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荒谬之徒

    李山来到学院，寻得屈江，屈江正是一脸没有睡醒的表情，李山无奈的拍了拍屈江，“走吧，刚才给乐正史打电话了，位置也问好了，咱们直接传送过去吧。”屈江却是摇了摇头，“师傅，你着急吗？”李山疑惑道：“不急啊，怎么了？”屈江伸了个懒腰，“师傅，咱们要不就坐车或者坐飞机去吧，每天都是传送法阵，我都有些倦了。”李山有些无奈，这小子是享福时间太长了吧？连传送法阵都不坐了，还要坐车，李山正欲批判道，而屈江却是先发话了，“师傅，你为了追逐一个结果，是不是忽略路上的风景了呢？人这一生最重要的不是开心，是感悟，在在旅途中所见所闻所想，都是有助于感悟的，而师傅却执着于结果，结果是什么可能并不重要，旅途中的收获才是真的收获。”李山一愣，随后低下了头细细思索着，屈江也是不急，从口袋里取出肉夹馍慢慢吃着，脸上的笑容却是收敛不住，他不知道李山是怎么了，但是他可以将他发现的指出来，纵使李山修为强大，也不过是与自己同龄之人，当思维陷入僵局，自己其实很难自拔，没有人是完美的，只有在修正中慢慢趋向完美，没有人不会犯错，强大的人会在犯错中成长。而屈江相信，师傅必然是能够摆脱出来并成长的。

    正想着，手上却是一空，一低头，自己手上的肉夹馍已是到了李山手上，“看我干嘛？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出发啊。”屈江义愤填膺，“师傅，我的肉夹馍……”“知道知道。”李山摆了摆手，“不就是觉得自己吃了再孝敬师傅不礼貌嘛，为师不在意的。”屈江看似有些委屈的脸上，嘴角却是提了起来。屈江的东西不多，背了一个双肩包便是准备出发了，李山的东西都在戒指里，说起戒指，李山曾仔仔细细看过这个戒指，惊奇地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上面所铭刻的花纹，自己现在已经可以独立设计制作两个大核心的法阵了，在野山道人的带领下，更是见多识广，唯独偏偏这个东西，自己是一丁点头绪都没有。两人走在路上，李山好奇地问道：“你包里都是什么东西啊？”屈江转手将书包背在胸前，对着李山拉开了拉链，里面有着四个肉夹馍，两瓶矿泉水，钱包，零食。李山不由得笑了，“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吃货啊。”屈江不满地看着李山，“师傅，咱们这顶多算是半斤八两，我是吃货，师傅就是抢吃货。”李山大笑起来，“刚好最近时间较为充裕，要不再去练练？”屈江一听，顿时苦着脸求放过，李山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谁当初信誓旦旦和我说自己可以坚持住的，没想到啊，唉。”屈江一听，顿时不乐意了，李山丢给屈江一本书，上面有着各种各样的功法与招式，“路上看看，有时间了练练，这些东西刚开始看着记住就行，越往后就越难了。”屈江接过书，一边走着一边看书，直到飞机上，机舱熄灯了，屈江这才放下书揉了揉眼睛，李山拍了拍他的头，“可以啊，看不出来决心不错呢。”屈江此时有些神志不清，点了点头就没说什么，李山轻车熟路地掏出屈江的肉夹馍吃着，屈江也不在意，掏出来与李山一同吃着，此时机舱里的人并不多，而师徒两人周围更是没有一个人，屈江吃饱后擦了擦嘴，问道：“师傅，给我讲讲你的高中呗。”“我的高中啊……”李山抬起头，眼睛看着天花板，慢慢讲着，在细细讲完后，李山不由得想起来何兴与班主任，这次回去的着急，也没来得及看看他们，不知道班主任脱单了没有呀，一边想着，一边听到屈江均匀的呼吸声，一旁的屈江已是睡熟了，李山叹了口气，随即笑笑，这家伙，把自己当作睡前故事了，随后，李山尝试吸纳灵粮，可刚刚开始，那个梦就浮现在了眼前，挥之不去，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尤其是夜晚昏暗的场景，李山更是难受不已，就这样强撑着，一直到了太阳从东方探出脑袋，李山才迷迷糊糊的眯了一会儿，还没有睡熟，飞机就已经降落了，经过了转车，徒步几十公里，李山同屈江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荒无人烟的沙漠，滚滚热浪席卷而来，带着遍地的黄沙，头顶的烈日毫不留情地炙烤着，手臂，脖子，脸这些裸漏在外的肌肤，感受到的是一层接一层的酥麻感。

    正当师徒二人准备破口大骂时，面前的世界荡起一圈圈涟漪，犹如化开一般，逐渐形成黑色将两人包裹，待面前再度明亮时，耿云和的声音响起，“欢迎来到傲龙门。”耿云和一袭白衣长袍，宛如世外高人般走了过来，看到这样子的耿云和，李山精神一阵恍惚，太像了，太像野山道人了，屈江则是四下打量着附近，景色极好，一派花开如烟，风拂似笙，阳光柔柔地洒下，空气之清新令人精神一振，脚下踩着的小路，如同草刻意让出来的一般，蜿蜒到前面的一处古风气派的大门前，大门两侧则是长长的围墙，根本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且围墙之长，竟一眼望不到头，而耿云和正是从大门出来的，耿云和哈哈笑着，迎上两人，“老夫代表傲龙门，欢迎两位小友的到来，今日正好有两位新来的弟子，不如二位小友一同测试一番，老夫知道以小友的天赋，足以当起星辰弟子，但老夫我一人说话其实不能完全有用，那些老顽固们执意要让小友通过入门测试，老夫被夹在中间，实属无可奈何，还望小友海涵海涵。”李山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不管耿云和说的是真是假，自己若是想受到尊敬，就必然需要展示出自己的实力。“嘶。”耿云和的眼睛突然看着李山，眉头逐渐皱起，“小友，以你的修行速度，这些天不能突飞猛进，也不能原地踏步啊。”说着眼睛上移，与李山的眼睛对视着，耿云和的眼睛中充满了古井无波，宛如千年磐石般坚定不移，而耿云和看到李山的眼睛，却是楞了一下，那眼睛失去了往昔的锐利，就像一地散沙，凝聚不得。耿云和瞳孔瞬间放大，“屈江小友，你且一住，进门百余步便是休息大厅，麻烦你先自行休息，我带李山小友去一处地方。”说罢带着李山直接冲入门去，眼前的景色一花，足以看出速度之快，而这样的速度，足足十分钟才停歇，可以见的傲龙门之大，这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小院，透露着点点花香，如同从墙壁渗出一般萦绕在身边。门口是一年轻人，耿云和看了一眼李山，随后转过头去说道：“本人青龙长老耿云和，先特请硕明长老救助我傲龙门未来弟子。”那人撇了一眼李山，“长老，这未来弟子可以说是还未曾加入我傲龙门，怎能让他随意去见硕明长老？倘若他怀有不轨之心，您能确保硕明长老的安全吗？”耿云和咬了咬牙，“糊涂！你真是糊涂！你师傅是地龙长老，前些年企图染指宗主之位被我们联合驱逐，如今我们留你在此，你竟以此鸡毛作为令箭，我傲龙门一向以帮助芸芸众生为己任，你此番行为，看似是为我考虑，实则是欲挫了我的脸面，老夫的脸面倒无事，可你相当于背叛宗门之核心，你觉得宗主出关后会轻易放过你吗？看似你一时畅快，阻拦了我们这些所谓长老的步伐，可是日后呢？日后你是决定彻底不面对我们了吗？”那人被说到哑口无言，头都憋红了，但依然站在门口不让，李山对耿云和说道：“要不我先去测试，之后再来也好。”耿云和摇了摇头，“你现在的状况很差，属于道心出现了大问题，道心出现问题你也知道后果，况且哪怕你通过了考核，他依旧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阻止你，让开！”说罢右臂一展，便将那年轻人推开，“去吧，你会好起来的。”那人还想说什么，却被耿云和的眼神逼退，“我劝你识相点，老夫轻易不生气，一旦生气必然是石破天惊。”那人也便泱泱地闭嘴了。

    李山推开了门，刚刚走进去门就瞬间关上了，并且外面的任何声音，甚至是气息都隔绝了，李山抬起头往前看去，左边是一汪清泉，泉水极为清澈，几条锦鲤在其中肆意游动着，右边则是繁花锦簇，以白色居多，这种景色，李山不由得忘却了刚才的不愉快，“过来吧。”李山抬起头，原来那交汇处，拱起了一座亭子，女子黑发如丝，披散在椅子上，眉目间自带一种淡雅，一对眼睛微微含笑看着李山，面前摆着各种水果，却是整整齐齐，看来似乎没有动过。李山急忙走上前，“见过硕明前辈。”听到硕明前辈二字，女子不由得掩嘴轻笑，“这傲龙门，不止有地龙与青龙长老，还有我这一个硕明长老，我叫瑾知，叫我瑾儿姐就好，你呢，叫什么名字呀？”李山竟有些支支吾吾，“我叫李山。”瑾知点了点头，“最近修仙上可否遇到了什么麻烦？放心大胆讲即可，我的小院是彻底与外界封闭的，我也不会将你的故事告诉他人。”李山正在犹豫，突然间，一双温暖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孩子，你默默承受了不少事情吧？只有二十岁左右，行事却是如此谨慎，你的眼睛里，倘若没有这次事的话，一定是炯炯有神吧？这些年来，你必然承受了我难以想象的辛苦，你的修为才能如此之强大，放心说说吧，一切都会好的。”李山居然有些怯生生地抬起头，从进入傲龙门的那一刻，他就很紧张，尤其是面前这位硕明长老，虽然看上去极为美丽，却让自己更加害怕了起来，瑾知似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微微一笑，继续摸着李山的脸，“放心好了，姐姐没有任何修为。”李山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瑾知点了点头，“真的，你应该知道，灵粮有五行，有光暗，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还有一种虚灵粮，而我就是这种人，天生自带一种鸿蒙初开之气，犹如宇宙初生，万物皆为虚无，它给予了我无限的寿命与永恒的容貌，却剥夺了我修行的权力，我的道心经过了千年的打磨，早已坚不可摧，放心说吧，我会带着你走出来的。”

    李山看了看面前恬静的女子，慢慢开口道：“倘若，你发现现在的世界就像南柯一梦般，终有一天它会破碎，你终究会回到一个正常的，没有灵粮的世界，并且在那个世界里，你经历了这辈子都不愿意再经历的事情，你还会保持一颗无所谓的心吗？”抚摸着李山脸颊的玉手停了下来，“不想再经历之事吗？”瑾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哀莫大于生离死别罢了，可我早已经历了身边每个人的消亡，所爱之人，不过须弥之间逝去，我未曾喜欢过他人，因为在喜欢之前，我的亲人就已相继离开了，我早已不敢去喜欢他人，按你说的，倘若这个世界是梦一场，那么当做是梦又如何呢？在梦中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与愿望不是更简单吗？”听到这，李山不由得有些急躁，“可是这是梦啊，终归是会醒的，终究是会消亡的。”瑾知依旧恬静，摇了摇头，“孩子，你错了，就像你得到了一束花，花终究会枯萎，终究难逃一死，但是它存在过，存在于这世间散发出自己的香味，这就足以了，那些终会逝去的结局，你我，不也是一样吗？意义不在于结果，在于过程，纵使是一场荒谬的梦，也应该好好珍惜，享受这过程不是吗？”说罢拿起桌上的水果递给李山，李山目光呆滞地接过，“纵使荒谬，亦去享受吗？”瑾知微笑着点点头，转头看着那泉水荡漾，嘴角的微笑却是挂着，过了一段时间，瑾知微微转过头，而面前的李山，眼神中再次透露出一股锐气，瑾知笑着，“不必这么早来释放自己的锋芒，释放锋芒也是一种劳累的过程，休息休息吧，未来还很长呢。”李山点了点头，看着一袭长裙的瑾知，小腿如玉般细腻，鬼使神差般躺在了瑾知腿上，瑾知稍微侧了侧头，“小家伙，出去以后可不能说这件事哦，今天就随着你了，好好休息休息吧。”说罢玉手插进李山的头发里，替李山梳理着微微有些发乱的头发，一边轻轻哼着歌，瑾知的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很清新，绝不同与外界的胭脂俗粉，李山突然问道：“瑾儿姐，你对其他人也是这样吗？”瑾知手上动作不停，“没有哦小家伙，你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枕在我腿上的人哦。其他的人道心收拢后，对我就会有一种距离感，因为我看透了他们，他们的心底就会自然而然发出一种恐惧。”“那瑾儿姐这么好看，又没有武功伴身，若是遇到一些危险怎么办？”瑾知笑了笑，“我来到傲龙门的时间较晚，而傲龙门那段时间正是灵粮匮乏期，弟子普遍年龄都是五六十岁了，对我这种可怕的女人，只有在道心难以收拢时才会心不甘情不愿地过来找我，不过近期灵粮复苏，可能我真的需要考虑一下这个问题了，你呢？要不要考虑当我的贴身侍卫啊？”李山也是笑笑，“好啊，只要瑾儿姐不嫌弃，这恩情我必将报答。”瑾知掩面微笑，“有你这种贴身侍卫，恐怕我是想死都不行了。”两人相视一笑，李山问道：“瑾儿姐，你的字号是什么啊？”瑾知摇了摇头，“我没有字号，一直都是用自己的名字。”李山点了点头，“那我现在去字号是不是有点早啊？”“不会哦，人生在世，若能够随心，就不必在乎世人的目光，你若是取得字号，那必将是响彻天界的。”李山哈哈一笑，“看来瑾儿姐看出来了啊。”瑾知依旧如故，只是脸上的恬静暗中带上了一丝忧虑。

    “瑾儿姐不必担忧。”李山躺在瑾知的腿上，背着身子说道，“你早已看出来了，只是不敢随意说出来，因为你知道这是我最深的秘密，但也是我的心结，你已经很委婉了，可是知道了又如何呢，不过是秘密的持有者增加罢了。”

    瑾知脸上的表情凝固了，李山继续开口道，“我决定了，我的名号就叫——”

    “荒谬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