝。

    他方才准备转身,忽地留意到院落中的某处动了一下,忙定睛一看,黑黢黢的槐树树影下竟然有一道身影闪过。

    “莫不是有贼人趁着天色不好来这里行盗,这里可离祠堂不远,要是丢了什么东西我可担待不起。”

    少年忙停下身影,把身子往门前的石柱后凑了凑,屏住呼吸观察着那个身影的动作。

    他本想呼叫林家卫队,但是雨势如此大,只怕是叫了也听不到。

    而且宗祠附近一向清静,只有他一个人住在附近,就算卫队来了只怕贼人也早已逃之夭夭了,到时找不到贼人说不定自己还有麻烦。

    少年大气不敢出,只是关注着对方的动静。

    只见那个身影猛然跳起,在院墙上几个起落之间就要脱离了他的视线。

    “贼人身法竟然如此高深。”

    少年犹豫了一番,但眼见对方就要消失,还是忙把身上的被单往房间一扔,便也是一个纵身跳上了墙头,朝着那个身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少年一路追着那个身影出了林府,在滂沱的大雨和深沉的夜色中,只见那人身影越来越远。

    不知在那个街道的拐角处,那个身影猛然往某个街巷中一闪,彻底失去了踪迹。

    “看样子此人身手非我可比,若真是歹人,就算追上了只怕也是送死。”少年追上近前,看着无人的街巷自语道,只能先回去,看看祠堂有没有丢失什么东西。

    少年名叫陈纵,乃是这长洛城大家族林家的仆从,平素负责打扫林氏宗祠。

    本来只是见雨势甚大,出门一观,没想到看到方才那个古怪身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他负责的祠堂附近,这才追了上来。

    陈纵方才折返没有几步,密集的雨点声中忽地传来一阵若有若无地厉啸。

    “幻听了吗?”他停下脚步,竖起耳朵想要将刚才那股声音从雨点声中辨认出来。

    他凝神沉寂了片刻,仔细的感受着周遭的一切,在这大雨中好像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不是幻觉!”忽然那若有若无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几分令人肺腑生寒的悚然之意。

    他努力地想找出声音的源头,但是这声音太过微弱,无从辨别方位,只能确认这股声音确实存在,如游丝一般弥漫在雨点中。

    他正疑惑之际,城郊方向一阵阵银绿光芒亮起,纵然是天上银蛇狂舞,也是能看出那里似乎有不寻常之事发生。

    “莫不是有人斗法,方才那人也是朝那个方向去了,难道与此有关。”

    陈纵念及此,心头犹豫了一番,还是悄悄地朝着光暗明灭的方向行去。

    行到长洛城外的一处密林边上,陈纵发现啸声越来越明显,呜呜咽咽如百鬼夜行一般,其中还夹杂着凌乱的金属碰撞之声。

    “应该不太远了。”看银芒和绿芒的声势,陈纵估算着其距离。

    陈纵按下心头的忐忑,屏息闭气,运转起了龟息功,方才缓步朝密林中走去。

    他踏着泥泞行了小半里,忽然前方不远处出现了几道刺目的光芒,在雨夜之中尤其明显。

    雨水在他的眼前淌过,让他的视线模糊了不少,但是他仍然能够清楚的辨认,前方正是五个光团。

    光团分为两色,四个为绿色,一个为银色,每个光团中都是一道人影。

    “果然是有人斗法,看样子还都是气轮境以上的修行者。”

    陈纵心头有些激动,赶忙找了一处能遮掩自己身形的地方蹲伏了下来。

    其中一人手执长剑,通体散发出璀璨的银光,另外几道人影则是散发着绿芒,一同围着那银色人影。

    “那道人影的身形,与刚才我所追踪的那道人影有些相似。”

    陈纵看着一道绿光人影,不禁觉得有些眼熟,他推测此人多半便是之前那人了。

    他离几人有些远,雨势又大,看不清楚几人的面容,但他也不敢贸然靠近。

    “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阻拦于我。”

    处在银光之中的男子如临大敌问道,但却不是对着这四人,而是对着林中一个方向。

    虽然雨声密集,但是此人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让躲在不远处的陈纵也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莫不是此地还有一人隐藏在密林中。”陈纵暗自寻思。

    “不必装作不相干的人,你的身份我已经知晓,发觉了我们的事情,岂能让你轻易离去。”

    果然如陈纵所料,林中传出一道男子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之意。

    “阁下只怕是认错人了,在下只是……”

    “不要废话了,击败我你自然可以离去,若是没有那个本事,束手就擒的话我也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话音一落,绿色光芒大涨,四道绿光人影突然对银光中的男子发动了攻势。

    陈纵也是看得明白,这四人似乎只是林中那人的手下,听从那人的命令。

    “你我境界相当,阁下还真以为吃定我了。”

    银色人影见对方不由分说地动起手来,也是有几分恼火道。

    他猛然后退,挥出凌厉地一剑,逼退围在他身后的那人,随之便是被另外三人趁机赶上,近身缠斗了起来。

    此人且战且退,拉扯之中有意的让对方四人全部位于自己的同一个方向。

    一时之间,林中乱作一团,几人所过之处,树木成片倒下。

    四道幽绿色人影在人数上大占上风,但是似乎修为境界与银光人影差了一大节,四个人合力之下才堪堪能与对方战个平手。

    银光人影看似招式迅猛,其实内心一直有脱身的心思,毕竟对方还有一个与自己修为相当的人还没露面。

    他不断辗转腾挪寻找脱身的机会,虽然他大占上风,但是他每次要离开的时候,总会有人发出一击让他不得不停下来招架,这让他颇为恼火。

    如此往复数次,银色人影显得有些不耐烦了,手掌拂过长剑,剑体由下至上开始变得赤红起来。

    此剑犹如一块烙铁一般发出灼热的气息,将周围滴落的雨水都蒸腾作了一团团白气。

    “哼哼。”密林中的人看到对方动作,冷哼一声。

    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他所在的那片密林中绿光大盛,传出扑扑簌簌的响声,那声音好似一条条蟒蛇在其中穿行。

    随后数道大的树干从中探出,便是如吐信的毒蛇一般向银光人影袭去。

    “神通”陈纵暗自惊呼,密集地雨点模糊了他的视线,却还是一眼认出那人不同寻常的手段。

    那银光人影陡然倒退,手中长剑连挥,数道道赤红色的波浪席卷而出,与冒着莹莹绿光的树干相撞在了一起。

    另外有几道红光同时逼退了想要冲上来的四个幽绿人影,借着这个间隙,银光人影就要飞起远遁。

    “还没完呢。”密林中的人见对方想要借机遁走,也不再隐藏身影,随之冲天而起追了上去。

    此人也是浑身绿芒,只不他身上的绿芒更为强盛几分。

    随着他手中结印,数十道粗大树干从地面拔地而起,直刺那银色人影,比方才的声势还要强上几分。

    “这般声势,只怕是城中的大人物也弄不出来。”

    陈纵正惊异于两人的神通,忽然“嗤啦”一声在他耳边响起。

    他陡然一惊,一道树干竟然是从他旁边的树上蔓延而出,着实吓了他一大跳。

    那道银色人影飞出没多远便是被逼停了下来,随后诸多树藤犹如乱舞的蟒蛇一般,一层一层将他环绕在了其中,让陈纵都看不清楚半空中的状况。

    他只能看到,身边粗大的树藤仍然在不断的生长,而那空中那团乱舞的树藤之间不断掉落出被斩断的枝干。

    “我看你能在其中坚持多久。”说话间,这绿色人影倏然化作一道绿芒直入其中。

    “那你尽管……”银光人影正说话间,没想到对方竟然进来了。

    他也是明白过来了对方只是诈自己,根本没想要用树藤一直与自己耗着,一时之间竟有几分慌乱。

    可是高手过招,战局形势往往只在须臾之间。

    “咳”不多时,一道闷哼之声传出,同时那道银光人影从层层树藤间激射而出,陈纵仔细看去,发现此人似乎是受了重击倒飞出来的。

    而紧跟着他倒飞出去的身影,又是一道枝干向他袭去,将他再度抽了出去。

    “这一掌滋味如何,中了我的凝血掌过不多时你就……”绿色人影随即飞出,得意洋洋道。

    “阁下的诡诈确实远胜于我,这一掌受的不冤,我纵然代价不小,但是你也别想生离此地。”

    银色人影终于止住身形,他口中咳出了一大口鲜血,森冷地说道。

    “口出狂言。”绿色人性口中不以为意,然而却没有轻举妄动。

    天空中银蛇狂舞,正有一道银芒划过黑幕向此处落下,银光人影将长剑拋上天空,又喷出一口精血在剑上,双手开始结印。

    “你要做什么,停下!”绿色人影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本沉着的面孔上忽然露出几分惊惧。

    随后满天树藤向对方激射而去,另外四道人影也是冲了上去想要打断他的动作。

    银光人影只是开启了一圈银色的护体光罩,然后便是对于几人的攻击不管不顾。

    他凭借这护体银光硬生生地承受了这些攻击,身影再次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但是即便如此他却不停下手中的动作。

    忽然长剑中迸发出一种吸力,直接将那道落在附近的雷电牵引了过来。

    此剑虽然体积比闪电不知小了多少倍,但是却只在刹那间,便如同长鲸吸水一般,将那道雷电吸收了个干干净净。

    此时剑体上银芒大盛,刺的陈纵睁不开眼来,长剑如一轮曜日一般,飞回那人手中。

    幽绿人影好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再不犹豫,扔出一面镜子留在原处,自身则是朝着远处遁去。

    为首之人逃跑,但是剩下的四个幽绿人影却是悍不畏死地继续朝着那人冲了过去,让陈纵着实有些不能理解。

    “逼我至此,岂能让你走脱,留下来吧。”

    银芒人影手中长剑一挥,一道银蛇直接将贯穿那冲上来的四人和袭来的树藤,将他们化作了一片虚无。

    随后他再度抬手向极速逃遁的那道身影挥出一剑,一道比之前细小,但是凝实数倍的银芒携带着毁灭般的气息,直接向着远处的绿色人影席卷而去。

    那人留下的镜子刚散发出层层涟漪波动,便是被雷霆摧枯拉朽一般地洞穿。

    银芒去势不止,一个呼吸都不到的时间,便是如一根长矛一般,贯穿了幽绿人影的头颅。

    然后这银芒放才消散,幽绿人影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化作了一具尸体。

    此时那人身上的银光方才彻底散了下来,他的身形猛然跌落在了地面上,周遭的树木早已经因为几人的打斗被夷为平地。

    那道人影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向着最后那人陨落的地方走去。

    陈纵只见他在那人尸体上一阵翻找,幽光一闪,几瓶丹药赫然出现在他的手中。

    那人拿着丹药仔细查看,然后取出了两粒吞服了下去。

    “哇!咳咳…”他盘坐在地,似乎是在调息,过了片刻他忽然睁开眼来,一道血箭猛然从他的口中喷出

    “这……就是凝血掌的解药,我已检查了没有毒性,怎么会如此”他看着吐出的黑血,拿起方才的那个瓶子,面色忽然灰败下来。

    “有毒,他的手掌上还有别的毒药”他忽然惊呼道,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他再度拿起其他所有的丹药,手忙脚乱的翻找起来。

    可是那么多瓶瓶罐罐,似乎没有一个是他要找的解药,他的动作越来越凌乱,神色之间有几分恐惧和癫狂。

    最终他竟然疯了一般地把各种丹药都往口中狂倒,也不顾雨水和身上的血水混杂在其中。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那人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栽倒在了地上。

    “毒发身亡了吗?”躲在暗处的陈纵猜测道。

    过了半个时辰,此人再无任何动静,确认对方应该是死透了,陈纵方才悄悄地从密林中走到近前,看清楚了两人的面容。

    一人已然是被雷光穿颅而过,眉心的伤口处一片焦黑,血液都没有能流得出来。

    他的脸上仍保留着惊骇的神情,那是一种对死亡的恐惧。

    而另一人则是面色紫黑,身边凌乱地散落着许多瓶瓶罐罐,满面的绝望神色。

    “看样子此人是受了那什么凝血掌,凝血掌本身有毒性,同时又涂抹了另一种奇毒,他虽然借助天时施展出大神通灭杀了对方,之后却在对方身上找不到另一种毒的解药,最终只能将所有的丹药胡乱塞了一通,却还是毒发身亡。”陈纵心中推测道。

    “储物袋。”陈纵咦了一声,从地上捡起了一只袋子,又从那中毒之人腰间解下一只袋子。

    “好宝贝,禁制还被他破除了。”陈纵端详着其中一只袋子喜道。

    他将袋口对着地上的瓶瓶罐罐一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物竟然全部飞进了口袋之中,他又将那人遗落的长剑也收入袋中,方才拍了拍袋子,塞入怀中。

    让他感觉有些奇怪的是,之前那四个人明明也被雷光击中,然而却没有任何痕迹留下来。

    “莫不是都在雷光中化作飞灰了?”陈纵推测道,今日所见实在骇人,全然化作飞灰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