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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童年(11)

    时间回到清晨,帕萨多家一大早就忙活起来,全府上下都调动起来准备寿宴,迎客的迎客,备菜的备菜,赦金·帕萨多早就邀请瑞叶郡的各大社会名流,他们也很给面子,哪怕还有不打算来的,砸钱送礼也都来了。

    看着风风火张罗起来的大院,大少爷,二少爷对视一眼,叹了口气。二少爷抱怨道:“奶奶的八十大寿极为重要,但就这么奢侈地摆宴,现在本来就紧张,这样不就是雪上加霜了嘛。请来这么多不搭边的,我都担心咱家能不能继续过现在的日子了。”;

    “小声点,这话让父亲听着了可就不留情面了,你忘了上回尹祥不是才倒霉吃了棍子关禁闭,这小贱胚子净会找打。”

    “咱家的人都在吗?”

    “老四至今没有下落,老五出去做生意了,六妹嫁到南部没法回来,老八在天工所任职,老九在外面不知道干什么,说是接了一个大活,都几个月了还没回来,老三和七妹去银庄打点一下,老十,小十一,小十二马上就过来了,几位母亲都在给奶奶打扮。”二少爷扳着指头数着人“昂,人齐了。”

    “行,礼物都准备好了吧,这次可千万都不能出岔子,不然咱爸估计能把咱的店都没收了”

    最后这句警告让两人不禁缩了缩脖子,父亲再三叮嘱,一定要彰显出帕萨多的财力雄厚,让来宾认识到与帕萨多交好是个正确的选择,这样才能拉到北部的威信,重新担任侯王。

    不知不觉已至晌午,宾客已至,菜肴齐备,虽然北部物产稀缺,但以从各地买啊,南部的蔬果,西部的海味,东部的山珍,这可都是人力运过来的,为了保鲜还使用卷轴低温储存。运费也是一笔花销。寿星在八位夫人的拥护中登场。

    一位体态臃肿的老妇人,满头银发,一支闪亮的金凤簪光彩夺目,彩衣露出一股贵气,她满面疲惫,拄着白玉拐放颤巍巍地走到院子中心,宾客见了也都安静下来。老寿星深吸一口气说到:“感谢诸位参加老身的寿辰宴,不说别的了,老身乏了,开席。”没有什么华丽的言辞,一句话,宴会开始了。“祝老寿星洪福齐天。”在众人的贺寿声中,锣鼓戏班开腔,寿宴开始了。

    几位夫人和老寿星独坐一桌,看着满桌的大鱼大肉,几位阔太太象征性拣了两下,放下筷子,便敌作富态说吃好了,叽叽喳喳地唠家常,然而尹祥母亲被孤立出来,她尴尬地坐在座位上,无话可说,这圈子不属于她。

    她四处张望发现尹祥不见了,刚想起身寻找,她身边的四夫人一把拉住她,阴阴怪气地说:“哎呀,小妹,这么急是要去哪呀?咱妈还没走呢,你就先离席,不合规矩吧。”

    “就是,连酒都没敬,就要走,还有没有把咱妈放在眼里。”

    “对对,从那儿出来的就是不懂规矩。”

    其他几位夫人跟声附和训斥道,尹祥妈此时脸红的要滴出水来,她还是起身行礼道歉:“不是的,尹祥不知道去哪了,我要找找他。”

    “尹祥不见了?”三夫人关心的问,三夫人是唯一一个能照顾尹祥母子的夫人。

    “哼,这么重要的场合都能缺席,你真教出来小混蛋啊,该罚,你说是不是,大姐?”二夫人冷哼道。还没等大夫人发话,有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是来敬酒的,他行了礼开口道:“老夫人,在下是邻镇的黄方钱庄庄主舍平,今日是您的八十大寿,祝您福寿安康,笑颜永驻。”说着便一饮而尽。

    长夫人站了起来,幽幽地说:“舍庄主啊,这酒不能光您喝,您敬咱妈一杯,我们也应该喝的,但是咱妈上了年级不敢饮酒,几个姐妹也是酒品差,您就和我们当中酒量最大的八妹同饮吧,边说还递给尹祥妈一杯酒,后者一愣,尴尬地看着夫人,长夫人一蹙眉头,使了个眼色,尹祥妈只能乖乖接过酒杯,贯入腹中。

    然而,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一群人纷纷走上来敬酒,尹祥妈在其他夫人的威逼下一杯一杯地往里灌,没一儿尹祥妈已是喝的醉醺醺的了,瘫在椅子上迷糊。其他夫人见此状都是掩嘴偷笑。老夫人直接闭上眼睛养神不去理会她们的勾心斗角。

    恰在此时,尹祥终于赶到,他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多大关注,他也不在意。尹祥四处观望找到了已经不省人事的母亲。他连忙跑过去,晃了晃她的身子,心疼地呼唤母亲,然而酒劲上头的尹祥妈意识不清,叫了几声儿子,又说不清楚话了。

    尹祥连忙问站在一边的白槿发生了什么,白槿慌张地用手语把刚刚的经过描述了一一遍。尹祥了解了经过,只是愤恨地扫了一眼桌上的几位夫人,然后对老夫人行礼道:“奶奶,尹祥来迟,是尹祥的错,尹祥愿受罚,但请不要这么戏弄我的母亲。母亲已不胜酒力,尹祥先带母下去了。”“你个小东西,有什么资格替你妈说话?”“好了二姐,就别为难他了。”老夫人瞥了一眼这个八岁的小孙儿不屑地摆摆手,让他们离宴了。

    安顿好母亲后,尹祥独自回到宴席,孙子们单独坐在一桌,等他赶过去时人满了,大哥一看尹祥来了,头都不抬,三哥戏谑地笑着说:“小十三来了,大哥你是不是忘了安排他坐哪了。”大哥默认了。派塞斯赶紧救场:“尹祥坐我这吧,我给你找把椅子。你…”

    “小十二安静,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就是粗心。看,我早就准备好了。”一直在盘弄头发的七姐指指最边缘的一个小台子,上面摆着一碗饭。尹祥看着着一脸得意的七姐,皱紧了眉头,一脸苦相。小十一阿库瑞娅看不下去了:“七姐你太过分了,尹祥是我们的弟弟,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他。”“咋?有意见跟爸爸说去。我给他个地吃饭就是看的起他。怎么,连我这个姐姐的话都不听了。”七姐嚣张地呵斥道。

    尹祥见状对着十一十二笑了笑,摆摆手,径直走到台子前,默默地捧着饭吃了起来。七姐露出轻蔑的笑容对说:“三哥,你说的真没错,这小子还真听话去那边吃了。”“他本来就不配和我们坐在一起,爸非要把那个贱人带回来,可不代表我们都同意啊。”三哥也是很得意。阿库瑞娅哼了一声,端着一盘菜放到了尹祥的桌子上,“尹祥,有什么想吃的跟我说行了,他们都太坏了。”“姐,没事,我不在乎。哎对了,给你看个东西。”尹祥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

    这边,一直沉默的十弟突然出声道:“七姐,有东西在你头上。”七姐在头上摸了摸,什么都没有啊,但是感觉好像头上轻了许多,向脑后一抓,发现自己的大波浪消失了,她面色一惊,金色的长发悉数落在地上,她心疼地捧着,但此时正在宴席上,不敢发作,赶紧跑开了。

    派赛斯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启明,只见他正和自己的姐姐捂嘴偷笑,也无奈的笑了笑,没吭声。

    老七回到自己的往处,苦着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眼怒火似要喷出来,她咬牙切齿地说:“这一定是尹祥那小子干的,一定是。反了天了他,这仇我必须报。”“小姐别着急,我有个法子。”一个侍女趴在七姐的耳边嘀咕,当她起身的时候,两人也都阴险的笑了。

    宴会这边,仆役长高声呼喊道:“请老寿星上高堂,孝子贤孙送礼。”全场的焦点又重新回到帕萨多家成员这边。老夫人被搀扶着坐在高堂上,子孙排成一列,手捧礼物逐个上前祝寿:

    “长子赦金·帕萨多,奉上纯金寿桃一枚,愿母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长孙瑞斯·帕萨多,献上龙头拐杖一副,愿祖母笑口常开,益寿延年。”

    “次孙耿迪·帕萨多,献上西海陈年珍珠挂坠,愿……”

    “六孙女薇尔格·帕萨多身居南部,特地托人运礼,献上南部深林阿澈茶,……”

    除了七女突然身体抱恙,十多个子孙都献上礼物,堆在老寿星身边,“哗——”看着这金光闪闪的一幕,客人们都惊呆了,“我去,没想到他们家还这么有钱。”“别忘了以前的时候他们都怎么坑我们的钱的。”……人们在底下议论纷纷。

    这时,尹祥却走了上来,双手捧着一对玉佩,成色不错,碧绿晶荧,另一只还是少有的紫玉。他孤单的小身影却又显出一股子倔强,施礼道:“幼孙尹祥,献上玉佩一对,愿祖母尽享天伦之乐。”这一幕让得众人蹙眉,有的尴尬有的惊讶。大少爷见状赶紧上前抓起玉佩,低声说道:“这个时候你上来捣什么乱!”“我只是在祝寿,没有捣乱。虽然玉佩不如你的珍贵,但这是我的一片心意。怎么,大哥难道要替祖母来决定收下收吗?”尹祥却高声说道。

    老夫人听了一愣,不禁觉得这个受歧视的孙子有种不落成人的韧性,只得让瑞斯赶紧回来让尹祥先下去。

    发生这一插曲,也让众人暗暗咂舌,至于他们心里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宴会办到傍晚就结束了,各大名流也是纷纷离去,只剩一片杂乱的大院,下人们在撒盘时看着基本完好的饭菜,心都在滴血。

    尹体回到自己的宅院,见母亲还在昏睡,可是白槿却不见人影,以为是去打水了。但是麻烦却找上来了。只听外面响起一阵叫骂声,他赶紧出去查看,只见短发的七姐带着一群人押着白槿回来了。白槿披头散发,站都站不稳,身上御寒的厚皮衣被扒了下来,只剩一件单衣。为首的老七张口就骂:“兔崽子,来得正好,你的侍女挺不老实啊,奶奶的寿礼都敢偷,要不是老王及时发现,估计已经到你手里了吧”说着,她很轻蔑地将一对玉佩丢在他面前,跌的粉碎,正是尹祥刚刚献给老寿星的那对。

    另一边,王仆役长还揪着白槿的蓬乱的头发补充:“这个蠢丫头居然敢偷偷过来翻东西,我刚看见她往怀里塞了什么就抓住了她,给了点小惩罚,小少爷,你平时也太小气了吧,你的下人居然还要来这里偷钱,哎呀呀。”说完,他就粗鲁地把白槿推到尹祥那里。

    “不可能…不可能…你们胡说,白槿不可能会干出那种事的,你们…”“小少爷,你可别在这乱说啊,嘿嘿…”人群中传出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尹祥这才注意到,上次自己教训的几个家丁也在里面,顿时心里一紧,七姐回头给了他一记眼刀,那个家丁才慌忙捂住嘴,“好了,人我们都替你教育了,东西也不用再让你给,我们走。”七姐的语气中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得意,一挥手众人才得意得离开了。

    尹祥感觉后背满是冷汗,手心发凉,他颤抖着拨开白槿的乱发,此时白槿脸上布满泪痕,脸颊红肿,眼中全是惊恐,脖子上布满吻痕,浑身又冷又痛,不住地颤抖。她害怕地推搡着尹祥,还没有从刚才的恐惧中挣脱而出。

    她记得小时候在青楼做事,因为无法说话,就只能学些乐器舞蹈,在那里打打下手,甚至都没有接客,直到她偶然被人看中,命她伺候一位大老爷。她退缩了,那是一种恐惧感,让她顶着寒风偷跑出去,一路流浪来到这里,是尹祥当时出来玩遇见了她才救了白槿一命。直到现在,当她看到了生活的希望的时候,她才感受到绝望的痛苦。

    白槿眼中噙着泪,尹祥颤抖着手为她抹去泪水,将她搂在怀里,就像以前当他不高兴的时候白槿怎么安慰他一样,心痛,失败,后悔,后怕等等负面情绪冲上喉头,苦涩的泪水滚落而下。第一次,他对自己的倔强产生怀疑。